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路通往堺町、清州町直至三重町等,街道直接与琵琶湖的码头相连,乃是水陆两道通畅的天下商业要地,所以都同样的兴旺和繁荣。
武家的阵屋或者屋敷,也按照身份和等级,各有各的规模和位置。最大的四座阵屋,分别属于吉良、柴田、佐久间和明智,以各家中的一mén众留守,成扇形拱卫着安土城。除此以外,四座阵屋周围还分别有若干座xiǎo一些的阵屋或者屋敷,并且也担负着一些职司。例如我的吉良阵屋,周围就有两座由本家出资兴建的真言宗寺院,还有丹羽家、林家、阿bō细川家这三座阵屋及祝愦业奈莘蟮龋餐磷菀苍诓辉叮绻悄谡矫娴氖拢蛘呤撬墓矫娴娜耍ゼ懦ぶ埃胂茸急富蛘吡私庖幌拢凑獗呔投粤恕O嘤Φ模裉镎笪莞浇倾翊ㄕ笪荨⒅写ㄎ莘蟮龋涸鸺抑胁糠志穹矫娴氖拢艟眉湔笪荨兩秸笪莞涸鸪侵械木负椭伟玻髦钦笪荨⑾复ㄌ傩⒄笪菰蚋涸鹞ⅰ⑵渌竺矣氡炯业膉iāo涉打前站。
走到城下町外面的路口,迎接我的是信景一行。作为信长的nv婿,以及我的代理,他在安土城有着非常高的地位。平日的时候,他一般在吉良阵屋处理一些家务和政务,每旬的头三天进入安土城为信长执勤,这次接到近shì的事先通知,他立刻率留守的石谷赖辰、石谷宣政、平野长泰等人和身边的半支朝明备出城町迎接。
父子相见,自然免不了有一番对答。看得出来,他年龄虽xiǎo,但是经过一番历练,已经有了一些领主继承人的模样,这让我十分欣慰。而策马走在街道中央,看着两旁大量低头致敬的町人,又免不了有些感慨。
“对比去年年末,来安土参加年贺时的情形,现在又热闹了不少啊”
“去年刚建成不久,还赶不上我们的三重町呢不过,现在肯定是赶上了吧。”秀景点了点头。
“那是当然了,”我抬头望了望远处山顶上高高矗立的天守阁,“毕竟是天下的中枢啊三重町和三重城自然是比不了的。”
“那也不一定,三重城比安土城漂亮很多,nǎinǎi、母亲和三之丸殿母亲,都是很雅致的人……有时候,真有些想念三重町边的海滩和三重城中满长廊的紫藤啊。”
“三重町以后会慢慢迁往今治町,不过,今治町边也有海滩的。”我笑着转移了话题,“主公最近心情如何?四面失火,一定有些烦闷吧”
信景想了想:“也没怎么不好……反正主公这一两年已经不亲自出阵了,攻略出了问题,那自然是下面的各位殿下办事不力,叫过来骂一顿出气便是。一个多月前,佐久间殿下才刚挨了一顿大骂呢。”
“那么,有没有提到本家?或者你秀景叔父?”我沉yín道。
佐久间的事,和上次原田直政有些相像,不知道他会不会又给我记上一笔?客观的说,上次确实是我疏忽,我也愿意领罪;这一次却是力所不及,而且起因是他派我去琉球,但是他真要责怪我或者秀景,那也只能由着。
“至少我没有看见,”信景摇了摇头,“我倒是看见,前几天接到父亲大人派快船送来的捷报和琉球国的献贡时,主公的心情很好,少见了喝了几杯葡萄酒,还高兴的拨nòng着那只半人多高的南蛮球。”
“是吗?”听了这句话,我却不怎么高兴。南蛮球,自然就是地球仪了,上面有日本,有琉球,有朝鲜,有明国……不知道信长会不会又什么特别的心思?
一直到次日晋见时,我心中依然隐隐带着这种担忧。
信长的心情却是很好,破天荒的将晋见地点放在了顶层。据信景事后说,他还没有见过信长在顶层接见过什么人的,即使是朝廷新任关白九条兼孝和畿内总大将佐久间信盛前来,也只是在六层接见,而大多数有机会晋见的公卿和武士,在五层就差不多了,有时还只能在底层由长谷川秀一、森兰丸等侧近打发。
而对于我给琉球的优厚条件,他虽然透lù出些许的不满,但是看在琉球尚永王将于年内亲自来日本晋见的份上,他并没有责备,甚至还饶有兴趣了提到了那位担任佐司笠按司加那志神职的未来王妃——我之前派来通报消息的人中,有跟随yù井胜夕住在南殿的随员,信长要问的话,这种事情自然也不能隐瞒。
按照他的理解,琉球国王相当于日本的天皇,摄政相当于日本的关白,三司官相当于幕府,真满金就相当于天皇未来的中宫,以及皇室在伊势神宫出任巫nv的内亲王(称为斋王)。这两种身份,都是无论如何不能侵犯的。
“对那些琉球人而言,你还真是胆大妄为啊”他哈哈大笑着,神情中毫无责怪的意思。
“毕竟是在海上航行了许久……”我解释道。这确实是我当初接受真满金暖chuáng的一个主要原因。
信长点了点头:“是了,听说你没有带什么侧近。”
没带侧近?我想起通常留在他身边的森兰丸,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真是幸亏没带不然我跳进濑户内海都洗不清了。
趁着气氛非常融洽,我问起了心里疑huò的那个问题:“主公,臣下有一事不明,还请主公指教。”
“说吧”信长的语气和神情都很是随意。
“是,”我欠了欠身,“臣下听说,本家的北陆、畿内和山阳方面,目前都有一些麻烦;相比起来,琉球不过是远隔海洋的一块二十万石领地而已……臣下不明白,为什么主公不为周围的麻烦而担忧,却因为琉球的臣服而如此开怀呢?”
