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拿什么换?”苏雅追问。
顾颜朵得意地说道,“我知道有样东西,洋人很想要。”
苏雅思考,冲口而出:“是茶!”
“没错,而且若是我们愿意卖茶苗,而且愿意教授他们种茶的方法,用这些来换织布机,你觉得洋人肯吗?”顾颜朵笑道。
自然是肯,苏雅明了,洋人肯定个个抢着卖机器给他们!
“可是茶可是大收入……”苏雅犹豫起来,里头也是大利润。
顾颜朵立刻指出:“茶是要看产地的,外国就算种得出茶来,味道也一定和咱们的不同,完全不用担心。”她是这么想的,反正茶迟早要传出去,不然什么大吉岭红茶怎么来的?还不如早点换了蒸汽纺织机来呢,而且研究种茶没个两三年怎么行,而机器这件东西嘛,学起来肯定比种茶快,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划算。
“我们到时候找个洋商,用茶苗换了机器,再用茶农换个两三个技工回来。”顾颜朵盘算着,“茶农就找闵州那块的流民,让他们吃饱饭估计也肯跑外洋一趟了,就怕找的洋人不靠谱。”
苏雅眼神一动,“这不怕,有人会给咱们介绍个好人选的。”
“谁?”顾颜朵不记得有这么号人物。
“那个有船队的遥轩公子啊。”苏雅冷笑,“这次不要直接找他,找他身边的贺真诨察,若不是除了他没有人比得上他,我还不乐意呢。”接着转头对顾颜朵说:“这个生意你不能插手,也不要便宜了遥轩,你看看给谁合适?”
顾颜朵想到遥轩的事情,自然是不齿的,被一个蹩脚的穿越女骗得团团转,不知是不是自己开始自力更生了,她十分瞧不起这样装白莲花的穿越同仁,那女人矫揉做作的嘴脸顾颜朵可是见过的。
“苏雅,不是我私心啊,我觉得这事儿,交给顾家不错。”顾颜朵斟酌了一会,提议道。
“为何?”苏雅问她。
“首先这件事你私底下问我,就是不想通过王府那边的路子,这可对?”顾颜朵反问。
苏雅一顿,随即笑了,夸道:“你也懂得揣摩人的心思了。”
“我知道的。”顾颜朵有些撒娇地说着,“毕竟王府又不是万能的,没必要管那么多,还不如把惹眼地转出去,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苏雅连连点头,长平原本就因为武器的事情惹的南域的势力侧目,现在要还引进机器,完全是在找打,还不如交给商家去做,以来可以稳稳地收利,而来还能转移别人的视线。
“顾家是做店面杂货的,布庄规模不大,却也有好口碑,顾家人虽重利喜钻营,却也是讲信之人,我跟他们打过交道,却是算是好商人。”顾颜朵说道,比起那捞子薛家什么的,好多了。
“确实,”苏雅也点头,“顾家从一开始便十分支持王府,上缴的税比其他人家都多,生活也不铺张。”太平的年代的商家要炫富,是商家还没钱,会被人瞧不起,而动荡年代的商家要低调,不然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家,显然顾家深谙此道,有个拎得清的主事人。
顾颜朵也是就事论事,顾家的表现不错,自己牵上线,也算还了顾家的情。
“我明日便去跟王爷报告。”苏雅当即拍板,午阳码头眼看着要开放了,这件事关乎百姓切身利益,不得不及早打算。
顾颜朵想起了**,现在还不知道这种东西是不是已经出现,而自己也不认得,可开港在即,万一有这么个东西被带进来,可是会祸害整个国家的!当年的东亚病夫多少年没能抬得起头来,犹豫再三,还是向苏雅开口了,“苏雅,有件东西,你可得注意了。”
“注意?”苏雅放下茶杯,看出她的神色严肃,不禁也正色起来。
“你一定得找些大夫来看了,有种东西千万不得卖到这里来,这个东西俗称**,是一种花制出来的,叫罂粟花,这东西是祸害人的,像抽水烟那样,却会让人上瘾,一天不抽就浑身难过,抽多了就离不开了,不仅身体会变差,思绪也会混乱,不但抽的倾家荡产,没几年就人没了!”
“有如此祸害人的东西!?”苏雅站起来,不安地来回踱步,紧张地绞紧双手,有些喃喃自语道:“这可不得了,被洋人糊弄了怎么办,颜朵,可有谁认得?”
