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这就去整顿兵马,杀回平阳,把秦军杀个片甲不留!”皇欣蛮劲大发。也难怪,这几天魏国的兵马所向披靡,平定河南、河内势如破竹。申阳和司马夷全都不是魏军对手,龟缩起来,不敢露头。
冯敬趁机在一旁拱火:“皇欣将军一到,准能把秦军杀个片甲不留,替那些死难的将士报仇!弟兄们,死的——太惨了!”
魏豹越听越来气:“秦国人真不是东西,简直没有半点信义,言而无信,还恩将仇报,坏了寡人的大事儿。”
武蒲苦笑道;“大王,秦国人不是东西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本来就是虎狼之邦。”魏豹脸上露出了骄横气,他最不爱听这样的话了,这是什么意思,分明是指责我不该与虎谋皮吗?那当时你怎么不说呢,现在知道放马后炮了,这不是让老子下不来台吗?
“武蒲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指责寡人吗?”魏豹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像刀光一样,武蒲猛然感觉脖子上一凉。慌慌张张地说;“不是,末将怎么敢指责大王呢,末将只是想起了一条妙计,要说给大王听。”
“说来听听!”语气还是很冷,显然还在生气。
“大王,您方才说秦王坏了您的大事,意思无非是说秦国耽误了您进攻睢阳,其实这也容易,秦军只有四五万人,我军假如能够里应外合在平阳城外把他打垮,那样就可以乘势渡过黄河攻入关中得到咸阳。岂不是比得到睢阳要好的多了。”
武蒲急中生智,为了化解尴尬胡乱的说了一通,却没想到正符合好大喜功的魏豹的心思,他一下子气全消了。
“好,不错!真的不错。快去,你们两个去整顿兵马,我军连夜渡过黄河,前往平阳。”
武蒲心想,连夜渡河太危险了,本来想要劝劝魏豹,可是一想到刚才的误会,还是少说两句为好,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数万只火把几千米的黄河河道照的红彤彤的,黄河水仿佛不停涌动的岩浆。
睢阳城和安邑隔着黄河相望,直线距离四百里。假如是平地,一日一夜骑兵一定能够赶到。可是首先大军要经过正处在汛期中的黄河,而后还要跨越太行山脉箕关天堑。道路难行,颇费时日。
光是渡河就用了十几个时辰。
士兵一夜未睡,求胜心切的魏豹又逼迫着他们急行军攀山越岭通过箕关,士兵们困苦不堪,他也不加理睬。只是一心想着如何打败秦军,如何入主关中!武蒲的一句话,算是惹下大祸了。
士兵们要知道是他出的馊主意非把他剁了不可。
一日两夜没合眼的魏兵第三天清晨的时候好容易到了安邑,心想能休息一下了,冯敬又跑出来贡献了一条良策!
“大王兵贵神速,眼下秦军在平阳围城,完全不知道我军已经回师。孙子兵法有云:‘城有所不取,地有所不攻。’大王应该帅军直抵平阳给秦军主力一个措手不及,何必贪图安邑这等蝇头小利呢!”
“来呀,传令下去,绕过安邑,直扑平阳!”魏豹累的在马上摇摇晃晃:“向前百里安营扎寨,准备决战!”
再向前推进百里,距离平阳也就剩下一百五十里了,这个距离,在骑兵年代应该是很危险的。尤其,这一百五十里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的开阔地。
“派人去给城内的周叔送信,让他准备里应外合,谁去?”魏豹全身乏力,坐着都能睡着,他也知道这样的状态打不了仗:“后天晚上,突袭秦军营寨如何?”
皇欣和冯敬同时跳起来了。
“大王三思!“
“大王万万不可!”
冯敬故作惊讶的说;“大王要这样做那到手的胜仗也就付诸东流了,我军此生都别想进入关中了!”
魏豹一翻眼皮,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有这么严重吗?”
