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悦本能的倒退一步,右手扣紧三枚飞刀,正要向上挥出。突见“李二郎”猛然向后退去,掠出数丈,才落到地上。
与此同时,一道灰影也轻飘飘地落下,挡在了杨悦前面。
“师父”杨悦又惊又喜。只凭这个人背影,杨悦已认出来人竟是自己那个不说话的师父“戒言”。
戒言只微微点头,并不言语。凝神望向那个“李二郎”。
原来“李二郎”眼看便要抓到杨悦,突觉脑后生寒,神不知鬼不觉竟然有一把剑刺了过来。心下不由大惊。
幸亏他见机极快,放弃进攻杨悦,急身后纵,才躲过此剑。否则不等他抓到杨悦,已做了剑下之魂。
“李二郎”当是不是真的李二郎。然而,他会是谁?
杨悦看看戒言师父,又看看那假“二郎”,不由大气,怒道:“你是何人,竟然冒充‘李二郎’。”
那僧人却嘿嘿一笑道:“何用冒充,我便是李二郎,如假包换。”
“胡说八道。”杨悦一怔,去看师父,戒言却依旧不说话。杨悦当然不会相信那人是“李二郎”。
“哈哈哈,这世上难道只许你家有个李二郎不成?”“李二郎”大笑道。
杨悦不由苦笑不得。这个时代姓李的多矣。这李姓,除了皇室的成纪李氏,还有四家李姓。卫公李靖则属陇西李氏。
而天下排行第二的自然更多。这“李二郎”的确多如牛毛,怪只怪自己认“亲”心切,不及细察。
“可卫公的二公子却只有一个,你不过一个河东贼头,也敢与‘二郎’相提并论,实在大言不渐。”殿外一声高喝。
那“李二郎”当即停了笑,悻悻说道:“老子英雄也不见得儿子好汉,我怎么听说他不过是一个僧人而矣。即是僧人,还生人了一个女儿出来,可见连做僧人都不合格。”
说完已是哈哈大笑。
“闭嘴”杨悦不由大怒,右手一扬,三枚飞刀飞出,朵朵如梅,分别直取“李二郎”的双止与嘴巴。
“李二郎”看了笑得更欢:“这种把戏,也敢出来谝示?”
一抻手便已轻轻捏住两枚飞刀。待那第三枚飞刀到了嘴边,“李二郎”嘿嘿一笑,轻轻张口,已咬住刀尖。
杨悦面上不由一红,她的飞刀准头到也不差,只是劲力实在太弱,看着好看,却伤不得人。
正在懊恼,突听“啊”得一声大叫。只见“李二郎”,哇得吐了一口血水出来,四颗牙齿落了下来。
杨悦不由欢呼一声。去看戒言,不知何时戒言手中多了一串念珠。念珠断开,却是少了一枚珠子。那珠子刚才不知怎么飞到杨悦的飞刀柄上,将飞刀轻轻一推……“李二郎”已是满地找牙。
“哼”“李二郎”见势不妙,冷哼一声,捂着腮帮子,掉头从大殿后门逃走。
戒言并不追赶,双手合什向大殿前门行了一礼。
“早知青龙在此,老道何须多言。”殿外一个声音再次响起。
杨悦不由大喜。刚才殿外的喝声,她早已听着耳熟。
转头看时,见是一大一小两个道长正从殿外走进来。孙思邈哈哈笑着,捋动颌下胡须。卢照邻却挤眉弄眼看向杨悦。
第二百三十九章 出口(中)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杨悦找寻孙思邈久矣,此时见到他,不由喜出望外。
“孙真人怎会来此?还有,师父怎么也到了这里?”杨悦惊喜地说道。
说完,杨悦却又不由自嘲地一哂。不用问,他们自然是暗中跟踪她而来。
孙思邈微笑不语。戒言只笑了笑,更是不会开口。
杨悦特意避开了众人,秘密来到这里。没想到原来有这么多人盯着自己。
戒言师父自然是放心不下,为暗中保护她而来。孙思邈呢?他为何而来,难道也是为了保护她?
杨悦暗自摇了摇头,孙思邈是友非敌,不会对她不利,到也没错。但也不见得是专程为保护她而来。
还有那个假“李二郎”,他又是如何得知自己要来这里?为什么知道自己身上有弥勒圣典,为何要抢圣典?
一连串的疑问,拥上杨悦心头。
“还有我哩,怎么不问我。”卢照邻不满意被杨悦的忽略,撅嘴叫道。
“你还用问?不过是嘴馋,想让我请你吃饭吧。”杨悦嘿嘿一笑,说道。
“谁要理你”卢照邻被她揶揄,没好气地说道。
杨悦也不去理他,看向药圣孙思邈,说道:“刚才那人是什么来头?”
