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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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剑-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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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你怎么说。凌厉却很坚决。我今天实在不能陪你。

    苏扶风朝床上坐下去。

    算啦。她说。我也不是怪你。你……你别生气我刚才的话,我也是……一时乱说。你心里还是记着我的,我知道。

    凌厉看着她。她这样反而令他有点难过起来。他摸了摸她的脸颊与下颌,俯下去在她颔上亲了一下。

    对不起了。他轻声地说。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你先睡会儿吧。

    他走出门去,很是站了一会儿,转念走去了隔壁房间。

    邵宣也见他进来,很是惊奇。

    你怎么……

    你找到什么线索了么?

    邵宣也缄了口,顿了顿,道,没有。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本来也想了想,既然那个身份不明的黑衣人是伊鸷妙带来的,也许就是将邱姑娘绑去了伊鸷堂。但是去伊鸷堂,方向不对;我便又想说不定我们一直受了误导,跟错了方向,可是如果是伊鸷堂绑走邱姑娘,自然是要令我们知道此事,才好要挟,怎会反而掩饰踪迹?

    那个黑衣人并不理睬伊鸷妙,很难说伊鸷妙到底认不认得她。凌厉道。再说,伊鸷妙来之前,根本不知道我们这里还有广寒这样一个人,也就根本不可能事先设好圈套。我也想,这次不太可能是伊鸷堂的人所为。

    但是……邵宣也又道。我们这样猜测也辨不出个所以然来,无论再怎么微小的可能,也是一种可能。如果不再去伊鸷堂看个清楚,我恐怕也不会安心,所以我方才正打算再去伊鸷堂走一趟。

    凌厉咬唇想了想。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就再去一趟伊鸷堂。

    你也去么?邵宣也道。那么那位苏姑娘呢?她怎么办?

    她——不用管她。凌厉道。不过偶然重逢,她也有她的事,与我们不相干的。

    于是两个人迅捷地、无声地离开了客栈,又从江边掠过,走上那条今晨好不容易才逃脱出来的道路。

    苏扶风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凌厉仍然不在身边,只有乌蒙蒙的太阳透进窗纸来。



………【三一】………

    天sè大亮。

    天sè大亮的时候邱广寒终于醒了过来,胸口仍有些许隐隐作痛,甚至连头都有点隐隐作痛。

    她躺在一个陈设简易、光线昏暗的房间的地铺上,睁眼即见仅一帘之隔的是一个明亮许多的房间。帘子不长,挂下来只遮得了一半,从她的角度能很清楚地看见那房间有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似在说话。只先听见一女子声音道,……实在是迫不得已……

    话说了一半,邱广寒仿佛看见有影子一动,然后说话声就止住了。她心里有些奇怪,但也听出这女子正是带走自己的那黑衣人,心中顿时紧张,正悄悄咬住嘴唇时只听一沉厚的男子声音透了进来。

    你醒了?

    邱广寒一时竟未反应过来他原是在与自己说话,直到视线一亮,外间本来背对她坐着的这人已伸手略微地掀起了帘子。她不自觉地抬起视线,一双眼睛立时撞上那人居高临下斜shè过来的目光。不过半刹,邱广寒还来不及感到害怕,或别的什么,帘子又垂了下去。醒了也不吭声?男子的声音重新隔在了外面。

    你……你是谁?邱广寒惊恐地坐起来。

    她惊恐并不是胆小,而是太过讶异。要知道她是一个时时刻刻声息内敛之人,平rì里走路不到数步之内,就算习武之人也无半分察觉,身为金牌杀手的凌厉与身为中原第一刀的邵宣也亦不例外。此刻她不过睁开眼睛,并未动得一动,如何这帘外之人竟已知晓她醒了?

    男子哼了一声,并不回答她,只向前面那女子道,带她出来。

    女子答应了。邱广寒只见帘子一动,女子已走了进来。她连忙往榻里一挪,道,你们干什么!

    邱姑娘不必紧张。女子道。我家主人绝无半分恶意——你先前的伤是否无恙了?

    邱广寒一边下意识地捂了捂胸口,一边盯着那女子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姓邱?你认得我?