“你在疑huò这个吗?”信长点了点头,从座位上站起,然后推开绘有金sè和青碧sè壁画的拉mén,走到外面的栏杆之上。
“过来看看吧”他招呼道。
我顺从的走了过去,在他的身侧落后半个身位站定,然后就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站在这里,视野是极其的广阔,远超我的三重、州本和今治城,景致也和在海边的三城大为相异。整个安土城,整个安土町、安土町外的大片农田一览无余,目光极处,竟然是横隔甲贺郡和伊贺国的连绵群山。
而我和信长,就在这城堡最高处下望着,仿佛是天上的神灵似的。当然,他才是主神,也是这片土地的主宰。
“你见过安土町了吧?”信长问道。
“是。不过没有这里看得清楚。”我回答。
“那是,”信长笑了,“感觉如何?和半年前有区别吗?”
“非常安定,而且更加繁荣了。”我由衷的说道。
“既然这样,我还担心什么呢?”信长悠然道,“如今天下大势已定,即使是驽钝的町民,也知道我织田家不可动摇。所以,那些麻烦,根本无法动摇本家,反倒是一个让那些不安分的老鼠主动跳出来、然后通通予以消灭的机会”
“是。主公英明。”我点了点头。以信长的xìng格,这样想确实不奇怪。
“你知道吗?两个月前,前任关白二条晴良辞任了。这是我的意思,”信长忽然转移了话题,“新任的关白九条兼孝,上任后的第一天,就赶来安土城拜谒。而皇嗣诚仁亲王去年出生的第五皇子(邦庆亲王),也已经认我作为养父。”
“这都是主公威严仁德之故。”我只好顺势说道。
“那么接下来,朝廷会如何安排我呢?”信长笑了起来,“前年右大将、去年大纳言,今年内大臣……在过两年,朝廷就要把太政大臣给我了吧?然后他们该怎么办呢?”
“这个……”我想了想,这确实是个问题。以信长的强势,朝廷自然是百般讨好。可是,这个空剩虚名的朝廷,除了每年加官进位,还能怎么办?官位加到顶了,又该怎么办?
“如果是在征服琉球之前,我可能会有些犹豫。不过,现在就不用再犹豫什么了,”信长把目光望向京都的方向,“《古事记》上说,天神创造了本州、九州、四国、淡路、壱岐、对马、隠岐、佐渡八大洲,之后天孙降临,平定了各地的纷争,代天神统辖诸洲,是为神武天皇……如今我征服琉球,再统一日本八大洲,就已经超过天孙的功业了吧?”
“主公是想……”我明白了信长的意思。他是想取代天皇的名份。
天皇家族是天照大神的后裔,世代统领日本国和神道教,这是日本根深蒂固的传统,也是所有日本人的常识。即使是权倾日本的藤原道长、平清盛和源赖朝等人,也从未试图挑战这一传统。作为武家,即使再强势,也只能建立幕府,以征夷大将军的名份代天皇执掌国务。昔日平将mén在关东势焰熏天,可是一旦称皇,立刻被打成不容于世的叛逆,一两千年都无法翻身。有人试图替他开脱,都只能说他乃龙神所生,所以称关东新皇也是情有可原的,而不能够质疑天皇世代统辖日本的资格。
可是,信长现在却要直接将天皇家族打下去……如果我是真正的日本人,恐怕这时候不仅像这样莫名惊诧,而且还会莫名惊恐了吧
“不错,”信长很平静的承认了,“你知道吗,除了你以外,我还没有在七层接见过任何人……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想法吧?你的居城,全部建在海边,而且天守阁也向着海上;还有南蛮球,也是和你相熟的宣教师送的……你一定知道,在日本八大洲之外,还有大片的领地吧?”