刚才孙思邈说那人是“河东贼头”,看来知道些端睨。
“此人在河东道绿林中有些名气,叫做李飞山,排行第二,的确不折不扣,也称做‘李二郎’。”孙思邈边说边看了一眼戒言,笑道。
戒言也笑了笑,神色却有些古怪。
杨悦并没未察觉,接着问道:“河东道的绿林人物?我似乎跟江湖上的人没有什么瓜葛。”
“公主不曾与他人有隙,不见得不被他人盯上门来。”孙思邈摇头笑道。
“他的目的是《大云无相经》,只是他如何知道弥勒圣典在我身上?”杨悦沉吟一下,说道。“怀璧其罪”的道理不难理解。
“有个叫做张仲坚的人,想必公主认识。”孙思邈笑了笑,说道。
“张仲坚?”杨悦恍然大悟。
张仲坚参加过龙华大会,自然知道弥勒圣典就在杨悦手中。而且张仲坚自称是“北三道”武林盟主,这个李飞山定然与他认识……
“那张仲坚为何想得到弥勒圣典?难道他也是弥勒教中人?”杨悦不由奇道。
想起龙华大会时,张仲坚想方设法要到灵台,难道当时他的目的便是弥勒“圣典”?
“他到不是弥勒教中的人,说来与贫道到还有些瓜葛。”孙思邈捋了捋胡须说道。
“难不成他也是孙真人的弟子?”杨悦看了一眼卢照邻,笑道。
“师父才不会收这种弟子。”卢照邻不瞒地大翻白眼。
杨悦有心想回敬他一句“残缺人李畋不也是孙思邈的弟子”,看了看孙思邈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冲卢照邻撇嘴一笑。
孙思邈却已会意,微微一笑道:“贫道收徒不慎,也难怪公主见笑。不过,那张仲坚的确并非贫道的徒弟。”
卢照邻听了,向杨悦吐吐舌头大做鬼脸。杨悦嘻嘻一笑,向卢照邻回敬一个鬼脸。
戒言在一旁看着二人玩闹,面含微笑,不知为何眼中竟有一丝朦胧。
孙思邈看了看戒言,微微叹息一声,接着说道:“然而,他虽不是贫道的弟子,却与我道家大有渊源。”
“什么渊源?”杨悦奇道。
“公主当知我道家有一派,称作‘符录派’。‘符录派’的教主也姓张。”孙思邈沉吟道。
“符录派教主?张天师?张仲坚与张天师有关?”杨悦愕然说道。
道家兴起可追塑到原始的方术占卜之术,以及后来黄老学说。到东汉年间张道陵开创五斗米道,正式称为教派。
张道陵原来是汉初三杰张良的后人,在山中悟道,专以画符装神弄鬼为主,因而又被称为道家“符录派”。“符录派”一直由张家父子世代相传,每代教主都称作“张天师”,又叫做“天师道”。如今已是第十二代张天师。
杨悦看着孙思邈,却有些纳闷。孙思邈以丹药见长,显然乃是“丹鼎派”道人。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孙思邈怎会与符录派的张天师大有关联?
孙思邈似是看出杨悦心中疑问,点头说道:“贫道曾得过上一代张天师恩惠。张仲坚乃是上一代张天师的之子。因是外室所生,一直养在外面。张天师临终曾托贫道照顾他,因而贫僧教过他几天‘道’理。只是……”孙思邈说到此,微微摇头,打住没有再往下说。
“只是此子心性浮躁,夸夸其谈,见识浅薄,不可教也。”杨悦接口,笑着说道。
孙思邈眼神一暗,黯然说道:“也是贫道有负张天师所托。”
“听说弥勒圣典与道家很有些渊源,想必张仲坚因而知道内中关联,所以想得到它?”杨悦接着推测道。
孙思邈点点头,说道:“道家的《秘记》与弥勒教的《大云无想经》皆与天机有关。”
天机?
杨悦心头一震。
一直以来,许多疑问萦绕在心头,她一直想找思邈问个明白。如今,他就在眼前,岂能错过。
“看来公主心中有许多疑问要问。”不等杨悦出言,孙思邈先已转头看了看戒言,缓缓说道。
戒言会意,微微一笑向殿外走去。
卢照邻看了看师父也乖巧地向殿门走去。
依照卢照邻平日的性子,没想到会如此听话,杨悦心中暗暗大赞:“孺子才是大有可教”
知道孙思邈与自己要谈的话必然十分机密。不由正了正神色,暗暗有些忐忑地看向孙思邈。这些日子她一直想找到孙思邈,此时面对面时,不知为何反又有些不安起来。
自己来自未来,孙思邈是否知道?
“公主有什么话要问,但说无妨。”孙思邈看了看有些发呆的杨悦,笑了笑,说道。
“我到底为何会来到这里?”杨悦一瞬不瞬地盯着孙思邈,问道。
“公主是想问你为何会穿越时空,来到这里?”孙思邈眼中闪过一道笑意,说道。
孙思邈果然知道自己的由来杨悦浑身一震,盯着孙思邈,不自主地有些紧张。
“公主不必紧张。”孙思邈笑着向杨悦示意,突然走到向大殿西侧,站在弥勒佛像前,愣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因为公主是弥勒佛……”
“弥勒佛?”杨悦一愣,这句话她已听到过多次,见孙思邈明明知道自己来自何方,却也如此说法,心下不由微微冷笑。
“公主应当知弥勒佛是未来世界的佛。”孙思邈回头看了看杨悦,突然说道,“公主来自哪里?”
