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山贼?!镜楼眉毛一挑,现在长平郡成了什么了,连个山贼都想上来踩两脚,随即问梁忠:“他们来干嘛的?”
梁忠拱手道:“不过就是近日他们的大当家不知哪根筋不对,占山为王,还自立当了皇帝,第一个就准备攻占长平城呢。”
这番话说得镜楼一愣,齐远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胆儿真肥……”镜楼忍不住说了句俗语。
“这些人如何处置,还请大人示下。”梁忠说道。
镜楼转头和遥轩继续讨论起枪支来,遥轩一挑眉,没有拒绝,仔细将用法细说了一边,并亲自演示了一边,被油布包裹的子弹油腻腻的,塞进去然后瞄准,遥轩反复看了看,说了一下怎么开枪,镜楼在心里又回味了一边,举了举手上的枪问道:“我可以试试么?”
遥轩抬手,做了个请便的姿势。
看着空中尚且吊着哀嚎的三个山贼,十三也是眉头一紧,更是不安。
其中有一人已经没了力气,死死地垂着,镜楼举枪,十三连道:“不可!”镜楼已经瞄准好,果断地扣下扳机。
“砰!”
一声枪响,一个山贼在空中像被打了一拳般抖了抖,凄厉地惨叫两声,一会便没了声音,应该是昏迷了过去,鲜血一点点地浸湿他的身体,沿着裤脚一滴滴地躺下来。剩余两个山贼已经惊呆了,惶恐地大叫起来,连忙挣扎着。
镜楼丝毫不受影响,看着冒烟的枪管,左手接过枪,甩了甩发麻的右手,她没想到力道如此之大,虎口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
“你开枪的姿势不对,会伤到手。”遥轩上前来托起她的手看看,接着握住她的左手教她如何使力。
其他人的脸色都是苍白的,底下原本看热闹的士兵鸦雀无声,齐远方等人完全没想到有这种武器,眨眼之间就可以取人性命,杀伤力还如此之大!十三则是看着镜楼娇小的身姿,还有她拿枪毫不犹豫射向三名山贼的样子,记忆中已经模糊不堪的那个甜美的小姑娘更模糊了,他甚至已经记不得镜楼小时候的样子。
贺真浑察发觉了他的一样,他也为镜楼出手的狠辣而讶异,却没显在脸上,连忙捅了捅十三。
此时镜楼已经开了第二枪,准确命中了一个尖叫的山贼的肩膀,所有人都看见了“嘭”地一声,血珠从伤口处飞溅开来,那山贼叫得更为惨烈,嘴里不知叫什么,没人听清。
“大人,如何?”遥轩笑盈盈地看着她。
镜楼点头,把枪还给他,道:“要做什么只管做,只要派人跟我或者齐大人打个招呼,不过兵工厂的人手还是老规矩,由江家和王府出人,他们不听话,你只管来找我算账便是。”
“无妨。”遥轩笑笑,潇洒地一揖,“我等先行告退。”
十三有些失魂落魄,被贺真浑察扯着走了出去。
远处传来镜楼的话语声,娇娇软软的,像是未及笄的天真少女,让十三一个激灵。遥轩收起枪来,跟着带头的士兵去去了自己的图纸,跟着就离开了东营,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直到上了自己的马车,十三像是突然松懈下来一般,有些怔忪。
“她怎么……”
贺真浑察没好气地说道:“什么怎么!我不知道她以前是怎么样,只知道她现在就是个女魔头。”
“也不能这么说,她没有别人说得那么丧心病狂。”遥轩端坐着,摇摇头替镜楼辩解。
“那也不能……哪有姑娘家像她那样的,开枪射了人家,还面不改色,太冷血了!”贺真有些夸张地做出惊恐状。
“住嘴!”十三和遥轩同时喝了一声。
贺真诨察顿时讪讪地闭了嘴。
“人都是会变的,希望我想多了吧……”十三喃喃自语。
“人都是身不由己的,我觉得,她过得并不开心,她那师兄已经将她算计到了那等境界,恐怕也不是什么易于之辈。”遥轩冷笑着说。
十三抬头,很是惊讶,连忙问他:“那为何六哥要我们投靠他?他这么做,完全不像是个能容人的君主。”
遥轩略微有些遗憾,道:“可能现在还没有成长起来,他并非不能容人,我觉得,他对瑾瑜……”
“即防备得紧,又护得紧。”贺真诨察点出重点。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遥轩立刻赞同,“他将最重要的兵权交给瑾瑜,却在不让她有机会结交文臣,没有文臣帮腔,瑾瑜将来的路肯定难走。但王妃刘氏一旦羞辱她,却又坐不住替她出气,真是太奇怪了。”
十三沉默着,或许,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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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阿页你这个女主角可粗暴了,太残忍完全不是女猪脚的样子……我能说……阿页是个严重的中二,最喜欢这样的暴力小萝莉了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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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十七 刘家家宴
“娘……婶婶,现在流言这么难听,我实在,实在是……”
午后的阳光温暖地洒在窗棂上,地上投射着斑驳的影子,内室里头略显闷热,有两名中年妇人陪着一名年轻女子轻声说着什么。
女子抬头,两颊是晕开的脂粉,泪水不停地躺下来,原本娇俏的脸看着狼狈万分,其中一名丫鬟上前替她擦拭着泪水,一边穿着紫红褙子的妇人也是直叹气。
“我看王爷还是世子的时候温和待人,还以为是个宽厚人,怎么成了婚就……”说着,一边也按按眼角。
另一名妇人看起来冷静得多,正是刘思菱的母亲刘夫人,她穿着藏青的长袍,发饰也十分素淡,只插了一只雕花发梳,看着大房的母女两个抱成一团掉眼泪,无奈地摇头,慢腾腾地转动手中的佛珠
“婶婶,我该怎么办……”刘雁菱伸出一只手扯着刘夫人的袖口,楚楚可怜。
刘夫人不由地一阵厌烦,刘大夫人出身耕读世家,内宅的弯弯绕绕一窍不通,若不是刘叔玉其身正,骨头恐怕都被人吞下去。刘雁菱是她看着长大的,自小便聪明伶俐,心思比自己房里的刘思菱不知道多了几个窍,当年沈姨娘的事情大房的冷眼旁观让她很心寒,仗着已经分家,对刘思菱当年被人抹得乌黑的名声也从不出来说句话,现在倒好,看着刘思菱和督军交好,想要让他们从中缓和关系,打的可真是好主意!
