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痴摇了摇头。心想:“主人是在做梦吧,梦到我干什么?”这样一想,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周宣身上有刺【文,】会扎到她,反正也【人,】休息够了,便即打【书,】开车门,也不叫车【屋,】夫停一下,就轻巧巧跳到车外,落地的声音比一只狸猫还细微。
值夜的力虎和一名清源武士过来低声向四痴打招呼,四痴说道:“你二人都上车歇息。我已经休息好了。”
四痴步行跟在她地坐骑后面。那坐骑不紧不慢地跟着周宣乘坐的那辆马车赶路,座鞍上地有个竹筒。竹筒里是昨夜捕到的那只白背虫,这虫象哑巴一般从没听它鸣一声!
现在已经过了子时,半轮残月才刚刚升起在东山上,月亮濛濛黄晕,看来晴好的天气要结束了,秋雨即将绵绵而至。
闽地多山,这一路行来都是山道蜿蜒,道旁常能听到虫鸣叽叽。
忽然,听到“嗡”的一声响,万籁俱寂,正鸣叫得欢畅的蟋蟀们噤若寒蝉,再无一点声响。
四痴惊住了,刚才那“嗡”的一声分明是从那截竹筒里传出来的,是那只白背虫发出地振翅鸣叫声?这声音可真是浑厚响亮啊,震得竹筒“嗡嗡”作响,四痴也算是见多识广,却从来没听过蟋蟀能发出这样强劲的鸣声!
四痴取下竹筒,拨掉有细孔的木塞,借着月光仔细看那只小小的白背蟋蟀,这蟋蟀弓腰伸腿,伏在筒底一动不动,傍晚时放进去的豆粉和芝麻已经没有了,应该是被它吃了。
四痴从路边截了一根柔软的草茎,撩拨白背蟋蟀,想再听听它的鸣声,但怎么撩拨,这白背蟋蟀都是无动于衷,把六条细腿缩到腹底。
四痴想起“摸不得”的怪癖,就用草茎去撩拨这白背蟋蟀地屁股,“摸不得”的屁股是动不得的,一动就勃然大怒,大牙戟张,就要开咬,但这一招对这白背蟋蟀还是没用,不管撩它大牙还是拨它屁股,一概不理会。
四疾没辙了,见那白背蟋蟀一动不动、死样活气的样子,简直怀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这小小白背蟋蟀真能发出那么响亮的鸣叫?
四痴把木塞塞好,决定明天找只黄背虫来试一试,看这虫子到底是什么货色?
四辆马车连夜行驶,后半夜寅时来到泉州城北二十里的松岭小镇,这小镇三面环山,山上都是数百年地苍松,郁郁葱葱,连绵起伏。
前面那辆马车的车夫对四痴道:“客官是到松岭还是泉州郡城?”
四痴道:“就在这里吧。”招呼众人下车。
周宣跳下马车,赏了每位车夫一两银子,打发他们回去。
周宣九人就在镇外山涧随便洗漱了一下,盘玉姣的那名男子护卫对周宣道:“周郡公,我先去镇里看看,我山哈人在镇上有两家皮货店,大族长应该就在那里歇脚。”
周宣道:“好,快去快回。”
那山哈护卫步行入镇,不一会就带着一个女子出来。却是跟随盘玉姣先期来此的那名女护卫,名叫阿月。
阿月见到周宣,施礼道:“周郡公,大族长命我在此等候周郡公,请郡公入镇小歇。”
周宣问:“迎五位将军家眷出城之事办妥了否?”
周宣许诺大计得逞之后保荐这五名清源武士为五品将领,所以现在就称呼这五人为将军了。
那五名清源武士都紧张地盯着阿月地嘴巴,看她怎么回答。
阿月道:“已经接出了泉州城。为确保万无一失,大族长昨日午后已经带着这五位将军的家眷往山区暂住。”
周宣问:“大族长何时能赶回来?”
