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警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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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警卫-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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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的,话匣子打开了,就说了很多有关和无关的话。他说红袖戏剧社的台柱子有两个,一是范雪梅,小花旦,活泼俏皮得很,解放后进了县越剧团;还有一个演青衣,叫董雅兰,艺名“一叶兰”的,端庄清雅,很受欢迎,但1946年她突然消失了,后来听说去大上海唱戏了,从此再也没见过。
  谈起当年的林家大少爷,老人还有印象,长得挺挺拔拔,白白净净的,斯文,有礼貌,一看就像个书生,典型的知识分子。
  林美见老人夸她爷爷,高兴地合不拢嘴。说实话,我真也想象不出,林美遗传了她那白净斯文爷爷的哪点基因。
  言归正传。失踪的董雅兰是否就是“米兰”?1946年后,她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梁祝》戏谱上的印章是“米兰”这个特务代号?而不是艺名“一叶兰”?唯一的线索,就落到了花旦范雪梅身上,也许这个当年的搭档会知道些内情。
  可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老越剧团经过三番五次的调并撤立,像积木似的被打得七零八落,原先那些老艺人转行的转行,换团的换团,已经很难找到了。
  我埋怨林美,为什么不从她爷爷那里获得更多关于“米兰”的信息,比如直接告知米兰的真名、曾经的工作单位,就会省力得多。林美解释说,“米兰”是一个留在大陆的“特殊人”,十有*,早已换了另一种身份生活,而且,有些东西他不能说,怕我们不小心说漏了嘴,给她惹麻烦。他派林美来的时候,本以为我会知道得更多,可惜我一无所知。我理解老人的担心,他对大陆的认识,怕还停留在数十年前呢。就算“米兰”曾经是个特务,如今也是垂垂老妪了,可能早就看淡了人世,人世也看淡了她。
  几经周折,好不容易找到两个越剧团的退休老职工,换来的却是失望和迷茫。
  范雪梅,谁都不知道,谁也没听过,就像不存在。
  确定?
  确定,很确定。
  我一时糊涂了,转了一圈,仿佛又回到了起点。
  谁是“米兰”?到底谁是“米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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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10月17日23:23 台州
王星火下了车,朝公安大楼里走去的时候,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他回头,看到的却是无人的街道,黑糊糊,空荡荡,连鬼影子都没有。
  聚齐了,103小组开了个内部分析会。
  杜丽发现唐小六特务电台,是个关键性的突破,令全体组员精神大振。“蜥蜴”终于露出了尾巴,这次没断,活生生地长在屁股上呢!
  总结梳理了一下目前的案情:
  一、潜伏特务陈瓯从蒲草山监狱出逃后,在乌盆巷被灭口,凶手披黑色雨衣,尚未确定身份。
  二、潜伏在公安部门的特务田顺被我方设计引出,畏罪自杀。
  三、帮助陈瓯出逃的周国源杀死管委会主任马一鸣,挟持人质时被不明狙击手射杀。
  四、交给肖姓男孩“水果篮炸弹”的神秘中年妇女,还没有线索。
  五、无线电专家陈思投匿名信举报破坏灵潭水库的“魂字方案”,紧急事件指挥小组已在积极应对中,但陈思被两名假警察骗走,下落不明。
  六、水手胡晨光的妻子杨秀英有重大嫌疑,其与田顺的关系有待深挖。
  七、东海理发店潜伏特务唐小六及其秘密电台已被我锁定,目前正在严密监控中。
  八、地下密室发现的电文隐语,“米兰”是谁?是男是女?是什么角色?外婆家在哪儿?隐语的真意是什么?
  其实在范哲内心里,还有一个重要的疑问,但他没说出来——那就是周国源的威吓。十四年前的隐痛,不堪回首。他相信周国源幕后肯定有人指使。到底是谁授意?为什么如此了解他?为什么要揭他的伤疤?
  这四个小时,发生了很多的事。开局就像线团一样,绕在了一起。尽管有了初步的突破,但范哲知道,他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对于老谋深算又狂妄自大的“蜥蜴”来说,只是冰山一角。茧该怎么剥?丝该怎么抽?时间紧迫,不能坐等,必须主动主击。
  “通知各派出所和街道治安点,对外来人员与临时居住人员实行严格审核控制,发现来历不明的特嫌人员,可当场拘留,并将人员名单及时上报给台州公安处许处长。在此过程中注意尽量做到不扰民。运用一切可以运用的隐蔽力量与社会力量,成为我们的千手千眼,给特务以强大的心理压力,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让他们躲不了,藏不住。”会后,作了新的布置。
  范哲决定,秘密逮捕杨秀英,从她口中打开另一个通往蜥蜴组织中心的入口。另外,跟踪唐小六,找出下家。道理很简单,唐小六的角色是通讯员,既然收到了命令,肯定急于把这个命令交给执行人,我们只要等着,看着,跟着,以逸待劳,就可以了。
  杨秀英很快就被带过来了,早被侦察人员的眼睛盯得死死的,想跑也跑不掉。
  “我一个普通劳动妇女,地富反坏右都沾不上边,一颗红心向着党。同志,你们一定搞错了吧?”杨秀英进了问讯室,仍然巧舌如簧。
  “杨秀英,别装了,党和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情况,还是老老实实交代吧。”负责主审的王星火打断了她的辩解。
  “我说警察同志,我真不知道你们的意思,你让我交代什么?”
