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名震天下的五痴游侠,周宣赞道:“老四,真有你的!不过还要委屈你一下,你把这女人衣裙剥下来,你穿上,扮作这女人,然后抓着我跳下船去见魏觉,一不做二不休,魏觉今晚必死。”
四痴不肯:“怎么叫我扮,叫我三哥扮吧。”
周宣上下打量着四痴,笑道:“你扮合适,老三不行,他手大脚大的哪象女人,快点,不要磨磨蹭蹭,男扮女装很好玩的。”
三痴也说:“四弟,勉为其难吧,为了主人了此大事,我们好专心下棋。”
四痴无奈。气忿忿地去剥女刺客的衣裙,毕竟是练武地人,早春寒夜这女刺客也穿得颇为单薄,只是夹衣单裙,被四痴一剥就半裸了,身材还不错,两条大腿结实匀称。抹胸下的双乳翘然。
杀死这样的半裸美女,有点太为难周宣。说:“老三,这女的你能不能收服?收得了就是你的压寨夫人,怎么样?”
三痴摇头:“鹘门人不会屈服的,不折磨她,让她爽快上路就行了,我会处理得不留蛛丝马迹的。”
四痴这时已经换上红裳绯裙,呆呆地站在那里浑身不自在的样子。
周宣笑道:“老四。让念奴来给你梳个时新发髻,老四也算眉清目秀,描描眉、涂涂唇,就是个美貌佳人。”
“不行!”四痴象被蝎子蜇到一样跳了起来:“我绝不描眉涂唇,不然我就不扮了!”
周宣问:“那你这样怎么行,不象啊。”
四痴显然在这房间里翻腾过一阵子了,迅速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墨绿色地斗蓬披上,将带子系在下巴上。说:“这样行了吧,反正黑灯瞎火的也瞧不清。”
周宣点头道:“也行,等下说话装得娇一点,老四嗓音不粗,比较好装的。”
四痴“哼”了一声,对周宣交给他的这个任务很是不满。
周宣出门对念奴说:“念奴姑娘。我要处置这个女刺客,你帮我掩饰一下,就装着我已经和你上床共渡春宵,我后半夜会回来。”
念奴赶紧答应,支开小婢,装着周宣已经上床的样子。
回到女刺客房里,周宣说:“老四,我们走吧,你抓着我跳到船里,少说话。装冰酷。”
四痴答应一声。一把揪住周宣后腰,将他凌空提起来夹在右胁下。左手就推开临河后窗。
周宣个子比四痴大,却被四痴单臂夹着不费力似的,说:“老四,轻点……”,扭头对三痴说:“老三,这女人就交给你处置了。”
三痴应道:“主人放心,等你回来她就消失了。”
窗外冷风灌进来,四痴回头道:“三哥,把那粒铜豆给我。”
四痴接过铜豆,对准泊在楼下的那艘小小地乌蓬船弹出,“啪”的一声,打在船板上,舱里马上钻出一个船夫,仰头朝窗口望。
四痴冲那船夫打了个手势,夹着周宣踏上窗台,踊身一跃,墨绿色斗蓬象黑色船帆一般鼓扬了起来,现出斗蓬里的红裙,宛然那个女刺客。
周宣被他夹着,感觉四痴胸部很厚实,心道:“这练家子胸肌就是发达啊,别看老四脸上不长肉,身上肌肉还挺多,这手臂硬得象铁似的。”
从“媚香楼”窗口到那艘船有两丈远、两丈高,四痴夹着周宣轻轻一跃就站在了船头,轻得象狸猫似的,船头吃重,微微一沉。
船夫低声问:“蔺小姐,得手了是吗?”
