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辰那双深邃似星空的眼眸近乎痴迷地望着她,好似一处巨型黑洞,要把她收纳进去。
一生招架不住,推开他,滚下床,“我去洗澡。”
宋安辰一手拄着床,半侧着身子抬头看向一生那种窘姿态,眯起眼微微一笑。
一生磨磨唧唧洗完澡花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当她重新上楼的时候,灯光由原来明亮的白炽灯便成了幽兰带点迷幻的壁灯。
在如此醉人的灯光下,只见宋安辰侧着身子,裹着被子,没有半点风尘的样子,婴儿般的睡了。
一生有些哭笑不得。她轻巧地走到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自己也躺了进去。
可是一生睡不着,呆呆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想着在手术台上望见那骤然光亮的无影灯,刺得眼睛都睁不开。只能不停地流泪,独自一人承受着难过和辛酸。
一生侧着身子,蓦然发现宋安辰已经睁开眼,默默地凝视着她。
她的眼角划着泪水,却因被宋安辰见着,一下子有些失措。
两人四目相对,皆静默。一个是错愕,一个则是幽深至极。
直到宋安辰伸出手温柔地帮她拭去泪水,一手把她捞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她,甚至要把她揉碎的力度,半天也不发出一个字。
直到一生说疼的时候,他才稍微松了松手,深沉地说,“一生,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敞开胸怀?”
一生微微闭上眼,咬着下唇,“那都是过去式了。”
她不知道怎么去阐述当初的愚昧,她不知道宋安辰知道后会如何,她只是不断的告诉自己,那都是过去式了,当初是她愚昧,只是一位茫然失措的少女而已。
宋安辰突然觉得很无力,一直以来,他都是她的局外人。
他讪讪而笑,“我是你一生的丈夫。”
一生怔了一怔,有些木愣。
宋安辰也未多说什么,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然而她却依旧躲在他的怀里不肯离去,她嗫嚅地说,“如果我以后不能怀孕,你还要我吗?”
宋安辰身子僵硬了,蹙着眉。
一生似乎感到一种绝望,她刚想退出宋安辰的怀抱,却被宋安辰抱住,他没有去问她为什么不能怀孕,也没有去问她为什么要这么问,只是简简单单地回答一个字,“要。”
他想要她,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是一年又一年的漫长岁月中。
一生窝在宋安辰的怀里,突然大哭起来,当年医生告诉过她,那次手术清宫,可能引起输卵管炎性阻塞,她当时没放在心里去,月经正常,她以为没事,这件事也就淡忘了,直到与宋安辰在那种时候上了床,居然没怀孕,她才回忆当初的事。
这都是宋安辰所不知道的事,他安抚着一生发抖的身子,用自己的怀抱证明自己,他知道此时的一生是脆弱不堪,他不可能去问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今夜繁星闪耀,静默了一室的温存。
这是他们第一个早晨。一生醒来之时,天光刚露白,宋安辰已经穿好了衣服,他见一生从床上坐了起来,微微一笑,俯身在她额前亲吻一下,“早。”
一生抿了抿嘴,讪讪地说:“早。”
宋安辰道:“今天没办法送你去医院,我得去一趟学校。早餐别忘了吃,还有天气转凉,多穿点衣服。嗯,洗漱的话在楼上洗漱,楼下的一次性牙刷扔了。”
说完,他就火速下楼,从楼下传来关门的声音。
一生眨巴眼,有些不明所以。他这么大早去学校干什么?
她迟缓地起了床,当走到楼上的洗手间,发现这间洗手间所有洗漱用品成双。两把牙刷,两条毛巾,在洗漱架上还放着名牌洗面奶等化妆用品。
宋安辰居然早把一切准备好了?一生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她是真真在他的运筹之中。她看了下洗面奶,不禁吃惊,宋安辰居然细心到知道她属干性皮肤,为她买保湿的。
真是过分细心的人。一生不禁打了寒战,开始洗漱。
她一般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今天却破天荒的去买早餐,吃了早餐才去上班。今天赵吉祥当值,见到一生,雀跃地拉着一生坐下,“一生,听说你转到手术科?”
