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立刻听见了摔跤的声音,范明达滑稽的脸凑了出来,左看右看,连忙道:“哎呦我的娘欸,真是督军,快开门去!”丝毫不提督军大人是被人抱在怀里的。
“你带的兵倒是有趣。”遥轩笑道。
镜楼的心情好了许多,得意地看了他一眼,说:“那是他们的本性,我要军纪严明,没个几年是不成的,所以他们仍旧是这样子。”想到辛傲之手下那群黑甲卫,镜楼心底一阵发寒,那绝对是杀人工具,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城墙卫一片欢腾,瑾瑜这两个字代表了胜利,前一次长平比如今要危机得多,只要督军一出马什么都烟消云散,此时城头上传来一阵鼓声。
“退兵了,退兵了!”几个士兵口口相传,外城的守兵一下子沸腾了!
“督军,您真的单枪匹马杀了传说中的辛将军吗?”范明达不可思议地看着镜楼。
镜楼顿时脸黑了,哼了一声,说:“没有,立刻给我备马,我要见王爷。”
范明达一听没有,顿时泄了气,焉哒哒地领命去牵马。
“你不必跟去了,”镜楼对遥轩说道,“我自己可以,接下来的事情,你不要参与为好。”
“我知道,万事小心。”遥轩自然知道镜楼要准备动手收拾几个老头子了,长平王府的事情他不能随便掺和。
镜楼看着他,四周的嘈杂没有影响到他的眼睛,温和深邃,盈盈的笑意直达眼底,让人整个都觉得温暖。
“我会的。”镜楼接过缰绳,回头看了他一眼。
“督军大人!”几个眼尖的士兵看见她上马,立刻激动地大喊。范明达连忙挥开挤上来的人群,扯着嗓子吼道:“大人要回内城,让路让路!”
好一会人群让出了一条路,镜楼策马掉头。
“驾!”
枣红的大马快速穿过人群,直奔内城而去。
长平府衙。
“王爷,请以百姓安危为重啊!”
“请王爷三思。”
府衙内的空地上跪着一群老人,也有几个中年男子,纷纷俯着身子哀声哭泣,仿佛真的是衷心为民的纯臣一般。
书易坐在太师椅上,握着扶手的双手青筋暴起,嘴角紧抿着,刘叔玉坐在一边,冷着脸没说话,李集和苏雅急得在一边来回地走,另外几个如欧阳蒲生等几个静坐在一边,一边劝着书易。
“反了,我堂堂一个王爷,竟然还被这些不入流的小角色逼迫到如此地步!”书易一拍桌子,满脸的怒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刘叔玉也十分着急,面上不显,看着外头跪倒一片的架势,已经连续好些天了,这些人一直堵在这里,几批轮着上,不怪王爷恼火。
李集和苏雅也着急,管王府庶务的,说白了就是替王府赚钱,替军营和扶源堂这些管着采买,还有平日里和百姓打交道之类,事多繁杂,这些老人比老王爷都扎根早,一个个心比天高,若王爷是老王爷的亲生血脉,这些人决计不会如此嚣张。
“王爷啊,我们一家老小都在长平土生土长,不愿看到生灵涂炭啊王爷,请您开恩呐!”
“王爷!请开恩。”几个人立即附和。
书易猛地站起来,欧阳蒲生立刻上前去拉住他,“王爷,还是从后门走吧。”
“本王绝不做缩头乌龟走后门!”书易梗着脖子,这两天被堵在府衙,就算离得再远也能听到他们的哭叫,着实已经到了临界。
“啊!!”一声惨叫止住了所有人的哭号,纷纷抬起脸来,顿时炸了锅。
屋内听到动静人立刻跑出去,书易内心一动,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火红色,如同火焰一般,镜楼举着刀,冰冷的眼神,像是看着尸体。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威胁王爷!”
一个中年男子猛地磕头,连道“督军饶命”心里悔得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长平就属这尊杀神不能惹,不是说她在城外,什么时候回来的?!
刀起刀落,中年男子哀嚎着倒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剩下的人立刻四处逃窜,连喊救命。
书易立刻迎上去,场地中有三具尸体,书易并没有在意,上下打量了镜楼一番,确信她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问她:“你是怎么进来的,辛傲之没有对你怎么样!?”
“辛傲之退兵了,”镜楼看着他,“不然我怎么进的来。”
“退兵了?”书易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他来了五万人把长平围了个水泄不通,怎么突然就撤走了?”