四痴“嗯”了一声,含糊道:“开船。”弓腰入舱,将周宣放在舱板上。
周宣微弱地呻吟道:“哎哟,我要死了,痛死我也!干脆,干脆一刀割了我喉咙倒是痛快。”
这船夫就是魏觉手下姓施的虞候,一向由他和蔺小姐联系,这时压抑不住兴奋之情,一面解缆划船,一边恭维道:“蔺小姐出马,果然是手到擒来,这次帮我家公子除去这一眼中钉,我家公子定有重谢。”
四痴冷冷地“哼”了一声,很冷傲傲似的。
周宣疼痛难忍似地问:“是谁让你们来杀我的,是谁?谁这么大胆?”
施虞候也不隐瞒,说道:“姓周地,这怨不得谁,都怪你自己太猖狂,在洪州敢抢魏公子的女人,害得我家公子颜面尽失,前日秦淮河上相遇你又如此羞辱我家公子,不杀你如何能泄我家公子心头之恨!”
周宣气息急促地说:“我乃皇亲国戚,你们杀我不怕满门抄斩吗?”
施虞候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狞笑道:“有谁会知道你是死在我家公子手上,你放心。不会给你留全尸的,削皮剥肉,挫骨扬灰,周七叉公子从此在这世上消失。”
周宣咳嗽着说:“恶贼,好狠毒啊!救命,救命啊……”
在水流声、桨橹声中,周宣那微弱地声音传不出船舱。
施虞候“嘿嘿”的笑。放心地划他的船,这船小。首尾不过一丈五,能乘坐五、六个人,双桨划动,船速倒是很快,顺流直下,转眼就是数十丈距离,“媚香楼”地灯火逐渐远了。
周宣还在喊着救命。气息越发微弱了。
施虞候笑道:“别再喊了,留点精神多活一会吧,总要见到我家公子后再死,我家公子说了,抓到活周宣比死周宣赏赐加倍。”
周宣道:“休想,我现在就死,你们别想得到加倍赏赐。”说着,胸腔象扯风箱一般急剧喘气起来。似乎下一刻就要断气。
四痴强行运功憋住不笑,憋得太狠,弄得小船都摇晃起来。
施虞候赶紧问:“蔺小姐,这姓周的不会这么就死吧?”
四痴匀了匀气息,说:“脊椎已断,一挪动就死。”
施虞候说:“那就不要挪动。等下叫公子爷来小船上见这姓周的,折磨一番,让公子爷出出气就行,千万不能现在死。”
于是,这施虞候就尽量平稳地划着船,不让小船颠簸,免得把周宣颠死了那他的赏金就减半了。
元宵赏灯已近尾声,秦淮河上没有前几日那么热闹了,小船驶过两座石拱桥,前面便是桃叶渡。远远地见一条灯火通明的大船横在河边。周围没有其他船只。
施虞候认出这是魏公子地画舫,一边加紧划船。一边急于邀功地扬声道:“公子爷……公子爷……”
画舫船头立即出现几个身影,魏觉的声音问:“施虞候吗,事情办得如何了?”
施虞候道:“成了,人就在舱里。”
魏觉狂喜,声音都颤抖起来:“哈哈,太好了,终于要出心头恶气了,快给我抓到大船上来。”
此时离得已近,施虞候压低声音说:“公子爷,那人受了重伤,挪动不得,一挪即死,公子爷到小船上来吧。”说着,把持着小船缓缓靠在画舫一侧。
魏觉急不可耐地叫道:“快吊我下去,快吊我下去!”
