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佐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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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佐之梦- 第2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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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你,我从来只有爱护,怎么会因为权力,做出反目的事情来?”

“……是,父亲大人的爱护,我非常感jī。”信景低下了头。

“所以,定下本国的对外政策,将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也是我作为朝廷太政大臣和明廷日本国王的当然责任,”我叹了口气,“朝鲜是明国最重要的外藩,也是朝廷在大陆的mén户,征朝就等于是征明,等于和明国决裂。而一旦和明国发生战争,我们没有胜算,肯定会影响到幕府的威望,动摇幕府统治的根基。”

“父亲大人的这句话,我实在不能认同,”信景摇了摇头,“我作为幕府将军,自然也想维持幕府的威望和稳定,哪怕是退居二线也是如此,这一点于父亲大人并无两样……而我之所以征朝,除了为自己的权势和威望着想外,也是为了幕府的前途。”

“哦?这句话怎么说?”我稍稍前倾身子,脸上lù出感兴趣的表情,而心里却叹了口气。

真是,这孩子,以前不是很听劝的吗?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固执?如果是因为权力的话,那么他现在会对我的安排这么顺从?要知道,他可没有我这样隆重的威望,在失去了幕府将军这一名分后,对幕府中枢的影响力就极为有限了……

信景却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反问我道:“您刚才进来时,看见我的书院番番众了吧?感觉如何?”

“刚才的护卫?”我摇了摇头,很坦白的说出了我的看法:“实在不怎么样。”

“那么您从町内经过时,也看到有大批武士和làng人聚集在奉行所mén前了吧?”信景又问道。

“我没有看见,但是听秀景说了,”头一次被信景掌握主动,我有些不习惯,于是也反过来问他:“这两件事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因为书院番的武士们,就是以前从江户町的làng人中召集的,”信景叹息了一声,“他们大都是北条家的人,可是北条家现在转封到山yīn地方,领地不足之前的一成,许多武士就失去了家业,整日在町内游dàng着,有些人还怀着对幕府的恨意……可是,当听说我设立书院番,俸禄十分丰厚,他们立刻都聚拢过来,立下血誓效忠于我,只因为我能够让他们和家小都生存下去。”

“但是他们毕竟来自敌方,领的是俸禄而不是领地,虽然迫于生计效忠于你,心中的芥蒂在短时间内却无法消除,也不会为拼命为你死战。”我沉yín着说道,也理解了书院番对秀景等幕府重臣如此疏于防范的原因。

“我要他们死战做什么?和大老们对抗吗?”信景笑了笑,“只是给他们一条生路罢了”

“唔,”我赞赏的点了点头,“你这个安排不错。”

“那么,父亲大人就不该阻止我,”秀景这才转回正题,“我之所以要征朝,也是为了替更多làng人和没有役职、没有继承权的武士找一条出路,否则无论是中枢还是各藩都面临着治安上的巨大威胁。而对于那些làng人和武士而言,征朝就是当前取得功劳和领地的唯一途径,就算是作为武士关荣的战死,也比整日为生计奔bō、屈尊为商人做事、甚至作为饿殍倒毙道旁更加有尊严。”

“尊严啊……”我心里微微苦笑,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一些道理。的确,不是所有武士都像我这样,愿意去开一间“酢菜屋”的。就是利家,现在也不愿多提当年在酢菜屋做事的事,哪怕酢菜屋的老板是当今太政公、经营者是大御所夫人。

“那么,如果是我们战败了呢?明国比日本大上十多倍,又是在陆上争锋,你以为有多大胜算能够获得朝鲜作为新领?”

“明国的实力,其实不算什么,”信景见我的口气有些松动,连忙抛出了另外一张底牌,“实不相瞒,五岛列岛还有一批明国人,是当年王直先生的旧部,他们深知明国的虚实,也对明廷yòu杀王直先生的行径极为愤慨,愿意效忠于幕府和唐津藩……”

“还有这件事情?”我打断了他的话,“这么说,朝鲜方面指责二见光成收留海寇,并非是虚言了咯?”

“可以这么说吧,”信景微微一笑,“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朝鲜不是我方的对手,甚至连明国也不值得忌惮。即使打不过了,我们有强大的水军,明国能奈我何?按照明廷的习惯和那些明国人的说法,只要我方表示降伏,再次遣使效忠,连勘合贸易都可以维持下来……”

他前倾了身子,脸上的醉意几乎一扫而空,眼中lù出热切的光芒:“怎么样,父亲大人该放心了吧?如果您愿意出面,我很愿意再次听从你nv的驱弛,我方的胜算也会大得多而完成了这件事情,我父子两人的英名将远超历代前贤,并且在这个国家永远流传下去”

“你的雄心不小嘛就算是我,也赶不上你呢”我掩饰住惊讶,lù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