“我来自哪里?”杨悦一怔。
未来?杨悦心中“呀”得地一声大叫。
因为自己来自未来,而这个弥勒佛是未来世界之佛,所以自己当真是弥勒佛?
孙思邈看到杨悦的脸色大变,缓缓点头说道:“公主来自未来,正是未来世界之佛——弥勒佛”
杨悦轰然头脑炸了开来,突然感到灵魂出壳,整个人都空了起来,过了许久,元神不能附体……
“可是我在后世,不过是一个极普通的人。没有任何异能,如何会是弥勒佛?”半晌,杨悦才结结巴巴地说道。
“然而,善导大师既然选中你,自然有他的道理。”孙思邈摇头说道。
“孙真人即知我来自未来,当然知道善导大师并非去了什么灵鹫山,不过是穿越到了未来时代。我只是刚巧遇到他而矣,或者善导大师只是认错了人……”杨悦大摇其头。
“你可知善导大师为何要穿越时空?”孙思邈见杨悦不信,并不着急,沉吟片刻,转口说道。
“为何?”杨悦机械地问道。
“太白星,亮晶晶,女主昌,天下宁……”孙思邈徐徐言道。
童谣?谶言?这不正是在长安城药王府外的巷子里听到的童谣?
杨悦心头一震,有些不解地望着孙思邈,难道那首童谣是孙思邈编唱的?
孙思邈似是猜到她的心意,缓缓摇头说道:“童谣并非我所编唱。事实上各朝各代的童谣并非有人特意编写,只是上天借助童子之口道出‘天机’而矣。”
“天机?又是天机。”杨悦一个头二个大,玄奘法师曾说过天机是一本书。
“此天机非彼天机。”孙思邈微微笑道,“‘欲得天机,先至灵台’,那个‘天机’的确是一本书。贫僧现在所说的‘天机’是平日大家所说的‘天机’。是掌握历史命运的机密所在。而道家的‘秘记’与《大云无想经》正是这种机密的记载。《秘记》向由张天师所掌。而《大云无想经》却由弥勒教秘密流传。”
“然而《大云无想经》上并没有什么记载,不过是一本普通的经书而矣。”杨悦说道。
“不是没有,只是没人能读得懂而矣。”孙思邈摇头叹道。
“没人能读得懂?”杨悦突然想到经书上飘浮的甲骨文字,心头一震,脱口说道,“那本经书的确有些古怪。”
“怎么古怪?”孙思邈眼中突闪惊喜,若有期待地问道。
“经书上有一种奇怪地文字,只有我才能看到……”当下,杨悦将《大云无想经》上的奇怪文字描述一番。
孙思邈喜道:“这本《大云无想经》原本是本‘无字天书’。后来经老子写上内容,不过他用的是胡语,又经人翻译成汉文,因而想明白其中意思的却没有几个。公主既然能看到书本的原来文字,当真与此书有缘。看来能破解此中奥妙的只有靠公主了。”
杨悦听了,却只有苦笑道:“可惜那书中文字是一种极古老的文字,我一个都不认识。”
“极古老的文字?”孙思邈奇道。
“那种文字或者在龟片、兽甲上也能见到。”杨悦沉吟一下,解释道。
“龟片、兽甲?”孙思邈眉头一跳,从怀中取出几片龟片,说道,“可是这种文字?”
杨悦看到,不由大喜。孙思邈手中的龟片正是刻有甲骨文字的龟片,忙连声说道:“正是,正是。孙真人可认的这些文字?”
第二百四十章 出口(下上)
“很可惜,贫道也不认识。”孙思邈摇了摇头,不无遗憾地说道。
杨悦一怔,奇道:“孙真人这些龟片从何处而来?怎会不识?”
“这些龟片也是因缘际会,到了贫道手中。”孙思邈叹道。
“据我所知,这种文字乃是殷商时期的一种文字,这些龟片是用来占卜记事,或者祭祀记录……”杨悦沉吟片刻说道。
“占卜记事,祭祀记录?”孙思邈喃喃自语,低头沉吟片刻,突然抬头说道,“这就对了。这些东西的确与八卦占卜有关。”
“八卦占卜?”杨悦不解地看着孙思邈。
“李淳风的数术之学,公主应当见识过。”孙思邈说道。
杨悦点点头道:“的确十分厉害。”
李淳风能通过占卜之术,推测出二千多年的事情,的确十分神秘而又了不起。《推背图》在后世人看来也完全是个谜一样的存在。
“易经八卦是周文王传世的一种对‘天机’预测的方法。”孙思邈说道。
“周文王?”杨悦心中一动,“听说周文王也曾穿越时空。”
孙思邈点头说道:“据传周文王、老子、张道陵三人都曾穿越时空。然而三人虽知天机,却知不可泄露。但又想示警后人,以避祸趋利。因而周文王传下‘易经八卦’之术,使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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