阿月道:“天亮时应该就能赶回。”
周宣一行九人随阿月来到镇上一家山哈人开的皮货栈驻马歇息。一边吃些食物,等候盘玉姣和蔺戟。
寅时末,盘玉姣独自一人骑着“照夜玉花骢”赶到,虽然风尘仆仆,但掀开斗篷,星眸如水,妩媚依旧。将一封信呈递给周宣,说道:“郡公请看,这是五家老小共四十七口人,名单在此,除不识字的幼童外,俱有签名,至于寻常的仆佣,则不予带出城。”
五位清源武士分别看了各自家眷的签名。得知平安,俱各大喜。
周宣赞道:“大族长办事真是细心,事成之后大族长当居首功。”
众人在松岭小镇一直等到卯时末,日上三竿,犹不见蔺戟赶到,不免心下焦急。
四痴却是不急。自顾拎着那截竹筒到镇上找人斗虫,她一心想验证这只白背蟋蟀到底有没有什么神奇之处?
松岭小镇人心惶惶,担心唐军攻过来,有些富户已经举家往吴越那边搬迁,所以镇上除了小孩子在玩蟋蟀外,已经没有人有闲心斗蟋蟀了。
四痴便和镇头地几个小孩子斗起虫来,四痴亮出那只白背蟋蟀,众孩童都取笑,这白背虫谁要啊!
四痴许诺谁地虫赢了这只白背虫就赏钱一百文,这些孩子这才鼓起兴来。推举一只最厉害的黑背蟋蟀应战。
四痴看了看那只黑背蟋蟀。不过是中尉级而已,但她地白背蟋蟀若是能战胜黑背的中尉级蟋蟀。那也是很让人开眼界了。
在一只瓦盆上放虫开斗,然而奇怪的是,两只虫都是缩在瓦盆两端不肯开牙,用芡草撩拨也没用,换了好几只黑背虫都是如此。
四痴暗叹:“白背蟋蟀本来就没有斗性,根本不能用与斗虫,我还心存侥幸梦想这只白背虫是变异猛虫,看来直是痴心妄想了,主人两日后拿什么去和雪猪太子斗?”
四痴将盛有白背蟋蟀的竹筒递给一个孩童,说道:“这虫送你了,这一百文也给你。”
那孩童喜滋滋接过一串钱,忙着数钱,不接那竹筒,另一名孩童接过,随手就将白背蟋蟀倾倒在地上,说道:“这虫谁要,一脚踩死!”脚便踏下去……
四痴眼疾手快,一把揪住那孩童的衣领,将他拎到一边,小心翼翼将白背蟋蟀捉回竹筒,心道:“这毕竟是主人被毒蛇咬了一口才捉到的,就带着作纪念吧。”
四痴回到皮货栈,正遇蔺戟赶到,没有骑马,竟是步行。
两日两夜没有一刻歇息,蔺戟眉骨越发耸起,眼窝陷下去,但精神抖擞,一见周宣,便呈上陈锴侍郎的亲笔书信,道:“郡公,末将坐骑倒毙在半路,末将徒步赶来,是以晚了一些。”
周宣喜道:“蔺将军辛苦了,先去歇息一会,用些酒饭。”说着,展开信札看罢,眉头微皱。
蔺戟道:“郡公,陈侍郎信中所言末将尽知晓,陈侍郎是担心郡公安危,不愿郡公孤身犯险,而且盘大族长在闽中也是举足轻重,若落入陈思安手中,那将前功尽弃,所以陈侍郎以为拿下清源是迟早地事,不必用此险计,话虽如此,但陈侍郎已经调兵遣将星夜赶往泉州,兵分两路,一路由西坪、翔云杀往泉州西门,一路由汀溪、东田杀往泉州南门,西、南两路都是二千精锐骑兵在前。五千步军紧跟在后,目前正与清源军激战,估计今日夜里可兵临泉州城下,一切都按郡公计划进行。”
周宣问盘玉姣:“盘大族长以为如何,这个险值不值得一犯?”