“嗯,不过要得到宋医生的许可。”
“姐还有证,为毛不让我去?”赵吉祥愤恨地拍着自己的大腿,“我当初就想去手术科特意考了个证,可那时手术科的护士竞争太激烈,怕自己进不去,就没争取了。哎,你家竹马出头了,正好把你拉上去了。”
一生顿了顿,听到赵吉祥带着酸溜溜的语气。她一下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以笑而答。
“医院这次全面整修,你知道谁捐钱搞的吗?”赵吉祥突然神叨叨地说着自己的八卦。
一生摇头。
“海阔天空的新老板,Oh;mygod,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赵吉祥啧啧称道:“医院上个月招募捐款,这老板一出手就捐出五个亿!”赵吉祥伸出五指,一巴掌贴在一生眼前。
“这医院扩建不是国家拨款吗?”一生忍不住心里的好奇。
“不是国家拨款,是市里拨款。本来市里准备拨款五千万,但是不知为何,缩水到了一千万,这还扩建个毛啊,但是医院都计划好了,在国外都订做了许多仪器,实在没办法就对外招募了,不想招来一个大财神。”
一生抿了抿嘴,海阔天空的老板,是宋安辰的继父啊!
如此一来,一生开始有些惴惴不安了,以宋安辰的个性,他要是知道这个消息,绝对会多想,而他又是自尊心极强的人。
正在一生胡思乱想之际,从门口突然窜出一名护士,对屋里喊着,“一生,你妈妈来找你。”
“咳……”一生被一口口水呛住,她妈妈早在六年前就去世了,难不成鬼魂来了不成?
突然门口赫然出现一名穿着得体的贵妇对一生乐呵呵地说,“童养媳!”她已经眉飞色舞了。
赵吉祥吃惊地张着大嘴,一生又呛了一口口水……
宋妈妈突然驾到,不知好事来临还是坏事登门?
对于宋妈妈的到来,一生不知所措。
一生无措地站起来,“阿姨。”
宋妈妈三步并两步走来,东张西望,见到张着嘴的赵吉祥,好奇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赵吉祥连连摇头,“你不是……海阔天空的……”
宋妈妈微微一笑,点头。赵吉祥倒吸一口气,目愣地看着一生,只见一生尴尬地不去看赵吉祥。
一生清楚明白赵吉祥此时定想掐死她,明明认识大财神,还装。可一生事先确实不知道宋妈妈有捐款一事。
“阿姨怎么有空来?”
“想看看安辰,不过落了个空。”宋妈妈撇了撇眉毛,耷拉下嘴,耸肩摊手表示无奈。
一生呵呵一笑,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想招呼宋妈妈坐,又见其他同事皆瞪着一双牛眼看她,好似她是外星人。
一生看看表,这上班还不到一个多小时,离下班还早得很。
“阿姨,你这是要等宋弟弟吗?”
“耶?你怎么还叫安辰弟弟啊?”
宋妈妈手指在一生脑门一弹,即在嗔怪,又在教导,“昨天给老宋打电话,他告诉我,你们下个月要结婚了。”
“噗……”这不是一生喷的,而是身后正在喝水的护士,因为宋妈妈这句话搞的。
赵吉祥刚合拢的嘴又张起来,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望着一生。
一生心里是叫苦连天,她就知道以宋妈妈的性格,没心没肺,没遮没拦的,肯定会出那么点状况。
“你们得多关照点一生,她怀孕了,有些活你们多关照点。”
宋妈妈对身后一帮吃惊的护士乐呵呵地叮嘱着,那些护士有的已经不能用言语表达他们此时复杂的心情,只能闷口喝水,然后呛得一直咳嗽。
宋妈妈有些奇怪,问一生,“他们看起来很喜欢喝水。”
一生只能傻呵呵笑。
赵吉祥补充一句,“醋喝多了,酸到牙了。”
宋妈妈突然领悟,一脸惋惜,“当初就该多生几个安辰出来,人人有份。”
宋妈妈当她是散子菩萨啊!
赵吉祥听完这话突然感觉自己的雷人技术还是儿科级别。一生则是扶额头痛。
一个宋安辰妖孽在世已经够祸害人了,再多几个人人有份,那可就是天灾人祸,妖孽横行了。
宋妈妈拉住一生的手,“刚才我跟你们院长说了下你最近要结婚……”
一生有种不好的预感。医院不可能会因为要结婚就让她放假的,可要是是宋妈妈出面,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要是宋妈妈提出什么要求,这院长可能会松口。
“丫的,我让他给你们放个假去美国拉斯维加斯度蜜月,那家伙说什么也不答应。”
一生囧了。院长果然是好样的。
“他非说美国拉斯维加斯不是个度蜜月的好地方,非建议我要让你们去威尼斯。”
这次不止一生囧得不行,在场的护士也纷纷囧然了。这院长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本来是上班时间,不能多闲聊,宋妈妈也懂,要了一生的电话,说是下次联系,便开着迈巴赫呼啸离去。
宋妈妈真是威武,静悄悄地来,呼啸一阵龙卷风,再绝尘而去。
整个值班室一下子安静地诡异,一生回到值班室甚至有种窒息的感觉。
赵吉祥一脸不高兴地抓着一生的手臂,咬牙切齿,半眯着眼问:“说,你跟你竹马什么时候狼狈为奸?”
