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必介意,等时日一长,朗家自然会想明白的,”路辽庭安慰道,接着压低了声音问他:“王妃是不是恢复了记忆?”
月衡澋点头,问:“难道还有其他事情?”
路辽庭神秘地一笑,月衡澋顿时福至心灵,嘴角忍不住翘起来,恢复了记忆,也就是说镜楼也想起来自己被朗家拒之门外的事情了吧。
“不知道岳父大人想起这段事情了没。”
而此时朗珣正拉着镜楼老泪纵横,朗行云看不下把老父亲拖到一边,她细心地发现镜楼的表情也有些不一样,想到路辽庭提醒过她,镜楼已经恢复了记忆,心里暗叹一声,只得硬着头皮安慰朗珣。
朗行简也微微红着眼,把一直站在一边懵懵懂懂的小男孩牵过来带到镜楼面前,说:“妹妹,还记得这个孩子吗?”
镜楼原本对朗珣的痛哭有些手足无措,见朗行简带着个孩子过来,才仔细打量了一番,第一眼,她就掩住嘴不敢置信地把他拉过来,含着热泪一点一点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颤着声音问他:“你是言哥儿……”
言哥儿看着她,眼中满是孺慕之意,回头看了看朗行简,在朗行简鼓励的眼神下,他才小声地叫了声。
“娘。”
镜楼把他搂在怀里,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她以为他死了,这个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孩子,他的那张脸完全和自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她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她的孩子,那个当年病得只剩下一口气的孩子!
“是王爷派人找了两年,没想到是当年那个外邦的和尚把孩子捡走,”朗行简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坐在一边的苏昔可立刻上来安慰。
“看你哭得,这是好事儿,你看孩子健健康康的不是挺好!”苏昔取了帕子替她擦泪,“那番僧说,这孩子是受到了诅咒,必须把他带离照片土地才可以存活,而他在两年后觉得诅咒的源头像是突然消失了,这才把孩子带回揽月朝。”
“诅咒?”镜楼看着和言哥儿,虽然不说白白胖胖的,但也十分结实,没什么不妥。
“娘。”言哥儿又叫了一声,软软地偎在镜楼怀里不肯离开。
苏昔看着十分欣慰,说:“我们也说了好一会了,这段时间让言哥儿住回王府吧,他是临江王府的世子,住在外祖家总是不方便,没得给那些妖精占便宜。”
延秋在一边猛地点头,说:“王妃,不是我说什么,那个贝家是在是太不要脸了,天天上门把自己家的小姐送上来,他们家的大小姐被逼得差点上吊。”
“除了贝家,有小心思的人多着呢,”苏昔郑重说道:“不管那个王爷如何,我们也不会让他舒服地过!你要和离也好,过下去也好,只要记得你背后是朗家,就该挺直了背,别怕外头的流言蜚语。”
“就是,笨也是你笨,娘家用来做什么的,受了委屈也不知道找人帮忙,活该你受罪!”朗行云在一边嘟囔着,“下次要学乖了,哪个敢到你头上撒野,我掀了他全家!”
镜楼顿时破涕为笑,看着他们直点头,说:“我知晓了,多些长姐教诲。”
朗行云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看看时间差不多,迎春又带着众人离开,让镜楼休息了,言哥儿则是被延秋带去了隔壁的慎思院,王府的一群孩子如今都住在这里,朗赫是早就知道有弟弟过来,早早地侯在了门口。瑶姑姑也没有硬是让朗赫行礼,虽然言哥儿是世子,可朗赫名份上到底是长子,分得太清楚反而让两人生疏,将来起了矛盾可不好。
“二弟!”朗赫很激动,他从小就盼望着有兄弟姐妹,如今一下子有了三个弟妹,整天乐呵地围着他们转。
言哥儿依旧懵懂地看着他,黝黑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随即憨厚笑笑,爽快地叫了声:“大哥!”
“走,我带去你看弟弟妹妹,”朗赫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去看还在睡觉的清蛮和溪玉,“他们可乖了,还长得一模一样!”
开着窗,隔壁院子的声音听得十分清楚,两个孩子欢快的声音也随着料峭的春风飞进窗来,镜楼算算时日,现在已经是春天,倒是没有仔细问现在的时日。
月衡澋在楼下招待了朗家一行人,可朗老爷子横竖都看月衡澋不爽快,哼哼唧唧地想要回别业去,月衡澋只好把路康请过来,自己悄悄地上楼看看镜楼。原以为镜楼已经睡下,可是推开门,发现她正盯着窗外,怔怔地出神。
他突然又觉得心揪到了一起,只要她除了笑容意外的神情,都会牵着他的心神,让他不安到了极致,像是她随时可能会离开他。
镜楼感觉到他走进来,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来,两世的他,给人的感觉有明显的不同,前世,他是张扬跋扈的贵公子,鲜衣怒马,作为皇室唯一嫡出的皇子,他的骄傲是天性,深深地印刻在他的骨血中。而这一世,镜楼觉得他变得内敛,甚至有些阴沉,他能怀着复仇的心思靠近自己,也算是忍辱负重了吧,他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在小的时候?