“当然有!”冯敬危言耸听:“大王您想一想,我军不远千里回师,本来就很难保证瞒得过敌人,到了城下还要休息两天,那敌人就算是聋子瞎子也能嗅出我军的味道来了,到时候秦军做了充足的准备,也就收不到奇袭的效果了,胜负尚未可知呀。”
皇欣没有阴谋,他只是鲁莽而已,一心只想着杀敌立功!
“大王,老冯说的挺对,这仗不能这样大,人都说兵贵神速,不如让士兵休息一天,今夜偷袭秦营,秦军就算知道我军回师,也必定认为咱们不敢连夜袭击,必败无疑。”
武蒲又发言了:“话也不能这么说,你们只考虑到兵贵神速,怎么不想想‘疲兵必败’呢。眼下士兵们都累了,如果和秦军作战,战斗力定然锐减,会吃大亏的。”
“武将军此言差异。”冯敬正色说;“我军士兵的确很累,可是秦军也不轻松,他们连日攻城死伤惨重,士气低落。若是城内城外一起出兵两面夹击,秦军定然不战而溃自相践踏亡命逃窜。那里还用的着战士们有什么超强的战斗力呀!”
“最怕的是和城内联系不上!”武蒲总觉得这样做太冒险了,很不妥。
冯敬笑道;“这一点大王和两位将军尽管可以放心,末将临走的时候,已经在秦营中预伏了十几名细作,这些人穿着秦军的服装可以趁着夜幕往城内送信。末将亲自走一趟,大王和两位将军在此敬候佳音。”
“冯将军想的真是周到,寡人的大事就仰仗将军了!”魏豹高兴地过来和冯敬亲密的握手。
冯敬回到秦营见了王竹把魏豹受骗的经过说了一遍,王竹当下和众将定下计策,大军分为六路,两路去攻打魏豹的大寨,两外三路,从东南北三面杀出,将魏豹、皇欣、武蒲困住。剩下一路守卫平阳城!
一切安排好了,冯敬又返回魏豹的大营,只说;“一切都安排好了,今晚三更城头上点火号令,两路军便一齐杀出,前后夹击,活捉秦王。”
武蒲突然问道;“周叔将军的书信呢?”冯敬一愣;“因为害怕中途被人捉住,暴露了计划,所以书信已经被烧了,我只用脑子记住。”
武蒲身子微微一震,旋即恢复平静,点了点头,但眼中仍然包含疑惑的光。
魏豹蠢材,不疑有他,非常高兴,还想着王竹欠他人情的事情呢!
咬着牙说:“嬴胡亥,这次寡人和你新仗老仗一块算,你小子给我等着!”
遍地狼烟 第四十章灭魏
一切准备就绪,魏豹一声令下出动大军八万,分为四队,皇欣、武蒲、冯敬、还有他自己,每人两万,人衔枚、马缚口,向前疾进,来到七八十里外一处山坳中埋伏,派人出去打探,只等着三更时分,城头放火,立即攻打秦军营寨
夜深人静,山坳里显得格外凄凉,歪斜的枯树和乱石瓦砾在夜风的吹动下发出一种古怪的叫声,如泣如诉。暗淡的月光无精打采地投在地上参差不齐的山丘上变的狰狞恐怖,士兵和战马都在地上脱出长长的影子。远处的沼泽传出汩汩的吐水泡声,像是人临死前的大口呼吸。山麓上有蛇在穿行,一双毒眼放射两道剑光。这一切都让魏兵将士感到一丝不详,荒凉、悲壮。
正在这时,期盼已久的红色火光终于从城头上冒出来,几十只颤抖的火把,交叉挥动,黑烟阵阵升腾,在空中幻化出无数的妖兵。
“城头上发信号了,可以出发了!”冯敬不失时机的提醒魏豹。魏豹骑了几天的马儿,歇息了几个时辰全身还有些乏力,不过一想到即将收获秦川的千里沃土那里还顾的上这么许多,走吧。
