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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又见少年
学梅去外头找镜子，小娟立刻为她梳洗起来，擦净了脸，将头发绾成一个简单的堕髻，下面的头发编成数个小辫，用彩带仔细地绑好，分成两股垂到胸前，莫兰看看胸前的长发，心里疑惑着，这怎么看起来不像是她印象中的古人发型呢？镜子被学梅小心地端进来，放到床里面的柜子上，为了取物方便，莫兰发现古人的床里真是别有洞天，几乎吃饭洗漱都能在床上完成，让莫兰大开眼界。
放置好镜子，莫兰清晰地看见了这里的自己……
首先让她赶到惊讶的是这面镜子，竟然不是古人特有的铜镜，而是一面海碗大小的水银镜！
已经有这样的西洋镜了吗？莫兰暗自猜测，接着盯着镜子里出现的美丽少女。
我的天啊……
莫兰努力镇定自己的讶异和狂喜，她一直在猜测也在逃避去面对现在的自己，生怕变成穿越前一样，就算有了胸部，谁能保证她就不是原来那个样子了？现在一眼，几乎让莫兰看呆了，虽然略有沧桑，而且因为中毒而且许久不见太阳，导致起色不好，脸色泛着青紫，但是丝毫没有折损莫兰本身的美貌，温和端庄，眉角含笑，细挺的鼻梁，就是黝黑的眸子还有些暗淡，让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这具身体让莫兰满意极了，恍然地身手摸摸脸，一脸喜色显而易见。
可是。
莫兰瞬间发现了不对劲，脸色一沉，她发现了这张脸非常眼熟，但是却又不知在哪里见过。
前世是不可能了，但是在这里她见过的人几乎屈指可数，是谁呢？
莫兰灵光一闪，是她！
是瑾瑜！
曾经对她的美貌惊为天人，莫兰怎么能印象不深刻？如果说前世的陈怡最恨的就是美女了，自恃美貌，到处拐男人骗吃骗喝，她对美貌的女子一向没什么好感，瑾瑜的美貌她印象有其深刻，而现在这张脸，不就是像极了瑾瑜吗？
莫兰伸手道：“把镜子拿近点。”语气中没有了平时的温和，让学梅和小娟听着有些发愣。
拿了镜子，莫兰对自己的脸左看右看，自己和瑾瑜果然有七八分的相似，就是瑾瑜尚有些婴儿肥没有退去，她却已经是乖巧的瓜子脸，瑾瑜的瞳色浅，眼角精致，眼角略下垂，亮闪闪地显得几分无辜，而自己却有些上挑，形状相似，给人感觉却完全不同。由于气色不好，怎么看，自己都比不上瑾瑜，让莫兰气闷。
闷闷地放下镜子，莫兰已经没有了心情，只是在床上闷得慌，便让小娟扶着自己起床，在床边站了一会儿。
虽然自己已经摆脱了丑女的样貌，可是自己现在综合下来的处境，还是让莫兰高兴不起来，快到年关了，不知道自己那个便宜哥哥是不是会进府来看她。
再过一个月就过年了，镜楼的伤寒也好了七七八八，王府里大小事宜已经全权交给了齐泰，处理得有条有理，难得的轻松，也让书易能喘口气，但是长平王的昏睡不醒却依旧让王府蒙上了阴影。
路家却对过年丝毫不感兴趣似的，还差一个月，路宗赞和路辽庭匆匆赶到了长平王府。
“他们还真是着急啊。”
“可不是。”书易其实也能理解，“我先把人带出来了，到现在也没有审过她，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很快，在书易所在的平松阁内，书易和镜楼将路家的两人请到了大厅，但是并不急着将周嬷嬷放出来，寒暄过后，一盏茶也刚喝过，路宗赞忍不住挑起了话头。
“世子，我们也算是有把交情，之前也对我们路家有过承诺，只要抓到内奸，就会由我们来处置，今日我们就是来待人回去，不知世子可否能行个方便。”
“这是当然，我一向言而有信，而且周嬷嬷一直被王妃关押，在那里被折磨透了，师妹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有些疯癫的症状，最然我们也算是妥当看管，也没有逼过供，但是能不能问出什么，我们也不保证。”书易沉静地说道，“人你们押回去吧，若是有了重要线索，也请能及时告知我们，另外，这事情跟长平王妃也有偌大的关系，如果两边都能撬开嘴，那么背后的人，也不远了。”
书易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人都给了他们，以他们对周嬷嬷的仇恨程度，能拷问出来的肯定比他们多，而且，这边的废世子和王妃也是重要线索，路家依旧要跟他们联手。
路丝辰的案子早已过去了一年多，百姓已经没了兴致，但是路家却依旧不倦地追寻着真相，就算与他们联手，估计私底下也没少派人手，只是周嬷嬷被自案发以来投靠王妃就一直被关押在庄子上。照理说应该不难找到，毕竟王妃已经势单力孤，能避过路家的耳目，书易和镜楼都相信其中还有问题在。
