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源泉老板的吴峻,愤怒了。
喝茶时,我小心翼翼地问:“有人在网上下了200G,抑或是400G的音乐,并且还传播了,送人了。他犯法吗?”
吴峻说:“当然犯法。”
我问:“你们会不会考虑起诉他呢?”
吴峻说:“擒贼擒王,我们先要起诉百度。”
我掰着指头算:百度之后还有迅雷,迅雷之后还有大大小小的盗版网站,盗版网站之后才是烂人飞。紧挨着烂人飞的,还有成千上万的下载狂。最后,才能轮到我。
我很欣慰。
浮尘
我很佩服小说家,他们可以把故事说得惊天动地。
我也写过,却是写得不知所云。
大一军训时,趴在部队宿舍的床头写了《青春纪年》,发表在《鸭绿江》上;后来又写了《浮尘》,发表在《萌芽》上。
现在键盘打字多轻松,当年写小说,绝对是个重体力活。二、三万字一篇,如果改上三,四遍,相当于要在稿纸上抄写十万字。赚取的三百块钱稿费在当时,真的就是巨款,可以供我长假期间周游全国。
想想看,不知所云的十万字啊,我怎么可以如此的勤劳和勇敢?
后来人懒了,开始创作所谓的“新武侠”,还开设了专栏。每篇区区数百字,也能换回稿费若干,供我们在便宜的馆子大碗喝酒。
自我意识太过膨胀的人,比如我这样的,绝对写不好小说。
这是我的自知之明。
作者必须把自己掩藏得很好,在平朴的叙述中,用故事用人物打动人。在我眼里,语言太过奢华,或者太过矫情的,都是烂小说。
当然我不是指安妮宝贝和郭敬明,前者我看了一段,后者没看过,都不了解。
我只是听原萌芽编辑史零骂郭敬明是“sb+侏儒”。
我一向反对人身攻击,就提醒她:请不要玷污 “侏儒”二字。
我已经很难理解,当年写小说的动机,也许只是处于浮尘岁月:身不由己,遥遥无期。
现在也是,每个人都是灵魂孤岛,或者一介浮尘。
悲观当然不对,但我想过了,实在也想不出什么理由,值得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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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信
每次有朋友创业,我总是不厌其烦,拍打着对方的肩膀,说:“你能成功,我坚信。”
如此再三,不信的也让我说信了。
勿容置疑的口气,有时候比事实本身,更加重要。
因为事实永远不在视野之中。
我们所掌握的事实,大多是根据参事者的语气来判断。
这个网站说:我的用户有几千万。那个网站说:我的PV有多少亿。全部都是勿容置疑,无懈可击。
所以你看,这个世界,厚脸皮就能站到台前,羞怯者往往退居幕后。
我坚信每个朋友必能成功,就是鼓动他们充当厚脸皮。
“过个几年,就可以去纳斯达克上市了。”我对朋友说,“你可以恶意收购新浪,让他们实施毒丸计划,把毒丸当成炒豆吃,吃得脸色发绿两眼发直。”
必是如此,我坚信。
。。
幻马
2008一切都不甚美妙。
一进入新年,就接到电话说,一位广州的朋友死了。
没有征兆,死的时候不到30。
越是年轻,越容易沉湎于太多的忧伤。
事实上,你远不如别人想象的那么冷漠,也远不似自已想象的那么脆弱。
最多就是人前有些装逼,最多就是人后有些自闭。
但丁说:“在这人生中途,我迷失在一片黑暗的森林中。”
现在,越过2008的山脊,我们要往下走了,需要多一些的光,以应付弥漫过来的荒凉。
这算什么呢?
垂死者的一次祷请?
黑暗尽头的那一线黎明?
我从来没有完成过一件像样的年度总结。
像一柄短剑,顶在背后,让你不能回望。
记忆中有一群幻马,其中最烈的一匹,叫做2008。
它狂奔了一年,然后死去。
外设
我周围的大多数人,包括我。
只是电脑的一项外设。
基于这么一种状态,我们生存之最大苦痛,莫过于电脑的突然崩溃。
外设一旦失去主机,就像身体失去灵魂,安泰失去大地。
多年以来,我经常###地,直面突然崩溃的电脑,被迫中止工作,发呆,还有一些忧郁、伤感。
非常非常像,德隆崩盘之后的唐万新,雷曼兄弟破产之后的福尔德。
我丢失过大量的工作文档,大量的媒体计划书和融资策划案,大量的小说和诗歌的涂鸦。
就有哥们拼命安慰我:要像不相信女人那样的不相信电脑!要有备份!
