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山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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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山军-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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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点时间,将那条渠挖通。明年,郑家庄,陈家崖和白魏,就可以用上昌河水啦。另外,就是对秋村,赵家楼等几个村子的占领,现在一营占秋村,四营占着赵家楼,在东、南两个方向扩展了警戒距离。但我估计,下一场战斗,兖州方向的敌人可能是最危险的了,或许他们会两路出兵,东西夹击。参谋科,情报科要行动起来,提前做好预防。新占领的村子,也要搞减租免债,也要招兵!这几个村子,都要纳入自治委员会的范畴……”

会议不长,大约一个时辰就结束了。龙谦没有指责任何一个连队,有的都是表扬。尤其是二营契而不舍的顽强和四营的果断主动,更是两次提及。龙谦最后指出,此战必将震动沂州、兖州及曹州的官军,甚至震动主政山东的袁世凯。龙谦强调,各级军官要切实掌握好部队,好好休息,消除疲劳,随时准备打仗。

龙谦发现这一仗虽然胜了,缴获了大量的军资,但全军上下似乎都笼罩着一股凝重的气氛,缺少胜利的欢愉。所以,他在总结会上没有批评任何人,包括二营疏忽放走敌人。这也难怪,郑家庄,陈家崖以及白魏的哭声也影响了部队的士气。此战阵亡的士兵有一大半都是三庄加入的新兵。

总结会后,龙谦带着主要的军官及陈超、萧观鱼及罗同秀逐户走访了那些失去儿子的家庭,送去了抚恤金和慰问。几十户人家的嚎哭不能不影响将领们的心情。

这是之前没有经历过的事。蒙山军排长以上的军官绝大多数来自蒙山寨,死亡和伤残并不新鲜,但从来没有和普通的百姓挂上钩,现在,他们心底的另一种情绪被唤醒了,每一个官兵背后,都站着一个完整的家庭。

但是,根据地的建立让蒙山军有了家。伤兵得到从未有过的妥善治疗,伙食比蒙山寨最好的时候都好。对于周围村庄的彻底占领,让蒙山军得到了更为广阔的兵员补充。蒙山军的大胜震撼了以郑家庄为中心的十几个村镇,那些企盼官军回来的,怀疑蒙山军能否胜利的彻底转变了念头。看看那几百个被驱赶至水渠工地挖渠的俘虏吧,那可不是几个,几十个,而是几百个!

蒙山军则恢复了军事训练,十几个练兵场上都是进行各种训练的士兵们,在刺骨的寒风中,部队进行着对刺、射击和筑工等方面的训练,缴获的进口军锹绝对比军械组打造的家伙什好使,参谋组根据龙谦审定的训练计划,特地加强了阵地战的筑工训练。

这一战将蒙山军中存在的情敌情绪彻底打消了,尤其是二、三、四营,他们见识了新军的顽强,如果不是有准确的情报和高明的指挥,或许他们已经被赶出了郑家庄,流浪到不知何处了。

“官军随时会报复,现在要做的就是备战,备战,再备战!”龙谦连续召开会议,研究部署军事训练和情报收集,他和司令部的主要军官骑马从这个训练场跑到那个训练场,从这个村跑到另一个村。他必须应付可能很快就来的再一次恶战,“不过,大家也见识了袁世凯的精兵了,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二营的兄弟们不是以少击多,丝毫不落下风吗?只要咱们抓紧训练,他们再来也是送死。而且,部队经历了这次血战,战斗力会上升一个大台阶!要知道,士兵们必须见血才能成为老兵,而老兵的作用至少顶三个新兵,如果咱们千余人都达到蒙山整军的水平,就算官军再来的兵力翻上一番,咱们照样击败他!”龙谦总是抓紧一切机会给部队打着气。

正文 第九节 战后(二)

官军进剿的失败让郑经的几个被圈在笼子里的家眷目瞪口呆,尤其是王月蝉。她见识了那天司令部的紧张气氛,不消有人通报,她也知道官军真的打回来了!

和温氏的欣喜若狂不同,王月蝉的心情比较复杂。这段时间,她获准到设在隔壁的院子里活动,跟孙娟等医护所的女兵熟悉起来,还和那个最漂亮的黄玉交上了朋友。那些女人的历史她大致清楚了,女人们的经历让她同情,也能理解她们对龙谦的感激之情。

蒙山军竟然干净利落地击败了官军!她很想从回到医护所的孙娟等人口中得到郑家人的消息,已经有传言说官军就是大公子引来的,而大公子则逃走了。但医护所的女兵却因为林秀妹的死沉浸于悲痛中。王月蝉看着林秀妹的尸体被送回来,孙娟、张红草给她擦了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领来一具紧急赶制的薄皮棺材入殓了。

她看到入殓林秀妹时自己的丫鬟二丫也在抽泣。她想安慰黄玉几句,黄玉恶狠狠地瞪着她,“你家男人敢回来,俺一定亲手杀了他为秀妹报仇!”

