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你好久。”空气里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
高玥顺着声音的方向微微侧过头去,居然是李奇洋。她愣住,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找你。”李奇洋说。
“你……你找我做什么?”高玥讶异地问。
“高玥,我们一起离开京海吧,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李奇洋突然握住她的手。
她吓了一跳,觉得像是在做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远走高飞。”李奇洋说得情深意切。高玥突然觉得老天是在跟她开了一个玩笑,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如果李奇洋的这句话是在她苦等他的时候说出来的,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可是现在这样的话听起来,却是生疏苦涩的。
“你知道我现在心里难过,所以你跑过来跟我说些无用的话,你知道这些话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要是换做在我等你的时候说出口,我会觉得苦尽甘来,会幸福无悔,可是现在我一点都不幸福,相反我会比曾经更加痛苦。”
话说得越多,他越发心疼起她来,他知道是他不对,辜负了她,可是他也没想过她居然能等他四年。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出国留学吗?”李奇洋苦笑。
高玥已经没有兴趣想要知道过去的事情。
“我告诉你,我的离开不是因为余阳帆死了,而是你爸爸嫌弃我家贫穷,他让我远离你,我无法选择,唯有离开。”李奇洋微微闭上眼睛,神情痛苦。
“我爸爸?”高玥冷笑了一下,眼泪瞬间决堤,她终于明白,她的命运原来一直都是由高鸣笙操纵的。
看着她委屈的样子,他一心疼也顾不上什么就走近她吻了过去。
她惊呆了,楞楞地站着,身子僵硬,手抬了起来却无法去推开他,就好像麻木了。此情此景却非常不妙的被赶过来的夏正廷给撞上,他倒是沉得住气,对着他们冷冷地哼了一声,高玥注意到夏正廷就站在不远处,一下子紧张起来,推开李奇洋擦拭着嘴唇。
李奇洋却笑了,以为高玥是因为紧张羞涩,抚着她的脸说:“我们不要再管公司,一起走好吗?”
他察觉到高玥的视线始终是注意着他的后面,这才回过头去,他的视线已经和夏正廷对在了一起。
夏正廷什么话也没说,眼里如深深的大海般不见底。他掉头就走,高玥猛然觉悟自己是闯了大祸,这种情景是最不能出现在夏正廷的视线里,她无法想象和夏正廷决裂后高氏公司的后果。
“夏先生。”高玥撇开李奇洋追了上去。她气喘吁吁终于追上了他,拉住他的手解释:“我……我……”她不知道能说什么,对于夏正廷亲眼看到的东西她一解释反而越发让人不相信。
“你什么?”夏正廷冷笑着问。
“我……”她就是说不出口。知道他在生气,很想说是误会,为什么越是紧张她反而越说不出口。
“你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他瞪着她,眼底闪烁着对她的厌恶。她只是拉着他的手不说话,可是她越是这个样子,他就越是生气,越是对她厌恶。他的视线落到她拉着的手上,就好像看一只苍蝇一样。
她放开了他,终于忍着疼痛淡淡地问了一句:“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他笑了,“我们从来不曾在一起过,以前只是因为交易,现在我告诉你,这场交易到此结束……”
她的身子一下子瘫软下去,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最终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回到家里,高鸣笙怒气冲冲地坐在沙发上,高玥向客厅里扫了一眼,方才询问:“小冉呢?”
“小冉是谁的儿子?”高鸣笙站起身怒瞪着她问。
高玥不回答。
“告诉我,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是蓸均源的吗?”
“你知道还问。”高玥疲惫到了极点。
高鸣笙一巴掌落到高玥的脸上,他警告她:“蓸均源的儿子你都敢带回来,你不怕了是吧。”
“我怕什么?”高玥好笑地问。
高鸣笙也冷笑起来,他扯着嘴角说:“我啊,要是我把那孩子扔出去或者卖掉,又或者交给正廷,你觉得呢?”
高玥气得无话可说,他终究是自己的父亲,言语和行为都不得对他不敬,她只能强忍着,于是快速上楼寻找到曹冉,并告诉他要搬走的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章:无从选择
高玥想从工作中去淡忘悲伤,前段时间竞标成功的榕慨地皮已经开始动工,却不想银辉银行那边的利总打电话过来说银行资金周转不上,暂时要停止对高氏公司的贷款。高玥出了把冷汗,这个时候停止对高氏的贷款就好比直接拿把刀杀了她,她想和利总说说情,利总却直接挂断了她的电话。她想到了夏正廷,于是又赶紧给夏正廷打电话,他的手机一直处在关机状态,打到凌音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都是他的助理陈小姐接的电话,陈助理说:“夏总最近很忙”或者说:“夏总出差了,估计下个星期才回来。”
她心急如焚,却不得不静下心来好生求她:“能不能告诉我夏总在哪里出差?”