镜楼沉吟,“我也不清楚,一路进城,没有人阻拦,而且我进城后他们就开始退兵。”
“不管如何,是好事啊!”李集一拍大腿,兴奋地手舞足蹈。
书易皱起眉头深思,镜楼满身的风尘,苏雅立刻迎上去,让丫鬟准备换洗的衣物。
“不一会范明达就会来报,你听他如何说吧。”镜楼从善如流地跟着苏雅找地方换洗。
刘叔玉等人迎上来,书易默不作声地回了大厅,瞬间气氛极为讶异,刘叔玉悄声问了两句,顿时也静默下来。
范明达已经率领一队人马前来,简单地说了一下来龙去脉,书易问了两句,范明达也不知明细,支支吾吾答不出来,书易也只能作罢,见范明达似乎还想说什么,碍于有人在不敢说,书易眉头一挑,正准备遣散众人时,镜楼的声音传了过来。
“各位且在此休息,苏雅和李集跟着去抄家。”镜楼一身干爽地跨进门,一开口便震慑住了所有人。
“督军,这,抄家意欲何为?”欧阳蒲生忍不住问道。
镜楼一脸看笨蛋的眼神看着他,说:“怎么,这两天蹦跶就不能付出点代价来?”说完嘿嘿笑了两声,众人一阵沉默后,她一挥衣袖长扬而去。
刘叔玉看着她的背影,不得不嗟叹,不但长平有了她是福,王爷也是顺了她的福啊,比起自己的女儿来,实在胜太多,也不知若有一天没了这身防身功夫,她是不是还能比得自己女儿?
镜楼一手探出,把门口呆愣的范明达扯走了,惹得书易一笑。
于是,正当人们沉浸在长平之围再次解开的喜悦中时,城内却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几家主事全家被逮捕,几名激烈反抗的当场被格杀,镜楼带着几队人马把所有逼迫过书易乞降的老人全部逮捕,押进府衙候审,三族亲眷就地免职,听取候审。
当天晚上苏雅领着府衙所有主簿加印了几百张告示,列举了所有闹事的家族,以通敌背主的罪名关押,三族免职,驱逐出长平。
镜楼第二天就带人去几家查封的人家中抄查,不出意料地搜出了大量的黄金白银,有的甚至和王其昶等人有过牵连,这几件证据一出,从根本上坐实了镜楼按给他们的罪名,而这些积累的数代,见不得光的财富统统被李集收入王府私库,以至于因收粮而紧缩的财政瞬间又有了回旋的余地,而这些毒瘤被拔出,空出了许多位置,一些新起的家族开始跃跃欲试,书易突然发现,长平的旧格局,竟然已经开始悄悄改变。
一百五十一 祭典
众生由神创造,众生智慧由五道神赐予,五道神转世于人间,恩泽于世,得供奉百年香火以示众生所感,众生所念。
今日是长平千宁神祭,连续的几场胜仗让长平百姓尤为疯狂,镜楼拗不过书易和苏雅的恳求,扭扭捏捏地坐上巨大的车辇,和一群敲敲打打的队伍一同游行。往年这个秋日的千宁神祭典镜楼都不在长平,错过了两次,此次听说督军将亲临,长平百姓都疯狂了,祭典当年每条街道都塞得满满当当,就算刻意拉长了游行的线路,显然还是不够用。
书易带着笑在一间雅座上观看地下的盛况,王妃小刘氏在一边笑得勉强,却也依旧温柔小意,苏雅饶有兴致地伸长脖子,全无平日里的端庄。
“王爷,您这惩罚真是高!”顾颜朵有幸坐上来,见书易穿着平凡,也放开了些胆子,朝他竖起大拇指。
“大胆!”刘雁菱眼睛一横,什么东西,敢这么明目张胆作怪的意图引起王爷的注意。
书易不耐地叫来随从,道:“王妃似乎不太舒服,四处人多拥挤,免得挤伤了王妃,好生护送王妃回府!”
随从看了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冷汗涔涔地道了声是。
刘绮之坐在下缘,无奈了地看了一眼堂妹,被李集拉了一下,没有开口。
刘雁菱扫了同一桌的几人,发现竟然没人为她说话,心里一冷,装腔作势地哼了一声,带着最后的骄傲离开了。
顾颜朵不禁撇嘴,这王妃是傻了不曾?当众敢给王爷脸子看。
“来了来了!”欧阳蒲生眼尖,立刻发现了一身红衣的镜楼,正朝着人群挥手。
苏雅看见一辆花车载着一名全身着红色的女子缓缓而来,百姓大喊着瑾瑜的名字,顿时鼎沸的人声让楼上的人头皮一阵发麻。
镜楼面无表情地看着底下的人头攒动,时不时抬个手致意,幸好带着面纱,否则笑得整张脸都会僵硬。
楼上的顾颜朵和苏雅笑得倒在一起,今天外头的热闹感染到了她们,连带着在书易这个王爷面前也难得放肆了起来。
李集连忙让丫鬟去把两人扶好,书易看了一眼镜楼便挪开了眼,心不在焉地在四周满员的酒楼里搜寻着什么。
被强制赶下酒楼的刘雁菱透过窗棂看见了坐在车上风光无限的镜楼,愤恨地扭紧了帕子,一跺脚,转身离开,身后的红雨立刻小声劝慰说:“王妃您是千金之躯,如何能像个杂耍的供人家看,指不定百姓都在心里嘲笑她呢,王妃千万别往心里去。”
听了这话的刘雁菱才好受些,脚步也放缓了,虽然还在别扭瑾瑜在百姓中比自己有威望,可心里却想通了,王府的尊贵是容不得他人来指指点点的,这样被拉出去,不怕被人一箭射死!
