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山上的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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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山上的流云-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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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田新家和吴凤喜要回单位上班,当时正是早春,田家还有当地过年做沙糕的原料(沙糕是广西壮族过年的一种点心,用黄糖粉拌上炒糯米粉,压在木模上,面上撒上炒芝麻,放入蒸笼蒸透,倒模即成),田智明连夜蒸上沙糕,让儿子她们带回。田新家跟父亲说,算了,弄这么辛苦,沙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不要弄了。田智明说:“虽然沙糕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小吴第一次回来,总是我们老人的一点心意。

  回到水湾第二天,田新家发现吴凤喜很不高兴,好像自己什么地方得罪她了,就问:“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我问你,你爸你妈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什么,你说什么呀!”

  “那就是不欢迎我!”

  “没有呀,你干吗这样说?”

  “第一次见面,人家公婆有送金戒指,金手镯,金项链的,有送大红包的,我不敢要求这些,但送一、二件衣服,或封个几十几百的红包,多多少少有点意思,那也行啊。现在倒好,毛都没一根。这不是看不起人吗!”

  “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父母根本没有那个意思,看不起你,我爸还能连夜给你做点心?只不过是他们不懂有这些规矩罢了。”

  “不行,我明天去仙岭,我要去问清楚!”

  “你……,你去问好了,你去的话我们的事就此结束!”

  看到田新家态度这么强硬,吴凤喜没敢去问。

  虽说是准备简朴结婚,但吴凤喜还是为准备工作费了一番功夫。她拿出了自己三千多元积蓄,两人把单位分的房粉刷一下,找人打木家具,大床、大柜、木沙发等,还置备床上用品,厨房用具。最要紧的是家用电器,吴凤喜使出了浑身解数,在娘家人的帮助下,花了二千六百多元买了一台十八英寸彩电。吴凤喜的很多姐妹结婚时彩电冰箱齐备,她多想自己结婚时也彩电冰箱齐备啊,她时不时的在田新家面前说谁谁结婚彩电冰箱都有,那象我们这么寒酸。田新家听烦了,回她一句:谁有彩电冰箱找谁啊!

  忙了几个月,终于到了婚礼的时候,时间定在国庆节。

  水湾是个小地方,单位上的职工宿舍大多是平房,左邻右舍都是同事,一般关系都很好,因此很多人婚礼宴客都在家里操办,这样既省钱又热闹。

  田新家和吴凤喜的婚礼也不例外,就在家里办。请的客人主要是隔壁邻舍,男女双方要好的同事。吴凤喜的家在外地,她父母提前二天就到了,田新家的父母有些犯难,原来听儿子说登记出去旅行结婚的,这样自己就不用去应酬了,谁知现在是办完婚礼才出去旅行,而且通知了家里,这样,家里必须有老人到场才好。前一阵子小儿子田新国和朋友到北方贩苹果回来,亏了一万多元,家里已举债度日,虽说儿子说一彻都准备好了,不必父母花钱操心,但父母总想有所表示,这个时候两手空空,怎生是好!

  家里这些情况,田新家并无知晓。婚礼前一天天黑了,他父亲空着手到了。他问疲惫的父亲,问家里的情况,问母亲为什么没来,父亲笑着告诉她,家里一切正常,就是你母亲身体不是很好,她晕车,怕她坐车辛苦,没让她来,父亲要他不要担心。他从父亲眼里看到慈爱,欣慰和内疚。他料想家里肯定是碰到了经济困难,看父亲这样,他心里一阵暖流涌上来,眼眶发热,差点掉下泪水,他感激父母养育的深恩,愧疚于现在还让父母操心为难,没能力让父母过上舒心的日子。明天就要举行婚礼,现在他是比较忙乱的,他安排父亲歇息后没有太多时间陪父亲说活。

  婚礼当天,来帮忙的朋友很多,尤其是女方朋友,帮厨的,帮布置新房的。有朋友跟吴凤喜道贺:“恭喜了,嫁了个如意郎君。”

  “你们错了,是我娶他嫁!”

  “怎么这样说?”

  “你看,操持这一切都是我和我们一家,他们一家什么也没做,他爸昨天天黑才到,还是空着手。你们说有这样娶儿媳的吗?得了,就算他嫁我娶吧!” 

  这话让在隔壁的田新家听到了,就象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到他脸上,他面红耳赤,气怒难平:我根本不想办什么婚礼,是你一定要办!你口口声声说不在乎我穷,尊重我父母,现在就这样,真是岂有此理!办什么婚礼,结什么婚,你自己结去吧!他按捺不住,他冲到隔壁:“吴凤喜,你过来!”