秦军营寨只在左手大路三十里外,冯敬轻车熟路,在前带路。到了不远处,从黑暗中遥望过去,只见秦军大寨,灯笼火把,亮如白昼,箭楼上各有一名士兵巡逻,都已经困得半闭着眼睛摇摇晃晃了。营寨内两队骑兵往来巡查,十几个弓箭手疲惫不堪的趴在寨门上睡觉。
正是偷袭的千载良机。
魏豹差点笑歪了嘴,吩咐四路人马分别从四个方向围攻秦营,他自己则主攻正门。暗淡的夜色无边无际,魏兵大队人马像夜色掩护下的潮汐,凶猛的扑向秦营。魏军中的两名神箭手,。电子书。噗噗两箭结果了箭楼上的巡逻兵,几十个身手好的,拿着手臂粗的缆绳,一字型散兵线状滚到木栅栏三四丈外。寨内的灯光大概可以普及到这里了,不能再向前。士兵们把手中的绳索抛了出去,准确无误的勾住了七八个木栅,只发出几声啪嗒的轻响。魏豹挥了挥手,立即有三千名魏国弓箭手点燃了箭头上的桐油棉絮,箭矢开始燃烧并搭在了弓弦上。
“动手!”简单的命令传出去很远。
“轰隆,轰隆!”几声爆响,秦营外尘土飞扬,火箭横飞,正门的木栅栏被全部拉到,魏兵发出一阵山呼海啸,向寨内冲去。三千只火箭立即给临近的营寨带来一片火海。身后的弓箭兵也纷纷的点燃了火箭开始向帐篷,向粮草,向秦军士兵的身体上攒射。
同一时间另外的三个方向也爆发出了如潮的喊杀声,魏兵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冲了进来。正当魏豹庆幸大功告成的时候,忽然发现秦营是座空寨,空无一人的营寨。突然,营寨四周爆发出阵阵号炮!四路秦兵蜂拥而出。
左面王陵、右面灌婴,章邯、司马欣分从前后杀到,声势浩大,全都是骑兵。纷纷大喊,活捉魏王。
魏国将士慌里慌张,好像在梦里一样,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有多少秦兵,一个个只是胡乱的抵挡了一阵,继而夺路而逃。魏兵被杀死,踩死的有上万人,一时军营大乱,鸡飞狗跳。最可气的就是冯敬,一看到章邯杀来二话没有,下马跪地求饶,还抱着章邯的大腿痛哭流涕,祈求章邯饶了他手下的兄弟,至于他自己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按照原计划,章邯非常感动,称赞了冯敬一番,说他忠义可嘉;仁义厚道;勇猛难当;很讲义气。然后答应了饶了他手下的兄弟,一同俘虏回去,升官发财。
搞的两万魏兵莫名其妙面面相觑,什么玩意呀?!就这还勇猛难当呢!虽然大家都这样想,可是人人心里也有些感激冯敬的救命之恩,毕竟是中了埋伏吗?硬拼肯定要吃大亏的。于是乖乖投降。
皇欣、武蒲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被王陵和灌婴一顿暴打,损兵折将近半,仓皇逃窜而去。连魏豹都顾不上了。
魏豹虽然脑子经常进水,可身手的确了得,一柄双头枪使得风雨不透,秦军秦将被他杀的人仰马翻,靠不上来。司马欣远远地看到一员黄袍威武大将,横冲直闯,所向无敌,一看就是魏豹,一时立功心切,向魏豹对冲过去。隔着五丈远,拉开弓弦,先放两次冷箭!不过他的运气很差,这两箭都被魏豹给躲过了。这下把豹哥给激怒了。
“妈的,秦国人都是卑鄙小人,谁在我背后放冷箭!”
