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差不多,看在你表现不错的份儿上,好吧,放了你吧。”他一边说话,一边把手放在灵晚的头上轻轻拍着,就像她只是一个三两岁的小娃娃一般。
灵晚很想直接给他两拳,但现在自己还不能动弹,只能咬紧牙关什么话也不说。夏侯昭见灵晚真的似乎服了软,这才轻轻点了她一下,瞬间,灵晚的手脚活动自如。
强压着想要痛打他一顿的冲动,灵晚扭身就走。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打不过人家,就不要强出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就不信,查不出来他是谁,到时候,哼哼!别怪她风灵晚心太狠。
灵晚走得急,他也追得紧,一边追一边还不停地在她身后说话:“跑什么呀?我又不会吃了你!”
“哎!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好不好?是不是在想我是什么人,回去后要让你爹怎么怎么着我是不是?唉,我劝你省省力吧,你查不出来的,我呢……”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灵晚已忍不住停下脚步,猛地转身,打击他道:“我是要查你又怎么样?有本事就直接告诉我你是谁。”
灵晚自知对付这样的人,就应该以退为进,他不是自命不凡吗?那就让他好好地不凡一下,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我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告诉你然后让你想办法报复我吗?”他倒也是直接,什么都敢说。
“不敢就不要这么狂,哼!”一看夏侯昭的表情,灵晚就知道他心里肯定不愿意告诉自己。不过,他不告诉也罢,反正,她也只是想气气他,没打算要他真的说出来。
“其实说出来我也不怕,那你听好了,我呢就是风府三公子,风云详。”说完这话,夏侯昭本还在得意,为自己编出这么个好出处而高兴,可是,当他看到灵晚一副要吐血的表情时,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灵晚撇了撇嘴:“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样一个不要脸的三哥?”
此言一出,轮到夏侯昭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了:“你是风灵晚?”
“不然呢?你以为我是谁?”灵晚开始是气得要吐血,可现在,真是要笑到内伤。
“哈哈,哈哈哈。”天底下最可笑的乌龙事件,居然让自己给撞上了,夏侯昭心情无比好,突然发觉自己今天选择出来散心,真是散对了。
“居然还有脸笑?”灵晚真是觉得自己开眼了,竟然会遇到这样无耻的人,冒充自己三哥不说,被拆穿了还那样不以为意,实在是不可理喻。想到这里,她再不愿待在这里,仿佛多待一会儿都能沾上晦气一般,于是她加快了脚步,匆匆离开了那里。
看着灵晚逃走时的背影,夏侯昭的心情无比好,喃喃自语道:“原来风青止那个老匹夫,居然生了这么有意思的一个女儿,好玩儿,好玩儿啊。”
正笑得开心,身后不远处缓缓走来一个人:“太子殿下,该回宫了。”
夏侯昭笑笑转身:“是吗?这么快要回宫了吗?”
“不早了,三位王爷都打完了。”小桑面无表情地说着,其实也有些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是吗?真是没意思啊,这么快就打完了。”夏侯昭无比遗憾地说着。事实上,他之所以出宫,并不真的是出来散心,而是奉了铭帝的旨意出来劝架的,可是,他们打架,他看戏还看不够,又怎么可能会劝呢?
“殿下,不是他们打得快,是您惦记别的去了。”小桑向来快人快语,所以,这一次也同样说得直接。
“是吗?不过,这一趟还真的没有白来,怪不得我那三个弟弟都如此神魂颠倒。风灵晚,的确不是一般女子。”他浅浅地笑着,忆及灵晚方才气得要跳脚的模样,又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小桑一直担心地看着夏侯昭,直到听完这话,心里更是紧张得不行:“殿下,您不会说方才那位就是风四小姐吧?”
“嗯!我也是没想到会是她。本还打算骗骗她说我是风云详的,结果,竟被她当面给拆穿了。”说到这里,夏侯昭又笑了起来,今日真是太让人愉快的一天了,遇到了这么开心的几件事。
起初听说三王打起来了,夏侯昭心里就乐上了,后来又说铭帝怒了,大发雷霆,他更是兴奋到不行。出宫后,居然还让他遇到了引起三王相争的风灵晚,真所谓不虚此行啊,每一件事,都让人想不开心都不行。
小桑一直在观察着主子的表情,在看到他总是忍不住暗暗发笑时,不禁冷汗不止,这个风灵晚令三王相争,铭帝大怒,现在怎么又惹上了太子呢?真真是绝顶祸水啊。
“殿下,该回宫了。”再度出言提醒,虽然担心太子的态度,但看着天色已晚,他觉得还是先回宫再打算。
“嗯,回吧,也该回了,我猜宫里该是还有一出的,你就等着瞧吧。”预测着未来,夏侯昭的笑意更甚,一甩手打开折扇,优哉游哉地去了。
小桑看着主子的背影,不由得眉头深锁。
看来,宫里真是要出大事了啊!
