人禽兽不如,连小孩老人都不放过,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不等团长回答,那个大眼睛的女孩子大声问道,“不是日本鬼子已经打来了吗?你们为啥要走?”
“姑娘,”团长笑道,“这你就不懂了。我们要将他们放进来打。”团长虽然带着笑容,但心里还是不忿,这都是因为海军的孱弱,如果有一支强大的海军,用得着让百姓们舍弃家园避难吗?
“干嘛放进来?根本就不应该让他们上岸。”女孩像是念过书的,说话文绉绉的。
“二丫!怎么跟长官说话呢?”一个老者训斥道,“如果搁在以前,谁管老百姓的死活?瞧瞧咱们这些大炮吧,日本兵讨不了好。”
“老伯坐里面吧。”团长拉开了驾驶室的门,“您老说的对。咱蒙山军啥时候打过败仗?用不了一个月,你们就可以回来啦。”
但眼下却必须撤退。公路上随处可见向西撤退的部队,第14师41旅在27日下午四时向师部并总部报告,“日军第3师团已在胶州湾登陆,预计在今晚占领逢猛铺一线,我旅已按照计划撤出第一线阵地,并彻底破坏道路,我部将在洋河西岸继续抗击。”
9月27日晚,济南,中央军区司令部。
“现在情况大体明朗了。”中央军区参谋长薛晓才向封国柱报告道,“南线日军为第3、第9师团,其中第3师团已占领洋河东岸逢猛铺,有继续西进之模样。估计该师团的任务是驱逐我军,保障第9师团夺取青岛之侧翼安全。显然,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胶县。北线日军占领莱州后,大约一个旅团的兵力转向了东,那一带没有我军正规部队,掖县明日即会失守,然后就可以断定该部日军的方向了。军区作战部判断该旅团当为北线攻击青岛的部队,这样,将有一个半师团压向青岛。北线日军为第18和第6师团,总计一个半师团的日军将沿济登大道突向潍坊。”
封国柱没有吭气,离开地图回到了沙盘前继续沉思着。
今晨司徒均总长被总统召回。封国柱坐镇司令部,总统已明确封国柱为山东战役最高指挥官,司徒均为协助。即使司徒均在,最后拿主意的还是他这个司令官。
封国柱没有说话,埋头凝视着作战部室内巨大的沙盘,心里盘算着,北线一个半师团,南线一个师团,先打那一路?
“对于敌军下一步的行动,你是怎么考虑的?”封国柱问薛晓才。
“判断将南北齐动,北线将由第6师团为主力,向西攻击潍坊。南线第3师团的攻击方向为高密。”
“青岛呢?”
“他们不占领高密一线,不会展开对青岛的攻击。”
“这是总参的判断。”封国柱不满地说,“你们不要做总参的应声虫。如果日军舍弃青岛,或者监视青岛不作攻击,南北两线压向济南呢?”
“计算过了,他们必须获得港口,否则难以支撑大军作战的物资。海军赞同我们的判断。”
“后勤,”封国柱哼了一声,“没有港口铁路就不能打仗了吗?谁做的规定?”
薛晓才明白司令官在担心济南的安全。济南必须确保,司令官在担心如果日军集中主力突向济南以现有兵力会挡不住,“要不电令18师上来吧?”
“不!我不是担心济南,而是担心捏不拢拳头,跟鬼子打一场消耗战,即使胜了也没什么意思……18师暂时不动。”封国柱下了决心,“密切监视日军动向。”
此刻,司徒均的专列已经抵达前门车站,司徒均冒着丝丝细雨钻进了开上站台的轿车,“总长,总统去看球了,他要你也过去。”前来接站的总参军官对司徒均说。
“足球?好吧,那就看球去。”他无声地笑笑,“今天比赛的双方都是谁啊?”
“是北京警察厅对卫戍区。”
司徒均到达位于丰台的球场时,球赛已近尾声了。冒雨观战的数千观众的呼喊震天动地,因为总统亲临球场,又是在这个特别的时候,观众(一半是军人)更显得激动。足球已经在北京扎下根,越来越多的民众喜欢上了这项充满男子血性的运动,从军队逐渐普及到民间,足球球星正在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商家广告都印上了球星的照片。
“谁领先?”司徒均眼神不好,问身边的参谋。
“卫戍区3:1了……”
“上将哎,”观众发现了走上看台的司徒均。共和国一共六名上将军,观众看到“活生生”的上将出现,感到很激动。
“不知是哪一位上将军……”另一名披着雨衣的观众看到军容整齐的司徒均在两名军官的护卫下走向包厢,“看来山东的仗赢了,不然总统和上将军怎么会来看球?”
