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望与愤怒之余,虬加思兰只能鼓起勇气,让残余的勇士们报着必死的决心进行着绝地反击,在那些疯狂进攻的绰罗斯人的身后,大明的铁骑那鲜红的战袄份外的刺眼。
“看样子,永邵部的那些鞋子,应该撑不了多久了。”杨信缓缓地收起了望远镜,脸上露出了几丝欣赏与〖兴〗奋之色。
“将军,咱们是不是也该上去?”旁边,一名武将tiǎn了tiǎn那发干的嘴c魂,那双发红的眼珠子透着一股子噬血的贪婪,而另外几位明军将领也好不到哪,听到了这话,都齐刷刷地把原本投在战场上的目光转落在了杨信的脸上。
一群魁梧狰狞,浑身杀气腾腾的大佬爷们,偏生此刻都挤出了哀切而又充满着期盼的目光,让那杨信不由得鸡凌打了一个寒战,清了清嗓子压抑住那股子想要把这些表情恶心的恶货踹翻下马的冲动,沉声喝道:“你们忘记了总兵大人的吩咐了吗?”“除非这些永邵部的鞋子已经脱离了绰罗斯人的围困,否则,我们绝对不能动用一兵一卒,你们可不用忘记了,上皇陛下曾经说过,每一位士兵的生命都是宝贵的,在这样的时候,我们已经胜券在握的时候,怎么可以再随意地拿将士们的生命去作赌注?”听到了杨信之言,诸人都不由得悻悻地点头称是。“唉,真他娘的点背,咱们都追了一天一夜,老子手里这边刀连根鞋子毛都没砍到过。”“你们放心吧,草原上这么多的部落,以后,会有的是机会,不过对付永邵部,那是上皇陛下要求绰罗斯人做的,我们只是担负着监视的任务。”杨信不由得呵呵一笑,宽慰了这些将军之后,杨信把目光落在了身后的明军精锐身上,然后又落在了那战斗已然接近了尾声的大河之畔,心里边不禁升起了一股子复杂的情绪。
怎么也没有想到过,会有一天,自己率领着大明的军队,就在不远处,看着那些草原鞋子自相残杀,看来啊,朱祁镇这位太上皇陛下的眼界之广和谋略之奇,便是自己的父亲,亦远远不及。
无论如何,永邵部,必须被消灭,让这个部落在草原上完全的消失。让绰罗斯氏,或者是准噶尔部与门g古本部之间的血海深仇里,再浇上一飘热油,让绰罗斯人,更加没有退路,只能够依靠我大明。
“也不知道永邵部的驻地那边怎么样了,不过想来江总兵身边还留着近万铁骑,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杨信回首,望了一眼那南方的地平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把注意力投到了战场之上。
顺着那一路的人马的尸首和残兵断刃向南百余里,那是永邵部所在的世居的游牧之地,可是现如今,原本应该宁静谦和的牧场,如果已然不复往日……
伯颜贴木儿看着那些燃烧的帐篷,再看了眼那杆满是破洞,斜插于泥土中的战旗,再看到遍布荒野的尸首,心里边不禁越发地悲凉,这里,倒下的,除了少数的明军士卒之外,绝大多数,都是草原上的勇士。
不论是出身于准噶尔部的,又或者是草原本部的,他们都说着同一种语言,喝着一样的马奶酒,拿着一样的弯刀,可是今天,却不得不奋力地相互厮杀,极力要将对方置之于死地。
那些战士们的身体早已经冰冷僵硬,就连那些因为绝望和企生而圆睁的眼睛也开始变得浑浊,天际,那声音难听而嘶哑的秃鹫正成群在开空中盘旋,时不时,会有几只滑翔穿棱而下,想要品尝美食,却很快被那一只只锐利的羽箭精准地夺去性命。
这些箭,都是那些正在收拾战场的绰罗斯士兵们射出的,无论怎样,躺在这里的,都是苍狼白鹿的子孙,他们至少不希望眼睁睁地看着昔日的袍泽和朋友,成为那些禽兽口中的食物。
“太师,所有的伤者都已经获得了救治了,不过,我们有将近一千名勇士,倒在了这里。”万夫长巴雅尔走到了那脚步蹒跚茫然四顾的伯颜贴木儿的跟前,声音显得份外地低沉。
“老夫知道了,让孩子们,把所有的尸首都拢到一块,全都烧了吧不能让那些畜生给糟践了。”伯颜贴木儿轻叹了一声,挥了挥手道。
“末将遵命,不过太师那些永邵部落的孩子还有女人”巴雅尔点了点头之后,把目光落向了远处声音刻意地又压低了一些。
“他们毕竟都是草原人,我们这么做,妥当吗?”