所以你看,这哥们备份了很多女人,却从不相信任何一个。
电脑之外,又得“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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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根
美国是人造的:是一个几个世纪以来,由全世界的移民所慢慢聚合而成的国家。所以,寻根是美国人的癖好。
在美国,一家查询家族历史的网站,也可以在纳斯达克上市。
在中国,寻根只不过是简单的追溯家谱。
父亲离开家乡半个多世纪了,突然说要回老家看看。老家在浙江余姚。史载韩姓起于陕西韩城,南北朝时大举南迁。南宋以后,韩姓逐渐流布全国,其中江浙韩姓,多为韩世忠支系。而余姚韩氏,应为余姚东岙支宗。韩姓家谱的内容和体例繁杂,最常见的是序、世系、传记、派语等。清末韩明和、韩明盛编修《余姚韩氏东岙支宗谱》共7卷,为光绪31年间的活字本。我不曾去过余姚。堂兄家族观念极重,回乡时参拜了韩氏宗祠,并多次提及家谱事。
曾经听朋友讲述过一部很牛逼的纪录片,编导以死去的父亲为线索,沿着当年做过国民党校官的父亲的足迹,探访了若干个城市。
居然发现父亲当年还有一个情人。在父亲居住过的某个胡同口,一个老人向他谈及他的父亲如何挽着情人的手臂,款步出行。街道灰暗,来自过去某个年代的香氛悄然飘过。
这是如此###的一刻。
关于两代人的秘密,我们彼此之间,所知的实在不多。父亲一生都沉默寡言,我也一样。除了血缘,我们更像熟悉的陌生人。事实上,也无所谓了解。父子之间就是要保持距离,这也算是男人之间的一种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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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岛
整整一年我都在听Sigur Ros。
他们来自冰岛,辽阔而又美好。
又像是一块从容的大冰,离死亡很近。
每一年,总有媒体给我出题:新的一年你准备干吗?
事实上,从文字的角度,我什么准备都没有。
有个装逼份子从终极的角度,说他准备好了死亡,那真是扯蛋。
会有很多的人和事,或者近在眼前,或者远在天边,在未来的途中,等着与我的不期而遇。
而我,则对它们一无所知。
就像我的每一个来年,都想去冰岛。
1000多年前,北欧海盗维京人,红发埃里克森,号称在Iceland西边发现了大片的Greenland。
真是一次失败的命名,大西洋中,格陵兰才是冰岛。
而冰岛,
是一片寂寞桃源,躺在墨西哥暖流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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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
我是一个认真的玩家。
比如扑克。多年以前,参加过拱猪和大怪路子的比赛,都是亚军。
众所周知:此类比赛,冠军是运气,亚军是实力。
我的80分搭档小吴,是个小天才,与我配合两年多,无一败绩。
偶有对手打到K,我也毫不担心。
事实就是如此吊诡:我们连赢了几百场。
甚至一度,打得夫妻档对手恶语相向;打得好友档对手反目为仇。
对于我们的无敌战史,就有朋友颇不买帐,主动叫阵。
时隔多年,我和小吴再一次搭档80分。
我们赢得很节制,也很礼貌。
事实上,最让我们苦恼的,是如何避免让对手在打牌过程中产生太强的痛苦感。
在赢的过程中,也要体现爱心。
我重视所有的游戏。
比如打企鹅,我可以打到匪夷所思的5700多。同事Google下来,说我“很可能已经打破了世界纪录”。
又比如祖玛,最后一关,需要打到五条命才算过关。
很久以前玩过的一款wab游戏,打到最后,用了三个ID,其中两个做了黑白两道的老大,还有一个当上了抓人的捕快。
每一款游戏,最后总是以无聊告终,如同我们活着。
。。
神游
我有一段时间,在全国各地做着布朗运动。
这种无规则游荡的恶习,一路跟随我回到上海,甚至于,开始浸透我的大脑。
我会经常###地,思维散射,不知所云。
很像酒后的老李,眼神散漫的老李。
我知道他在对我说话,那是因为周围再无熟人。
如同本博,有人善良地以为:我洞见了什么,甚至以为我正道出本相。
其实,很可能只是我大脑的一次走失。
很可能只是思维绽放后的,我对词语的一次误排。
而我将错就错,装模作样,无耻而后勇。
堪堪把这剩下的话说完,堪堪把这剩下的日子过完。
所以,虽有驾照,好心的朋友劝我万万不可开车。
车流中间,谁也不能担保,我不会神游八极之外。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是什么让我如此健忘:发愤忘食,乐以忘忧,然后不知老之将至。
。。
孤悬
常接到这样的电话,寒暄良久,刚要挂时对方问:你还没听出来我是谁吧?