“您说笑了,”信景连忙欠了欠身,“父亲大人英明盖世,我自然不敢奢望超越。”

“那么你就听我的吧”我收起了那份敕书,“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却走上了歧路。要知道,野心永远没有止境,这山还望着那山高,然而身为武士,自省和自律也是非常重要的品德;那些làng人们,在幕府和大纳言等人的主持下,也自然能够找到出路……所以,你可以继续担任将军,但是身边的那些野心者必须让开特别是二见光成,他是目前luàn局的源头,也是最大的祸首,而且还在京都欺瞒了我一些事情”

“父亲大人……准备如何处置?”信景惊愕的望着我,被我突然爆发的气势完全压住。

“二见光成引退,圈禁于京都,由嫡子二见景光继任家主;宇久家收留海寇,予以改易处分,领地由琉球奄美大岛的二见光忠继承,并且担任二见景光的后见;海寇王直的余党,由二见光忠主持捉拿,然后由安澜舰队遣返回明国。”

“您这是要放弃对琉球国的监控吗?”信景的神情更加惊愕,“那可是您当年好不容易取得的光辉业绩啊”

“我说了,不会在乎那些名望。而且如今形势已经不同,明国重开宁bō市舶司,琉球那个中继点也没用了,再监控他们,只会影响明廷和我方的友好关系”我不由信景反驳,继续说出了我的安排,“平野长泰三兄弟转封中伊予十万石,中纳言局跟随他们一同离开,大奥由大御所夫人总管,日常事务jiāo给景次郎的rǔ母幸姬,回头我会奏明朝廷,给她一个正式的封号……另外,成田氏长身为景三郎的外祖父,不适合在中枢主政,中老之职由常陆藤堂高虎接替,作为关东诸藩的代理;泷川一忠也要退任,由尾张织田信重接替他。”

“这样一来,我当不当这个将军又有什么分别”信景的酒意彻底醒了,他瞪着双眼,不甘示弱的反驳我的决定,“而且,奉行家中已经有蒲生宣秀大老,如今又加上山内和藤堂,这与幕府法度不合”

“泷川一忠是统领家,不也和井伊宣直冲突么?为什么当初你坚持让众大老同意他继任?”我反问信景道。

“这……”信景无言以对了。他当然不能说,是泷川一忠等部分织田旧臣因为他是织田家nv婿,更愿意听命于他。

有些事情,可以心照不宣,但不能放到台面上。

而有些事情,则是非常的无奈。例如,我知道信景依然很尊崇我,通过书院番一事,也说明他的治政手腕大有长进。可是,我必须阻止他征朝,也阻止日本养成对外扩张的习惯,哪怕他为此和我产生矛盾也在所不惜。因为习惯一旦养成,想再纠正就非常困难了,历史上的秀吉尽管在朝鲜遭到惨败,然而在明治时代却被奉为大陆政策的先驱,成为后世向朝鲜、向东北侵略的引路人,直到史无前例的吃到了两颗原子弹,才知道反省自己的扩张行为,因为他们自己也深受其害,不仅白白的损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本土民众们也不得不作出了极大的牺牲,生活水平甚至还不如占领区的异国民众。

“所以接下来的几年,你就和诸位学一学如何处理内政吧不要再走上以战争转移矛盾的歧路……专注于内政,正是你从少时就擅长的事,也是你作为次代幕府将军的职责”我挥了挥手,起身走出了房间。

第一百六十五章:归于宁静(上)

永贞八年夏季,我从关东返回京都。第二年年chūn,经过大半年的商议和规划,秀景和其余大老、诸中老达成统一意见,然后以幕府将军的名义,在江户城发布了分藩法和开拓令。

这两项法令的颁发,正是为了解决各藩武士过剩、国内làng人过多的问题。

在分藩法中,幕府允许各藩将领地分给非嫡系继承人,凡获封一万石以上领地的亲族,将可以得到幕府颁发的朱印状,成为低于大名、高于家老的准大名。而分封领地的方式,则可以分为三种,第一种是新领分知,就是拨付一部分资源和资金,让亲族召集家中无地武士和领内的làng人,在领地之外开发新田,另立一宗,成为独立的准大名亲藩;第二种是新田分知,将领内新开发的领地分封给亲族,立为半独立的新田支藩,这类新田支藩的领地只计入内高,免除一切对幕府的义务,各藩依然按照分封时的表高承担普请劳役和战事军役;第三种是内分分知,属于形式上的分封,既不从宗家独立出去,也不授予具体的领地,只从宗家领取与分封石高收成相当的廪米,从而保持各藩领地的完整形态(类似于德川幕府御三卿),但和其余两种支藩相比,这类支藩在藩内的权利也要大得多,可以参与藩主相续、各藩联姻和嫡子嗣立等关键决策,代替藩主出任相关的幕府役职,并且在藩主年幼时,理所当然的担任后见。