“那是当然。你以为还是庚子年那?”一名年长的观众感慨道。
“是司徒总长……”有军官认出了总参谋长。
司徒均大步走向中部的包厢,这是军队的球场,也对普通百姓开放,门票只有二毛钱,每次正式比赛都一票难求。
“山东的仗赢了吗?不然总统跟总长怎么有闲情逸致来看球?”卫戍区的军官们低声议论着。
包厢很简陋,不过是加了顶不至于淋雨。看见司徒均进来,龙谦笑着拍拍身边的椅子,“快坐。误了精彩场面了,踢出了倒挂金钩,真是精彩。”
“夫人安好,宋副总理好。”司徒均摘下军帽,对坐在龙谦身边的陈淑和宋教仁微微一躬,“总统要学谢安吗?对不起,属下失言。谢安如何比得了总统?”
“总长说的是。谢安哪里比得了总统?”宋教仁被龙谦扯来看球,但哪里能看得到心上?
“你也学会拍马屁了。国柱还沉得住气吧?你在路上的时候,日军南线实力已经全部暴露了。”龙谦还是将话题转到了山东战事上。
“我已经知道了。一切都在总统预料之中。”司徒均沉声道。
“这一仗急不得。估计明天首都的报纸该批评我不务正业了。哈哈”
“这才是千古美谈。总统召我回来是因为南满出了情况吗?”司徒均最担心的是南满发生变数。
“已经确定,日军增兵旅顺了,番号是第12师团。另外,第7师团将用于朝鲜。”龙谦手里捏着一张报纸,“凭你的直觉,你认为他们会在东北动手吗?”
司徒均略一思索,“我认为不会。增加一个师团可以解释为防备,但如果继续增兵就不对劲了。”
“不能大意。我已经命张玉林去了北方军区。你主持做一个预防性方案吧。万一人家要彻底摊牌,我们也得陪着。”
“情报可靠吗?”
“宁可信其有啊。江云跟田书榜向我做了检讨,但这已经不错了。”
“那属下告退。”张玉林去了东北,总参只剩下一个刚就任不久的蒋方震,司徒均有些不放心。
“不差这点时间。球赛马上就结束了。我们一起走。”龙谦的目光回到了球场。
正文 第六节 谍战
财政部库藏司科长王长庚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秦司长的办公室,见屋里坐着好几个人,除了秦司长外,还有两个不认识,其中一个年轻人看上去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是谁。
“王长庚,你认识他们吗?”木着脸的秦司长指指那两个陌生人。
“回司长的话,卑职不认识。”
秃顶的秦司长寒着脸,“王长庚,你好大的面子啊。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国安总局江总局长,想必你听说过。那一位是总局本部韩处长,韩策。他的部门负责反间谍的。”
宛如一个炸雷在王长庚头顶炸响,他的脸刷地白了。
“害怕了?”江云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既然敢做,就应该敢当。秦司长,您可以忙去了。”
“不要脸的东西!财政部的面子都让你丢尽了!”秦司长站起身,“老实回答江局长的问话,不然,后果你清楚。”
司里出了间谍案令秦司长恼火不已。当然,秦司长是爱国的,痛恨数典忘祖的败类。但更虑及自己的前程,心里早对王长庚恨透了。国安总局的人不是善类,但这几年的事实证明,这个被官员们闻之色变的情治机关却极少出冤案。既然总局盯上了王长庚,那他就是有问题!
共和国建国后的数年间严格说不太平静。这种不平静不在民间而在官场。主要是对官员的整肃不断,因为谋刺最高领袖,因为政治立场,也有因为贪腐,大批的官员被摘掉了乌纱。因为政治立场或可转圜,当初民党干员汪兆铭谋划对总统的刺杀,也没有掉了脑袋。随着与民党关系的缓和,汪案已经有人被减刑释放了。但涉及卖国就没有了转圜余地,即使不判死刑,此生大概只能在监狱度过了。《刑法》对卖国罪的量刑极重,能够保住命的极少。
“说吧,你知道我要问你什么。”江云轻声说。
“我不明白……”王长庚拼命平复地慌乱的心情,感觉到自己的心狂跳不止,似乎要从腔子里蹦出来。
“好吧,给他看看照片。”
韩策从皮包里摸出几张照片丢在桌子上。
王长庚凑过去观看,禁不住啊出了声。照片是一个人受刑的场景,那个人已经面目全非,脸浮肿的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了。有一张是那个人两只手的特写,手被钢环固定在桌子上,一半的手指被硬物砸扁了。
“这个人总该认识吧?”韩策又将一张照片递过去。
“啊?!”照片是他的长随荣福。
“他不是回老家了吗?”王长庚失口惊道。
“他马上就要回老家了。”韩策语调平淡地说,“你这个长随还是有点硬气的,直到我的人敲碎他的第五根手指才开口。怎么样?可以回答我们局长的问话了吧?”