刘大夫人年岁要比刘夫人长不少,眼角已经满是皱纹,她不似刘夫人一般有些富态,而是保养得宜的纤瘦,虽然上了年纪,一双眼睛却是清澈明亮,看着人的时候,仿佛是一潭清水,刘雁菱一双美眸便是像了娘亲。
“弟妹……”刘大夫人跟着请求。
刘夫人的佛珠慢慢停下,原先心里的杂念已经被压下,她看着刘雁菱,眼神中已经恢复原先的和蔼,她拍拍刘雁菱的手,叹道:“你这个孩子,就是太要强,老实说,你是不是一开始就为难瑾瑜大人去了?”
刘雁菱扁着嘴别过头去,掩饰着自己的不甘和委屈。
“不是我说你啊,雁菱,男人啊,心里总想着三妻四妾的,你防得了这个,防不了那个,以王爷的心性,即使有了第三人,他也不会越过你去的。更何况,若是王爷对瑾瑜有那意思,一开始便娶进门就是,何必还等到今天娶你?”刘夫人劝道,“若是说他需要刘家,方法也多得是,犯不着搭上自己的后半辈子,江家比刘家远远有联姻价值,你见王爷动过念头吗?”
说不定是江家没有合适的,刘雁菱不说破,又开始垂泪。
“弟妹,可是那瑾瑜实在是……”刘大夫人语气有些哽咽。
真是个棒槌,刘夫人心里啐道,不就是你在这边夸大其词才引得刘雁菱泪水不断的!别人家只有劝和的,哪有母亲怂恿女儿挑事的。面上不显,继续说:“刘家没什么家底,却家风正直,小姐更是贤名在外,王爷哪是看中我们的门庭,主要还是看中雁菱本身呢。”
听到这话,刘雁菱有些松动,委屈地拭去眼泪,带着些许哀怨说道:“婶婶,我刚成亲,也想,若是王爷要纳人,我绝对不会做那妒妇作态,可是瑾瑜不一样,不说她的能力,就是看到她,我就觉得危险,好像……总有一天,她会夺走我的一切……”
刘夫人沉下脸来,不出声,刘雁菱则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不时还掉个泪珠,刘大夫人一听女儿这么是,连连附和,又骂了瑾瑜是狐狸精之类的话,惹得刘雁菱愤愤难平。
“好了好了,”刘夫人最是看不得这对母女的作态,摆摆手道:“下次雁菱知道就好,说到底,还是前任的王妃顾氏名声太差,所以你就更不能行差一步。”
刘雁菱抬头,神色有些茫然,随即露出了然的样子,对啊,王妃顾氏和废世子一直是长平百姓最不屑的,自己更是要小心谨慎才是。如此一想,心里不免有些揣揣的,想到声明正沸的瑾瑜,又觉得十分膈应。
刘夫人停下佛珠,伸手取了茶杯,睨了两人一眼,刘大夫人从来没见过瑾瑜,自然女儿说什么都信,刘夫人同她打过交道,总能看出几分来。瑾瑜不是个心机深沉的人,说起来,甚至有些豪爽,却有些较真,这种人最是好应付,不做些惹她不快的事情一切好办。就这个侄女,从小自恃太高,眼里竟是容不了一粒沙子的,就算王爷真的对瑾瑜有想法,想纳妾又如何,也要徐徐图之,以瑾瑜的才能哪会让自己受制于内宅,现在可好,硬是要闹,要给人家脸色看,王爷出面认了亲妹,你能怎么办?
就算这亲妹是假的又如何,你刘雁菱就赢了?