  “那我提醒你一下,4月28日晚上,你和谁在一起?”
  “和谁?”杨秀英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皱了皱眉头,“警察同志,你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吗?隔了那么久的日子,谁能记得住呐?”
  “杨秀英,给我老实点。”王星火严厉地斥责,“胡晨光已经交代了你和田顺的事,你还在这里装傻。说,你和田顺是什么关系?”
  杨秀英呆了呆,她想不到胡晨光已经被捕了,更想不到他会供出自己和田顺的事。但随即恢复了平静。
  “我和他是同学关系。”杨秀英说,“警察同志,我要见你们田科长。”
  她并不知道田顺跳窗自杀的事,更以为王星火只是一个普通刑警,所以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可惜你见不着他,他也不可能见你。”王星火说,从桌上拿起一张证件在杨秀英面前晃了晃,“你认识这东西吗?田顺有,你也有。”
  杨秀英看清楚了,大脑里一阵轰鸣,这是国民党的秘密委任书,她明白田顺已经暴露了,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他还好吗?”杨秀英的声音有些发颤,这表情的细微变化,逃不过王星火和杜丽的眼睛。
  “他还没死呢,他已经交代了。只要你能够说清楚问题,对你,对他,都有好处。”在一边陪审的杜丽虚晃了一枪。
  杨秀英似乎松了一口气,似乎又像泄气了,耷拉下脑袋:“我坦白,我和田顺是有过一段婚外情,现在很后悔。但我发誓,我根本不知道他是特务,如果我知道,会主动和他划清界限,向人民政府检举揭发的。”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王星火一拍桌子:
  “杨秀英,狡辩和侥幸心理是两股拧在一起的麻绳,你不要自己把头往里面钻。交代你参加台湾特务组织的罪行,戴罪立功,政府会对你有所考虑的,要是等到别人先交代了,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王星火唱红脸,杜丽唱白脸。杨秀英终于有点支持不住了,
  就在杨秀英快要交代时,有个女警在门口的小窗上张望,示意杜丽出来。
  杜丽放下笔,走到门外。
  “什么事?”
  “梁萍死了,在拘留室里上吊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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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10月17日23:42 台州
快半个小时了,陈思在努力寻找机会,但是机会几乎等于零。那两个假警察坐在外间聊天儿吹牛,像两个门神似的挡住了唯一的出口。
  陈思从零零碎碎的对话中揣摸出来,他们还没杀他灭口,不是仁慈,是在等上面的命令。陈思祈祷“上面”的命令永远也不要下来,但祈祷在大部分时候是没准头的,不可信的,说不定下一分,下一秒,杀他的命令就像圣旨一样飞过来了。
  现在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陈思曾想过在封闭的木屋墙板上弄一个洞,哪怕是一个狗洞,或者大声呼救。但都否定了,因为弄大了声音,两个假警察就会过来看,还会挨上几个老拳,陈思已被打得遍体鳞伤了。
  木屋的角落里堆满了杂物,陈思意外地发现,角落里扔着一台老式真空管收音机,心里一动,慢慢挪到收音机边上。
  作为无线电技术专家,陈思对这种真空管收音机了如指掌,这种老式收音机的磁耦天线系统有一个元件,稍加改装就能逆向发射无线电波。在战争年代,利用这种收音机改装发报的潜伏间谍多如牛毛。
  陈思心中窃喜,观察了一下动静,假警察并没有发觉。他立即趴在地上,使劲用牙齿和绑着腕的手拆开收音机。
  牙齿啃出了血,手指磨破了皮,大汗淋漓。
  终于,收音机的外壳如愿打开了。找到关键元件,重新改造电路,接线,取出两节看上去已经烂了的电池,搭上。陈思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拜托,拜托,千万不要没电!他几乎要叫起来了。
  电池正极与细铜丝相触,咝咝两声,闪出极其微弱的火花。太好了!陈思鼓起了生的希望。
  竖起收音机天线,用铜丝点触电池,三短三长,……S……O……S……陈思的手禁不住颤抖,但他努力控制住自己。
  这是他生的希望,唯一的希望,虽然这希望看起来非常渺茫。
  

1964年10月17日00:19 台州