“午膳你吃得不多,是不是饿了?”月衡澋不知道怎么解释他的突然闯入,有些尴尬。
镜楼摇头,她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刚刚踩到踏板上,手就被他扶住了。
“你要什么东西我给你取就好,才醒来没几天,你不能下床。”月衡澋有些着急,干脆把她抱起来好好地放回床上,生怕她乱走。
镜楼暗自叹息,看着他为自己盖被子,又将头发盘在枕头边上,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她不禁迷惑了,到底应该怎么面对他,恐怕自己也没有想好。
月衡澋见她看着自己,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忍了半天,才道:“天气热了,让迎春她们换床被子吧。”
走出门的时候,他恨不得想抽自己一巴掌。
果然第二天,迎春带着半夏正在替她换被子,纺晴和纺烟两个稳重许多,站在一边看着迎春两人忙碌,镜楼坐在榻上,身上披着灰鼠皮子的长袍,脚上穿着顾颜朵送来的软皮靴子,里面藏着毛,很软和。
“娘!”
“娘!”
两个小小的身影像两颗炮弹似的,蹦蹦跳跳地往里面跑,后头跟着瑶姑姑和两个小婴儿。
“娘,今天妹妹咬了大哥一口!”言哥儿栽进镜楼的怀里告状,“她还老是要大哥抱,可是她太重了,大哥抱不动啦!”
还真是应了小孩子喜欢跟着大孩子,言哥儿就喜欢缠着朗赫玩儿,可是两个小的也习惯跟朗赫玩闹,显然有些吃醋的意思,坐在一边看着两个大孩子就觉得被抢了玩具,天天吵吵闹闹的。
“咬在哪儿了,我看看!”镜楼把朗赫拉过来,看着朗赫虎口处两个红红的小牙印,没有破皮,“疼吗?蛮儿长牙了,以后你要小心才是。”
瑶姑姑也应道:“可不是长牙了,别看小小的两颗像小玉米似的,咬起来可疼了。”
“不疼不疼的。”朗赫嘿嘿地笑了两声。
言哥儿在一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镜楼乐得直笑,让瑶姑姑把两个孩子抱过来,稳稳地坐在一边。
清蛮和溪玉如今已经快八个月大了,能在一边坐得自得其乐地玩玩具,要说言哥儿生得像镜楼的翻版,那么清蛮和溪玉倒是一半一半,眼睛和镜楼一样带着些琥珀色,估计长大之后颜色会变浅,尤其是溪玉那双嘴巴薄薄的,和月衡澋一模一样,镜楼好奇地捏一捏,竟然和月衡澋一样,有个小小的凹槽。这时候的小孩子还不太认人,只是觉得镜楼在和他玩,高兴地手舞足蹈,咯咯地笑起来。
清蛮捏着个拨浪鼓朝着朗赫伸过去,溪玉貌似也喜欢拨浪鼓,想要上去抢,于是两个孩子顿时滚成一团,惹得镜楼哭笑不得,连忙上去把两个孩子分开,溪玉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接着清蛮瘪着嘴,也哭了起来。瑶姑姑虽然心疼两个孩子,可是在镜楼面前也不敢逾矩,哪个母亲都不喜欢别的女人来抢自己的位置,何况镜楼那么在乎两个孩子。镜楼并不会哄孩子,也不是很熟练,何况两个孩子一起哭,顿时吵成一团。
镜楼把拨浪鼓放到一边,让瑶姑姑几个人都退下取了点心上来给言哥儿和朗赫,厨房还想法子弄了些鲜果汁,正好开春了给主子们开开胃。两个小的见撒泼打滚都没人上来哄,睁开眼睛看看没人理会,哭着爬到镜楼身边继续撒泼卖萌。
言哥儿看着两个小的顿时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差点呛着,镜楼拍拍他,等他顺了气,才把清蛮先抱起来,拍了两下,说:“蛮儿不哭才能和哥哥一起喝果汁,不然没的喝哦。”
一边耳朵竖起来的溪玉马上停了下来,眼泪还没干就对着镜楼猛笑,爬起来拉着镜楼,眼睛盯着盛着五颜六色的果汁的玻璃杯看。孩子都喜欢颜色鲜亮的东西,见两个小的不哭了,她才允许瑶姑姑取了奶瓶过来喂,奶瓶在未来那是司空见惯的事儿,可是在这里是个稀罕物,还是顾颜朵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东西。
“他们已经断了奶吧?”镜楼问瑶姑姑。
“已经断了,两个孩子生下来就弱,早点吃些敦实的对身体好,这是医仙吩咐的。”瑶姑姑回答道,两个孩子的吃食都按照沐璇的吩咐来的,就算有过带孩子的经验,孙妈妈和瑶姑姑两个人也不敢私下改动。
说了好一会话,也陪着四个孩子玩了一会,镜楼才起身送孩子们回去,小的两个要睡觉,大的两个要跟着师傅学扎马步,倒是比她还要忙碌。
“娘,我可不可以不去……”言哥儿低着头拉着镜楼的衣角不放。
“为什么?”镜楼蹲下来,和他平视,“习武可以身体好不生病喝药,还能快快长大,为什么不学呢?”