突然间,刘夫人一凛,眯起眼来打量起正在绞着帕子的刘雁菱,该不会她一早就猜到王爷会这么做才一招制奇的吧?王爷之所以选刘家,可不仅仅是像她之前安慰的,因为刘家家风,刘家的价值可不小,当年的刘叔玉可是官至内阁,桃李满天下不说,左右逢源,人脉可不一般,和刘家做了姻亲,现在似乎没什么价值,可将来呢?首先是博了个好名声,二来,若是长平王真能一朝登顶,那么刘家的班底,可保朝堂稳固,不必现在为他守卫长平的瑾瑜差!想必刘雁菱自己也知道,所以才借此打探王爷对刘家的态度吧,说不定,这还是刘叔玉的手笔!
刘夫人想起当年,死谏杨如深一党的还有当时被称为“千古一人”、最年轻的丞相朗珣,两人同时被罢的官,朗珣早已打定主意不再出仕,而刘叔玉不一样,心心念念还想着流芳百世,这次的婚事,也与刘叔玉的野心分不开关系。
大房的人就是喜欢不起来,刘夫人轻哼一声,随意敷衍了两句,刘大夫人又说了些假意告诫刘雁菱的话,刘夫人也已经懒得应和,随便话了几句家常,便告辞离开。
外头的春意正浓,刘夫人一路走出角门,便闻到一股子花香,心旷神怡,突然想到,一次自己女儿和瑾瑜在聊天时候无意中透露她是生在春天的,现在春天都过了,也不见瑾瑜办过生辰宴,是可以低调还是……
想着,刘夫人有些坐不住,想去拜访,有生怕自己是刘家人,正好撞上枪口去,把之前原本就淡薄的交情败了,正是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婆子急匆匆过来报。
“夫人,大喜事!三爷、三奶奶和大姑奶奶回来了,还有姑爷也跟来了,可带了许多东西回来呢。”
儿子和女儿一家都回来了?刘夫人喜不自胜,连忙从角门出去,回了自己的府里。
当年刘家分家时就隔了一道墙,由于大房供养着老夫人,二房的院子远比大房的小许多,刘夫人很快就到了正厅,只见刘思菱和兄长刘绮之两家已经坐着谈笑风生,还有三个孩子满地跑,而刘季柏笑呵呵地坐在堂上,笑得眼睛都看不见。
看到这一幕,刘夫人眼前已经一片模糊,若不是丫头扶着,走路也踉跄。
“娘!”刘思菱第一个看见刘夫人,连忙起身,看见母亲不停地拭着眼角,便知道她为兄长一家能回来高兴得落泪,便知趣地停在原地。刘绮之一见苍老了许多的母亲,不禁悲从中来,连忙带着家小迎上去,扑通一下跪下了。
“是儿子不孝,多年在外,累得母亲多挂念,是儿子不孝!”说着,重重地磕了几个头,他身后的几个孩子还懵懂着,跟着父亲一道拜了下去,而刘绮之的妻子李氏刚进门时还和刘夫人一同斗过沈姨娘,情分自然非同一般,同样含着泪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快起来快起来!”刘夫人立刻将两人拉起来,不让他们继续磕,红着眼睛道:“两个都是傻孩子,回来就好,说什么孝不孝的,快让娘看看,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刘绮之也是红着眼睛任刘夫人扯着左看右看,他长得与刘季柏极像,又是瘦长高个儿,刘夫人连连心疼说瘦了,又拉了李氏,说瘦得更厉害,一边眼泪忍不住往下掉,李氏连忙让几个孩子过来见过祖母,这才让刘夫人破涕为笑。
李氏悄悄松了口气,与刘绮之对视一眼,两人之间满是温馨的互动,刘思菱看得也是欢喜得掉泪,江令辰自然不会放过展示自己的机会,拿着帕子温柔地哄劝,一边说些勉励的话,听起来正儿八经,到底官阶比起来刘绮之差了江令辰不是一星半点,刘绮之依旧笑纳了,还开起了玩笑,让江令辰听着窝心极了。
这个大舅子很上道!
刘绮之在外并不是做官,而是做幕僚,是占据东域最南端一个小地方的西楚王,木磐镇也属于这位西楚王的。接着,刘绮之夫妇搀扶着刘夫人坐下,挑有趣的逗刘夫人高兴,一时间场景也是温馨感人,所有人都带着笑。
“祖父,您怎么不说话,平安陪您说话好不好?”
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到刘季柏和刘绮之的幼子平安身上,机灵的大女儿福儿连忙牵着弟弟的手上前牵着弟弟叫了声“祖父”,刘季柏顿时尴尬无比。刘思菱十分淡然地喝茶,垂下眼帘当做不知道,江令辰虽尴尬,也没有拂了刘思菱的意思,朝着岳父抱歉地笑笑。
刘绮之把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妹妹对父亲的态度一向是恭敬有余亲热不足,他也不能怪妹妹不给父亲面子,可是……刘绮之很是疑惑,妹妹不是失忆了吗?为何还是对父亲不冷不热的?李氏很是会看脸色,连忙笑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