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仇家路窄
军中的疫情相对稳定了下来,沐璇和招募来的二十多名青年大夫,总算是找出了病因,原来不是城里谣传的鼠疫,而是今年开春暖的早,蝇蚁也出现的早,这些蝇蚁在秽物上,食物上来回,容易引起疫病。病源算是找到了,军营里通过及时掩埋秽物,将食物用纱网罩住等方法,及时控制住了病情,但是治疗的药方却还是一筹莫展,书易的消息一传来,镜楼和沐璇一商量,立刻选了几名留下研究药房的,剩下的全部送回了城里。
军营里的疫病,镜楼没有说是瘟疫,而说是一种会传染的病,城里的疫情爆发,镜楼也瞒到了现在,沐璇重新投进了药方的研究,镜楼将齐远方找来,郑重地对他说道:“我暂时将东西两营交给你,你把瘟疫的事情告诉他们,并且说,医仙已经在研究良方,她手下的大夫也赶赴城里救援,让他们千万要安心呆在这里,只要是私自进了城的,就别再回营里来,罪过等疫情过去另行论处。”
齐远方也郑重地点头应下了,疑惑道:“这里交给我,那督军要去哪里?”
“我?”镜楼看看身上嫩粉色的袍子,自觉并无不妥,淡淡地回应道:“我要去守在他身边。”
“他…………?”齐远方依旧有些疑惑,但是看着她向着西面朝长平城内出发,他霎时明白了。
她要去找他!
镜楼骑上马,虽然有些着急,可是却并不担心,她相信这些事情,还难不住他,或许他并不需要她在身边,但是这样的大事,她想站在他身边,就算什么都做不了。
天色已经不早,日暮沉沉下,马蹄扬起尘土,飞快地朝着长平郡进发。
就算是瘟疫的威胁,镜楼进城还是非常顺利,可是才进来没几步,却听到了外头的吵闹,由于半封城的缘故,没有经过体检和通行令的人是不得进出的,有些因为远道而来,引起这样的冲突是常有的。镜楼没理会,这些事情处理多了的衙役比她有经验的多,正想驱马赶向王府,却耳尖地听到了“废世子、将军”等词,镜楼一听有月衡傅的事儿,心里警觉起来,调转马头朝着城门走去。
只见一个衣衫凌乱的小厮在门口推拒着,大声与守城士兵理论,神情异常的焦急,如果再这样下去,一时冲动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双方动起手来,可不是什么好事,镜楼观察了一会,稳住内力,大喝一声:“住手!”
众人有些吃不住她的内力,纷纷住了口,那小厮也愣了愣,守城的士兵认得她,赶紧上来行礼,“见过督军!”
镜楼满意地点点头,努力沉下自己娇嫩的嗓音,问:“城门前喧哗,成何体统,到底是什么事?”
守城的士兵立刻答道:“有个小厮要强行闯入,没有通行证,态度也强硬,说是刘府上的人,小的只说城里情况不同一般,必须守规矩,才吵了起来。”
镜楼点头,这与她料想的也差不多,那像是打过架一般的小厮脸上还有几片乌青,镜楼打量了一下,应该不是刚刚弄上去的,正要问话,那小厮立刻冲上来,扑通一声跪下,吓到了守城的士兵,纷纷抽出刀来抵住他。
那小厮也被吓住了,但是不顾旁边的刀,大声叫道:“督军大人,是督军瑾瑜大人吗?!!求您去救救我家夫人,我家夫人她被人挟持了,再不走,夫人也就要被人抓走了啊!!”
“什么?”镜楼翻身下马,看着旁边围观的人们好奇地东张西望,她示意士兵把人散开,转过头来严肃地盯住他,问:“你家夫人是谁,又是谁要劫持你家夫人?”
“回禀督军,我家夫人乃是安积郡镇国将军夫人,娘家是长平刘家,这次回来是来省亲的,不料半路被一个自称是长平王世子的人拦下了,见我们所带人不多,一路上多次**于夫人,后来不小心被窥到夫人美貌,那狂徒一路紧跟不止,夫人这才派小的快马加鞭赶来找岳老爷接应,不料进不了城,还请督军带人前去就我家夫人啊!”说完这一番,那小厮连磕几个头,身躯也在微微颤抖。
长平王世子?**?镜楼眉头一跳,她应该知道那是谁了,为了找出那个内奸,以及将他和那批亲信一网打尽,她和书易一直采取放任手段,让他们放松警惕,看来,这个废世子嚣张的态度依旧没变。在那小厮磕头的时候,镜楼发现他背后有几处刀伤,意识到事情可能更严重,回头吩咐道:“来人,派人去通知世子和刘家,你,带一队人来,跟我出城。”吩咐完这些她回头看着那小厮,犹豫了一下,问:“我要你带路,你能坚持住吗?”
小厮一听,立刻挺直了脊背,像是怕她不答应似的,大声答道:“小的会骑马,这就带督军去!”