“月黑风高的夜晚。”一生如实回答。
“你们在干什么?”赵吉祥一边眯眼一边咄咄逼人。
一生干笑,退了几步,“就是狼狈为奸那事。”
赵吉祥四下望去,神叨叨地俯身到一生的耳边咬起耳朵,“就是芭堤雅那晚?”
一生没好意思她和宋安辰从小就狼狈为奸。她只好点头,有点不好意思。
赵吉祥叹息一声,一屁股坐了下来,摇晃着脑袋,“真是好运气,这么就搞到一个顶顶的男人。”
一生嗤之以鼻,“为什么你们都觉得他很好?”
她嘴里虽然不认为他好,但她心里还是有那么点觉得宋安辰确实是个好男人,细心负责,待人也不坏,长得也是出类拔萃,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喜欢戏弄她,让她招架不住。
“你不是废话,你去问问我们A医大的学生,都知道宋安辰,在学校贴吧上,无论是梦中情人还是性幻想对象或者是老公的排行投票,永远在榜首。”
“噗。”一生有些内伤,“性幻想对象?天啊,你们太乱来了。”
赵吉祥狠狠白了她一眼,“你承不承认他床上功夫了得?”
一生脸色一白,相较于少年时,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堪比直冲云端,那是无法比拟的。
“一般医生床上功夫都不浅,尤其是内科医生。宋安辰从肿瘤钻研,那自然是不得了的。”
赵吉祥没好气扫了一眼一旁已经惨白脸色的一生,“你以后够性福了。”
一生抖了一抖,回忆那晚的醉生梦死,直接想撞墙。天啊,她一直没有考虑到将来的夫妻之事,如赵吉祥这么一说,她怕以后自己会爽死。囧。
这时,护士长走进来,看见一生,对她招手,“一生,过来一趟。”
一生与赵吉祥面面相觑,一生略有狐疑走到护士长的身边,“我与宋医生交谈了一下,他说你不适合去手术科。”
一生脸色刷得变白,护士长见她脸色不好,连忙解释,“其实是这样的,虽然你已经转正,但是手术科的护士需要一些专业操纵,你还是刚毕业的学生,还要锻炼会儿。”
一生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护士长拍拍她的肩膀,“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她应付的一笑。
下班那会儿,宋安辰给她打了电话,一生没好气地问:“你就那么看扁我?我不够资格去手术科吗?”
“是。”宋安辰淡淡地应着,“来车库,我们回家。”
“我回我自己的家。”一生当即挂掉电话,怒目圆瞪,要是有胡子想必还要吹一吹。
可她还没到达门口,自她身后开出一辆宾利车直接停在她面前,车窗被打开,宋安辰睨了她一眼,“上车。”
一生不搭理他,本想直径走掉,不想宋安辰放出这么一句话,“你应该知道,我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一生当即顿了顿,心里突然有些忐忑不安,要是这样走了,她还真担心宋安辰做出些什么。
她负气地转头瞪他,却见宋安辰微笑而对,“上车。”
那种笑容绝对是不怀好意。一生咬牙,她还真担心这只妖孽会做出什么来,只好怏怏然钻进他的车里。
宋安辰见她坐了进来,歪嘴一笑,开车出了医院。
一生没好气地问:“如果我走了,你会怎么做?”
“叹口气,开车走呗。”宋安辰一面认真开车,一面调侃地说。
一生气得快跳了起来,“我……你……”
“我知道你爱我,你说过了。”
“你……”她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该表现一下,我们这就去民政局。”
突然他转个大弯,路线改变,一生由于惯性往宋安辰那边倒了一下,宋安辰摸摸她的头发,“不用这么高兴,这么快就投怀送抱吧?”
“宋安辰。”
“叫老公。”
一生扫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民政局,今天也不是什么日子,却要排队。两人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皆不说话。倒是旁边的一对新人一句没一句的说话。
“老公啊!”
“怎么了?老婆?”
“我好紧张啊。”
“没事,就拿个证,章一盖,保持微笑就好。”
“嗯嗯。”老婆泪眼汪汪地盯着他看,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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