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禀报,请将军小心,最好更换包蹄的厚布,因为那布包久了。水已经成冰,变得也湿滑起来。”斥候大声地回报道。
侯君集点点头,对斥候挥挥手道:“知道了,再探,务必把玛沁的布防全部弄清楚,绝对不能出任何纰漏。”
“是,将军。”那斥候应了一声。马上又骑上马,扬鞭拍马,继续探路去了。
侯君集的心情有点低落,出发第四天。一敌未遇、一箭未发,可是损失的军马已经十匹,如果照这样损耗下去,没有充足的马匹,那对队伍的机动性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侯君集现在寄望的是,在玛沁除了补充粮草之外,马匹也可以补充。
“刘校尉、长孙将军,跟我走,我们先去看一下那个峡谷。”侯君集淡淡地说。
他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地形,竟然让自己的部队连折三马。
刘远和长孙冲连忙答应,连忙跟在侯君集的身后,这可是难得学习的机会,自然要好好看着了。
路有点不太好走,刘远带着荒狼和血刀,跟在侯君集后面,大约花了二刻钟的时间,这才来到那斥候所说的那条山峡谷:两面都是高高的山脉,山上都堆着厚厚的积雪,中间只有一条窄的小道,不知什么原因,地下显得很湿滑,而在远一点的一块岩石下,还有可以看到三匹被杀掉取肉的马尸,除了马头,其实地方只剩一副骨架了,场面显得有些诡异。
侯君集的脸色有点难看,在他心里,简直就是把松赞干布恨个透,在这鬼天气里打仗,估计谁也不会好受,大冬天的不在吐蕃好好暖冬,竟然跑到大唐来耀武扬威,这算什么,这关乎天颜面的问题,无论是谁,也绝不敢替他开口,自己是想立功,就不能让自己轻松一些?像建立大唐初期,那些军阀只要数量,不要质量,一队精兵,就可击溃千人之队,从玄甲军3500人就击溃近二十万的大军就可以得知,那些军队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军功。
该死。
长孙冲有点瞧不起地说:“这些吐蕃人实在太懒了,不架桥修路,连个哨岗也不设立,平时看到他们像个叫花子一般,真没想到,他们竟敢犯我大唐之边境,实在是找死。”
“错了”刘远淡淡地说:“一个荒蛮之地,环境恶劣,能种植的东西,不过是青裸、小麦等作物,工艺的发展十分落后,初期就是一只锅锅,也要从中原购买,就是这样的一个国家,人口不足三百万,不但不自保,还努力扩张,四面村敌,不光和羊同、大食、回纥、南诏、苏毗、西部诸羌军战频频,就是大唐,也敢耀武扬威,很多人都以为它快要亡国了,但是它一直活得很好,你不觉得,它也有其过人之处吗?”
“不会吧,我以为吐蕃不过是一个不知死活的落后国家,经刘兄这么一说,看来我要对它重新评价才行。”长孙冲吃惊地说。
“刘校尉说得很对”侯君集也点点头说道:“在我们在轻歌曼舞之时,吐蕃一直在扩张,虽说不愿承认,但是不得不说,吐蕃在不知不觉中,己成我大唐之心腹大患,他们人口虽少,但是他们可以全民皆兵,以战死为荣。打起仗来,一个个悍不畏死,以战死为荣,吐蕃社会‘贵少壮,贱老弱’,以战死为荣,连世战死,视为‘荣誉甲门’,赐旗嘉奖。古代吐蕃部落中,哪一家做了对不起本部落的事,或战争中当逃兵者,要么不许他们立杆,要么在旗杆上挂狐狸尾巴。以示嘲讽他像狐狸一样胆小,抬不起头,分不到好东西,也没人愿意和他成亲。”
“英雄将领则穿豹饰虎服,懦者头垂狐尾,以及为‘荣誉甲门’赐旗,是吐蕃的一大风尚。就制度来说,吐蕃实施的是农权制,领主就是军官,人民都是属于领主的私产,打仗时不用给军响,不用后勤供给,游牧民族,全民皆兵。只要有人,他们这战争就不会停止。”
侯君集一点严肃地说:“遇到敌人时,记得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是,将军”刘远和长孙冲心中一凛,连忙答应。
就在几人说话间,大部队也跟了上来,士兵在基层军官的指挥下。准备快速通过大峡谷,几千匹战马,虽说有厚布包蹄,但一起行动起来。那还是相当的震撼。
“走,继续出发。”兵贵神速,毕竟淞州之危还没解、老百姓还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侯君集也不怠慢,吩咐士兵道:“路滑,都小心一点。”
“是,候将军”士兵哄然应下。
“哗……”
就在众士兵齐声领命间,从右边那坐雪山上,哗地一声,摔下一小块雪末,滚落在地,众人不觉有异,刘远却面色一变,大声地叫道:“停!全部呆在原地不要动。”
这一声叫得突然,众将士吓了一跳,不过经过几天的相处,众将士知道刘远除了是昭武校尉,还是这次督战队的队副,属于智囊一般的人物,听到刘远叫停,一下子一个个都呆立在原地,不敢动了,而刘远身边的侯君集也吓一跳,连忙问道:“刘校尉,发生什么事?”
