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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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剑- 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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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说过,可说过的话,一定做得到么?我说去大漠找你,我去了么?

    沉默。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或者这是种借口给自己找一个,当时竟会选择救她的借口。又或者,是他心内某种从不曾明言的自责的开始。

    苏折羽颤抖着,抽泣着,断断续续道,可是……折羽真的不知要怎么做。折羽对不起主人,本已存了必死之心,却又……现在又不能死。折羽总是总是在主人最需要折羽的时候,不能为主人分忧,还拖累主人上一次拖累主人……拖累主人误了徐长老的遗言,这一次……这一次差一点拖累了主人整个青龙教……主人若是责骂、责打,怎样都好,可为何什么都不说,为何……为何要这样原谅了折羽呢!

    拓跋孤似乎是怔了半晌,才摇摇头。就为这个,你几天都想不透,对么?你什么都是跟我学的,折羽,就连如此较真的脾气也是么……?可是你却学错了,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不然你就不会到今天都弄不清,到底哪些事会让我生气,哪些却根本不会。你拖累我不错,只是那又如何?徐长老那件事我早不想起,你为何还要耿耿于怀?这次的事情,如若你当真明白我的意思,又怎么会做出那般举动折羽,你如真那般较真,那么从一开始你就该心知让单疾风沾染你身便是死路一条,又何必心心念着将金环送还于我?犯一条死罪与犯两条,难道不是一样你如受不了那痛辱,早该当场自决;若你非要忍辱负重,便该把此行情况与我尽数说明后,才由我来处死你,又为何要见了我面又说无颜见我!你最后选择把金环给我无非是想证明你至死都对我忠心耿耿,可是苏折羽,要知道我根本不需要你这样!

    伏在脚边的苏折羽身体又是轻轻一震。他看着她,竟酸楚起来。是的,他从未对她像今天一般解释过任何事,所以,她不明白,又怎么能怪她?可他不知自己还能怎样说,还能说什么了“我根本不需要你这样”,因为她对他的心意,他早就知道得足够足够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她若那时便死了,倒也罢了。

    等苏折羽哭声渐低,他转开脸去。起来把该说的都给我说清楚,不要整天哭哭啼啼的。

    苏折羽慌忙站起,衣袖拭泪。是。主人请先坐下。她怯怯走到椅边道。折羽……折羽把此行情况向主人一一禀报……

    拓跋孤果然便走了过来。却不便此坐下,先伸手道,金环呢?

    在这里。苏折羽连忙自怀中取出,恭敬地呈给他。

    他接过来,仔细地看。这金灿灿的饰物,已然十余年,却仍旧光亮。

    我先拿走了。他将金环收起,示意她坐下。苏折羽哪里敢坐他这座位,但瞧见他全无可议的眼神,竟也只得惴惴坐了下去,身体却紧张地虚着。

    说吧,从你离开安庆说起。拓跋孤靠在桌边,看着她。

    苏折羽怯然点点头,道,折羽依照主人吩咐前去楚楚伯家里,从安庆到大漠,途中并无异常,他们二老也一切都好,楚楚姑娘的祭rì,折羽也一切都照主人吩咐办了,决计……未曾误事。(未完待续。)



………【二〇四】………

    ()    拓跋孤嗯了一声。他们两个……说了什么没有?

    没……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未见到主人,略有些……担心。

    担心我?拓跋孤失笑。你没告诉他们我在忙什么?

    没有……

    拓跋孤还是笑笑。接着说。

    苏折羽嗯了一声,低下头去。后来折羽原本打算立刻回来,可是……可是一念之差,去了漠西……。。

    她声音减弱下去,似乎无比羞愧,攥紧了衣角。

    回家去了?有什么发现?拓跋孤声音如常。

    苏折羽抬起头来,似乎为拓跋孤并不因此事责备她而感到意外,却只是对着他的目光,不敢说话。

    他看着她。你还打算继续瞒着我么?

    没……没有,折羽从来没有瞒着主人任何事……

    是么你以前说你没有姐妹,却多出来一个苏扶风;你也说你家中早已无人,现下又回漠西看谁去?这一层身世背景,我从来未曾追问过你;你若当真不肯说,也只得由你。

    苏折羽哪里受得了他这般威胁,连忙摇头道,不是的,主人,折羽,折羽不是不肯说,只是以前连折羽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那时还小,什么都不明白这次回去,我才明白了一些事,我,我都告诉主人!。。