黄玉从来没有这样凶过。

医护所里堆满了送来的伤兵,王月蝉是第一次见这种情景,比起不敢正眼瞧的郑婵,她算是胆大的了,她近距离地看着孙娟等人给伤号们清洗伤口,帮助程富贵等人开刀为伤号取出身体里的子弹,听着伤号们撕心裂肺的痛叫,满地血污,简直像个屠宰场。忙不过来的孙娟呵斥她:愣着干吗?快来帮忙啊!她狠下心,上手为伤兵们用剪刀剪开血衣,清洗伤口,看程富贵和孙娟用缝衣服的针为伤号们缝合各种伤口。

这又不是衣衫破了,这样缝上也可以?那些奄奄一息的伤兵们真的能活下来?

等处理完蒙山军的伤兵,医护所接着治理官军的伤号,一样的年轻,惨叫,唯一区别的就是军服。到晚上也不停歇,屋子里点着十几支蜡烛,十几个人忙的饭都顾不上吃。

“没想到你们还替他们治伤……”得着机会,王月蝉对黄玉说。

“俺们不是土匪,司令说了,他们被俘了,就不再是敌人了……”黄玉沾着血的手去擦额角的汗,把脸污了,变得很狰狞。

那晚,王月蝉留在医护所帮了一夜。

“妹子,”温氏对王月蝉说,“官军真的败了?”

“败了!大公子带兵回来的,但他逃走了。”王月蝉累得肩酸背痛。

“他们会不会拿咱们出气?”

“我想不会。他们连官军的伤号都一样治……他们真的和土匪不一样。”

蒙山军占领郑家庄已经快四个月了,真的没有任何人来骚扰她们这几个“孤儿寡母”。

“天杀的土匪……”温氏喃喃道。

“你真胆大。我看着都害怕……”郑婵低声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王月蝉竟然笑了。

没过几天,水渠通水了,消息是二丫告诉王月蝉的,医护所的女兵也要去看通水仪式。

“俺也想去,行不行?”王月蝉对孙娟说。

“行吧,俺跟参谋长说一声。”因为王月蝉连续去医护所帮忙,孙娟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

“走吧,跟俺们一起去。”孙娟去问了一趟,对王月蝉说。

王月蝉拽上了郑婵,俩人跟着孙娟等人出了北门,慢慢朝河渠走。庄里的人都上河渠了,她俩扭着小脚来到庄北的河渠,渠沿上站满了乡亲,连七八十岁的老人都去了,更多的是小孩子们,在站满人群的河堤上钻来挤去。

她见到了罗秀才。“喔,三太太也来了啊。”罗同秀跟王月蝉打招呼。

王月蝉想说什么,最终却没说出来。这个罗秀才是温氏深为厌恶之人,据说已经跟土匪完全同流合污了,用温氏的话说就是,等老爷回来,第一个收拾的不是程大牛,而是这个不知廉耻的罗秀才。也不知道他那些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想当初,因为他身上有功名,老爷可是高看他几眼的!

王月蝉找了个空位,可以看到那座木桥了,桥上也站满了人。连声的号炮响起,人们开始发出欢呼,一股污浊的河水慢慢地流淌过来,河水越来越大,水位以看得见的速度缓慢升高……

“郑小姐来了啊,”王月蝉扭头去看,见周毅满脸堆笑地望着郑婵。

“俺,俺,”郑婵嚅嗫着不知该说什么。

“就是嘛,出来走走好……”周毅并没有去看王月蝉。

她开始后悔带郑婵出来了。

“这不是郑老财那个小老婆?哟,他女儿也敢出来?不要脸的东西,还我的儿子来!”

一声凄厉的尖叫,将王月蝉吓了一跳,随即才意识到对方在说自己和婵儿,扭头一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正往这边挤。目光相遇,王月蝉很清楚地看到对方眼神里的仇恨。

“我可没得罪你……”王月蝉在郑家庄认识的人不多,她被郑经买回来,纳为第三房小妾,平时不准她随意出入郑家大宅的。

“郑老财将官府引来,害死了我的儿子,还说没仇?今天我就要撕碎你们,给我儿子报仇!婊子,狐狸精!”隔着两个人,上了年纪女人枯瘦如柴的手已经抓了过来。

郑婵下意识地一躲,一脚踩空,身子便要朝水渠里栽下去,幸亏周毅伸手抓住了她,往上一带,郑婵苗条的身子便靠在了周毅怀里。

“她儿子这次战死了……”周毅附在郑婵红透了的耳边说,“别怕,有我呢。”

原来他儿子被官军打死了,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王月蝉愣神间,胳膊已经被女人抓住,女人的另一只手伸过来,直抓他的面颊。王月蝉急忙闪开,“疯了吗你?”