翌日清晨,灵晚便被风青止叫了过去训话。风青止说来说去,无非是一些不能得罪三王的话语。
灵晚一直是明白爹的心思的,他原本一心想要自己嫁给周汉王,以巩固风家家族的地位。可这几年来,他对周汉王的表现十分失望,所以,才转了心思到另两位王爷身上。只不过,灵晚不明白的是,为何爹爹看上的是三位王爷,而非太子呢?
“灵儿,爹也不跟你绕圈子,你自己说罢,喜欢哪一个?爹明白你不喜欢爹这般安排你的婚事,可灵儿你要知道,这世上除了三王,也没有人配得上我家灵儿。”风青止说这话的时候,却是真心的,他虽然会拿女儿的终身幸福来做筹码,却并不是完全地不考虑女儿的处境和幸福。
“爹,女儿一直想问您,为何你总是在女儿面前提三王,而没有让女儿去选太子妃?”灵晚问得直接,这令风青止不由惊愕地看着她。
“灵儿,你难道属意太子?”
灵晚摇摇头,笑道:“爹,女儿从未见过太子,怎会钟情于他?女儿只是想到了,便问了。”
风青止擦了擦额头上原本就没有的“汗滴”,嘴里喃喃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他的反应,越发勾出了灵晚的好奇心,于是她又问道:“爹,太子怎么了?为何您好像挺怕他的?”
“怕,当然怕,千年祸害,万年精,谁人不怕,谁人不避?”风青止这话说得太子跟瘟神似的,灵晚不禁睁大了眼:“爹,他要真如您所说,为何又能成为太子?”
风青止拍了拍灵晚的手背:“灵儿,你只要记得见到太子能躲就躲、能避就避便成,别的便也不要再多问了。”
“……”
风青止越是不肯说,灵晚就越发好奇,这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竟然能让爹如此区别对待。
“灵儿,你还没回答爹的话呢!”
灵晚嫣然一笑:“爹,女儿若是说一个也不喜欢呢?”
风青止宠溺地摸了摸灵晚的头:“灵儿啊,这三王虽都有缺点,不过,却也个个是人中龙凤。只除了你那表哥差强人意以外,另两个女儿也瞧不上吗?”
灵晚羞赧再笑:“爹,其实女儿觉得……”
风灵晚话未说完,便听到屋外一阵嘈杂声,风青止皱了皱眉道:“这么快?”
灵晚一脸不解地看着面有忧色的风青止,轻声叫道:“爹。”
“灵儿,爹原本想让你说出你最钟意的那个,爹去求皇上赐婚。只不过,看样子来不及了!”风青止的话刚刚说完,门口便出现了风云非的身影。
“爹,妹妹,圣旨到了!”
风青止回头望了一眼灵晚,语重心长地说道:“灵儿,天意如此,是福是祸,各凭天命了。”
灵晚不再言语,却是紧张得握紧了双拳。
风云非此时安慰道:“妹妹放心,有爹和大哥在。”
灵晚心头一阵沉重,嘴上却说:“谢谢大哥,我没事!”
三人急急行至花厅,却见正中一人,身着暗红衣袍,银发白眉,正是铭帝身边心腹——常青公公。
常青一见到风青止,便堆着满脸的笑上前一揖:“恭喜殿阁大人!”
风青止本以为这道圣旨是因为三王相争之事而发难,却不想常青来了这么一句,他心中顿喜:难不成,事有转机?
“有劳公公,不知何喜?”
那常青用细长的媚眼瞄了一眼灵晚,笑嘻嘻道:“老奴今天带来的是赐婚的圣旨!殿阁大人,您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喜事?”
风夫人一听这话,顿时喜极而泣,拉着灵晚的手,就直掉泪:“灵儿,可吓死娘了,没想到居然是……”
“娘,别哭!”灵晚出声相慰,却突然觉得心跳如雷,为何她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风灵晚接旨。”
常青公公一声吆喝,尖刺入耳,一屋子人,顿时规规矩矩地跪了一地,只将那常青公公围了个半圆在中间。常青抚了抚肩上的白发,抖抖手,拉开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殿阁大学士风青止四女风灵晚,贤良淑德,秀外惠中,品貌一等。今,特召入宫,侍奉皇帝陛下,赐字‘剑’,封一品贵妃!
钦此!”
静,绝对的安静,静谧得让人心慌。
常青颤巍巍地收了圣旨,递予灵晚:“娘娘请接旨!”
灵晚晶亮的美目,此刻一片清冷,她举起双手,嘴里磨牙似的回答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常青再拿出一张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殿阁大学士风青止教女有方,赐黄金万两,良田千倾,风氏尹宝珠,封一品诰命夫人。
钦此!”
风青止双手高举,艰难地开口:“老臣接旨!”