镜楼点头,这小厮虽然毛躁些,但说话谈吐都不像是普通的下人,她没多细想,让守城的卫队长多牵了一匹马来,带着一队人照着那小厮的指示奔腾而去。
镜楼没有怀疑他的话,毕竟遇到这件事完全是巧合,就算是有陷阱,镜楼有这个自信,能在书易过来汇合前保全自己。一路上,的确是有些凌乱的马蹄印和车辙印,那小厮脸上全是焦急,顺着这些印记,镜楼已经听到了一大队人马狂奔的声音。
“督军,夫人有危险,他们早已走岔了路了!”小厮回头大喊。
镜楼的面纱飞扬,眯着眼睛打量了四周,照着噪杂声音的方向看去,果然有马蹄扬起的灰尘出现在不远的小路方向。
“在那里!给我追!”镜楼大喝一声,调转马头直追而去,离得越近,她已经听见了逐渐接近的马蹄声,还有一群男子狂妄的笑声。
骑马的速度不够快,而且也不容易接近马车,镜楼大喝一声,勒住马,扬身飞向枝桠处,一使力,飞一般地冲向前头飞奔的马群以及被这群人追赶地几乎无处可逃的马车。这辆马车上的车夫明显也是有些功夫,马车速度惊人,左摇右晃也不见翻倒,依旧急速向前进,试图甩掉身后穷追不舍的一群人。镜楼用尽全力赶上那群追赶的人马,身上穿的果然是长平王府的衣裳,为首的那个,也正是笑得最是猖狂的废世子月衡傅。
说实在,她还真不明白这母子俩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或者是长没长。
镜楼终于赶上了马车,轻巧地落在顶上,稍稍喘了口气,回头大声喊道:“后面的人听着,我乃长平督军瑾瑜,现在立刻给我停下,不然休怪我不客气!”在这个非常时间还出这种事情,镜楼的火气比平时大许多。
“什么,是那个瑾瑜。”
“世子,我们怎么办?!!”
月衡傅又向马匹抽了一鞭,大声笑道:“我管他督军还是谁,连我父王都没拿我怎么样,她一娘们能干什么,兄弟们给我把那妇人抢过来,到时候人人有份!!”
镜楼紧紧抓着马车顶,听到他这番话,又想起了路丝辰,当时,他也是这么嚣张地在路家别院前放下的话么,那当时的丝辰是怎样的表情,面对那些被下了药,完全动弹不得的护卫,她是会惊慌失措,还是会想往常一样,接受这个根本不属于自己的命运。
“你该死……”镜楼感觉到内力在膨胀,像是急切地需要宣泄的野兽。
废世子月衡傅如他们所愿,没有丝毫的遮掩和收敛。
很好,不是吗?
这个理由够他去死了……但是,那个内应还没找到,废世子必须留着,那就先杀了这些为虎作伥的爪牙,反正也有了动手的理由不是吗?她和书易现在最缺的,就是杀了他们的理由!
镜楼扬起嗜血的笑容,她早已双手沾满鲜血,不在乎这些。
嫩粉色的衣衫,是青春而娇艳,夹杂着血腥的气息,迎面而来,镜楼卸下长衫,拔出那把鲜少出鞘的刀,当年师父给了书易一把剑,却给了她一把刀,被她保养的锋利异常,刀因出鞘而发出一声清啸,镜楼展翅一般地飞向后面的追兵。
废世子月衡傅正是最是兴奋的时刻,那个突然出现在马车上自称是督军的女子,他根本没放在眼里,或许他根本没想到这个女子便是王府内出现的那个。被监禁的日子过得太过舒适,舒适到他认为很快就会回到长平,而他依旧可以兴风作浪,对于美貌女子的猎奇之心,促使他徘徊在附近,直到找到了这么一个极品!
正如同路丝辰一样,他一定要拿到手!
五十二 将军夫人
诡异的粉色掠过他,袭向他身后的爪牙!
前面的马车依旧在飞奔,但是那一瞬间,他感觉到时间像是放缓了进度,他一马当先,却听到了身后不断传来的惨叫,回头的那一瞬间,像是过了许久,他看见了人生最不愿见到的惨烈景象。
“不要!!”他发出一声惨叫,一个不稳,一头从疾驰的马上栽了下来。
那驾车的车夫自然是感觉到了有人在马车顶上说话,只是他正努力地操控着几乎快要失控的车辆,无暇顾及,只是当侧耳听见狂徒一声惨叫之后,他意识到事态可能已经发生转变,用力勒住马车,缓缓地将马车停下。马车停稳需要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车轱辘和马蹄的声响让他忽略了车后惨烈的声响。
当他终于停妥了马车,车内的夫人虚弱地问:“老于,快去看看情况到底如何?”