    女子道,这个我们自然早已……

    少废话。话说到一半,突然被外间那男子颇具威胁的口气打断。

    女子连忙改口,垂手道,邱姑娘还请出来见见我家主人吧。

    邱广寒不明所以,但听那男子似乎颇是不好惹,只得站起,抚抚身上有点皱起的衣裙,惴惴不安地跟着她走出去。

    此番走到那男子正面,邱广寒总算抬头,想将他看个清楚,谁料这一回目光一碰,她竟打了个颤,只觉他一双眼睛灼热逼人,直是令人不敢正视。邱广寒总算是无所顾忌之人,竭力聚敛起勇气与他对视了良久,眼神终于还是游移起来了。

    男子看上去约有二十仈jiǔ,虽然坐着,也可看出身材甚为高大。除开一双明亮锐利的眼睛之外,他眉宇之间,以至浑身上下,尽皆不自觉地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霸道之气。如此慑人的感觉邱广寒从未在任何人身上看到过。她一时说不出话来,不过她随即注意到男子脸上的神sè不显著地柔和了片刻,似乎是微微笑了笑。

    你笑什么。她把眼神又游回去,问他。

    你坐下。男子不答,反命令她。

    邱广寒心里挣扎了一下,还是不自觉地坐下了。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神sè又转为严肃。

    你们不是……知道了么!邱广寒看了那女子一眼。

    我在问你。男子盯着她不放。

    邱广寒推案站起道,你是什么意思,你们莫名其妙地掳我到此,不先说你们的目的,却要问我些什么?你若不知道我是谁,抓了我干什么!

    侍立在侧的女子神sè不安地向两人各看了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敢。男子果然神sè不豫,邱广寒心里也有几分害怕,却努力迎着他的目光,不敢移动分毫。

    两人又这么对视着,半晌,那男子的怒意终于敛去,竟突然大笑起来。

    邱广寒心下松了口气,却又咬紧了嘴唇道,你又笑什么?

    坐下吧。男子笑着,又叫她坐下。

    你不说清楚我就不坐。邱广寒坚持着。

    只想弄清楚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男子敛容道。确信没错之后,我自然会把事情说清楚。

    没弄清楚你就乱抓人——你可知道我的两位朋友此刻都生死未卜,偏偏这个时候你们……

    你以为是凑巧?男子冷笑。若不叫伊鸷堂牵制住他们,岂能如此轻易地捉到你。

    你们……原来你们同伊鸷堂勾结……!

    伊鸷堂还不配。男子打断她道。那种人我不认识,也不想认识。

    邱广寒哼了一声,道,是么,那么你倒说说“不是凑巧”是什么意思。

    男子抬眼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女子。女子于是开口道,邱姑娘误会了。利用伊鸷堂是我的意思,主人并没有吩咐我这样做。

    邱广寒听她说话,想起凌厉本来就要得手,就是被她救了伊鸷妙脱险,不由也冷笑了一声,道,利用,好,说得好啊,你们不是自命清高么?你这么厉害,何须利用别人!

    本来的确是不必的。男子毫不以为忤,倒很当真地回答说。只不过我有点事要办,只好派她去找你。论武功,她比你那两个所谓朋友的确好过一点儿,不过她毕竟只有一个人,要从那两人身边带你走也不那么容易。

    但是……但是……

    邱广寒想说但是你这样就陷我的朋友于险境,却又说不出来,心想你自然不会关心的。你这个样子,谁都不放在眼里,当然那两边谁胜谁负都无所谓。

    她想着狠狠跺了跺脚道,我又不认得你,你抓我干什么呢!

    见见你了。男子笑道。这么多年没见,想你得很了。

    什么意思?我……我可没见过你。邱广寒心中顿感不祥,慌忙申辩似地说。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她相信像他这样的人,她若见过一次,就决不会忘记。男子却冷笑。你应该很想见我的。他不紧不慢地道。十八年前把你放在临安武林坊的人,就是我。

    邱广寒惊住了,瞪大了眼睛只好似在问他究竟是谁。男子叹了口气。那么就认识一下。我复姓拓跋,单名一个孤字。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换了个姿势坐好,紧接了一句:

    是你哥哥。

    邱广寒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却撞到凳子上,登时坐了下去,摇头发怔了半天,突然又站了起来。

    真是……真是莫名其妙!她喊道。你不是还没弄清楚我是谁么!

    我也不想弄错了,所以方才才想当面问你,只可惜你不肯合作——不过也没关系,因为你方才那么瞪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没错了。

    荒唐,你说你是我哥哥,有什么证据?你能说出我什么事?难道就因为我瞪着你?

    是不能说出什么。拓跋孤道。我只记得十八年前我送你走的时候,你就那么瞪着我。

    邱广寒只觉得心里一颤,浑身仿佛都哆嗦起来,说不出话来。拓跋孤却不动声sè。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把你留在那里自生自灭,其实我现在也可以不管你。早一个月,我都没有要认你的打算。

    那么你现在又为什么找我?

    我说了突然想见你。拓跋孤笑答。

    那么你已经见过了,可以放我回去了吧。邱广寒生硬地道。

    拓跋孤皱眉。回去?你还想回哪里?你对自己的哥哥就不能给个好点的脸sè么?