他身边一名武官说道:“公子,属下带你下去。”说罢,一手托着魏觉的左肘,从画舫船舷跃到小船上。
小船吃水一沉,施虞候赶紧稳住,说道:“切勿摇晃,姓周的只剩半口气了,公子爷,你请进舱看吧。”
四痴披着斗蓬从舱里钻出来,冷冷立在一边,夜风吹开斗蓬,红裙微露,颇有几分冷艳地韵致。
魏觉拱手道:“这位就是蔺小姐吧,多谢相助,家父会亲自向贵门主道谢地。”
四痴扭头不答。
周宣天船舱里呻吟道:“魏觉,你不,不敢杀我的,我乃,皇后之侄,我……”,一句话没说话,就是急剧地喘气。
魏觉听到周宣的声音,心中畅快无比,笑道:“是,你乃皇亲国戚,魏觉得向你跪拜才是。”伸手摘下船头那串小灯笼,弯腰进舱,准备好好折磨周宣。
四痴双手笼在斗蓬里,趁小灯笼入舱船头一暗之际,突然出手,分别拿住施候虞和另一名武官的腰眼,一齐挤入舱中。
魏觉完全没有察觉,他的眼里只有周宣,将灯笼挂在船舱里侧,怪笑着说:“周皇侄,魏觉往日多有得罪,今日把你请来就是向你陪罪的,嘿嘿……”口里阴笑着,提起一只脚,就想朝周宣小腿骨狠狠跺下去。
周宣突然一挪腿,魏觉那狠狠一脚就跺在船底板上,还真是下了死力气的,整只小船都是一颤,震得魏觉腿发麻,脑袋发晕,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周宣已经坐起身,伸手揪住他前襟,向他扯趴下,一柄解腕尖刀在他眼前晃……
“认得这是什么吗?”周宣问。
魏觉吓得魂飞魄散,颤声答道:“这是刀。”
周宣道:“很好,还认得这是刀……”声音一厉:“听好了,我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不然的话,一刀捅死你。”将刀尖移近魏觉突起的大喉结。
魏觉象只伸颈伸宰地鸡一样昂着脖子,哀求道:“周公子,饶命啊……”
周宣把刀在他脖子上轻轻一勒,顿时鲜血洇出,魏觉不敢出声了,眼睛乱转,指望两个手下救他,却看到那两个人都摔倒在他身边,站着的是那个“蔺小姐”。
“蔺小姐”将斗蓬一掀,却是一个戴软幞头的男子,魏觉认得,这人跟着周宣去过洪州。
魏觉心全凉了:“完了,中了周宣的毒计了!”
身穿红裙的四痴手一翻,出现一柄晶光灿灿的短刀,“噗”地一声刺入那名武官的后心,正中心脏,那武官顿时死了。
四痴低声道:“施虞候,划你的船,往原路划回去,划得好,饶你不死。”说着在施虞候腰上踢了一脚。
施虞候见同僚毙命,直吓得魂飞天外,连道:“我划,我划,我划划划。”感觉手脚可以活动了,赶紧挣扎着爬起来,双腿打抖,走到船头,将小船划离画舫。
画舫上的人叫道:“施虞候,哪里去?”
四痴喝道:“公子的命令,谁敢多问!”
船舱里传出魏觉的声音:“少啰嗦,快划船!”
画舫上的人顿时没声音了,以为魏觉要找个僻静所在,好好折磨周宣呢。
施虞候冷汗直流,手软脚抖地划了一程,心里承受不住巨大的恐惧,忽然膝盖一软,跪倒喊道:“饶……”
四痴出手如电,刀锋从施虞候颈间划过,“怦”的一声,施虞候倒在船头,喉头“嗬嗬”,鲜血汩汩而出。
第029章 韩熙载夜宴图
魏觉被周宣从船舱里拖出来,死狗一样瘫在船头。
这里是十里秦淮荒僻处,现在已经是三更天,又下起了小雨,河面上就更看不到其他船只了,只有远处的灯火依然在濛濛细雨中湿亮着。
“主人,是我来动手还是你亲自操刀?”
四痴说着,一面急不可耐地剥身上的红裙,穿着女子衫裙让他难受了好一会了。
周宣晃了晃手上的解腕尖刀,说:“交给我了,这世道不狠点不行,杀个人练下胆……哇,好臭!”