顾颜朵摇摇头:“我如何认得,若我表哥在,说不定还能闻得出。”学医的总归能闻得出吗啡和各种碱的味道,自己那时没学好,现在完全派不上用场。
“也是啊。”苏雅一边想,定是顾颜朵在外洋的时候看见的东西,那午阳一定要防住了,这害人的东西一旦流进来,祸害无穷。
“也不用急,说不定这东西还没被人发现呢,南域和洋人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也没见到不是?”顾颜朵看苏雅脸色难看,安慰了两句。
苏雅点点头,自己开始承担起责任时,才只其中的沉重,午阳的港口是督军一力促成的,她不愿意看到镜楼一片好心被人钻了空子变成坏事。
两人又说回原来找茶农和茶苗的事儿,闵州的苛捐杂税越来越重,苏雅准备去钻这个空子,明天查账时便和王爷说一下,希望……能为自己的未来打些基础下来。
自己的及时警告是有效的便好,顾颜朵一叹,想起自己国家曾经的屈辱,她不愿意看到这个和自己国家有诸多相同的异世国家也走上这条不归路。
第二天,苏雅却是先去见了王沐才去的府衙,来的时候带了一份王沐写下的策论,这让苏雅欣喜不已,这说明王沐开始接受为长平做事。
书易看了策论,又听苏雅的讲解,有茅塞顿开之感。
“写得好,”书易赞道,“苏姑娘说的也不错。”
午阳港口是书易忙得最多的事情,现在各地都忙着购置武器,正是长平趁机敛财的好时机,李集早已私底下和苏雅通过气,见书易意动,连忙加把柴,道:“王爷,茶不止东域有产,我们能想到的,其他人自然也会想到,那些和洋人长期有往来的比我们有竞争多了,茶苗娇贵,也不是到处都能种的,王爷大可不必担心东域的茶没销路。”
书易立刻拍板,“这件事全权交由你去做,若是做好了,本王便正式授予你官职,享王府的俸禄,做揽月朝第一个女官!”
“谢王爷!”苏雅惊喜地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被李集拉起来。
“本王不喜欢动不动便磕头的,苏姑娘可要好好改改。”书易笑道,“若是能办成,还得给你想个合适的名字才行。”揽月朝史上没有女官,宫内的那些管的都是宫务,完全没有干系,遥轩那个主事的位置也是书易临时想的,现在编一个女官名称来,一时半刻也没有合适的。
“王爷,不如让苏雅托个大,”苏雅抬头,笑意盈盈:“将来若是有女子与苏雅一般志向,还请王爷也能慧眼识珠,苏雅想成立女子寮,请王爷恩准。虽说女子眼界不如男子,却能做这些庶务之类的杂事,也能替王爷分忧。”
书易眉一挑,心里一动,这倒并不是什么难事,异族女子地位高,所以整个东域也有此风,眼下自己手下的人才不多,大多都是莫俊这般不点不亮的尴尬人,李集的才华可不能只埋没在庶务的账本里,若是苏雅有这个能力,未尝不可一试。
“我答应你。”书易愿意尝试,心里有些卑鄙地想着,大不了将来当自己是被女色迷惑便是了,王府的庶务被一群蛀虫管了十几年都没夸,几个女子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苏雅连忙低下头去,恭敬地谢了恩,强忍住满心的酸楚和激荡的热泪,多少年了,自己盼了这一天多少年了,终于有一天,自己也被承认了!
这个好消息在出了门之后,苏雅立刻去了城外报喜,她知道身边多多少少会有王爷的人跟着,她行事坦荡,也不怕被这些探查到什么,而且王沐,最好快些让他入了王爷的眼才是。一路上这么担心着,不料王沐听到她把事情说了一遍,独自一人沉默地把自己关进了内室,丝毫不理会苏雅的不知所措。
随后,几乎要等到天黑时分,王沐才出来,手上拿了两封信,交给苏雅。
“一封是自荐信,一封是我对午阳港口的看法,还请苏姑娘代为转交给王爷。”
苏雅接过两封信,感觉如千斤沉,手忍不住发抖。
一切都不一样,但一些又是如此地相似!
摸着这两封信粗糙的手感,她知道,一个伟大的时代,即将来临!
一百五十八 缺憾
莫兰感觉到无趣了,无趣到了极点,最近遥轩夜夜都宿在城外的兵工厂,鲜少回来看她,就算她想着开放些,自己那个便宜兄长又把自己看得紧,着实让人厌烦。虽然天音阁的日子不好过,却不缺衣裳首饰,而遥轩说是有钱,可送来的东西平平淡淡地,看不出任何值钱的感觉,他还是个王爷呢!
想到这么,莫兰更不忿了,却有觉得窃喜,果然,不跟王爷皇子们有关系的就不是好穿越女,自己虽然绕了一大圈,还不是碰到个隐藏的王爷。
“小姐,公子说晚上不陪小姐用膳了,他在工厂有急事处理。”外头的小丫鬟是遥轩送来的,可就是木讷,说话也不会。
“知道了。”莫兰郁闷极了,顺口问了那丫鬟:“督军大人呢?”
小丫鬟顿了顿,声音变小了,“和公子在一处。”
砰地一声,莫兰狠狠地把一套茶具扫在地上,想起那天晚上,莫兰气得心肝疼,这个督军瑾瑜,处处坏自己的好事,在长平王府也是,天音阁里也是,连现在她好不容易有了目标,她竟然光明正大抢起她的男人来!
他们不是亲兄妹吗,是想乱仑吗!
