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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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年某月某一天-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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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象现在,在饭桌上,大家正吃着饺子,爸爸突然给他夹了一个,放到了他的碗里。
  
  立刻,大家的眼神全集中到他的碗上了。
  
  “恩,啊!”爸爸轻咳两声,可能发现自己此举不当,开始广施恩泽——一人一个,可仍然消除不了大家的疑窦。他们一定都在想,难道新年第一天的太阳会从西边升起来?
  
  真喜欢这样的感觉:大家围在一起,有说有笑地看电视,吃饺子,感受着新年即将来临的喜庆气氛——比以往我和妈妈两个人的春节要热闹的多。
  
  当新年钟声响起的时候,我闭上了眼睛:在天堂里的妈妈,看到我现在的生活,您一定会为我感到高兴吧?妈妈,也祝您新年快乐!
  
  还没等我给江南父母打电话,江南的电话先过来了。他挨个电话拜年,最后交代把电话给我。我知道他的意思,于是对着听筒那边的苏伯父洋洋洒洒致了番新春致词。
  
  江南最后又抢过电话,对我说了句:“新的一年里,你就做好准备做我最美丽的新娘吧!”
  
  微笑着挂了电话,发现这个洋溢着节日气息的日子里,连周围流动的空气似乎都在微笑······
  
  晚上,我没有走。爸爸给我准备了一个房间,说是为他的“三女儿”准备的。
  
  洗漱完毕,正要进被窝,床头电话响。
  
  一接听,对面却没有声音,只听到隐约的喘气声。我试探了一下:“狄文?”
  
  “是我。小存,刚才忘了对你说声新年快乐!”果然是他。
  
  “谢谢!”我在电话这边微笑:“姐夫,也祝你新年快乐。”
  
  他静了一会,轻轻说:“晚安。”
  
  电话挂断了。
  
  我放下电话,拍松枕头,躺进了被窝。新被褥真柔软、真温暖啊——已经凌晨一点了,我要休息了,明天一睁开眼睛,新的一年就已经开始了。
  
  不,现在,新的一年不就已经开始了吗?
  
  我的本命年——终于过去了。




变迁
利用一个周末,我和江南来到老房子收拾。
  
  江南看到屋子里的东西,微微皱了一下眉:“绣存——这些,你真的准备都要吗?”
  
  是啊,这些东西,都要吗?从小就趴在上面写字的小饭桌、一直在我记忆中的老家具,还有些零零碎碎······
  
  “绣存,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看,这些放在我们的新房里好象不太搭配。”江南看看我的脸色,言语中有些犹豫:“我知道这些东西上都有你和妈妈一同生活的记忆,可是······”
  
  我知道他的意思。可是——已经事过境迁。妈妈没有了,留住这些现在已经用不上的东西,并不能换得妈妈回来。
  
  “江南,你到后面我的小屋里找找看有没有纸盒子,我记得好象有几个已经拆开压平的,在床底下。找到后再展开一下,我好装东西。”我吩咐江南。
  
  江南欲言又止。
  
  “你放心,我不会把整个家都搬走的。一会儿我们去找个回收废品的,把不要的都卖了。我就带点小东西回去就行了,至少也是个念想。”我知道他想说什么,轻声告诉他。
  
  把妈妈的相片放在纸盒里,看着她的微笑,想着她苦心收拾的小屋子不久将成为一堆瓦砾,她天天擦拭的家具也将被拖上收废品的三轮车——我的眼泪忍不住盈满眼眶。
  
  江南的手轻轻拭擦着我的泪。他长叹了一口气:“实在不舍得,那我找个搬家公司都搬过去吧。只是储藏室放不下——”
  
  我谢谢他的好意。但不用了。它们确实已经用不上了。我不能总拖着沉甸甸的回忆上路。处理掉它们,也并不意味着忘记妈妈。妈妈永远会活在我的心里。
  
  安静地收拾着东西。江南在一边帮忙,他经常担心地看我一眼,我知道他是怕我想起妈妈难过。
  
  他真的是个温柔而且体贴的男人。我相信,嫁给他,我一定会幸福的。
  
  收拾了一些不占地方的小物件,放进了纸盒里:妈妈用的绣花绷;她画的几幅画;她绣完的一摞丝帕······妈妈的东西不多,而且她是爱干净的人,总是有条有理地收拢着,可以说是“定置管理”。
  
  收拾完妈妈的一些衣物,衣柜基本已经空了。这时,意外地在衣柜最深处,看到了一个红漆小木盒,也就是学生用尺长短。
  
  这是什么?妈妈生前我经常翻她的衣柜,没有发现过这个盒子啊?
  