  两人免不了争吵一番,众人立即来劝,吴凤喜虽然嘴上不服,但自己毕竟刚才过份了一些,加上她不想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看到田新家发怒,心有些虚,声音慢慢降了下来。田新家呢,由于众人来劝,想到父亲现在还不知道吵架,如果让父亲知道因他空手而来引发吵架,甚至婚礼办不下去,这对父亲不知是多大打击,想到这,他只好压下怒火,不再吭声。

  婚后第一年,田新家父母来过几次,每次都不超过三天就回去了,她们看出来,儿媳并不欢迎她们。

  田新家婚后的日子是平淡的,妻子不欢迎家里人,这让他心里不快,但妻子是尽量照顾他的,买米买菜,洗衣做饭,里里外外的家务事几乎都包下来了。妻子还很会过日子,婚后不到一年,她们就把她父母亲在她们结婚时支持她们的二千元钱还了回去,并且攒钱买了一台电冰箱。

  田新家现在的想法就是等待事业的转机,他仍然喜欢看杂书,他虽然不知道他事业的转机在什么地方,但他现在还不到三十岁,他还不甘心这一辈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度过。 。 想看书来

2都叫照干
*年四月,中国的政局由于各种因素的作用,开始进入非常时期。进入五月,田新家每天都仔细看电视,听广播。他希望政府借这机会,吸取经验教训,建立起高效的监察体制和机制,形成一个公正高效廉洁的政府,使民众从内心拥戴官员,使党在全中国人民心中拥有更崇高的威望,使社会风气得到根本好转。

  但是,事态并不朝人们善良的愿望发展,这让田新家深为忧虑。他认为,政局需要稳定,社会需要安定,这是全中国人民根本利益的必要。学生爱国主流是好的,精神可嘉,但很多问题的解决,得有个过程,不能简单急燥。中国的问题,离开共产党,也将是一场灾难。

  最后,这场政治风波,以让人想不到的方式终结,田新家感到遗憾,感到郁闷。他很注意政府的表态,国务院领导在报纸上表示,事后想来,也许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但当时,情况危急,这样解决,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田新家看到不得已而为之的字样,感到出了口气,心中平和些。

  一九九零年,田新家并没有等来事业上的一丁点转机,但他心底之弦却被拔动了,他将这一切深埋心底,因为他认为这样的事情确实是太荒唐,简直可耻和罪过,是不该发生的,更不该发展的。事情是这样的,一九八八年,他班上有一位女生杜飞霞,长得象个漂亮的洋娃娃,凝脂一般洁白滋润的肌肤,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很是招人喜爱。她天资特别聪明,数学上的问题一点就通,田新家刚开始比较注意她,后来她很自然就成了得意门生,经常在课余帮田新家改些数学测试题和抄抄学生考分之类的工作。三个学期过去,她和他的关系慢慢有了微妙的变化,她喜欢跟随在他身旁,无论是课间活动还是野游,她的目光中已有阵阵柔波泛起,她喜欢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他。对这,田新家是又惊喜又苦恼、又害怕,惊喜的是自己怎碰到这么可爱的女孩,就像冥冥之中&;#13331;期待的那个人来到了身旁,她的目光纯净得像高山的天池,柔顺得像温暖的春风,苦恼的是自己已是已婚之人,再说她还是个十六岁的学生,少不更事,可她的影子在自己心中怎么也抹不掉,叫人平添烦恼,害怕的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情来,最终论为一个可耻的罪犯。这就太可怕了。进入一九九一年,田新家在上课时根本不敢面对那双火热的勇敢的更迷人的目光。随着杜飞霞毕业的临近,田新家的心是既轻松又惆怅,轻松的是自己总算熬过了这一关,惆怅的是她将在自己的生活中消失。怎样和她做毕业道别呢?和她做特殊的告别合适不合适呢?如果没有一点表示,这心又是万分遗憾,田新家思前想后始终拿不定主意,到了杜飞霞就要毕业离校的前几个小时,再不表示就失去这难得的机会了,他虽表面强作镇静,但心跳得厉害,找个机会把杜飞霞叫过来,说,你就要毕业了,我有二句话跟你说:一、你是个聪明人,好好读书,争取有个好前程;二、你毕业了,不要把我当成你的老师,我希望你能把我当朋友看待。这样好吗?

  杜飞霞显得很镇静,仿佛事情早已想到本该如此,她看着田新家,轻轻地说:“好啊。”转身离去。

  在这期间,田新家的儿子已出世。儿子的出生让田新家忙乱许多,儿子差不多半岁时,妻子也要上班,虽然上班中间有时间回来喂奶,可二口子总是忙不开,家里必须有人照顾,在这种情况下,吴凤喜同意田新家提议,让爷爷奶奶过来照看孙子。