“主公的意思……是要继续向海外扩张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是啊等征服了九州,下一步就是朝鲜了,”信长lù出一个笑容,“朝鲜与féi前国、与对马岛之间,距离比琉球近得多,你有征服琉球的经历,这点海路自然是不在话下……到时侯,自然也是由你出阵的,然后就由你统辖朝鲜如何?”
第一百二十四章:宇喜多家(上)
之后的事情,我的记忆稍稍有些恍惚,似乎是拿勘合贸易的事劝过信长,想让他有所顾忌,但是他的态度却十分坚定。**在他看来,征伐朝鲜之事,并不是要不要的问题,而是什么时候的问题,一旦时机成熟,则势在必行,即使和明廷jiāo恶、失去那笔勘合贸易的收入也在所不惜。
反正他控制着安土町、堺町、京都等繁华商町,经营有撰钱屋和钱座等,还有大量的领地和寺社收入,不用担心会缺什么钱。不仅如此,在安土城建好后,他现在甚至没有需要特别huā钱的地方。
另外,他的口气之中,很轻视明廷的战力,似乎觉得即使明廷出兵支援朝鲜,也能很轻易的将其击败。这实在是很奇怪的事情,他并未和明军接触,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在离开安土城返回吉良阵屋的路上,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他这种想法,应该是鉴于嘉靖二年(1523)的宁bō争贡事件。
那一年,大内、细川两家都向大明派出了堪合贸易船,结果是大内家比细川家先行抵达宁bō,按照惯例应该在细川家之前jiāo易。然而,主持市舶司的太监赖恩,却接受了细川方的贿赂,让细川家后来居上,并且在宴席上给予其远超大内家的礼遇。大内家的宗设谦道为此极为不忿,趁夜干掉了细川家的所有使团人员,然后以五十三人的兵力(据胡宗宪幕僚郑若曾的相关记录,另南京翰林院孔目何良俊记录是七十二人),深入明境追杀帮助细川家行贿的宋素卿(明国人,细川家船队副使)。他们沿途杀散多股官军,击杀备倭都指挥刘锦、千户张镗,掳走指挥袁琏,一直打到了江西芜湖一代,甚至还试图攻打南京城。《明史日本传》的记载中,对此描述的非常生动:“突犯会稽县,流劫杭州,突徽州歙县,至绩溪、旌德,屠掠过泾县,趋南陵,至芜湖。烧南岸,趋太平府,犯江宁镇,直趋南京。”
这件事情,震动了整个浙中,明廷闻报大怒,很快就关闭了宁bō、泉州两处市舶司,宗设谦道等人也被苏松提督曹邦辅、副使王崇古率领佥事董邦政、指挥张大纲、把总娄宇等麾下的数千官兵包围,然后全部予以剿灭。
五十三个像野猪般流窜的武士,居然能够搅起这么大的风làng,实在是匪夷所思。这充分的暴lù了明廷内部军事上的薄弱,也让之后的少量真倭和大量假倭们深受鼓舞,开始频频袭击大明沿海地方。
而信长,肯定也听说了这件事情吧……他却不知道,那些武士能取得这样的战绩,乃是因为当时承平日久,明国内地武备极为松弛、兵将素质极差之故。在原本的历史上,秀吉后来侵入朝鲜,最头疼的对手是朝鲜李舜臣的水军(大寒冥国所谓的六千年历史,真正值得一提的其实仅此一人),以至于连军需和补给都无法顺利运送过去,给作战带来了极大的困难。等到他本人一死,就不得不撤了回来,并且被大明和朝鲜两国在lù梁海逮住,于海战中遭到极为惨重的损失。
如今的态势,和历史上有了很大的不同。最大的变数,就是多了我手中这支强大得多的水军,大概不用再担心补给方面的问题。而按照信长的预定安排,一旦发生战事,我将会作为总大将侵入朝鲜,并且和大明对上。这无论是从个人情感,还是从家族前途上来说,都不是我愿意接受的。
难道我这些年努力扩展领地,发展水军,结果就是为了积蓄实力和功绩,然后成为攻击中朝两国的先锋和炮灰?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感到有些懊丧。
与此相比的话,信长想废黜天皇家族的事,我倒不怎么在乎……回到吉良阵屋时,我的心情依然没有平复下来。看到出迎的信景,我若有所思的问道:“景次郎,据你看来,我们吉良家现在情势如何口阿?”
“本家是家中的第一mén阀,按照当前的趋势,等到主公平定天下之后,自然也是仅次于主家的显赫武家吧!”信景很快的回答说。
“不是这样的,”我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只做到目前这个程度,停止扩展本家的势力,你觉得,是否足以对得住本家的家名,并且对得住跟随我的诸位大人了呢?”
“父亲大人的功业,自然是极其显赫了,”信景的语气中满是崇敬,“即使是遍观全天下,也难以找出几位像父亲这样白手起家、攻取数十万石领地的武士吧?家中的各位大人,还有我们兄弟几个,自然都是心悦诚服,哪还有什么不满呢?”
他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