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警卫》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中央警卫- 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 想看书来

1964年10月17日19:58 台州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陈思虽然还没到鬓毛衰的那年纪,却也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诗里蕴涵的游子情意。十二岁离家,整整二十九年,他都没有回到这里。弹指一挥,转眼少年青春已逝。淅淅沥沥的夜雨,雨中的小石桥,桥下静静流淌的月河,鳞次栉比地透着灯光的木屋瓦墙……江南的一切是那么陌生,又那样令人魂牵梦绕啊。陈思的眼睛湿润了,他自信不是多愁善感之辈,可一站在故乡的土地上,那鼻子就有些酸楚。
  陈思把思绪从乡思中收回来,从红旗旅社的阳台回到屋内,打开了收音机。收音机里正在播放广播剧《霓虹灯下的哨兵》,这是去年的一部话剧,南京路上好八连,红遍了大江南北,陈思非常喜欢。
  也许是因为雨天,收音机的信号很不好,常常有嘈杂的声音干扰。陈思听着听着,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屏气凝神,侧耳倾听——
  有微弱的滋滋声,夹杂在广播剧的间隙中,在这滋滋的电波声里,竟然听出了他熟悉的另一种声音。
  “……嘀嘀……嘀嘀嗒……”
  职业的敏感让陈思一下子来了兴致。他是一个无线电专家,解放前夕被国民党挟持去了台湾,前年到香港开会时,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他接触到了大陆驻港的特工,并在他们的帮助下回到故土,安排在哈尔滨无线电三厂工作。前几天,他出差路过台州,专程到家乡看看。
  当某些收音机的波段与电报的波段偶尔交叉重叠时,就会出现这种收到电码的情况。陈思倾听了一会儿,得出结论,这不是一般的电码,是加密码。这让他有些紧张起来,如果不是一般的民用码,那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大陆军方的密电;二是台湾特务的密电。
  好奇心顿起,陈思迅速取出笔和纸,坐在台灯下开始记录这些断断续续的莫尔斯电码。
  声音实在太模糊,且极不稳定,陈思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才记下几串电码,再听时,发报人好像知道有人窃听,嘀嗒声没有了,消失了。
  ……5783  5786……7610  1317  2456  2715 ……2495  2520……7228  3390……3190  5749……
  陈思看着这一组数字,在脑海中努力回忆曾经熟悉的电码本,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译过电了。记忆是没错的,如果按常规译电就是:……蜒蜞……魃存于桌……叆潮……昏晢……浸蛉……
  完全是乱码,没有任何意义。
  陈思设计了好几套解密方案,都失败了,最后才发现,原来这电码的加密很简单。有时候,越简单,越让人想不到。当个位数都减一时,电码就变成了如下的文字:
  ……蜥蜴……魂字方案……灵潭……明晚……海蛇……
  随着明文一个一个写在白纸上,陈思感到房间里一片死寂,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响。他可以断定,这不是一般的电码,而且可能是用最新型的快速自动发报机拍发的,这种发报机拍完就走,很难被追踪定位。但是,他搞不清楚这是大陆的还是台湾的。如果是大陆的,窃听密电的罪可不小,加上他在台湾工作过的特殊身份,到时真会有口难辩。如果是台湾特务的,这其中肯定涉及一个大阴谋,不报案的话,不知会引发什么后果。
  报与不报,都同样危险,骑虎难下。
  好奇害死人啊!陈思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他后悔自己不该去听什么电码,不该打开这台该死的收音机,甚至不该回家乡……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知如何是好,就像一只困在笼子里的猫。
   。 想看书来

1964年10月17日20:03 台州
台州海洋渔业处与红旗旅社仅一街之隔,东边有个小招待所。招待所是幢两层的砖瓦房,看上去很不起眼。这个招待所属于渔业处,用来接待上下来访的同志,不对外营业。没有来访者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关着门。
  这扇门刚刚打开了,渔业处的赵副处长陪进两个三四十岁的男人,说是省里来的渔业调研员。闷得发慌的服务员小季见来了客人,勤快地忙上忙下,把他们带到二楼的客房里,又拿被子又沏茶的。
  副处长跟那两人寒暄了几句,就走了。
  “两位领导是哪方面的专家啊?水产养殖?还是远洋捕捞?”小季一向闲不住嘴皮子,见领导走了后,边打扫房间边问。
  其中年长的呵呵一笑:“我们是来调研近海捕捞的。”
  “近海捕捞?那您一定对海上钓鱼挺有研究,我是个海钓爱好者,教我些诀窍好不好?”小季停下手中的抹布,高兴地说。
  “你是喜欢矶钓呢,还是船钓呢?”那人反问。
  “船钓。”
  “胆子大不大?”