如果不是那天废世子又急不可耐，正巧撞到了镜楼的枪口上，又因为他没想到镜楼根本不顾任何情面痛下杀手，那么，这个周嬷嬷，估计还能藏一阵子。
哆哆嗦嗦的周嬷嬷被两个健壮的仆妇拖上来，镜楼看着她满头的白发，至少比当年在路家别院至少老了二十岁，但是她对这个匍匐在地上的老妇并没有任何的同情。
路宗赞看到周嬷嬷的一刹那，双眼一眯，杀机一现，双拳也不禁握紧，发出让人牙酸的骨骼声，路辽庭则是一脸怒气，腾地站起，被路宗赞喝住。
“坐下！”
路辽庭有些不甘心，恶狠狠地瞪着周嬷嬷，却也不敢造次。
“周嬷嬷，你可认得我？”路宗赞沉稳地开口，不见丝毫的怒气，却让书易和镜楼脊背一阵发凉。
周嬷嬷脸朝下匍匐着，身体也是一阵颤抖，却没有开口。
镜楼想起来，周嬷嬷说是有个道士，滕头老也说有个道士，现在就差王妃母子还没有统一口径，看来他们下一步的目标，就是那个道士。
“带回去慢慢问吧，她一家人都在我们手上，”路辽庭阴森森地开口，“你们看好她，别让她寻了短见。”
门外的两个仆妇走进来，脸生的紧，妙儿悄声道：“那是路二爷带来的人，除了这两个仆妇，还有一个随从。”
一听，镜楼点点头，书易已经觉得周嬷嬷这个没有任何用处的人，该有的情报还可以从王妃母子口中套出来，路家的两位心里也有数，最重要的情报，还要看王妃那边，毕竟现在长平王还建在，王妃也有着三等亲王妃的头衔和诰命，长平王病重，书易事多，对于王妃这个可有可无的人物都持暂时看管的态度。
路宗赞喝了口茶，努力让自己冷静一些，刚才一看见那个卖主求荣的贱奴，一向自持冷静的他还是有些失控，看着神色如常的书易两人，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个老东西也不过是当中跑腿的，幕后的主使，路家还会继续查下去，就是不知……”
镜楼看了眼书易，不料书易也看了她一眼，两人都明白路家的意思，合作，还没完呢，路家想牢牢地绑住他们来查出凶手来。
“我们也会继续追查下去，现在最重要的秘密还在王妃那里，”书易开口，“有了线索，我们会联络路家，毕竟，凶手还没找到。”
路宗赞点头，又说了些无关紧要关于时局的话，到末了，这才堪堪地说起其他事情来，看了眼戴着面纱的镜楼，清咳了一声。
“还有一件事，我想我们应该给瑾瑜姑娘一个交代。”
这下镜楼有些奇怪，好好的，对她交代什么？
路宗赞没立刻解释，反而扬声对外面道：“贺真，进来吧。”
一个穿着长随青色衣裳的少年跨进来，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一抬头，镜楼猛地跳起来！怪不得她怎么就觉得叫贺真这名字这么熟悉呢，就是那个看了她的脸还越了狱的小子！
“你！”镜楼指着正笑嘻嘻的贺真浑察，“你这个混蛋！”
她对贺真浑察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最是气不过，想到这个小子把她耍的团团转，更是一个箭步上去就是一掌下去！
贺真浑察倒是没想到她会直接动手，慌忙闪躲了一下，路宗赞本就是来道歉的，生怕场面不好看，也没想到镜楼就直接动起手来，立刻上去隔开两人，接住镜楼的一掌。看起来轻飘飘的一掌，原本路宗赞也没在意，也不料其中的内力冲得他一个岔气，险些一口逆血上来，要不是对方及时收手，否则自己就难看了。
没想到啊，这小姑娘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镜楼眼神一闪，退后几步。
“还请二少三少为本姑娘解释下了，长平的逃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六十六 刀与剑
当时贺真浑察进的是私牢，法令没有明令禁止私牢，只有武林世家门派时兴私牢，长平王府有私牢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镜楼也不必自己给自己一巴掌。
路宗赞顺了顺气，苦笑地说道：“这说来话长，贺真平时也就是做个游侠儿，四处打抱不平，有几次机缘巧合，与路家有些交情，这次过来，也是为了找周嬷嬷的事。我们知道，事情托了你们，我们自己还暗中动手是有些说不过去，可是还请世子体谅我们的心情，好不容易有些眉目，不料被瑾瑜姑娘撞见，误会一桩、误会一桩而已……”
“误会？”镜楼一挑眉，看着嘻嘻笑的贺真浑察，实在想不出这个桩误会。