王长庚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人饶命,饶命啊。”
“你死定了。但如何死倒是可以选择,你的家人也可以保全,假如你让我满意的话。”江云慢声细气地说,“说吧,都给了小仓什么东西?慢慢说,全部说出来。”
天气已经转凉,但王长庚额头已全是汗珠,“我说,我说。”
王长庚交代了他向日本大使馆一等秘书小仓富士提供财政预算等绝密资料的过程。他万万没有想到,国安总局竟然早已盯上了他,荣福父亲生病看来也是一个圈套,荣福早已被国安总局诱捕遭受了酷刑,供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对于叛国者,人道不适用。因为你们早已不齿于人类了。”江云无声地笑笑,“三天前,也就是9月26号,在六国饭店,小仓跟你说了什么?”
“他要我追加预算的详细账目……另外,他要我想办法核实驻守保定的部队是不是已调动了……”
“你如何回答的?”
“我说了没有。除了国会已经通过的两笔预算外,再无追加,也没有发行战争国债的计划。至于保定的军队……”
“所以你去了保定,还派你的长随荣福回了老家石门,任务是落实军列情况,”江云的语调依旧从容,“你对你的日本主子很尽心呀。”
又是一个炸雷响起。的确,小仓对他所报告的国防军驻保定、石门一线部队并未调动的情报表示了怀疑,但他说绝对没有问题,那都是有根据的,何况,部队大规模调动都要开拔费……
“如果你想有个体面的结局,最好按我说的办。”江云阴冷的目光盯着对方。本来不值得他亲自审讯,但涉及针对日本的战略欺骗,五处认为这个人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江云自己来布置。
这是秘密战线的一个片段。这样的暗战时刻发生着。国安总局确定王长庚被日本大使馆收买后便启动了欺骗计划,在财政部的配合下一连向日方提供了数份关于战争动员的假情报,日本已经产生了怀疑,派人到荣福的老家核实荣福的下落,被守候在彼的国安总局人员抓获。于是江云决定收网,这个败类的价值已经榨干,没什么用了。
反向追踪日本很难。但可以确定,日本极为担心中国将山东战事扩大,这印证了最高层对战局的判断,那就是日本并无全面开战的打算,他们的目标仅限于山东。
战争打响,高层急需日本的战略情报,但无论是国安总局还是军情局,能提供的有价值情报都极有限。除了核实了日本所动员的师团外,其余的就不值一提了。跟日本多年来在华布置相比,中方针对日本的情报网就弱多了,这点严重刺激了心高气傲的江云,发誓一定将情报员打入日本高层,但这却不是马上可以解决的。几个月来,国安总局连续破获日本间谍案,深感日本对国家方方面面的渗透程度,痛感大批卖国者的无耻。就像这个王科长,不过是收了日本3000华元,便出卖了1914年度国家预算。
对于日本而言,山东战局不能说不顺利,也不能说顺利。南北两线已经顺利登陆,战局正按照大本营的计划展开,但无论是胶州湾还是龙口,中方都做了周密的布置。这点令日本前方及后方深感忧虑。华军主力收缩,使得山东派遣军迅速抓住华军主力加以歼灭的计划变得不现实了。而且,由于中方彻底的坚壁清野,日军深感后勤之压力,第一批上岸的部队已经将随身携带的食品消耗一空,如果不能就地补充,十几万官兵,几万匹战马,在没有夺取青岛港的前提下,每天消耗的食品都要靠海军运输的话简直不可想象。
而且,海军深受飞机和潜艇的袭扰。这种威胁已经上升至战略层面。9月29日,乘着天气好转,华军集中50余架飞机猛烈轰炸了日军胶州湾登陆点的物资存放处,他们投掷汽油炸弹,焚毁了大批粮食。
而是日,2艘返回日本的运输船在距青岛200海里的洋面被潜艇击沉,1艘护航驱逐舰被击伤,没等返回威海就沉没了。迫使海军抽调更多的舰只去护航。同时,严令三支针对支那的舰队加强反潜,消灭支那潜艇。这样,日本海军不得不削弱了对陆支援,抽调更多的舰艇去对付神出鬼没的潜艇。
进抵上海外围的第三舰队并未与中国舰队交战。已经获悉,支那东海舰队主力已经在战前离开了上海基地,去向不明,第三舰队很紧张,拼命搜索支那舰队的去向。如果支那水面舰艇“溜”到战区来,将加大海上运输线的危险。大本营否决了土屋光吉少将穿越台湾海峡攻击支那南海舰队的提议,严令第三舰队封锁上海,不准一艘支那军舰北上。
中国的飞机和潜艇展示了巨大的价值,令日本海军丢尽了脸。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如此不对等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