    她停顿了一下。拓跋孤并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她咽了口唾沫,道,折羽家里确实不是普通人家。爹娘本是江湖中人。但从未曾教过折羽和妹妹扶风半点武功。所以我也一直不知,直到十一年前一rì,爹娘突然将我们二人叫去,说有家学要传授,可依照规矩,我们须得比赛谁能最快到得漠中清洲处,方能决定由谁继承。折羽和妹妹每人得了一份水粮,还得了一个小包袱。说是到了漠中清洲,方能打开看其中内容。那清洲爹曾带我们去过,虽然要行一段路,但并不算太远,所以我们也便欣然同意。我知道扶风好强,本也准备让她了,所以就由她跑在前面,我只这么跟着。谁料那一rì偏偏遇上了大风沙那是我们从没见过的大风沙,真正是侥幸,我们拼命逃才逃了xìng命。但过后却在大漠里全然迷路,本来一天的路程。竟然走了三天还未见方向。我们干粮不缺,但水却早已不够,所以我趁晚上都偷偷装给了扶风第四rì上终于是找到了路,只是……只是我那时已经力有不逮……

    她眼睛轻轻一抬,瞥见拓跋孤仍是盯着她瞧,不由害怕地转开了。这被大漠的烈rì晒伤后尚未恢复的脸孔,似乎是令他想起了十一年前那干枯的嘴唇。他的手微微一动,不过,目光随即也移了移,转念道,所以你活下命来之后追到清洲,其实本来并不是来追我的,只是去找苏扶风了,对么?

    哦……那个时候并不肯定还能遇上主人,只是想着应该只有那一条路的……的确本来是想找扶风,可是……我没有找见她。我在路上昏迷不醒时,身上东西也被人拿光了,包袱里的东西完全没有,我便什么也不知道……

    那么为什么你后来决定跟着我?就算为了报答我你难道不想回家去?

    苏折羽沉默。

    你是想着苏扶风一定是先到了清洲,也先回去了,所以也就不打算回家与她争宠了,是么?拓跋孤略略皱眉。

    苏折羽点头。

    看起来你们小时候,并没有那么和睦?

    也……也不是……苏折羽低着头道。只是……只是我一直以为扶风更得爹娘宠爱……所以我就总是……总是怕与她有所争执或是冲突,甚至怕与她正面相见。

    她停顿了一下,吸了口气,重新道,不论小时候怎样总之我原不知道爹娘原来并不是那个村子的人那个村子只有我们一户是汉姓,可是小的时候,我并不知晓。这次回去才知道,原来爹和娘是为了躲避仇家,才隐居到那里去的。那一次叫我们去比赛到什么清洲,也只是为了把我们都支开

    仇家找上门来了?拓跋孤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苏折羽点点头。我十一年来,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可是这次这次我回去……寻到了扶风留给我的一封书信扶风早在十一年前便知晓了一切,她到了清洲,就从爹娘放在包袱重的书信里得知了此事,信中是说,我们既然到了清洲,便沿着去中原就好,不要再回去了,可扶风当然是不相信的,当下便回去了,却见爹娘早已被害村民只觉我们家招来祸害甚多,便将她赶走她两年之后,稍许练了爹娘留下的家学,又悄悄回去了一次,因为并不知我的下落,也便将她所知之事书于信中,留在家里,希望我能看见。她……她却也不知我是否还活着,她说她她说她那时的确一直求胜心切,也是到后来,才想起我是将水留给了她,可那时却已再找不见我了。距离这封书信,如今也有九年时光。若我能早点看到这封信,我……我那时与她重遇,我心里……我心里该也不会……那般难过。

    仇家是谁?拓跋孤却似乎并不在意她与苏扶风之间那许多细节,只问了这一句。

    我不知道。苏折羽轻声道。

    真的不知道?拓跋孤喉咙里哼了一声。你迟迟不归,该并不是只去了漠西对么?若你没去别处,又怎会被单疾风撞上?单疾风那段rì子是去了明月山庄的你是不是去了洛阳?你的仇家是不是在洛阳?

    苏折羽不意他口气突然咄咄逼人,身体一软,跪到了地面,垂首道,折羽……知道错了……

    你起来!我没叫你认错,更不喜欢看见你这般模样。我只问你。仇家是谁!

    苏折羽叫他右手大力一捏手臂。疼痛之下被他扯得站了起来,双目却红了。明……明月山庄……她失措地回答道。是……是那时的“中原第一刀”邵准……杀了我爹娘。

    哦,是他。拓跋孤也有点始料未及。不过你也知他已死了,又跑去明月山庄干什么?莫非你以为单凭你一人,又能把整个明月山庄如何么?