“不妥当又能如何?那些女人里,可是有不少,是永邵部从那些汉地抢回来的,你觉得,老夫现在去跟那江总兵说,会有效果吗?”伯颜贴木儿同样抬起了头来,看着那边,正在明军将士地押解之下,登上了各种牛车和马车的女人和孩子,苦笑着言道。
听到了这话,巴雅尔亦不禁默然。他又岂能不知道,只不过,眼睁睁地看着那几千名女人和孩子被那些明军将士给押解着离开,心里边实在是堵得厉害。
伯颜贴木儿抬起手,拍了拍那巴雅尔宽厚结实的后背,声音沉缓而又透着一股子决然:“巴雅尔,我的好晃弟,如今,绰罗斯氏,不再是那草原之上的霸主了,现如今,我们唯一的活路,就是依靠那些汉人,至少,那些永邵部族的牛马和羊群,他们给我们留下了一半,有了这些,我们才能够在草原上继续生存下去。
至于女人,会有的,那朱祁镇,定然不会看着我们绰罗斯氏就此灭亡,那对于他想要图谋草原的大计不符。”
“太师,末将明白了,为了绰罗斯氏的未来,为了瓦刺帝国能够延续,我们,都需要忍耐。”巴雅尔紧紧地握着腰间弯刀的刀柄,咬着牙根恶狠狠地道,那双充满了仇恨与不甘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正在收敛那些明军将士的尸首的明军士卒身上。
一………
“那些商团什么时候能够到达?”大明宣府镇总兵官江福正勒马立于那片已经成为了废墟的永邵部不远的一处小山岗上,打量着周围的景致,向着身边的副将询问道。
“最迟今天晚上,必定能到。”那位副将赶紧答道。“末将发出信鸽的时候,已经将战果也随之传了回去,相信最多三天,上皇陛下一定能够收到我们这边的消息。”
“嗯,知道了,呵呵呵想不到,昔日草原的霸主绰罗斯人,如今,却温顺得像是上皇陛下身边的猎犬一般。”江福抚着领下的长须,笑眯眯地言道。
这话,引发了一阵共鸣的哄笑声,只不过,因为朱祁镇的严令,再加上他们现在已经站在距离那些绰罗斯人很远的地方,不然,这些话让那些人听去,说不定又会发生一些争执。
江福摘下了头盔,抹了抹那脑门上的油汗。“诸位也休得小看了瓦刺鞋子的战力,这永邵部本也非善与之辈,若不是去岁之初,曾为也先因其部拒纳厚贡,方着其弟塞刊王率大军给狠狠地收拾了一顿,使得其部实力大损,不然,昨天夜里,又岂会一触及溃。”
就在其他人半信半疑之间,一名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指挥佥事站了出来,恭敬地向着那江福一礼然后沉声言道:“总兵大人所言不差,去岁时,就有不少的永邵部鞋子为那塞刊王驱来攻我独石口堡。死亡颇为惨重,最终活下来的永邵部鞋子,不过数百,想来当初为塞刊王所征讨时,的确是让永邵部大伤筋骨。“此人开口,其余诸人都不由得一愕,皆不由得又多信了几分,因为此人正是去岁之时,以千余士卒和两千余青壮,硬生生地将那塞刊王万余精锐,生生阻于那独石口堡下近日不得寸近,最终等到了上皇陛下的援军,终使瓦刺南侵计划功败垂城的开平卫指挥佥事田坤。
而田坤亦因此战而一战成名,不论是宣府本镇的将领,又或者是其他边镇的将军,任谁听闻田坤其名,亦都不由得不翘上一个大拇指,毕竟当时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从五品的卫指挥使司镇抚,却有那样的胆气,以一千士卒,硬撑着过万瓦刺精锐的疯狂进攻数个时辰之久。
如今,更是以开平卫指挥司指挥佥事职,代行开平卫指挥史事,数次受朱祁镇之勉励,开平卫所事,皆为其掌,足见朱祁镇对其之信重。
其人性格谨慎而低调,不过他既然此时能够说出这番话来,想来必定是真的。
江福冲田坤善意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了脸上的表情变得沉肃起来的诸人,口气也多了几分的严厉:“永邵部一去,草原本部,可就相当于是失去了一只臂膀,而草原的中部,更是等于是我等狠狠地切了一刀,漠南,已为我等一分为二。”
“上皇陛下交给咱们的任务,可才完成了一小半,接下来,我们要与我们的友军绰罗斯人,一路挥师东进,扫荡那些小部落之外,还要配合辽东镇和蓟州镇的兵马,直袭如今的伪汗王庭迤都。”
“不要忘记了,上皇陛下能将此重任委与我等,正是信得过本官与诸位,切切不可让陛下失望,不然,上皇陛下若是要本官的脑袋,本官会先要了你们的脑袋!”