梁萍是为田顺自杀的,用裤带扣在拘留室的铁窗上自缢了,发现时,已断了气。杜丽很同情她,这个女人没有罪,田顺的罪不能强加在她身上。但她也知道,梁萍如果不死,从此以后也会饱受非议和责难,甚至会被列入重点管制对象。特务老婆的帽子,臭不可闻。双重的打击,让这个可怜的女人选择了用这种方式结束生命。
  杨秀英似乎也嗅出了什么,死活不愿意再交代了,只好将其暂押在另一个拘留室里。
  看守的失责让许则安大为恼火,为了避免这类事情再次发生,把杨秀英的看守从两人增加到了四人,并没收了一切可能用来自杀的物品。
  杜丽去看了杨秀英,刚才审问时,她明显感觉到杨秀英对田顺的关切之情,这是女人的敏感。她想,不管杨秀英是不是女特务,女人终归是女人,情感性的动物。也许能以田顺为引导,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打开杨秀英紧闭的心。
  苦口婆心,说了半个小时,该说的话都说了,可杨秀英就是不松口。
  杜丽有些失望,杨秀英不松口,只有三个理由。一,她是个特务死党,坚决顽抗到底;二,她真的不是特务,说不出什么;三,有某种威胁让她不敢说、不肯说。
  第一、第二个理由,杜丽觉得都不太像,那么,是什么让她害怕,不敢开口呢?杜丽看着面无表情的杨秀英,有点捉摸不透这个女人的心思。
  “如果你想到什么,可以直接叫我,我会帮你的。”杜丽诚恳地说,杨秀英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但终于没说出来。
  就当杜丽想开门离开时,听见啪的一声响,杨秀英身边的杯子应声粉碎,杨秀英尖叫起来。有刺客!杜丽扑了过去,把杨秀英推到墙的死角,又一声啪,子弹击中杨秀英刚才的位置,在墙上溅起一团白色粉末。
  还是狙击,从小铁窗射进来的子弹。
  杜丽压住杨秀英,取出手枪,但不敢伸头去看,因为她知道,对方可能已经再次瞄准了她们。
  第一次是幸运,第二次是机敏,第三次露头,就是愚蠢了。
  公安处遭枪击是严重的政治事件,公安处马上进入一级戒备,熟悉狙击的李猛在杀手开第一枪的时候,就初步判明了方向,开第二枪时,他确定了对方的位置,是离公安处六百米外的十字街钟楼顶层。抓住杀手,刻不容缓。李猛和赵大勇急速赶往供销大楼截击。
  拘留室里,杨秀英惊魂未定,吓得发抖。看来,她并不能视死如归。杜丽在确定安全后,把她转移到了另一个比较隐蔽的房间。
  “救救我,他们想杀我灭口。”杨秀英脸色苍白,拉住杜丽。
  “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杜丽说。
  “他们一直想杀我们,这是一场阴谋。”
  他们?他们是谁?杜丽听不太明白杨秀英的话。
  “别紧张,在这里你很安全,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争取立功。”
  杨秀英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我是被田顺发展进特务组织的,但我真的爱他,从学生时代就爱他。为了他,我可以做一切事情。”
  爱是没错的,就怕爱错了人。杜丽想。
  “在这个特务组织里,你负责什么工作?”
  “联络员,也就是递递情报什么的,负责跟一个代号叫‘米兰’的单线联系。”
  “米兰?”杜丽暗喜,隐语中的“米兰”终于有眉目了,“‘米兰’的真实身份是谁?”
  “我不认识她,从没见过面,每次我都是按田顺的吩咐,把情报送到指定的地点,‘米兰’就来秘密取走了。”
  杜丽略感失望,也许田顺知道“米兰”,可惜田顺已死,“米兰”的身份又是个谜了。
  “那你知道‘蜥蜴’吗?”
  “‘蜥蜴’?”杨秀英一脸茫然。
  这有点出乎杜丽的意料,杨秀英根本不知道“蜥蜴”,当然也不是蜥蜴组织的人。她只是一个外围的小特务,被人利用,一把工具而已。杜丽不禁为这个痴情的女人感到悲哀。
  “你刚才说的他们,是谁?”杜丽问。
  杨秀英的脸上显出惧怕的表情:“我们这个组织代号晨光,田顺前几天跟我说,晨光被怀疑出了内鬼,上面将会执行清除行动,我们自身难保。我想,陈瓯就是被他们清除的。我不敢交代问题,就是怕也被清除,但想不到……想不到他们还是下了黑手。”
  杜丽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蜥蜴”那么残忍地杀死“自己人”。除了灭口,原来是为了保证实施暗杀M首长计划,先得把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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