  我取了出来,江南也充满好奇地看了一眼:“这是什么东西?打开看看。”
  
  我有些紧张,这里面会有什么呢?手伸了过去,又哆嗦着缩了回来。最后,还是江南伸手打开了。
  
  盒子里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是一张已经泛黄的信纸。
  
  江南拿起来,询问地看我一眼,我点了一下头:看看吧,看看这里面是不是还会有什么秘密!
  
  江南展开了信纸,皱着眉头看了两眼,然后,他脸上露出一种让我无法理解的奇怪的表情。我忍不住去夺:“让我看看是什么?”
  
  他一躲,还是被我拿到了。展开一看,是毛笔写的那首诗:
  
  微风惊暮坐 
  临牖思悠哉 
  开门复动竹 
  疑是故人来 
  时滴枝上露 
  稍沾阶下苔 
  何当一入幌 
  为拂绿琴埃 
  
  这不是妈妈的字。妈妈的字我看了多少年了,怎么会不认得?
  
  “这是谁写的?不是我妈妈的字体。”我对江南说。
  
  江南的脸色透着古怪。他没有说话,眼睛看向别处。
  
  我仔细一看,在这首诗下面,还写着一行字:“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和布满信纸的毛笔字相比,这写在右下角的一行钢笔字是那样的不起眼。但这行字是妈妈写的。
  
  “江南,这下面的钢笔字是我妈妈的笔体。这毛笔字是谁的呢?”我疑惑。
  
  忽然,我记起了江南那天说的话:“阿姨和父亲都喜欢这首诗。他们曾经以为彼此是‘知音’。当然,这话是父亲私下跟我说的。”
  
  看看江南那犹豫飘移的眼神,我明白了:“这上面的毛笔字是你爸爸写的,对吗?”
  
  他在我执拗的目光下终于开口了:“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
  
  我们同时抽了口冷气,对视了一眼。
  
  “江南,你猜妈妈说的这个一切,到底是指的什么?”我盯住他——他和我猜测的一样吗?
  
  他不敢正视我的眼睛,那只能说明,他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
  
  “江南——你和我想的一样是吗?妈妈说的一切是她的婚姻!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什么是她的一切?那就是能给她带来幸福和快乐的家庭,组建家庭需要的婚姻!如果这毛笔字真的是你父亲写的,那么,我妈妈嫁给洪国庆,一定是因为你爸爸!那样,她就不欠你们苏家什么了——就连你妈妈也一样,我听爸爸说,当年你爸爸是喜欢我妈妈的,谁知道你妈妈和我妈妈到底是谁抢了谁的爱人呢?!”
  
  我激动起来,一定是这样的!我拿起手机就想拨电话,却被江南劈手夺走:“你想给谁打电话?”
  
  他神情严肃。
  
  “当然是给你爸爸!我不能让他们总觉得我妈妈有愧于他们,这样他们总觉得我欠了他们的,他们接受我好象是对我的怜悯和施舍,我不要!我要和你之间公平平等的感情!”
  
  这么多天来,我心里的烦闷又能向谁说?
  
  “我要问问他们,是不是妈妈结婚后,他们家就没有继续挨整了!如果有原因让妈妈为了你爸爸嫁给别人,一定是为了保全你爸爸!可能妈妈真心爱上了你爸爸也不一定!”我去夺他的手机。
  
  “绣存,没有用的。你忘了?爸爸说过的,你妈妈嫁给洪国庆不久,他就被人整下去了。那他还有什么权力再折腾别人?”江南紧紧攥住了手机。
  
  “可你不也承认有这种可能性吗?我一定要让伯父知道!”我坚持。
  
  江南勉强一笑:“绣存,如果你真的想让父亲知道,可以,我们把这张纸给他;可请你不要在妈妈面前提这件事了。你是个女人,你应该了解女人的心态。尽管她是你的长辈,可在对待感情的问题上,和你的理解和感受并不会有大的不同。如果她知道自己爱的丈夫那样爱着别的女人,她会怎么想?不要和她提这件事,毕竟,阿姨已经去世了!”
  
  我不得不承认,江南说的有道理。可妈妈实在太可怜了!我忍不住趴在江南肩头哭了起来。
  
  “绣存,不要伤心。相信在爸爸心里,阿姨永远是个美好的女子。阿姨已经走了,过去了这么多年的往事,我们已经很难找到答案了。我们只要相信,以阿姨的善良,她是不会故意做出伤害朋友的事的。她或者是被迫,或者是为了朋友和爱人——真正的原因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要相信她。”
  
  ······
  
  过去的,终归是过去了。屋子里终于空空如也。江南为我抱起了纸盒子,他拿着那张纸,问我:“需要我把它带给爸爸吗?”
  