    你——你可以不把别人的生死放在心上,但我不可以!就算你真是我亲哥哥,我也……我也……要先回去找他们的!

    我若不准呢?

    你凭什么管我?

    凭什么?凭你没这个本事从我手上逃出去!拓跋孤的口气也毫不客气。

    邱广寒只觉得泪水又渗进了眼眶。她似乎要发急,但结果,口气还是软了。

    我求求你……她只觉得眼泪几乎要掉下来。我……我实在担心他们,如果是你的朋友,你……你也会担心的吧!

    我倒以为你遇见我这个哥哥会高兴一点,结果你却在我面前给别人哭。我问你,你对自己的身世,一点也不好奇么?不想问么?

    我当然想!邱广寒道。但事有轻重缓急,我……

    你就算现在赶过去,又有什么用?拓跋孤的口气似乎很不屑。他们如若对付不了伊鸷堂,你赶过去算是给他们收尸么?

    你再这样说我的朋友,我就……

    够了!拓跋孤又一次截断她的话。我既然把你找来,就不可能放你走,你死了那条心,我还没打算看着你死呢!现在有多少人在追杀你,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邱广寒道。为什么追杀我?

    因为你是我们拓跋家的人,最近风声走漏,有人买你的命。

    邱广寒自然不知拓跋家是什么角sè,只道,那……那我也不怕。和我那两位朋友在一道,他们一直都照顾我,也能保护我,根本也不会有事。

    少在我面前再朋友长朋友短。邵宣也和凌厉配做你朋友?他们有这个本事保护你么?我倒听说是你替人家挨了一下!邵宣也此人枉称大侠,这之后还不是把你丢给身份不明之人,自己走了么?

    是我叫他走的,而且,凌大哥当时情况比我更危险,他当然……

    还有凌厉,这等臭名昭著之辈,你竟与他走在一道?你可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么?

    我当然知道,知道得比你清楚!邱广寒喊道。我倒想知道你又有什么本事,令得你这么自以为是,把别人全不放在眼里!

    你……拓跋孤似乎要扶案而起,但是脸sè变了一变,还是恢复如常,沉默地看了她半晌。邱广寒也沉默下来,只见他突然回头叫那女子。

    女子立刻躬身:什么事,主人。

    你再去找那两个人。拓跋孤道。不论死活,有了消息就回来。

    年轻女子道声是,正要走出,邱广寒却已吃惊跳起,道,你要派她去找凌大哥和邵大哥?

    那么你说怎么办?拓跋孤道。不是你要知道么。

    你……你只消放我走,我……最多我见到他们之后,再回来你这边。

    你不能离开我。拓跋孤一字一字地道。我不想你有什么意外。

    根本——我根本也没遇到过什么人追杀我,你别危言耸听了。

    那是你运气好,偏巧离开乔家。拓跋孤道。倒也费了我们一番周折,先那些人把你找到。

    有这样的事么……邱广寒喃喃地道。哪有那么巧的事……

    拓跋孤望了那女子一眼,道,还不走?

    等一等!邱广寒道。你真的不放我走?你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到我觉得安全的时候。拓跋孤说。你尽管放心,有那两个人的消息她就会回来。

    但是……但是他们两个如果没事,也会担心我的,我也想叫他们知晓我平安。

    那么多替你传个口信也罢。

    口说无凭!邱广寒脱口道。我……

    你想干什么?拓跋孤看着她。想写个字条?

    邱广寒犹豫了一下。写个字条……他们或者也会以为是别人逼迫我写的,你就让我去见他们一面……

    我说了不会放你走,你再想得寸进尺,休怪我翻脸。拓跋孤口气不容置疑。

    那么这样吧!邱广寒见他已经转头,连忙一把拉住。我不去,我就是……在手帕上绣几个字报平安,他们看了就会信的。因为若是别人迫我,决不会有这耐xìng看我将字绣完。我既如此得闲,一定是没事了!

    拓跋孤大笑起来。也亏你想得出这办法,反正这是你的事,你拖延一刻,就晚一刻得到他们的消息。他说着又叫那女子道,你陪她进去。把针线准备好之后就出来。

    女子应了,敛衽请了邱广寒进去了。

    邱广寒本来对这个女子颇多敌意,但见她一直对拓跋孤言听计从唯唯诺诺,不觉也可怜起她来,当然,也可怜自己,于是进了里间就小声道,他好像很凶么?

    女子只是摇头,不说话。待到邱广寒拈起了针线,她才局促不安地道,邱姑娘,之前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主人的妹妹,前晚下手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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