陈助理说:“这个夏总没有交代,我也不知道。”
“陈助理,求求你,现在高氏公司很危险,你告诉我夏总的位置,我必须找到他。”
电话那头,陈助理歉意地说道“高小姐,实在是对不起。”说完电话就挂了。
她又到凌空俱乐部见到了夏正廷的另一位助理凌云先生,而凌云也只是远远地躲着她。
她心里抓狂,一气之下将办公桌上的文件一扫而落。她实在是太累了,顺着走廊走过,看到公司的人忙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办公室里的电话铃铃地响个不停,陆经理也是一遍遍地给银行打电话。
她独自下了楼,融进了密集的街道人流里,想让自己因为这个城市的喧闹而去忘记所有的挣扎,可是她的心还是沉重的,好像随时都要倒下去的人,只能借助着陌生人的力量去支撑着自己站起。她随着人流一起过了马路,一起沿着街道走到对面的公交车站,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又只能跟着陌生的人们上车,她彷徨无知,双目迷离,拥挤的公交车上,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李奇洋似乎知道了什么,一上车就盯着她看也不说话,倒是高玥沉不住气先开口:“你为什么又出现了?”
“跟我走。”李奇洋拉住她说。
“我还有事情要做。”高玥甩开他的手。
“你和夏正廷闹掰了不是,那现在就跟着我走。”李奇洋的来意再明确不过了,似乎铁了心要带她下车。
她倔强地看他,“我不走。”
他的眼眸微眯,“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解决高氏公司目前困境的办法吗?你认为只有他能帮你?为什么不想想我李奇洋也可以做到。”
高玥的脑子晕晕的,上一刻她还处在绝望的低谷,以为高氏脱离了夏正廷的帮助,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帮到她了。可是一转眼,李奇洋居然信誓旦旦地在她面前说他可以。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看着李奇洋的眼睛,想看出个究竟,想知道这并不是他在开玩笑。可是越是盯着他的眼睛看,她越发没有把握去判断那神情里的真与假。
李奇洋漆黑的眸子一下子垂下,似乎有些失落,“你不相信我。”
她怎么可以相信他,就像她当年相信他会回来找她一样,于是坚信地等了他四年,他一出现就是搂着美人而归的。
“李奇洋……”
“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谈谈,可以吗?”李奇洋说。
“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高玥冷漠决绝。
“夏正廷已经让银辉银行停止了对高氏的贷款,你们刚竞标下来的地皮才动工不久就面临缺乏资金的大难题,这会引起很大的后果的。”
“我知道,可是那又能怎样,夏正廷狠毒,可是我觉得你比他还狠。”高玥的话戳痛了李奇洋的心,她越是处境困难,她就越是恨他,她觉得李奇洋实质上比夏正廷更狠毒。
他把她拉下了车,拽着她向车站的候车亭走去。
“你是故意的对吧,故意出现在夏正廷家附近,然后故意对我……”高玥瞪着他。
“然后故意吻你,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淡淡地问。
“你……”高玥无法去回答,她也找不出李奇洋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也许这真的只是碰巧,可是她就是生气。
李奇洋眸中掠过异样的光,“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如果你觉得只有夏正廷能帮你,那你去找他好了,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他已经够狠了,如果你有那个能耐说服他再帮你,到时候我倒是真的会很佩服你。”
“是,你知道夏正廷狠,所以你根本就不应该出现,这种局面全完是拜你所赐。”高玥咬着牙说。
“说那些已经没有意义了,眼下就是如何解决高氏贷款的事。”李奇洋提醒得极是,他又拉着高玥朝对面的一家茶馆里走去。两人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李奇洋点了两杯绿茶。
“那我要怎么做?”高玥问。
“目前夏正廷已经通知了京海所有的银行停止对高氏公司的援助,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可以去温哥华试试。”
“温哥华?”高玥不解地皱了皱眉。
“是的,温哥华有一家华人银行,董事长似乎跟夏正廷曾经有过过节,你要是有信心可以去说服他出资救高氏,这样一来,他倒是可以借救高氏的手去刺激一下夏正廷。”
“温哥华,可是毕竟是国外,贷款不方便也来不及的。”高玥苦着脸一副为难的样子。
“看来你还是没什么信心。”李奇洋喝了一口茶,对着印有青花的瓷杯出神。
“我不是没有信心,我只是没有想好,因为我不想……”
“你不想对不起夏正廷?还是你根本就喜欢上了他?”