  在田智明老家,每当家里有男孩出生,这家人在男孩过第一个农历正月十一时,必须备上大公鸡或猪头或全羊甚至整头肥猪祭祀祖先,称之报新丁,一般长孙比较隆重,如是长孙,家境又较好的就杀肥猪祭祀祖先了。田智明大儿子得的是女孩,所以田新家的儿子就是长孙,田智明夫妻俩自然是格外高兴,再加上事有凑巧,头天晚上田智明梦见青山绿水,鸟语花香,高屋大院仿佛仙境一般,第二天又正是农历正月十一,收到了二儿子田新家的电报,报知已添新丁,母子平安,所以田智明夫妻俩更是高兴得不得了。赶紧安排在老家杀肥猪,祭祖报丁。儿媳是在自己娘家坐的月子,直到孙子满百日之后才回水湾,接到儿子要父母到水湾帮看孙子的信后,老二口放下过去和儿媳的种种不快,顾不上自己年老体弱,立即赶往水湾。

  在水湾田智明老两口尽力适应新的生活,但很多东西不是容易适应得了的,特别是老了以后。不说别的,单是烧火就成问题。以前在农村,做饭烧水,烧的是柴,是山草,是作物秸杆,离开农村,烧的是木柴、木炭,是电,而现在烧的是蜂窝煤,那煤味呛得人流涕咳嗽,头昏脑胀,这还不算,你正急着用火,那火苗慢吞吞起不来,等你不用火了,那火却烧得老旺,火封得不好,要么煤烧过了,要么干脆熄灭,赶上儿媳回来吃饭,看饭菜没烧好,重手重脚拿锅碗瓢勺出气,搞得老两口手脚更乱,因为儿媳回来吃饭、喂奶,在家只有半个小时时间。

  每天买菜做饭,带孩子做家务,老两口忙得团团转,但吴凤喜并不感激,相反,她心里憋着一股子气,公婆来了以后,在附近上班的小叔子也经常过来,丈夫一回到家和公公婆婆、小叔子说说笑笑,好象有说不完话似的。平时丈夫对自己就冷冰冰的,没什么话说,这下更加没话说了,说出去外人都不信,都说自己丈夫待人和颜悦色,彬彬有礼,有说有笑,怎么一对自己丈夫就换了一付面孔呢?自己这么辛苦为了这个家,难道自己在丈夫心中还不及一个外人?原指望公婆来之后能说说丈夫,要他待自己热情些,现在不但没有,老人还在丈夫面前说自己的不是,令丈夫对自己更冷淡,而每当自己私下跟丈夫说公婆的不是时,丈夫总是维护自己的父母,说自己做得不对。

  吴凤喜憋着一股气,她是个急性子,丁点不快忍着难受。田智明老两口心里同样有气,自己来带孙子,钱也贴进去了,辛苦不说,儿媳还摔摔打打,经常给脸色看,要不是看在儿子和孙子面上,早回仙岭了。

  下午下班回家,田新家发现母亲阴沉着脸,问她,她欲言又止,经不住再三询问,母亲眼框红了,跟他说,有个事,说了你不必太在意,我不能受这样的冤枉,你知道就行了。小吴跟隔壁王妈说自己家现在成了旅馆、老人院,田家老老小小都在这吃、在这住,这里的开销都是你们负担的,这不是明摆着说瞎话吗?你每月交一百伍拾元钱给我做家用,如果我们不在这里,你们每月一百伍拾元钱够开销吗?

  田新家听到这,立即安慰母亲,他知道这全都是吴凤喜的错,自己每月工资二百元左右,交了一百伍给母亲做家用,余下的全给了吴凤喜,小家庭每月至少存下吴凤喜个人的工资,退一步说,要是父母没有工资,赡养父母也是应该的,怎么能这样说呢?

  下午下班时间一到,吴凤喜赶紧 骑上自行车往家跑。从工作地点码头到家要上三个大长坡,强壮的青年男工踩车走这条路,不停地蹬,也要三十分钟,她三十分同样赶到家。这二年来办理航运的货物多,单位效益不错,经常借加班之类的理由多发钱,码头上好几对双职工花一万多块买了摩托车,下班回家两人坐上摩托上坡一加油门一溜烟就跑到了前面。吴凤喜嫁了个教书的,好象名声好听些,但下了班只能尽力蹬车子冲坡了,她想,这就是自己的命。

  回到家,吴凤喜顾不上喘气,从丈夫手中接过孩子喂奶。她发现今天家里气氛有些不对,丈夫板着脸,公婆、公公脸上也阴着,她不屑地走出家门,到外面奶孩子。

  奶完孩子后,丈夫把孩子接进来交给奶奶,走过来说她:“凤喜,你怎么能乱说话呢?”

  “怎么了,我说什么了?”

  "你跟隔壁王妈说,我们这是旅馆,是养老院,我们家人都上这来,都是你养着。你干吗这样说话,不讲事实!"

  “谁说的,谁说我跟王妈这样说的?不要象疯狗似的乱咬人啊!”

  “你做的好事,还敢抵赖!平时看我父母就一万个不顺眼,但你讲话要事实啊,我父母哪点对不起你了!”

  “谁说的?这是诬陷,我为这个家累死累活,换来的却是这个。你究竟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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