刘远不理会,而是趴在地上,仔细地倾听着,不过好像也没有听出什么声音。
“将军,现在我没发现危险,不过心里感到有些不妥,为了安全起见,请将军允许我做一个小小试验,也不耽搁多少功夫的。”刘远一脸认真地说。
侯君集也让刘远弄得一头雾水,不过冲着刘远之前的表现的神奇,也不究细,点点头说:“好,你试。”
刘远跳上路边一块大石头上,冲着一众将士说:“好了,现在大家跟我喊口号,都给我精神点,大声地喊”,说完,刘远拨出自己的横刀,向前一举大声地叫道:“死战!”
“死战!”
“死战!”刘远次叫道。
“死战!”众将士、包括长孙冲还有侯君集也大声叫了起来。
几千人一起大叫,那声如洪雷,犹如一股洪流,在峡谷中来回响荡。
“死战”“死战”“死战”……
“洪……哗……”
就在刘远准备叫第三次的时候,异象突现,右边那座雪山,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塌了一大块,小半个山头的雪突然崩塌下来,犹如千军万马,从上面直冲而下,那种气势,好像天崩地裂一般,整个山谷好像都挖震荡起来,站在石头上的刘远,感到一大股寒气扑面而来,身上裹着的那件白色披皮吹得飞起,差点把自己刮倒一般,吓得刘远一边蹲下,一边叫道:“退,快退!”
其实不用刘远叫,那些士兵已经开始急忙后退,这么大的动静,就是傻的都看到了。
幸好刘远发现异常,提醒得高,士兵们只是走到谷口,没有深入,那雪崩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涌到,给众将士足够的时间来躲避,除了一个士兵走得急,小腿擦了点轻伤,所有人都是安然无恙。
那雪崩的过程很快,不到一刻的功夫就住了,等到烟雾消散后,众人吃惊地发现:雪崩过后,峡谷中的那条小道,硬生生被填高了一丈多高,人和马要是被它掩盖,肯定就逃不掉了,要不是刘远提醒,等众将士都进入峡谷当中,经这一雪崩,这四千余人,少说也得折去一小半,还没有战斗,就葬身此地,真是想想都觉得后怕。
不少人看刘远的目光,都有异样了。
“老夫代众将士,谢刘校尉了!”侯君集现在还有一点心惊胆颤,虽说寒冬腊月,刚才背都湿了,全是冷汗啊,回过神来,翻身下马,一脸严肃地向刘远表示致谢。
若不是刘远提醒得早,这次任务,估计悬了。
第312章 玛沁之战
“不,不,候将军请起,这是刘某应尽的本份。”看到堂堂三品大员、兵部尚书、镇蕃将军侯君集竟然给自己行礼,刘远也不敢托大,连忙把他扶起。
长孙冲一脸敬佩地说:“没想到,刘兄你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佩服,佩服。”
刘远摇了摇头说:“哪里,刘某哪有这般通天本事,不过推测得来的。”
“哦,你说说怎么一回事,怎么斥候小队还有先锋营都没有事,而我等大军一过,就会雪崩的?”侯君集虽说作战无数,雪崩也听说过,以往碰上这种事,只能自认倒霉,没想到刘远还能让它提前崩塌,这让他感到非常好奇。
“其实,那雪附在山上,越积越多,就越危险,雪不像冰,冰是凝为一体的,而雪则是比较蓬松,积多了就会有崩塌的危险,属下看到这峡谷有湿滑,那是北风被山挡住,峡谷气温相对暖和,有些雪消融成水,冰上有雪水,这才造成湿滑,这种情况,山上的积雪是很危险的,就在大部队到来时,从雪山上掉下一小团雪末,这就是雪层不稳定的迹象。”
刘远继续说道:“我让将士们大声叫,声音汇成声浪,加速雪层的松动,让它提前发生崩塌,其实这个不算什么,有经验的猎人或樵夫都知道,冬天到山里,不要大声说话,因为山神在睡觉,要是吵醒山神睡觉,那山神可要发怒的,其实是同一个道理,只是他们民智未开,就把这些事推给山神。”
“啊,原来是这样啊”人群里一个士兵恍然大悟说:“俺爹就是这样告诉我的,我一直不是很相信,原来是这样的。”
“我娘也是这样说的。”
“没想到,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哪里有那么多山神。”
众人听完了恍然大悟,一时议论纷纷。
刘远看到有些士兵还有些害怕的样子,大声地说:“各位泽袍兄弟,这山崩没什么可怕,以前不是说这里是什么诅咒之地,看。我们不是来了吗?现在还好好的,我记得有几句说得很有道理的,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没有我们做不到的事。”
看到众人情绪被拉了起来,刘远趁热打铁地说:“为我大唐,死战!”