盘玉姣断然道:“成奇功必用奇谋,郡公何必犹疑。”
周宣握拳道:“好,申时启程去泉州。”
众人在松岭皮货栈养精蓄锐。申时初刻出了小镇往泉州北门而来,五名清源武士押着绑缚着的盘玉姣、四痴和周宣。一共八人,其余人则混入城中,伺机接应,约有数十名山哈盘氏族人已经接到盘玉姣地命令,只要看到城中清源都护府烟火腾起,就在城里到处放火,制造混乱。
因为要扮俘虏进城。四痴便把那只白背蟋蟀留在皮货栈,对周宣说了方才斗虫之事。
周宣摇头苦笑道:“真是一点斗志也没有?先不管这些,拿下泉州再说。”
泉州城内外一片风声鹤唳,路上就遇到几拨清源巡防的兵马,但有这五名清源武士在,都是轻易放行。
八个人骑八匹马,周宣、四痴和盘玉姣被绑着手,马缰由清源武士牵着。虽然是绑着,但只要用拇指一勾,活结就会松开,待见到陈思安就可以骤然发难动手了。
离泉州北门还有五、六里地时,下起雨来,众人都没带雨具。被淋得落汤鸡一般狼狈不堪。
周宣笑道:“这样更好,更显逼真……老四,你伤口不要紧吧?”
四痴道:“没事,主人不必担心,我已经可以奋力一战。”
周宣这些男子淋湿了倒是无所谓,反正天气也不寒冷,那盘玉姣就有点不雅了,薄薄的两层秋衫、紧身的蓝花筒裙,被雨淋湿后紧裹在丰乳细腰、圆臀长腿上,凌乱头发滴着水、双臂反绑在身后。更显得胸前双峰颤颤欲出。看上去让人很想兽性大发一番……
盘玉姣见周宣眼光瞄来,自己也垂眼看看自己身子。果然羞人,虽被冷雨淋着,也觉得脸颊一阵阵发热。
不移时,来到泉州北门,只见城墙高峻巍峨,五丈宽的护城河水流汤汤,城楼上旌旗猎猎,士兵往来巡逻,真可谓固若金汤,陈思安父子二十多年的经营岂是白费地?这要是从外攻城,那将是耗费生命、金钱地持久战,就算唐国最终拿下泉州,那泉州城也恐怕是一片废墟了。
守门军士听说擒住了盘玉姣,大为惊喜,急报司隶校尉。
司隶校尉曾经见过盘玉姣,急急赶来,一看,果然是率众投靠唐国的盘氏大族长盘玉姣,当即以手加额,喜道:“我清源有救了!我清源有救了!”
五名清源武士为首者说道:“林校尉,我等这就要去见都护大人,报知这一喜讯。”
那司隶校尉道:“不巧得很,陈都护午间出城整顿兵马,意欲给远道来袭地唐军迎头痛击。”
五名清武士顿时傻眼了,还好不算太笨,没有一齐注目周宣。
周宣叱骂道:“清源陈思安手下太也无礼,如此对待我家大族长,谁人愿降!”
司隶校尉看着衣裙薄透的盘玉姣,真是无比诱人,但也知道这女子有号令数十万山哈的权力,不敢轻慢,急命人去南门瓮城请陈都护回来,一面押着盘玉姣去都护府,司隶校尉路上问及夏侯昀,五名清源武士自然是回答得滴水不漏。
在都护府门前下马,五名清源武士不假他人之手,押着盘玉姣、周宣、四痴三人来到公堂外地廨厅里,准备等候陈思安回来。
一名都护府的府兵统领过来道:“连昌公子要见盘玉姣。”
周宣一听,脸上变色,没想到蓝连昌也在这里,若被蓝连昌看到他,那岂不是露馅了?但又绝不能让盘玉姣独自去见蓝连昌,盘玉姣孤掌难鸣,弄不好假戏真做,真被关押起来了!