除了心怀不满的王妃之外,另有一人也看着窗外的盛况,嫉妒得咬牙切齿。
莫兰穿着一身冶丽的华服临窗而立,满脸不甘地望着挤满人的街道,染着蓝色的长指甲几乎要寇进窗棂里头。凭什么!莫兰精心雕琢过的五官扭曲起来,就因为生得比她美,有个王爷哥哥?所谓的出神入化的武功,不就是老天给开的金手指吗!为什么不给她,她才是穿越者,要来改变这个世界的穿越者!
莫兰松开手,退后两步,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今晚那个人会来的,她要相信,属于她的契机一定会到,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摆脱这里……
为何穿越的前辈们都可以在**里混得风生水起,而她却事事被人拿捏,就算挣到了头牌又如何,除了没破身,她什么肮脏事儿都被迫做了一回,眼看着自己的**要被当成筹码,她才惊慌地发现,自己打算的什么分股分成早的契书就被****换成了卖身契,什么时候签的她都不知道,这样的倒霉事却偏偏是她!
莫兰没有点灯,只是坐在一边,脸上映照着街上灯笼的红光,在细腻的脂粉的反光下显得娇柔细嫩。
门轻轻地“吱呀”一声,莫兰用力眨了两下眼睛,然后抬头,盈盈如水一般的眼睛,看着门口高大的身影。
那一瞬间,莫兰就知道自己的选择一定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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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傲之率军包围长平却无功而返,震惊了整个揽月朝,灰溜溜地回了闵州的陈锐开始惶惶不安,四处打探洋人的武器而且花了大笔的银两购入,听闻了风声的各大势力摩拳擦掌地也跟风问洋人买了一大批的枪械,等真正意识到此等威力,枪械开始供不应求起来,洋人也纷纷南下,不再只与夷人做生意,南域几大富庶的势力成了洋人的大客户。
兵工厂在顾颜朵源源不断的图纸中逐渐掌握了诀窍,在不断地试验后,一款完整的步枪,能从后堂上弹,只要用特制的弹带就能源源不断地开火,在实验了安全和携带等等问题后,顾颜朵观摩着成品,嘴巴都合不上,对镜楼说道:“是我眼花了,为毛按照我的图能造出这个像马克沁机枪一样的家伙?”
马克沁机枪是什么东西镜楼不知道,只知道这样的枪械连洋人估计都没造出来,只要再改进一下生产线,能量产后,长平就能真正地强大起来。
顾颜朵又给镜楼普及了一下有关火炮的知识,一边说着又得了好些图纸,顾颜朵不知道什么是苦味酸,毕竟自己对军事没什么太大的热情,知道马克沁机枪也是跟着同学打游戏看来的,另外就是一种极为厉害的弹药,在甲午战争里让中国人输得一败涂地的炮弹,一个日本人研制并且以他本人名字命名的,作为爱国者的顾颜朵没记得里头的大道理,只是牢牢记住了有这么个炮弹。
“对,不是开花弹,是一种很厉害的,只要打出去就能烧掉所有的东西,连铁都能烧化的那种,比开花弹厉害多了。”顾颜朵已经画不出来了,只能靠一张嘴解释,可说来说去也只有这些概念性的效果,丝毫没有帮助。
“没事,你知道就说明肯定能造出来,剩余的就不是你操心的了。”镜楼拍拍她,对这件武器也没有抱什么太大的希望。毕竟凡之并不是万能的,对于大型的火炮自然谁也比不上他,可精巧至极的机枪,凡之的热情明显减少了,倒是遥轩钻研得厉害,整个冬天都在研制火枪,生生地把凡之养出了一身膘,镜楼觉得是该给他找点事情做做了。
“大人呐,”顾颜朵简单理了理图纸,说道:“若是我没记错,咱现在水平上去了,可有个关键的事儿没做呢。”
“嗯?”还有什么关键的?
顾颜朵一脸你外出了的表情,说道:“老话说要想富先修路,工厂所需的所有矿石和煤块都从异族那里运来的,路上得花多少前,要是造了这个东西,我觉得洋人应该有了,这个又安全又块,不仅能运货,还能载人呢。”
镜楼看着几条线,像是几辆马车接在一起的东西,哭笑不得,只得先敷衍着道:“我先找人参详参详。”
又不相信她,顾颜朵一撇嘴,唉,当然也不可能让人什么都按她说的做,万一她记错了,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于是铁路这件事被搁置下来。
眼看年关将近,镜楼已经吞并了午阳,午阳相对异族占据的几个海港来说更为完整,地势条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