那车夫老于也急于知道情况,但是听到来人是瑾瑜,他已经放了一半的心,刚才剧烈的颠簸让他这个常年在马背上的人都有些晕眩,当看到身后的战场,那犹如修罗场一般的场景,他不禁哇地一声吐了一地。
“老于?”这次颤巍巍的声音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晚须。
老于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恐惧感,慌乱地手脚并用,爬上马车,大声喊:“晚须别下车,让夫人好生呆着!”
镜楼刀起刀落,那些爪牙根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像是牲口一般任她宰杀。
月衡傅已经从摔下马的晕眩中逐渐清醒过来,背后剧烈的疼痛让他直想打滚,耳中的轰鸣声已经减弱,让他清楚地听见了前方的惨叫和**,脑中撞进适才摔下马之前看到的场景,那抹粉色伴随着鲜血和扑杀,翩然地翻飞,他的手下毫无抵抗之力……
毫无抵抗之力地,被砍成两段、三段、四段,脖子一刀……或者拦腰一刀,内脏肚肠,就这么花花绿绿地流了一地,那些斩腰而没死绝的,呼天喊地地拖着半截身子爬动,哀嚎着求助……
像是随性一般,镜楼的刀完全不规则地砍下,泄愤似的,看着那些滚动的头颅,挣扎的双腿,爬动的半截身体,意外地……让人畅快,曾经是她的噩梦,而现在,她成了噩梦的制造者!?
月衡傅瞪凸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胃里翻腾不休,但是怎么也没胆子吐出来,生怕让那女阎罗发现自己的存在,他不住地往后缩,看着昔日陪着自己作威作福的手下,逐渐丧失了生机,身手利落的女阎罗也停下,朝着最后一个试图抵抗的爪牙横着一刀,最后一个头颅骨碌碌地滚向一边。
屠杀一般的对战终于结束,月衡傅摸到地上湿漉的一片,方才知道自己已经**。
镜楼扫视了一圈,发现那妇人刘氏的马车停在了很远的地方,她放心了几分,这车夫还有些眼色,感觉到草丛里那个瑟缩的身影,镜楼的瞳色暗了几许,像是折磨他的意志一般,慢慢地……慢慢地,靠近,知道看见那个狼狈不堪的月衡傅。
镜楼脸上还残留着飞溅上的鲜血,衣衫早已不是水灵的粉色,而是染上了妖艳的深红,扬起嗜血的笑容,静静地看着他。
月衡傅第一次什么也说不出来,连求饶都没有勇气,这个女阎罗身上无形的压力让他只能选择簌簌发抖。
“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不杀你。”镜楼扬起刀,甩掉刀身上的鲜血。
问题?月衡傅完全无法思考,对,只要不杀他,他像是重新燃起了希望,张嘴啊了两声,身体动弹不得,让他有些着急。
“很好,”镜楼点头,她看到他现在的样子,畅快无比,“你听好,谁告诉你,路家四小姐住在木磐镇,有是谁给那些路家的侍卫下的药?而现在,那人又在哪里?给我老实回答,不然,我可不是让你直接去死那么简单了。”
月衡傅努力地让自己镇定,拼命地回想,好回答她的话,根本来不及思考她为什么知道这些,为什么要问这些,这么关键的时刻,还是性命最重要!
谁?是谁当时给他引路,不对,若不是心甘情愿,他不会傻到动九阳家族的人……到底是谁?
“快说!”马上后续的人就会赶来,等这混蛋脑子清楚了,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是个老太婆!”月衡傅怕镜楼后悔一般,哆哆嗦嗦地说道:“那个……老太婆,说……说她家小姐是美若……美若天仙,做王妃,绰绰有余,可惜……可惜被坏兄长赶到了乡下,所以……所以……我才去带走……”
“那为什么要沙路家别院所有人,你最后还对她做了什么?!!”镜楼听到是老太婆,心想果然不错,周嬷嬷就是那个内奸!想做王妃?她也要找对人,偏偏找了这个自己为是金龟婿的草包!
月衡傅抖得更厉害,大声辩驳道:“都是路上碰到了青头帮,硬要跟我去看,而且,那些被下了药的侍卫抵抗的厉害,那小姐也是宁死不从,我才……我才……”
镜楼冷笑,心里确实悲哀万分,是路丝辰发现了自己的奶娘干了什么样的蠢事,一时气急,肯定是说了什么,没想到……最后一刻,路丝辰依然是骄傲的。
“那老太婆在什么地方!”镜楼低喝,那些终于找到路的小厮和士兵已经赶来,她急需知道那贱婆子的下落!
“在我母妃那儿,”月衡傅语无伦次,“饿死她,不饿死,是折磨……”
镜楼收起刀,知道下落就好,这个废世子,她有的是方法弄得他生不如死!
不过看到他呈现的身体姿势太扭曲,镜楼估计这个废世子摔马摔伤了,半身不遂是免不了的,顿时阴霾的心情去了一半,随即摆出一副沉重的表情引上那群完全呆愣的守城士兵和报信的小厮。
“呕……”
已经有人忍不住吐了出来。
镜楼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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