“末将遵命!”听得江福放下的狠话,诸将心头皆不由得一凛,齐齐恭声听命。
,!。
第二百六十六章遇故人,火枪鸣
呜呜呜呜……一声接一声的号角声在天际悠然地回荡,隆隆的蹄声震颤着草原,漫天的烟尘犹如沙暴一般席卷向天空,看着越来越近的那犹如涛涛洪流一般的草原本部联军,阿刺的脸色越发地显得阴郁。
回首望去,三万七千余准噶尔部联军松散地列成了宽约两里的战线,沉稳地在这片已经准备好的战场上,等待着那草原本部联军的到来。
而右侧,距离那准噶尔部联军不足五里的地方,是一只数量大约为一万有余,举着那颜色鲜明的大明团龙旗的部队。正不紧不慢地向着前方缓缓而进。最终在与那准噶尔联军平行的一处平缓的小丘前侧停止了前行。
“好了,诸位同随老夫前往迎接一下这位大明的太上皇陛下吧。”
阿刺眯着眼睛打量了这只旗甲鲜明的大明部队良久,这才沉声吩咐道,双腿一夹马腹,松开了缰绳,任由身上的坐骑向着那只明军的方向扬起了四蹄狂奔而去。
而其身后的一名部落首领忍不住小声地发着牢sāo:“那大明的太上皇亲来,怎么只带了这么点的军队,莫非他以为就凭他那丁点的人马,就能够帮助到我们准噶尔部不成?”
“谁知道,说不定,到时候一开战,他们会溜得比谁都快呢。”
另外一人轻蔑地弯起了嘴角,扬起了手中的马鞭,狠狠地抽击在身下的座骑上,战马一声嘶鸣,瞬间提速,朝着那阿刺等人猛追过去。
不说其他人,就算是阿刺心里边也同样怀着这样的疑问。在他的眼里,大明的军队的战斗力跟草原上的勇士相比起来,实在不是一个档次,昔日。若不是有那杨洪撑挡着,宣府要地,早为草原所有,而之后,塞刊王兵败于独石口堡,在阿刺的眼中,还不是因为自己通风报信的缘故,不然,怕是那位太上皇陛下连自己的边塞要地何时丢掉的都不自知。
虽然阿刺很是敬佩朱祁镇的风骨和胆略,但是,却绝对不会认为朱祁镇这位昔日连骑马都是在大草原上现学的大明太上皇在军事上会有什么一鸣惊人的举动。
毕竟,军国大事,可不是请客吃饭那么简单,更不可能读了两页汉家的兵书就以为自己能够凭着这万余兵马横扫大漠,而朱祁镇心性坚韧,又擅施诡谋,怎么可能会轻易地将自己置之于险地?
一………
而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使得阿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亦没有去听那些部下的报怨,而是静待着那只明军队伍停下之后,纵马而迎,他不单是去迎接这位大明的太上皇陛下,他更要弄清楚一件事情,朱祁镇到底还有什么底牌没有打出来,何以能够仅以万余兵马,以一种极其嚣张的姿势,独立于战场的一角。
“陛下,过了来了一只小部队。好像是阿刺和那些准噶尔的部落首领。”杨俊挪开了望远镜,转过了身来,朝着那盘膝坐于小马扎上,正悠闲地拽起了一根草茎,在嘴里边嚼着,似乎在品尝着那苦涩里带着芬芳的汁液的朱祁镇言道。
“让他们过来吧,他们可是这里的地方,朕来到了他们的地盘上作客,他们这些昔日的主人,的确是应该来迎接一番才对。”朱祁镇吐掉了嘴里的草茎。重新站起了身来,眺目向着那杨俊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看到了疾行而来的那只马队,嘴角不由得轻轻一翘。想到昔日与阿刺的几次见面,想到了自己逃离草原之时,阿刺将自己困得几乎无路可逃,几近绝望,若不是杨信等人率军及时赶到,说不定,自己当时那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回家旅途,会变成让无数草原人蔑视的笑柄。
一想到了这,朱祁镇不由得悻悻地吐了一口唾沫,在脸上露出了几分悻东西,咱们可终于又见面了。”
渐行渐行,原本表情严峻的阿刺打量着这只已然能够看得清楚容貌与衣甲的大明军队,瞳孔亦不由得微微一缩,除了五千与昔日所见的明军部队没有什么差别的明军骑兵之外,被这五千散开的骑兵拱卫于中部的明军精锐,明显地与那些骑兵有着很大的不同。
至少,他们身上的衣甲着装,还有那些士兵持于手中,或者是扛在肩上的火锐也与过去的明军装备好像也有着很大的变化,而那数十门体态修长,管身黝黑的火炮,虽然看起来,比过往的明军火炮显得那样的纤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阿刺总觉得,那些异于往常的纤细火炮,更像是一只只披着黑皮的猎的,似乎透显出了更加狰狞的杀意。
而令所有随同阿刺前来迎接朱祁镇这位大明太上皇陛下的准噶尔部的首领和将军们亦同样心头一凛,这只被拱卫于〖中〗央的六千名大明将士,他们的队伍,简直像是经过了刀削斧琢一般地齐整,那一张张充满了悍意与斗志的脸庞上,是一双双显得无比骄傲与透着冷冽杀意的眼睛。
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甚至没有一个人咳嗽,这六千人中,除了那偶尔的战马刨蹄或者是甩尾嘶鸣之外,静寂得就像是一个大型的石雕群。
那么多的人,偏生连一丝声音都没有,那一顶顶的铁盔下,分明是一张张鲜活的人脸,这样的反差,让这些草原英雄们的心不由得提了出来,下意识地勒紧了身下座骑的缰绳,生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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