司马欣已经冲到了近前,悄悄地在乱军中绕到魏豹的身后照着他的后心就是一枪。魏豹的一个忠心耿耿的亲兵看到大王危机,竟然奋不顾身,跳起来,迎上枪头。司马欣一枪把他挑飞了。魏豹听到惨叫声猛然回头,勃然大怒;“司马欣,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原来是你在背后偷袭我。”两人以前都在项羽的帐下供职,互相认识。
“不是我在背后暗算你,而是你喜欢用背对着我!”司马欣很无耻地说;“你非要用背对着我,我有什么办法!”魏豹说不过他,气的眼珠子通红:“我剁了你!”抡起双头枪,照着司马欣的脑袋砸下来。
司马欣拧枪迎击,当当当当两人交手五合,双臂有些酸麻,不是魏豹对手。驳马便走。一边跑还一边喊;“魏豹,你要是个君子就不要在后面追我,从人家背后下手那可是偷袭!”魏豹哈哈大笑;“谁让你拿背对着我!”
魏兵已经进入了大溃退的状态,魏豹还有心思追着司马欣打。士兵们看到他狂奔,以为是要撤退了,跟着追了下去。秦军尾随追杀,战斗力本来就很弱的魏兵死的更多更快了。魏豹穷追司马欣不舍,跑着跑着就觉得不对劲了,跟着他的魏兵越来越少,而秦兵却越来越多,他仿佛陷入了沼泽之中,无法脱身。凭借着超卓的身手和不怕死的打法,魏豹还想脱身,秦兵的尸体不停的被他挑飞到天空,不多时竟然杀出了一条血路。魏豹豪气纵横;“谁能擒我!哈哈!”纵马向外冲去。
正在此时,秦军中冲出一员大将,来到他的身后,冲入魏军之中,横冲直闯,见人就杀,行动如电,声如霹雳,枪走如风,所到之处犹如死神光临。吓得魏兵四处逃窜,不敢抵抗。那员大将转瞬来到魏豹身后,高声喊道;“灌婴在此,魏豹哪里走!”
魏豹这次又犯了同样的错误,他用背对着灌婴!灌婴可不是司马欣,而且这次也没有忠心耿耿的秦兵护着魏豹了。
就在魏豹不及回头的一瞬间,灌婴的大枪拉出一条白线,消失在空气中。接着一点寒星刺入了魏豹的右肩。枪头从厚实的铠甲的两片鳞片之间穿过,直接贯穿。魏豹嗷的一声惨叫,就像猎狗被踩住了尾巴,双头枪一下子扔了出去。灌婴的大枪旋转着从他体内拔出,带着一蓬血雨。
魏豹的身手也算得上了得,身受如此重伤,竟然没有从马背上摔下来,还有余力用左手从腰间拽出腰刀,勉力的挡住了灌婴第二枪刺向咽喉的招式。声嘶力竭的喊道;“撤退,弟兄们,进城!”他跑的方向是平阳城头,魏豹心想,城内这时候应该已经出兵了,或许半路能够遇上,也就化解了这场无妄之灾。
秦军士兵在灌婴的率领下拼死追杀二十里,山路上死尸无数,一片狼藉,秦军骑兵、步兵全部通过之后,有的尸体已经被踩得粉碎,骨头成了粉末。
“不要再追了,原地待命!”灌婴及时收兵。
魏豹跑在最前面,来到城外十里,突然听到前面马蹄瓢泼而来,心想一定是周叔的人马来了。他顾不得怪周叔迟到了连忙迎上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喊:“快,快挡住秦军——”
前面的兵马登时一阵大乱,只听有人喊道;“不好了,前面发现秦兵了,杀秦兵呀!”魏豹的脑袋一下子短路:“不是秦兵,误会——”‘周叔’的军队似乎根本就不听他的解释,黑暗中一股股的杀气迎面扑来,全都像是和魏豹有杀父之仇一样嚎叫着冲过来。魏豹的嗓子都喊哑了,就是没人听。
终于两只人马像对开的火车一样撞在一起,肉搏大战登时爆发。处在逃命中的魏兵失魂落魄哭爹喊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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