“打死你这个臭婊子!郑老财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害人精,婊子!”女人的一只手死死抓紧王月蝉的右臂,另一只手朝她身上乱抓。

“放开她,这和她没关系……”周毅闪过来,抓住了女人的手。

“周司令,你要给俺做主……”女人大哭起来。

好容易从人群里挤出来,郑婵的一只靴子也丢了,在周毅派出的两名士兵的保护下跌跌撞撞地回到郑宅,郑婵一头倒在绣床上,放声大哭起来。

挣扎着过来的温氏听王月蝉讲了原委,“你怎么带婵儿出去啊?你不知道那些穷鬼们都恨透咱家了吗?这以后可怎么办啊?”温氏也哭起来。

“多亏了那个周副司令……”想起村人们仇恨的眼神,王月蝉心有余悸。

“别提那个姓周的!以为我看不出来?有事没事总往婵儿跟前凑,没安好心的东西!”

“太太你小声点吧,”王月蝉朝院子里望了一眼,将房门闭上了,“他是他们的二当家,真要看上婵儿,谁能拦住?”

终于捅破了窗户纸。温氏不敢再骂他人了,“害死人的老东西!你逃了,丢下俺们母女可咋办啊!”温氏哭的越发厉害了。

“别哭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妹子,妹子,你是个有主意的,”温氏止住哭声,“你想个法子,将婵儿送走吧,送走吧……”

“送到哪里?再说了,俺又有啥法子?有法子的话早就跑了。”

“这段时间你不是认识他们不少人了吗?求求情,婵儿再也不能呆在这里了……”

“太太,你高看俺了。”王月蝉冷冷道,“俺和婵儿一样,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幸亏他们打赢了官军,不然,咱们就危险了。”

这句话镇住了温氏。温氏脑子不笨,自然明白王月蝉的意思,如果官军真的杀回来,响马离开郑家庄之前,或许就是自己和婵儿的死期。

“那,你说咋办?总得想个法子啊。”

王月蝉没吭气,将郑婵扶起来,“去洗个脸吧,以后哪也不能去了。瞧着样子,这个笼子,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呢。太太,哭是没有用的,如今庄子里好几百人入了响马的伙,他们跟响马已经是一条心了,那道渠又通了水,他们尽做收买人心的事,即使还有感念老爷恩德的人,也不敢再像张满秋一样帮咱们啦。我倒有个主意,不若俺跟婵儿都当兵去!”

“当他们的兵?”

“当然。官军又不收女兵。再说了,咱出得去吗?俺瞧着隔壁那些女兵挺不错的,二丫不是过的挺好吗?他们军纪很严,男兵们不敢轻易招惹女兵的,婵儿入了伙,反而是最安全的。”

“这,这不是害了婵儿一辈子吗?”

“一辈子我不知道,为今之计,只能先顾眼下了,”王月蝉低声道,“太太,眼下对婵儿最危险的不是蒙山军,而是那些穷鬼们。婵儿当了兵,他们谁敢动婵儿一个指头?”王月蝉的声音更低了,“我陪着婵儿,以后得机会,就可以逃出去。若是就这样被他们关着,反而危险。”

“这个,这个,俺得好好想一想。”温氏仰面看着房梁。

正文 第十节 战后(三)

龙谦没有参加通水庆典。此刻,他正在与蔡成勋谈话。

俘虏经甄别后,第三天就将从费县雇佣的民夫们释放了。其余的战俘则分处关押,军官们被关在郑家祠堂,士兵们分押数庄。而这位蔡营官,一直被单独关押在司令部的一间耳房内。今天是龙谦第二次提审蔡成勋了。

说是提审,气氛和缓像是聊天,“蔡营官,这几天想的如何?”

蔡成勋抬头看着龙谦,见他刮了胡子,人变得年轻了许多,不像那天的样子了。第一次提审他,这位自称是蒙山军司令的大汉竟然招揽他投降!当时便顶了回去,“要杀要剐随你,让某降贼?做梦去吧。”

“新军将士投降我军,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他不相信龙谦所说,新军的军官岂能降贼?

被部下所阻,未能杀身成仁,蔡成勋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不过是死了艰难些罢了!但至今为止,他并未受到虐待,一日两餐,基本能填饱肚子,从提审的情况看,贼首不像要拿他开刀祭旗的样子。

但今天蔡成勋真的惊讶了,龙谦身后站着的真是新军的人,虽然叫不上名字,但这个人绝对见过。

那便是石大寿,如今是龙谦手下的高级军官了。今天龙谦带他来,便是证明给蔡成勋看。

“新军不过是淮军的变种,未能脱离当兵吃粮,升官发财的老路,一支没有理想和使命的军队的将士,别说投降同文同种的国内武装,便是降日,像俄,也没啥稀奇的。大寿,你给我们蔡营官自我介绍下吧。”

石大寿楞了下,一层窗户纸正在被捅破,龙谦不断地对军官们讲他民族国家那一套,但总不说公开反抗朝廷。对于所谓的理想使命,石大寿其实很茫然:蒙山军不是土匪是军队,军队是保卫国家的,而国家的统治者却是高高坐在龙椅上的满族皇帝;军官应当有更远大的志向和追求,不能以升官发财为目的。不为升官发财,为什么?像洪杨一样造反自立为王吗?但他却从来就瞧不上洪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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