莫兰又猛地踢了一脚旁边的椅子,感觉整个心脏揪了起来,脚下一软,顿时冷汗涔涔,吓了那小丫鬟一跳,连忙上前去扶住她,也顾不上收拾脚边的碎片,把莫兰扶上了床,看着莫兰惨白着脸大口大口地吸着气,额上的冷汗不停地冒出来,擦拭不及,纷纷滚进发鬓里,眼神涣散,小丫鬟面色一沉,立刻想要通知主子,被莫兰一把抓住。
“我没事,不要……”莫兰咬着牙,自己这个反应只有她自己才清楚,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可是小姐。”小丫鬟欲言又止,关切地看着她。
莫兰心里一暖,勉强笑了笑,咬着牙道:“这是娘胎里带出的病,无妨的,过一阵便好了。”说完,躺回床榻上,蜷缩起身子来。
第二天,莫兰朦朦胧胧地转醒,发现有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晨光,她眨眨眼,立刻把自己埋进被里,刚醒的声音还带着沙哑。
“六爷,你怎么来了。”莫兰一下子清醒了,连忙接着推搡,把自己的眼屎和晚上的油光在被子上蹭去,一边骂了这遥轩一通,大清早的吓死人不是,还有女人起床时都是最丑的,怎么能让别人看见!
“听杜鹃说你昨夜身子不好,我做完了事便过来看看。”遥轩,现在应该称之为月衡澋,悄然地叹了口气,最近镜楼对他缠得紧,总是借着事情拖住他,不让他回城,就算他每次隐晦地提到两人之间的关系,都被她一阵插科打诨给晃过去了,让他无可奈何,但这样下去,却是不行的,正好借莫兰突发的疾病,他借口回了城。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莫兰见他走神,暗自撇了撇嘴,装作咳嗽了两声,成功地拉回了他的注意力,强装着说了两句,莫兰可以感觉到月衡澋的注意力回到了自己身上,让她十分有成就感。
其实莫兰觉得有一副好皮囊比什么都管用,同样一个动作,现在的她做出来千娇百媚,而从前的那个,只会让人恶心作呕。
月衡澋感觉心思被人拨动了几下,像是身体自动地一般,抱起莫兰来,走进一边开辟出来的浴间,等走到了门口,他又觉得不妥,连忙放下来,莫兰眼波流转,没有娇羞和扭捏,看着他迅速转过身的背影,一丝黯然,又有一丝喜悦。
虽然感觉自己是迫不得已,或者是看中这个男人的身份地位要比他本身多的多,但是,哪个女人不喜欢爱自己的男人呢?
莫兰嗤笑,只有像瑾瑜那样的傻瓜,才会巴着男人不放!
这边的莫兰和月衡澋虽然拘谨,但也和乐融融地在一起用早膳,而在兵工厂的镜楼在靶场试枪,几乎打了一整筐的子弹,她才觉得心里好受一些。一边看着的顾敛颇为同情地叹了口气,以免自己被当成沙袋被打一顿,立刻闷头溜了。
虽然说自己对督军是有打算,但也没为了她能上刀山下油锅之类的,毕竟一开始是为家族打算,后来感觉到她心里有了人,又是这样的狂暴性子,顾敛在她身边呆得越久,越觉得要是娶了她,不见得是好事,渐渐地,心思也就淡了。最近顾家的家主换了人,他的嫡亲兄长顾敞被立为新任家主,而两人的父亲被送去了庄子上养伤,其中的意味顾敛自然知道,顾家马上要面对大事了,而他们的父亲是个保守懦弱的,不堪成为一家之主,祖父才会力排众议把顾家交到顾五少手上,其中顾敛能猜出部分,顾家的大事肯定和王府有关,而顾家四房,和王府关系最为密切的就是他们,五嫂和顾颜朵关系好,而自己也跟着督军,所以顾家另外三房才没吭声,而这件不得了的事,除了祖父和顾敞,几乎无人知道,顾敛一直牵挂着,想要回去探一探。
可惜天不从人愿啊,这时候因为那个江湖出身的主事,督军闹起脾气来了。
镜楼把步枪一扔,揉揉发痛的肩膀,在一边记录地认真的男子走过来,问道:“督军可觉得枪柄这块震动过大?”
“确实,可能我是女子,骨架小些,所以这里的空隙大,一开枪撞上去尤其疼!”镜楼比划了枪托的位置,仔细地解释道。这个男子一直跟在凡之身后,相对凡之迷恋火炮,这个叫做杜炎州的男子似乎更喜欢枪械,很多时候试完枪,都是他跟在身后做记录,说起来镜楼对凡之这个锯嘴葫芦不甚熟悉,倒是和这个性格豪迈的杜炎州很谈得来。
杜炎州一听就出身北域杜家,不过杜家两代男子都是单名,炎州估计不是他的真名,不过凡之对他很信任,连书易和月衡澋都对他十分信任,而懒得理会这些的镜楼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