一边不曾开口的贺真浑察连连点头，“事关重大，当时没有吐露身份，瑾瑜大人该有些气度，不要跟我这小人物计较才是，我在这里正式给世子和大人告罪了。”说完，倒是优雅地躬身作揖，表示歉意。
路辽庭替他解释道：“当然，贺真平日里就是这么一副不正经的样子，还请世子爷和瑾瑜姑娘见谅，大家都是自己人。”
还自己人，镜楼一撇嘴，气哼哼地坐下，书易一开始在一边一言不发，看了看做长随打扮的贺真浑察，对于这个偷窥了镜楼的家伙着实没什么好感，路家已经言明了对方是朋友，他们也不好纠结下去。
“既然是一场误会，说开了也就好了，二少三少，还有这位公子，天色已晚，不若再王府用饭再回去，也好让我尽地主之谊。”
路宗赞和路辽庭推脱了一番，碍于周嬷嬷在手上，免得夜长梦多，两人还是立刻回了别院，最后镜楼还狠狠瞪了眼冲她挤眉弄眼的贺真浑察。
书易看在眼里，不免有些不是滋味。
等路家几人走了，镜楼依旧是恨恨地喝了几口茶消气，对妙儿竖起拳头道：“妙儿，如果今天不是怕给师兄添麻烦，我肯定把那目中无人的小子凑得哭爹喊娘，然后后悔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你就这么厌恶人家？”书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哼，他的态度很容易让人生气，不过……”镜楼放下茶杯，想了想，“还是因为他是从我手上逃脱了，现在还好，也不算是敌人，若是一个真正的细作从我手上逃走了，我肯定会疯掉的。”
原来是这样，就是有些不服输嘛！书易暗笑，说：“刚才看来，路家两人包括那个贺真浑察在习武上也算得上是颇有造诣，尤其是贺真浑察，还真有种让人看不透的感觉，我们都要好好留心才是。”
镜楼使了眼色让妙儿带人退下。
“师兄，我有何想法，长平王府应该也有自己的眼线才是，不然我们对外面的形势永远掌握不了内在，光是道听途说有什么用？那些暗卫，应该是这个用处吧……”
原来是要下手了，书易失笑，解释说：“对于那些暗卫，我也没有真正确切地认识过，是知道那些都是精英，主要就是负责情报和保护王府的任务，这些人应该都掌握在我手里才是通常的做法，毕竟是保命的最后手段。”
“那……”
“你不要急，王爷和长老把他们交给你管，是有他们的道理的，主要现在我有许多事情要做，没有办法管他们，另外……就是他们在暗示我们一些道理。”
书易声音压低了些，镜楼忍不住好奇地凑上去。
“你是一个女子，军营交给你只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当时我没有什么信任的人，现在不一样，你手下有了一批人，长平王不是什么昏庸之辈，手下的人精英不少，长老他们，在教我如何放权。”
“放权？”
“没错，要做塔尖上的人，可不是文韬武略就可以的，你之前也不是说，我可以文不成武不就，但是一定要会做领袖？我要做的，是如何用人，所以大权紧握，不是什么好事，毕竟长平郡内，一切都已经有了长平王之前的努力，我们没有必要把持权柄不放。”
书易沉吟道，他也想了很多，毕竟这些人效忠的是长平王，他没有把握驾驭得了这些人，放权是极危险的事情，但是反过来想，一个不算嫡出的新世子，死死握着权柄不放，反而更让人不舒服，在镜楼和自己连番的调查和接触下来，这些人极为忠心，只要笼络得当，他们都会是他的助力！
没错，镜楼暗想，书易要做那个位子，其实只要会皇帝就行，文采武功完全是陪衬，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替他卖命的人。
“你手上需要一柄剑，一方盾，谁为剑，谁为盾，你可想好了？”镜楼看着他。
“当然，我会安排好。”
温和地笑笑，清俊的脸上全是自信光芒，跟从前判若两人。
他需要一柄剑，为他攘外，一方盾，为他安内，细细地看着镜楼闪着同样光芒的眼，他想，他的剑已经找到了。
长平郡外，一个着厚厚棉衣轻甲的士兵匆匆跑进军营的瓦房。
“齐参事，世子来信了，还赐了一方印。”
“拿来。”齐远方一时有些激动，努力地平复着心情，微颤抖着把信打开，一目十行地匆匆看完，执起两只手指一般粗细的方印，摸着上面的字样。
握怀瑾瑜。
果然，齐远方轻笑，他有足够的资格接替王爷的位置！
“齐老弟，听说你升职了啊！”还没进门，况冕嚷嚷着声音就已经飘了进来，夹杂着零散的雪花。
齐远方把信一放，况冕大掌一拍，若不是他有些身手，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