“没有。”高玥恨恨地说。她怎么可能爱上夏正廷,他们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他们不可以爱上对方,他们之间只是交易而已。
李奇洋的眼神黯淡下来,从座椅上起身,他对她淡淡地说:“你要是想通了,我们可以立马去温哥华找jack董事长请求他的帮忙,只要jack愿意和我们一起联手对付夏正廷,你们高氏公司在京海就可以立一足之地,再也不会面临一次次危机。”李奇洋走了,留下一杯没怎么喝过的绿茶淡淡地冒着热气,高玥紧盯着茶杯,直到那淡淡的雾气消失,茶也彻底凉却下来,她才回公司。
一回公司,高鸣笙就坐在办公室里等着她,她进去的时候他正好盯着桌面的报纸发愣。高玥一惊,以为报纸上已经刊登出她和夏正廷闹僵的事,赶紧上前去翻开报纸看。
高鸣笙这才回过神来,不紧不慢地接过她手里的报纸说:“报纸上倒是没有刊登你们的消息。”
高鸣笙的这句话倒是让高玥松了口气,她坐到高鸣笙对面的位置,淡淡地问了一句:“你都知道了?”
高鸣笙不说话,闷着头翻着报纸看。高玥心里很清楚,和夏正廷闹翻的事高鸣笙是最为在意的,明显感觉到他的不开心,高玥说:“就算没有夏正廷,高氏也不会倒下。”
“说得轻巧。”高鸣笙对着报纸冷说。
“以前没有夏正廷的帮助,高氏不也一样撑起来了吗?为什么一定要求他,难道离开了夏正廷,这个城市所有的企业还不能活吗?”高玥情绪有些激动,她跟高鸣笙说话的语气也不是那么的轻柔,反而用了很大的力道去发泄。
高鸣笙心里也火了,也许,他生的不是高玥的气,是这个社会商圈里潜规则的事:“夏正廷他想让哪个企业死哪个企业就得死,你以为高氏没有凌音集团的庇护它还能活吗?不可能的。我告诉你高玥,不可能的。我们要找的是夏正廷这样的靠山,而不是让你去得罪他的。你知道得罪的下场吗?是倒闭,是永远没有爬头之日的,是死。”
“是你把他说得太可怕了,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给你举个极好的例子,就像蓸均源,朝源集团,他们就是因为得罪了凌音集团才落得破产,多年的企业,屹立于京海不倒位子的龙头企业,说没就没有,你说夏正廷他厉不厉害?”
她恨他,她第一次有了恨他的念头,正是因为他,她才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因为他朝源多年的企业才会落入到曹均俨的手里。
“我不会去求他的。”高玥冷漠坚定地告诉高鸣笙。
他懵了,整个人就好像一根桩木一样立在她面前,有种挫败感,他绝望地看着女儿高玥,遗憾地说:
“我输了,输的不是在夏正廷手里,而是我自己的女儿手里。”高鸣笙走到窗户边,望着街道上来往的车辆,几近绝望的声音再次说道:“就让我离开这样苦难的世界吧,我心痛自己连女儿都管教不好,是我无能。箬然,对不起,我来找你了。”
“高鸣笙,你这是在逼我……”高玥对他吼道。
他笑了,“你若不在意,我的生死自然与你无关,何来逼迫之说呢?”
“好,你说得真好,你从这里跳下去啊,莫不就是想让我跟着你一起跳,一起去死。一起死这倒真是好极了,至少可以解脱。”
高鸣笙无言可对,眼睛里尽是深暗,让人看不透。
“我可以答应你再去求夏正廷,会想一切办法去求他。一旦公司好转起来,我就走,远远地离开这里,不会再出现在这个城市,也请您到时候放我一条喘息的生路。”
似乎是在跟父亲谈条件,高鸣笙的每一个神态动作她都看在眼底,只是心里难受,苦于这样的人生自己无从去选择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22
临出门前,高玥专程去找了夏雪儿,她就好像要赴上一条死路,临死前也不忘去见她最想见的人。和夏雪儿漫步在公园里,高玥有种负疚感。
倒是夏雪儿向来善解人意,她对高玥说:“高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必在意我的,就算不是自己想做却又必须要做的事情,都是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