常青前脚才走出大门,云详便上前一步,将灵晚手中的圣旨扔在地上,狠狠地跺上了几脚。
“妹妹,三哥带你走,咱不嫁那老不死的。”说罢,云详伸手拉着灵晚便要出门。此时,云非一闪身挡在了两人眼前:“三弟,休得鲁莽!”
“你,让开!”云详一脸不爽地看着云非,“大哥,你要发财要升官,我管不着,可妹妹现在要嫁给那大半边身子都入了棺的老东西,这事我必须管!”
“三弟,你怎么说话的?”云非也恼了,虽然平时和云详也总互看不顺,但这是第一次争得脸红脖子粗的。
“我就这么说了,怎么地?要动手,我打不过你,妹妹可不一定!”云详越说越大声。风青止黑着脸,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言地吵着,最终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
三兄妹同时回首看着风青止,只见他握了握手中的圣旨,叹息道:“都跟我进书房!”
风青止屏退了所有人,包括风夫人,他看着灵晚的脸,意味深长地说:“灵儿,爹要你一句话!”
“还问用吗?不嫁。”云详冲口而出。云非虽然看不惯云详一贯的作风,却也跟着说道:“爹,明日我与爹进宫请皇上收回成命。”
灵晚看着眼前脸色不一的父子三人,牙关紧咬着下唇,都渗出血水来了,她也没有发现。风青止心疼地看着女儿,终于下定决心道:“灵儿,爹以为怎么着也会是三王之一,却没有想到皇上始终是留了一手,灵儿,是爹害了你!”
“不等明日了,爹这就进宫。他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爹只接受一个结果!”
灵晚知道,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那个六十多岁的老皇帝,已近二十年未纳新宠,今日为何如此,她心知肚明。
三王争美,令得皇家颜面尽失,灵晚猜到他会生气,却没有想到后果如此严重。她同样也知道爹的意思,权倾朝野的殿阁大学士和威武上将军若是一同相逼。皇帝想不让步也难!只不过,这,最后一层纸若是也捅破的话,皇家哪可能还会容得下他们风氏一族。
她不能,也不可以,因为一己之私,而毁了所有人。
她的眼角,晶莹的一滴泪,转来转去,不肯滴落,她深吸一口气:“爹,我嫁!”
@文@云详一听这话,急了:“妹妹,你怎么能答应呢?”
@人@灵晚摇摇头,坚定地看向自己的父亲:“爹,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书@风青止老泪纵横,含恨点头,转身重重一拳击在了桌子上。
@屋@砚碎,墨洒,一地的青黛如画!
七日后,十里红妆,艳彩满天!殿阁大学士风青止府上张灯结彩,满目红霞,却感受不到一丝喜庆气息。风夫人尹宝珠,一直紧握着女儿的手,心痛地看着喜婆为其梳发,一梳梳到头,二梳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堂。
喜婆的话,仿佛映衬了这件荒唐的喜事。儿孙满堂,风夫人听到这里,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灵晚握了握娘亲的手,柔声道:“娘,莫哭!”
她温言软语的一句话,却让风夫人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是啊!这个时候,娘亲除了哭泣之外,还能做什么呢?她的娘亲脾气极好,却极为没有主见,“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套礼法,在她身上得到了全面的体现。只要爹爹一句话,哪怕是再难、再痛苦的事儿,娘亲也从来不会说个不字。
自那日圣旨宣读完毕之后,风夫人便再没有离开过女儿半步。她是舍不得,却又不得不舍,她的灵儿,她的好灵儿,如花般的年华,却要嫁进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内院,服侍六十多岁的老皇帝,这教她如何不伤心?
灵晚转过脸来,恬静地笑了,那一笑,如飞花初绽,若清云氤氲,美得眩目,却又显得那么不真实。她轻启朱唇,叮咚之声再起:“娘,您放心,女儿会好好的。”
风夫人举帕,拭去脸上的珠泪:“灵儿,进了宫,便好好地服侍皇上罢!”
风夫人的话听进了灵晚耳中,却怎么也入不了她心。服侍是一定的,只是怎么服侍呢?灵晚心中毫无章法。
“……”
灵晚不再说话,只是不愿意说出些不合礼法的话语让娘亲为难,这门亲事,从订下之日起,便注定是一个悲剧,她还能要求什么呢?娘亲如今竟还想用出嫁从夫的这套俗礼来束缚自己,实在有些让她心灰意冷。
好吧,她会尽力的,只是做不做得到,问天问地问自己!
繁复的发式,一层又一层,一圈又一圈,终于在头顶斜飞成髻。固定好了最后的一只金钗,秋歌流着泪在灵晚的额头上贴上了金色的花钿。鲜红的嫁衣上是花团锦绣的艳丽牡丹,据闻只有皇后娘娘的衣衫之上方能呈载凤飞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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