  “钓鱼跟胆子有什么相干?”小季好奇地看着他。
  “如果你敢到最危险的海域去钓,就会钓到大鱼。哪儿有暗礁,哪儿沉船多,就往哪儿去。鱼儿总是喜欢在这种危险的地方觅食、栖息的。”专家说。
  小季挠着耳朵,不自信地摇了摇头。
  “小伙子,大海无情,先去练一颗好胆子吧!钓鱼是一门需要智慧、耐心和勇气的艺术啊。”那专家哈哈一笑,拍了拍小季的肩膀。
  “科长,明天的调研计划已经初步拟好了。您看,我们要不要再商量一下?”年纪较轻的那位问。
  言下之意,傻瓜也听得出来,是让不相干的人走,小季很知趣,说去楼下烧开水,便下了楼。
  下了楼,小季听到街上传来一阵阵嘈杂声,看到窗外不时有军警摩托在雨中驶过,似乎又出什么大事了。城里一整天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让人害怕,心神不宁。
  小季很想跑出去看看,只是这工作,虽说平时连个屁事都没有,可二十四小时,人总是要在的,没法出去看热闹。小季只能强忍着猫抓一样的好奇心,坐在接待台后捏着张今日的《人民日报》闲看,但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此刻,有好几双眼睛同时在某处的黑暗中盯着他的招待所。
  “我说大勇,他们会不会上钩?”招待所对面黑灯瞎火的民房里,传出声音。
  “我们到这里,就是他们最大的绊脚石,如果你是他们,会不会搬掉这块石头?”另一个声音,轻,但很沉稳。
  “搬不掉,砸一砸还是要的。”
  “不错,敌人对付我们的策略,就是打乱我们的部署,让我们无法集中心智,清除威胁M首长的‘蜥蜴’。这是范组反复强调的。”那声音顿一顿,又说,“大头,你是新人,注意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要有那么多的疑问。”
  袁智强想再问点什么,被赵大勇的这句话压回了嗓子眼。
  赵大勇已经习惯了在黑暗中等待、观察,有一回在北京什刹海附近的胡同里执行任务,整整埋伏了十八个小时,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就是为了抓住一个企图暗杀某领导的特务。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嗜鼠的猫,一旦进入状态,一旦黑夜降临,就会亢奋,就会精神百倍。在103小组,赵大勇有个绰号:“老猫”。之所以给他这么个绰号,除了善于暗藏,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有个特殊的本领——夜间视物。只要有一点点光线,他的眼瞳就会发挥神奇的作用,目光所及,纤毫毕现,每回警卫局比赛黑夜打靶,结果都是毫无悬念,他拿第一。
  老猫的天性,就是抓老鼠。老鼠还没出洞,老猫已经嗅出了它的气味。
  “有动静了。”赵大勇碰了碰袁智强的手臂。
  在街口,出现了一个撑伞的女人,因为雨大,女人又把伞撑得极低,即使是“老猫”,也看不清楚她的真面目。
  赵大勇和袁智强抽出手枪,盯着这个神秘的女人。在没有正式行动之前,枪是不能上膛的,以免因走火而暴露身份或误伤同伴。
  女人在街口转了转,没有走近,又匆匆离去了。
  “她发现我们了?”袁智强有些着急了。
  “再等等,可能有新情况。”
  过了十分钟,街口又出现一个矮小的身影,那人撑着把伞,提着东西朝渔业处招待所急跑过来。
  “是个小男孩?”袁智强吃了一惊。
  “不好!”赵大勇已经蹿了出去。
  小季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是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撑着油伞,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小朋友,有事吗?”小季问。
  男孩提起一篮子水果,说:“叔叔,这是你们赵副处长让送来的,说给客人们尝尝。”
  小季一听是领导送的水果,想也没想,马上接了过来。看到小孩子不肯走,盯着篮内的水果垂涎欲滴的模样,就拿出一颗李子赏给他。
  “别动篮子!”