另一项开拓令,是配合分藩法而立,也就是给各藩提供可以开拓和分知的新领。新领所在地,是陆奥以北的虾夷岛,为此秀景特地以幕府的名义上奏朝廷,仿照五畿七道的命名方式,将虾夷岛改名为北海道。

当然,关于这件事情,我曾经在返回京都前给过秀景一些提示,否则他和其余重臣们都不一定能够想到那块地方。毕竟在这个时代,虾夷岛还属于化外之地,只用来流放重罪犯人,任他们自生自灭,而且基本上都会很快的“灭”掉。一直要等到明治初年,在戊辰战争中消灭了所谓的“虾夷共和国”后,朝廷才会把目光投向那边,给予“北海道”的命名,并且划分为十一国八十六郡。

之所以在北海道划出这么多分国,是因为这块地方实在太大了。整个北海道,领地总面积仅次于本州岛,居于日本四大岛中的次席,在全国总面积中占据了两成还多,相当于九州岛西海道的两倍。那么,既然西海道都能划出九个分国,为什么北海道不能划出十一个?

为了统辖这片广大的新领,秀景等人仿照当初开发和守备陆奥地区的先例,在北海道设立了镇守府,由亲藩负责整个北海道的开拓事宜。但是和陆奥镇守府不同,他们并不准备设立镇守府将军,而是新设了一个镇守使的名义,以免影响幕府在北海道的权威。

和可以世袭的将军役职不同,检非违使、镇守使这类“使”号官职,按照律令制的规定是不能世袭的。

按照我原本的考虑,担任镇守使的最佳人选应该是义景。他的北陆道,和北海道气候十分相近,过去后能够很快适应下来。可是秀景却派人送来一封亲笔信,向我请求北海道镇守使的职务。在信中他说了两个理由,一个是义景历练甚少,不一定能够应付得来那些千头万绪的事务,也难以调解各藩开拓团之间的纷争,而万一他能够做到,那么将彻底主导北海道数十年,这于幕府的权威非常不利;第二是他自己的sī人原因,如今幕府的形势已经稳定,诸大老和中老彻底主导了中枢,他作为亲族元勋和首席大老,个人权力可以媲美当年镰仓幕府的北条执权,可是他不愿意担负这样的名份,也对配合我架空幕府将军的事深感不安,因此希望能够离开中枢,尽余年来开发北海道,以此证明他所为完全是出于对幕府的忠诚。

除了要求这一职务,秀景还在信中回顾了三十年来一直效忠于我的情形,似乎是想为他自己这辈子作一个总结。于是我明白,他是一定要离开中枢了,很可能再也不回京都,而在有生之年,我也不一定能够再见到他。

想到这一点,我心中忍不住涌起一阵寂寥的情绪。是啊,大家都老了,退隐的退隐,逝去的逝去,正如同秋末冬初的落叶一般渐渐凋零着。最初的三大老中,竹中重治年龄最小,却是最早去世的一个;年龄最大的蜂须贺正胜,去年自觉时日无多,已经辞去了相判众的名义,返回加贺领国隐居;而如今连秀景都开始考虑身后名声的问题,他的年龄,可是比我还小一岁的啊

还有正亲町天皇,他今年已经是七十二岁的高龄,却由于“永贞”这一年号的缘故,至今还勉力支持着没有退位隐居。上次诚仁亲王邀请我前往桂离宫赴宴,就隐晦的向我提到了这个问题。

我知道,这并不是因为他急着继位,而是考虑到正亲町天皇的身体状况。按照历史,那位天皇在三年前就该退位了,而他自己甚至在那之前就该因病逝世的。可是永贞这个年号是我亲撰,于我有特别的意义,除非我亲自发话,不然皇室就不好贸然代始和改元。

或许,是该结束我个人的时代了吧

我决定再次去一趟关东,一来是再和秀景见见面,看能否改变他的决定;二来正式确立景次郎的名份,并且对信景的诸子作好安排。

信景目前有三子两nv,嫡长子景次郎于永贞三年在京都出生,由我亲自赐予幼通名;次子是永贞五年甲斐姬所生的景三郎,我去年曾经见过,一个很活泼很受宠的孩子;同年出生的还有长nv若姬,母亲是máo利家的天满姬,只可惜天满姬年龄太小,身体也不如甲斐姬健壮,因此这个孩子先天不足,出生几个月后不幸夭折;次nv是冬姬所生的嫡nv,出生于永贞七年,名字叫做景姬;最后就是年初出生的第三子景五郎了,母亲是岛津家的嫡nvyù姬,我去年前往关东时,她正怀着身孕。

目前的三个孩子中,景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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