言哥儿犹豫了一会,说:“师傅教的不对。”
镜楼奇怪地问他:“哪里不对?”
“就是,他老是让大哥到外头去自己站,只教我一个,我不喜欢。”言哥儿鼓起勇气说道。
镜楼立刻沉了脸,随即笑笑,拍拍言哥儿的头,说:“师傅也是人,自然也会有不对的地方,我们应该指出来帮他,要是瞒着不说才是不好,你说对不对?”
言哥儿歪着脑袋,想了一会点点头,镜楼一笑,说:“既然这个师傅教不好你们,我们自然换一个才好,今天就不学了,你跟赫儿一起学下棋把,让瑶姑姑教你们。”
一听可以不用习武,连朗赫都高兴了几分。
“让路康来见我。”镜楼冷冷地说道。
路康这个人,镜楼冷哼一声,和她之间大概也是不死不休之局了。
还以为路康会推脱一番才过来,没想到她才坐定,门外织锦已经来报说路总管来了。
迎春在一边撇撇嘴,小声道:“王妃可小心了,这个路总管这半年来倒是勤勤恳恳的,一点狐狸尾巴都抓不到。”
镜楼一哂,心里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拜见王妃。”路康进门来,头也不抬,结结实实地给镜楼磕了个头,他还从未给她行过如此大礼。
“路总管不必客气,”镜楼客气地笑笑,说:“这次请总管来,是听说教习两位公子的师父师傅不大妥当,换一个会比较好吧。”
“王妃既然发话,路康一定好好考究下师傅,若有不妥,必定给两位公子找一位新师傅。”路康起身,恭敬地答道。
镜楼眉头一皱,一时间倒也瞧不出什么问题来,问了些有关四个孩子日常的安排,他也回答得滴水不漏,像是真心为孩子考量一般,随即让他退了下去,路康走出沉香阁,长长地松了口气。
“回答倒是滴水不漏,还一副为王妃和两位公子考虑的样儿,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迎春有些不确认。
“既然出了事王爷都没有换了他,自然有他的本事。”看来不是学乖了,就是还有更深的打算,“你找下医仙大人,我有事要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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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八 时日(加更1千)
外头的枝桠都生了嫩叶,在晚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镜楼站在外头的阳台上,扶着大理石的围栏,外洋的房子和揽月朝的不一样,喜欢用石头砌起来,沉香阁虽然分了东厢西厢,可是整体还是十足的外洋的样式,阳台十分宽阔,而且房子隐没在山上,到了夏日,一起在外头吃水果会十分凉快。
“王妃,王爷来了。”半夏放下手上的活,收拾了东西退下了。
镜楼听到了沉稳的脚步声,手上的东西紧了紧。
月衡澋有些不安,毕竟习武的师傅是他从前的手下,原以为没什么纰漏,不想是个逢迎之辈,万一镜楼怀疑他的用意,可不就说不清楚了吗?
屋内的灯光比平时要昏暗许多,月衡澋打开门,发现房里没有人,余光瞄到阳台上的一道单薄的身影,立刻拿了披风走过去,忍不住叮嘱道:“天还有些凉,你怎么在这里吹夜风。”
镜楼没有拒绝,反而有些犹豫,她回头看着他,从未如此认真地打量着他,他的关心和爱护不似作伪,真是有时候抱着她替她穿衣的动作都十分熟练,迎春也说过,他会天天替她擦身,每天处理完公事就回来照料她。
“我刚刚沏了杯茶,一起喝吧。”挣扎了片刻,镜楼小声说道。
这还是第一次她用这么平和的语气跟她说话,月衡澋反倒有些受宠若惊。
镜楼请他坐下,一边说:“赫儿和言哥儿的教习师傅,有些厚此薄彼,当时收养赫儿是想要报他父亲的救命之恩,可他身世可怜,我是真心想要收留他,哪怕言哥儿回来了,也是一样。”
“我明白的。”月衡澋的一刻心像是飞了起来,接过她递过来的茶准备喝,一阵药香飘过来,让人脸色一变,仔细一闻,脸色顿时凝住了。镜楼没有看他,可桌子底下的双手却绞在一起,十分紧张。
月衡澋一把捏碎了茶杯,“砰”地一拍桌子,右手顿时被划了好几道口子,鲜血直流,镜楼心猛地跳了起来,他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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