我不得不收拾起虚伪客套的嘴脸:是的,你是哪位?
现在我已经不能轻易删除手机上的任何一个号码,哪怕若干年不联系,哪怕只有一面之缘。
我只有等待别人把我删除。
而事实上,朋友们出于友善,把我删除的几率实在不大。
他们把我的名字像尸体一样存在手机里。就像那个天涯,提了六七年了,还是把我的名字像牌位一样供在论坛之上,供万人瞻仰,或供万人唾弃。
在世情之中,我已变得如此被动。
上不着天,下不挨地,久久孤悬在那儿。
。。
才丹的事业
多年没见,才丹早已脱胎换骨。
皮肤也温润很多,还时常保持着节制的微笑。
做了若干年的藏族文化网,又开始做藏地旅游网,他已经很有总裁的范儿了。
传播藏族文化,一直都是他的事业。
只是在酒后,他才会变回那个名叫旺秀才丹的藏人。
都有十几年没有这么喝过酒了。
只可惜,当年的风中###早已雨打风吹去。
才丹还带着藏地旅游网的形象代言人——杨二车娜姆来上海做推广。
他们是在成都认识并合作的。
男不入川,女不入藏,想必这合作也是有着潜在的机缘。
他还准备把公司搬到上海。
在西部,时间是慢的。到了上海可以快一些。
而我,很想去藏区,拜见他的父亲——天堂寺的多识仁波切活佛。
我们这些上海人,都想去西藏。
才丹反而来了上海。
没有人知道,哪里才是终点。
死亡男女
朋友把生意做到了几个亿的规模了,最近变得很忧郁:如果再能给我五百年的活头,人生才比较有趣。可惜,我们很快都要死的。他问我:这算不算忧郁症。
我想起叶卡捷琳娜二世面对自己的帝国,说:如果我能活到二百岁,我可以让全欧洲匍匐在我的脚下。
太短暂了,什么也来不及穷尽。
面对知识、财富和享乐,人们手忙脚乱,死不瞑目。
人生而不平等;人死而平等、死而地分,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
我对朋友的劝告是:我们去打球吧,或者游游泳。
非常羡慕女###。
就有女###朋友说女人不会直面死亡,她们忧虑的只是衰老,如果把衰老视作死亡的一部分。
我很少从女###角度观照世界,感觉这个叽叽喳喳的世界完全与我无关。
倒是听某沪上知名学者费了大约一柱香的功夫阐述“女人是离本我很近的生命体”。
我不得不打断他:你直接说她们“很本能”得了,多简单。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接受不了李安的所谓“女###电影”。
身为男人,应该看《教父》,看《美国往事》。
看男人如何终其一生,死得优雅而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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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语
总有人问我信不信神。
这个问题,雅如“英特耐雄奈尔一定要实现”,又俗如“问世间情为何物”。
如果没有意外,你这一辈子,应该见过英特儿,但你要说也可以见见英特耐雄奈尔,我就不太相信。
你这一辈子,即便鸿运当头,可要告诉我说遭遇了情物,还远不如告诉我说你奇遇了UFO。
所以子不语怪力乱神是对的。没见过的,子就不曰。
显然这些莫名的事物,都具备了神的属###。
作为明旸法师的记名弟子,还算是资深居士,我也曾打坐了一年,练就了过硬的双盘腿功夫。
到如今还是肉眼凡胎。看上去,我这辈子遭遇神迹的可能###实在不大。
但这并不妨碍你去相信;并不妨碍你去接近或者聆听。
总要好过全无敬畏,总要好过心如死灰。
这样的一种接近或者聆听的姿态,也是神的属###。
即柏拉图所称的“分有”:所有的向神的姿态,都是对神的“分有”
英国十七世纪的神秘主义诗人约翰?堂恩,在他的《祈祷文集》中写道:“所有人的死亡都会令我缺失,因我包容于人类之中”。
显然,这样一种悲悯的情怀,也是对神的“分有”。
信念
在音乐中感知,总好过在混沌中等死。
还有信念。每次与程益中聊天,总会让我觉得:“信念”,绝不是一个陌生的词。
音乐是把我们,从喧嚣中割离出来的一刀。
而信念,则是把我们,从所谓“知识分子”群体中割离出来的一刀。
那些江湖与山头、避世或入世,那些佯狂和自怜,那些蝇营狗苟、锱铢必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