    不是……苏折羽轻声道。我只是想到扶风在那里,我……我那时还不知她已离开明月山庄了,我只是……我不想她……做了邵家的媳妇……可……可是没料到,刚到洛阳城。便先遇上了单疾风。我……我不知道他早已叛了主人,我……全无防备……

    她的头又垂下去,同样垂着的左掌,捏住了椅子的扶手,像是要聚集出无限勇气,才能把话语说下去;可是这勇气却无论如何也聚不出来,只因她知晓即使自己什么都不说,所有的事情,所有人都已知道。

    这痛苦的倾侧令她颈上结痂未退的创口清晰地显露出来,似乎是一种挑衅是那叫单疾风的男人。对她的主人的,肆无忌惮的挑衅。拓跋孤伸手。撩开她的头发。脸颊上也同样有着结痂的创口,不知是否也是同样的一种挑衅?

    她恐惧得不敢动弹。他的手虽然温暖,可是她分明能感觉到他掌心的血管在突突地跳动,令这所谓的“温暖”变得可怕。他的手指数过她颊上与颈上的伤痕,伸至她领口。

    脱掉。他突然命令她。让我看看。

    她浑身一震,没有违逆,伸手解下衣裙。除开胸口的刀伤,她的身体竟是伤痕累累即便已过了这么久,淤青与抓伤仍是清晰可见。

    拓跋孤伸手,突突的感觉抚过她整个身体。他一一细数,末了,突然抬眼,目光shè入她的双眸,令她浑身又是一颤,嘴唇发干。

    穿上吧。他放下手去。

    她开始系起衣衫。她在他面前袒露过太多次身体,却从来没有哪次像这次这样令她觉得羞耻。若不是他救了她,她想,自己是宁愿死,也不会愿意将这些肮脏的痕迹暴露在他面前的。

    拓跋孤只是叹了口气。折羽,我问你。他看见她反转手臂,要束上腰间细带,却极是费力,伸手将她肩膀推转,抓住她衣带,微一用力,替她系上了。单疾风这般对你,你便要去寻死但我一直那样对你你觉得,又有什么分别?

    主人……主人何出此言?苏折羽大惊失sè,捏紧襟口退开了一步。主人是主人,可是单疾风却是……

    那又有什么分别?拓跋孤打断她。

    苏折羽一愣。有什么分别?自然是有的,只是她难以启齿。

    她难以启齿她对他的欢喜,她的心甘情愿她启齿不了。拓跋孤看着她。他知道。她启齿不了的一切,他早知道;他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小姑娘已经准备好毫无保留地将一切都献给他而不是任何别人。

    可是他从来没问过她。当他令她在他的床上也那样喊着“主人,主人”的时候,他与那个同样令她在床上喊着主人的单疾风,又有什么分别?

    你恨他么?拓跋孤见她不语,又开口问道。

    苏折羽点点头,显然坚定得很。

    你也恨我。

    没有,我没有苏折羽慌忙澄清。是折羽没用,让……让主人蒙羞……又怎么会……

    你听我说,苏折羽。拓跋孤伸手,扶在她肩上。够了。从你离开安庆,到你回来这之中发生的一切,你已经都告诉我,所以,你不必再为了我记着任何事,听明白了么?

    苏折羽睫毛轻颤,泪珠滚了下来。主人……主人不怪……不怪折羽了么?原谅折羽了么?

    原谅?拓跋孤冷笑,转开身去。你根本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只是,我也不明白你从来不明白你为什么没有想过,你会受此屈辱根本是因为我?你说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什么都不能做,可是实际上你更恨我没能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救你出来是不是?

    没有……

    你别说话!拓跋孤转回身来,忽将她一把拉过。狠狠向她唇上吻去。他的牙齿轻撕她的唇。她的嘴角的皮肤。她的脸颊,她耳后的软弱,她颈上的伤痕,然后,忽然像是无法呼吸一般地停止,只将她搂入怀里。是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他的母亲因为生下了他而死,他的父亲为了保护他而死。他的妻子为了他的孩子而死,而他的苏折羽也为他尝尽一切苦痛。可是竟然每一个人都心甘情愿?竟然每一个人都从不曾责怪他?他深信他们应该都恨他,可是他们都死了,他找不到任何证据除了这个此刻还能被自己抱在怀里的苏折羽可她却还在问他,是否原谅了她?

    我……我会将单疾风千刀万剐,你听清楚了,折羽,你身上每一处伤,我要他十倍、百倍地偿还然后我要让整个朱雀山庄因为他所做的事陪葬你不必说话,不要说话。我只告诉你那个朱雀山庄,会是我的聘礼。

    苏折羽未敢发声。因为他叫她不要说话;可即使他没有说,她也不会敢发出半点声音。拓跋孤像是知道她不会相信,或许也根本没明白“聘礼”二字的意义,手指略松,抚到她脸上,明明白白再说了一句:

    折羽,我娶你。

    这句话终于足够苏折羽听得懂了。她咽喉一阵滞气,脑中竟是晕眩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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