“死战!”
“死战!”
一众将士纷纷举着自己手中的槊,一边举一边跟着大声吼道。一时间,群情汹涌,士气如虹,刚才被雪崩所打击的士气,一下子又提升了起来。侯君集暗暗点头:这个刘远不错,很会调动战士们的情绪,说起大道理来,更是头头是道,是一个良将之才。
这一次吼声,倒没有再引起雪崩,侯君集松了一口气,派了二队人拿工具把积雪压实,方便通过,要是铲雪的话,估计要铲几天呢。幸亏没有马车,要不然,这都没法走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路好了。一众战士也不骑马,手牵缰绳,小心翼翼地、顺利地通过了这一条致命的峡谷。
此后,一路上也遇到不少困难,还有四个战士一不留神,连人带马摔到山谷,可谓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侯君集令人把他们的名字记下来,当着全军的面起誓,追他们为烈士,善待他们的家人,不过尸首现在是不找的了,记录他们的位置,日后再派人来寻骸骨好了。
终于,第二天傍晚,也就是出发后的第五天傍晚,终于悄悄地摸到吐蕃边境的一个重镇:玛沁。
玛沁,吐蕃的边陲小镇,位于积石山中,土地贫瘠、交通不利,经济落后,人口仅仅一万出头,设一千户所,据情报显示,这里驻守的吐蕃士兵近千,以统兵数量分为上、中、下三等。七百人以上为上千户所,五百人以上为中千户所,三百人以上为下千户所,这里镇守边陲的一道防线,所以在兵员的配置上很用心。
刘远在一隐蔽的山沟里,和程怀亮还有先锋营的人汇合了。
翻过一座小山,那就是吐蕃的边陲重镇玛沁,而千户所,设立在哪里,而玛沁千户所,也是镇蕃军的第一攻击目标。
“程兄。”
“程兄。”
“刘兄,长孙兄。”
三人相互打完招呼,还像兄弟一样相互碰了一下拳头。
刘远看到程怀亮的明光铠上有血迹,吃惊地说:“程兄,怎么有血迹的,你没事吧?”
程怀亮心里一乐,心想你终于发现了,这是故意没有拭去的,为的就是这一刻,心里虽乐,不过程怀亮还是“毫不在乎”地说:“没什么,就是端了一个哨所,抓了二个舌头,一时不小心,弄脏爷的铠甲了,晦气。”
“不晦,不晦,这是荣誉和战功的见证,这叫什么,用敌人的鲜血谱写荣誉之花,程兄,快说说,你是怎么杀敌的?”长孙冲第一次上战场,那种战前的窒息感和兴奋感,让他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现在听闻程怀亮已经杀敌立功了,他不仅不害怕,反而兴致勃勃地问道。
“嘿,也没有什么,就是一个暗哨,幸亏有刘兄做的千里目,无意中发现的,藏得挺隐蔽的,就建在雪里,只留几个了望口,我带人摸了过去,冲进去时,里面只有一火人,吃酒醉得不轻,有三个吃得浅一点的,摸起家伙想反抗,都让我劈了,剩下的七个,我的护卫宰了四个,那火长还有两个手下就抓了做舌头。”有长孙冲这样的人附和,程怀亮都想亲他二口了。
花花轿子人人抬,刘远也笑着祝贺他道:“程兄立了一功,祝贺一下。”
程怀亮摇摇头说:“也就一个小功,和刘兄的大功相比差多了。”
“你们两个都立功了,就我一无所获,真是急死我了。”长孙冲一脸郁闷,自己不仅寸功未立,差还点病倒离队,拖累镇蕃军的前进。看到刘远立了一大功,程怀亮立了一小功,眼睛都经了,恨不得马上冲上战场上杀敌。
“不给,机会有的是。”刘远连忙安慰道。
“就是,蕃人据说有三百万,到时就怕杀到你手软呢。”程怀亮也劝说道。
三人正在寒暄。突然侯君集的传令兵把三人带到他他临时指挥所,这个所谓的临时指挥所,其实也就是一个山洞,里面点着几支蜡烛,洞口还用布帘遮住光线,总的来说。比在外面露天当中的士兵好多了。
为了防止走漏风声,士兵们不大声说话,不点火不生烟,马的四蹄都包上厚布,一来防滑,二来消音,马的嘴巴也套上了络头。以防它嘶叫,人马都在风雪中等待着命令,饿了,就吃一把冷如冰的炒面,渴了,就地抓好起一把雪塞进嘴里,用嘴温度把雪融化成水,没人有怨言。也没人叫苦叫累,刘远就是看到也暗生敬佩。
“参见将军”进到时指挥后,三人一起向侯君集行军礼。
侯君集摆摆手说:“行了,战时一切从简,都起来坐下。”
有亲兵送来坐垫,刘远一行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