这时不容周宣多想,便有六名府兵过来,押着他三人往里就走。
那五名清源武士也要跟过去,府兵统领拦住道:“连昌公子在内府,你们不能进去。”见五名武士急形于色的样子,便呵呵笑道:“放心,功劳少不了你们的。”
为首那名清源武士陪笑道:“卑职岂敢贪功,只是怕连昌公子要问话。”
府兵统领点点头:“说得也是,那你就跟进去等着回话。”
那清源武士便跟在周宣身后一起进都护府内院。
第075章 劈腿走光
剑眉朗目、一表非俗的连昌公子正在清源都护府内苑与姐姐蓝香玉商议目前居住在漳州一带的蓝氏山哈迁居泉州之事,唐兵势大,收复漳州已然无望,泉州城峻池深、兵多粮丰,再有吴越兵相助,守住泉州六县之地应该不难,所以得尽快设法把数万蓝氏族人从漳州迁出,但若是唐军阻挠的话,就很棘手了。
“盘玉姣不是悄悄潜入福州一带,要联系她的盘氏族人归唐吗?福州咱们管不着,但泉州城外也有数万盘氏山哈,就以这些盘氏山哈来交换我蓝氏族人,陈锴应该不会不允。”
说话的正是蓝香玉,今年三十一岁,风姿娟秀,是出了名的山哈族美女,与盘玉姣齐名,原是蓝氏大族长,山哈旧俗,女族长是不能婚嫁的,但可以自择男子交欢受孕,生下子女后继承大族长之位。
蓝香玉五年前便育有一子,后陈思安慕其美色,蓝香玉为了蓝氏能在山哈四姓中独大,便将族长之位传与幼子,让弟弟连昌辅佐,她就嫁给了陈思安,因与陈思安正妻不睦,她一直未在都护府居住,近日因为唐军逼近,陈思安请她入府议事,便暂住府中。
姐弟二人正商议之时,忽听府兵来报,擒到了盘玉姣,姐弟二人大惊喜,便即传令,将盘玉姣押进后堂问话。
府兵统领率六名府兵,还有那名投诚于周宣的清源武士,押着周宣、盘玉姣和四痴三人迤逦进到内苑。过垂花拱门,来到后厅。
周宣与四痴交换眼色,微微点头,既然陈思安不在,且看蓝连昌如何处置,若蓝连昌认出周宣,那就立即动手。擒下蓝连昌,以陈思安家眷为质。大闹泉州城,城中一乱,城外地唐兵可乘势攻城,混乱之中,陈思安又能有什么作为!
“啊,玉姣妹妹,好久不见……”
一个身材窈窕的美妇盈盈走下台阶。迎向盘玉姣,上上下下打量,眼里惊喜之色掩饰不住。
府兵统领躬身废话道:“玉夫人,盘玉姣带到。”
“蓝香玉也在这里!”盘玉姣暗暗心惊,她知道周宣定然不识这位心计深沉的蓝香玉,便大声道:“蓝香玉,你与蓝连昌姐弟二人勾结陈思安出卖我山哈人的利益,使我山哈四分五裂。大蛇王必不佑你……”
蓝香玉眼波流丽,勾唇浅笑,柔声细语道:“玉姣妹妹,你还这么倔强吗?我早就说过,你斗不过我的,你早晚要一败涂地。只有我蓝氏才是闽地山哈的首领。”
盘玉姣眼角瞟了瞟身边的周宣,怒道:“蓝香玉,快给我松绑,好好送我出城便罢,不然我二十万族人绝不肯与你干休!”
蓝香玉微微一笑,扭身往厅里走去,吩咐道:“带上来。”
蓝连昌看着一身湿透地盘玉姣,俊雅的面庞满是兴奋之色,有了盘玉姣,就能扭转清源地战局。当初就是他得知盘玉姣北上福州。才奏请陈思安派人前往福州追捕,没想到竟真的抓回来了。奇功啊!
蓝连昌并未认出周宣,周宣现在模样比较狼狈,头发凌乱、胡子拉茬,哪有当日在谢眺楼折扇纶巾、吟诗填词的风雅,蓝连昌做梦也不会想到周宣会在这里出现。
厅上两侧立着十六名威风凛凛持斧甲士,蓝香玉坐在一张嵌玉镶贝的大椅上,含笑看着沦为阶下囚的盘玉姣,心里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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