  “不必了。”我淡淡地回答:“把它烧掉吧。”
  
  这次换成了他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妈妈已经走了;因为这一切已经过去了;因为如果我们把它给了苏伯父,而如果我们的猜测属实,除了让他内疚、悔恨和痛苦,除了让他堕入对一个非自己妻子的女人的缅怀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益处。
  
  走出小屋,我留恋地回头望望——下次重返,相信它已经不在了。
  
  人的力量,又怎能敌过这匆匆流逝的时光?




经历(大结局)
直到今天,四年前的那一幕幕,仍然象就发生在昨日一样——历历在目。
  
  四年前的九月,那个星期日的下午,从我点开那封电子邮箱那一刻起,我的命运,甚至我的人生就开始有了新的变化。
  
  如果那天,我没有打开那封电子邮件,今天的我的世界,是不是一定会和现在不同?
  
  人生中,处处充满偶然。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种偶然的发生,却又是一种必然。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或者是今天,都有可能是你一生的转折点。而你生命中的每个人,都可能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因为,有些偶然,可能会改变你的一生。这,并不只仅限用于爱情······
  
  四年前的今天,我正把自己困在黑暗的小屋里,为已经失去的爱情痛不欲生;四年后的今天,我和江南一样,属于幸运者中的幸运者。我们幸运地找到了彼此,我们终于走到了一起,还有了现在的小宝宝。
  
  看,他刚刚从梦中惊醒,正睁着酷似他父亲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他正开心地吸吮着胖乎乎的手指头,脸上有着满足的笑。他很乖,就象他小时侯的妈妈,心疼自己的妈妈,自得其乐,不哭也不闹。
  
  四年的时光对整个人生来说,不能算太长,但也绝不算短,足够发生很多事。幸运的是,后来属于我的日子基本是安宁的:工作上,我成了天翔财务部下属一个小部门的负责人,工作还算顺利;家庭上,我在五月披上了白纱做了江南的新娘,被爸爸亲手交给了他;婚后的日子安稳、幸福,偶尔有点小摩擦,但无伤大雅。
  
  美中不足的是虽然我不断努力,但和婆婆的关系长时间没有太明显的改善——当然,她也没有对我怎么的,就是对我不是很亲热。不过现在,因为小生命的到来,她对我的态度已经有了非常明显的好转。
  
  这个小天使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爸爸恨不能天天抱着他去上班。他和婆婆经常因为对方多霸占了几天孩子在电话里打口水仗。那时候可真看不出婆婆素日是那种冷淡的个性。
  
  狄文还是和书颖正式离了婚。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签定的协议中有补充规定——他们离婚时婚龄没有三年;离婚后,狄文仍然继续担任天翔的负责人至今。
  
  淑君已经跨入了三十的老姑娘行列了,可仍然没有男朋友,似乎不着急结婚。爸爸都快被她们气死了,连连说:“幸好我还有个小女儿,老老实实结婚生子,否则靠你们两个我可怎么活!”
  
  子期倒是离开了霓裳。他现在正在经营由君再来扩展开的餐饮连锁:“民以食为天,全国一年花在吃上的钱有多少?只要肯动脑筋,一定能赚钱的。”
  
  他也没有女朋友。我真看着他们着急,恨不能变成月老直接在他们脚上系根红线。
  
  对了,还有我的好朋友小韩,生了个可爱的女儿,她总吵吵以后让她女儿嫁给我家宝宝:“女大三,抱金砖嘛!”她那好色的女儿,经常啃得我家宝宝一脸口水。
  
  还有那个曲云,她现在可是相当红火的。我经常在娱乐版看到她的新闻,绯闻了,排戏受伤了,陈年旧事了,估计她有个相当能干的经纪人,因为她几乎每月都能出点不大不小的事儿。看来,她还是挺适合在娱乐圈里混的。
  
  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或者没有经历过,我也没有什么诟病人家的权力。
  
  看看宝宝,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他真是个乖孩子,有了他之后,我才真正明白那句话:没有孩子的女人是不完整的女人。
  
  这时候我才知道:当年是怎样的力量,鼓励和支持妈妈一直把我抚养成人。
  
  回想过去的这些年,我经历了一些事,遇到了一些人,也因为这些事、这些人改变了我的许多观念;但有一点却是我始终固守的。
  
  那就是:这世界,因为爱才会变得不同;我们不应放弃上天给我们的爱的机会,包括爱情、亲情和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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