却原来是魏觉眼见两个手下惨死,吓得屎尿俱出了。
四痴捂着鼻子闪在一边。
魏觉牙齿打战说:“周,周公子,你大人大量,饶了小人这一会,家父定有重谢,五万两银子的赎金,另加十名美女,怎么样?只求周公子饶命。”
周宣说:“五万两银子、十名美女,不错不错,但你几次三番害我,我心中恶气难出,怎么办?你先让我揍一顿出气。”
“好好好!周公子尽管打。”魏觉一听有活命机会,忙不迭地答应,只怕古往今来都没有象他这样乐于挨揍的。
周宣劈脸给了他两个耳光,骂道:“若不是老子命大,朋友够义气,就有三条命都死在你手上了,你母亲的认赌服输的道理都不懂!”在魏觉腰间猛踢了几脚,又一脚踩在他面门上。鼻梁骨“咔嚓”,鼻血直流。
周宣问:“这几下打得怎么样?”
魏觉忍痛道:“打得好,打得好!”
周宣冷笑道:“是不是打算先忍着,保住命,日后再找我报仇?”说着,举起手中尖刀。
魏觉情知不妙,一面奋力挣扎。一面狂喊:“杀人了,救命啊……”
声音嘎然而断。一把尖刀插在他心口。
周宣退后几步,心“怦怦”狂跳,果然很练胆啊。
四痴从船板上抠下先前那粒小铜丸,这是鹘门女刺客杀人利器之一,被四痴用手指弹出,不偏不倚嵌在魏觉两眉之前印堂上。
魏觉终于死透了。
雨越下越大,船里又没有雨具。总不能在船舱里躲雨吧,奉化军来接应的马车不知道在哪里,得上岸去找才行。
周宣拾起四痴脱下地斗蓬说:“老四,让船靠岸,我们用这个遮雨。”
两个人都不会划船,费了好大劲才让船撞在了河岸上,跳上岸,四痴将船使劲推向中流。让船顺流飘荡,周宣将四痴脱下的红裙包在一块石头上沉入河底。
两个人肩并肩扯着黑斗蓬遮雨,沿河岸溯流奔跑,天很黑,周宣根本看不清路,跌跌撞撞跟着四痴跑。一手紧紧抓着四痴的手臂。
远远的见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头挂着防风灯笼。
四痴说:“是来福,坐在车辕上朝河里张望呢。”
两个人迎上去,话不多说,坐进车厢里,马车掉头往回赶。
来福压低声音问:“姑爷,怎么样了?”
周宣说:“解决了……咦,老三呢?”
来福说:“三先生把那个女刺客用包裹包着拎着走了,我来时还没看到他回来。”
周宣“嗯”了一声,那姓蔺的女刺客要消失得一干二净才行。不能让鹘门中人发现她的踪迹。三痴干那个很有经验,他办事让人放心。
周宣笑道:“老四。这回魏博要暴跳如雷了,他请来的鹘门刺客却杀了他儿子,画舫上地人可都是看到的,这下子镇南都护府该和鹘门斗上了。”
四痴说:“鹘门依附南汉国刘继兴,魏博能请得动鹘门杀手,恐怕和南汉国关系不浅。”
周宣问:“你是说魏博有可能背叛唐国?”
四痴说:“我不管这些地,主人自己看着办吧。”
周宣笑道:“巧者劳而智者忧,我他娘的真是操心,下个棋都不得安宁,老四,以后我跟你回雁宕山隐居吧,下下棋、斗斗虫,做个山人隐士。”
四痴斜了周宣一眼说:“主人受得了那个冷清?五大快活山里可寻不到,主人是个热闹人,争胜好赌,爱美女、爱银子,有这样的隐士吗?”
周宣哈哈一笑,拍着四痴的肩膀说:“老四,你真是我的知己,高山流水觅知音啊,来来来,拥抱一下。”
四痴推了周宣一把:“去抱你的念奴、小颦吧。”
马车冒雨来到“媚香楼”下,三痴已经回来,听到楼下动静,推窗来看,随即垂下一个绳索,把周宣吊上去,四痴和来福径自回莫愁湖畔。
没等周宣开问,三痴就说:“主人,一切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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