  小季听见有人大喝,抬头看时,早有两条人影扑了上来,一时就懵了。
  赵大勇抢过水果篮,放在耳朵边一听,不出所料,篮内传来细微的走秒声——是微型定时炸弹,而且已被触动。
  险恶!无耻!下三烂!赵大勇不禁在心中骂娘,但连骂娘都没时间了,必须赶紧处理这枚炸弹。
  也许时间只剩五秒,四秒,三秒……
  赵大勇抱着水果篮飞奔,跑到不远的埠头,连扔也来不及,径直跳了下去。河里传来轰的一声闷响,掀起一股水花。
  “大勇!”袁智强在后面大喊。待他追到河边时,水花已歇,河面已平静下来。
   。 想看书来

1964年10月17日20:05 台北(1)
阳明山,这座得名于明代“心学”大师王阳明的避暑胜地,秀丽之中透着神秘。据说蒋介石对此地情有独钟,亲自把“草山”改名为阳明山,建了逸园行馆,常小住于此,意图效仿王阳明复国的精神。而自五十年代中后期始,这儿更成了“情报局”的隐密花园。大小特务,诡诡秘秘,进进出出。三步一岗的军事管制线,老百姓见了,只有远远绕道走的份。
  自制订“国光计划”以来,情报局在这儿开了大大小小的会议数百次,开会是把心统一起来,谋战者先谋心,心机为上。情报工作做的就是一个字——“心”。
  情报局局长叶翔之这两天心很慌。老头子听到大陆原子弹爆炸成功的消息后,变得有点儿神经质,不可理喻。今天上午,在总统府官邸再次秘密召见了他,说要破釜沉舟,在大陆原子弹尚未武器化之前,与*决一死战。战事未起,情报先行,让情报局立刻组织人马,不惜任何代价,不择任何手段,破坏大陆核进程,搞到沿海战略战术情报。
  “‘刺刀计划’怎样了?”老头子激动过后,忽然转了话头,问。
  “正在进行中,‘蜥蜴’很努力。”叶翔之躬身回答。
  “好,你告诉他,一旦奏功,就可以提前回来,我亲自为他开庆功会。如果办不成,永远不要回来了。”
  “是,是。”叶翔之只有答道。老头子红了眼,谁敢说个“不”字?
  回来后,就开会。会议当然围绕老头子的新命令展开。从原子弹讲到北部湾事件,从绑架核专家讲到建立武装特务游击走廊,讨论来讨论去,最后确定下一个“神斧计划”,破坏、暗杀、绑架、情报一股脑儿上,用特务这把“神斧”先把大陆核武计划的胳膊给砍掉。
  会开到一半,叶翔之突然说:“最近,我们的RF-101型高速侦察机在浙闽上空侦察时,屡次遭到*歼-6机的提前围截,已经损失了两架。你们知道现在*空军是怎么说我们的吗?”
  沉默。
  “RF-101被我们誉为战略之眼,天空之眼,他们却说,这是一双瞎眼,顶多算一只独眼。为什么性能远远高于歼-6的RF-101,屡屡折翼?这其中有名堂。我看,这只眼是被我们自己的人弄瞎的。”
  更沉默。
  “因为我们之中,有*潜伏的间谍。这个共谍的代号,叫‘心脏’。名字取得多好啊,果然打到我们的心脏里来了。”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椭圆形会议室里顿时躁动不安,响起纷纷议论声。
  “局座,若真有此人,就不难解释,我们为什么每次都这样被动。” 电讯处处长张铭首先拍案而起。
  “他娘的,这还得了,抓着了就地枪毙。” 行动处处长郭立涛嚷道。
  “我看,这个内贼要一挖到底,他可能还有同谋。”军令处处长叶枫说。
  有附和的,有不说话的,有趁机告状的,有怒目相向的,有察颜观色的。
  “都别吵了!”叶翔之重拍了一下桌子,“一个共谍,就把你们乱成这个样子了?”叶翔之的目光瞅过每一个人,大家顿时都闭了嘴,不敢再发出一点儿声音,叶翔之接着冷冷地说,“‘心脏’,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能自首最好,不自首,以后有得苦头吃了。”
  后半截的会开得很不愉快,有一搭没一搭的。
  结束后,叶翔之叫住了叶枫。叶枫比叶翔之年长几岁,算起来,在情报系统的资格比叶翔之还要老。两人都是军统出身,又都是浙江人,早年时曾结拜过把子,所以叶翔之称叶枫为大哥。但后来叶翔之得到戴笠和毛人凤青眼相加,干活卖力,平步青云,一直坐到局长宝座,在人前也不好再以弟兄称呼了。。 最好的txt下载网

1964年10月17日20:05 台北(2)
“大哥,那么多人中,我最信任你了。”叶翔之说。
  “你不怕我是共谍?”
  “看你说哪里话,你要是共谍,我就是李克农了。”叶翔之哈哈笑道,“你认为我们之中,哪个人最有可能是‘心脏’?”
  “我哪里知道,只要自己问心无愧于*就是了。”
  “你我为*搞了一辈子的情报,*的谍报分子却一直藏在左右而不知,你不觉得这是一种耻辱吗?”
  “情报工作就是这样,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那边,同样有我们的‘心脏’,很正常,很正常的,有什么好耻辱的?”叶枫呵呵地笑了。
  叶翔之也跟着笑了。笑过之后,又压低了声音说:
  “我记得你跟我提起过‘刺刀密令’的事,现在*都已知道了,我就没什么好瞒你的。‘刺刀密令’其实是一个暗杀计划,专门针对*领导人出北平时的暗杀计划。”
  “是啊,北平的警卫工作做得天衣无缝,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