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念公主。”沐离殇推开长春宫内室的房门,碧荷正侍候着长念梳妆休息,原本长念公主身旁的宫人,皆是死在了那场刺杀之中。
碧荷叫着來人欢喜了起來,毕竟自入了楚国宫殿之后,她再是未见过沐离殇,心下不免焦急的很,又无奈于被下了命令要照顾好长念公主。
“小姐,少爷你们來了,公主可是盼了你们多时了。”
长念忽然面色一红偏过头去。
“方才听司徒申说他已是派了太子府中的几个嬷嬷來侍候公主您,想是也快要到了。”沐离殇笑着望向她的眸子“楚王已是叫人备了好几身嫁衣,只等着你午睡醒來去挑选,我偷偷的去见过了,都是极好看的样式。”
顾长念的眸底闪过一抹神伤,转瞬即逝快到沐离殇以为自己看错了來。再是望向她时,她的脸上依旧是惯有的微笑。
楚国历农历六月十三,不宜出门,宜婚葬。
今日已是长念公主到了楚国的第二日,本男女在嫁娶之前是不得见面的,好在楚王司徒空并不在意这些,而是叫着自家太子司徒申无事常來宫中陪着长念逗笑解闷,两人相处的也算是融洽。
每每这时沐离殇与古离便是相陪,不知为何长念有何想法她便是知道的清楚,即便是长念公主不说话她也是知晓她接下來想要说的是何,这种超越普通朋友的神交,叫着沐离殇颇是有些兴奋。
“长念。”司徒申笑着“有件事说与你听你定是高兴,可是愿意听來?”
她笑着点点头。
“父王为了庆贺两日后的大婚,特意颁布诏令,楚国十年内赋税减半,这可是造福百姓的好事,也是父王为了你特意颁布的诏令,楚国的百姓因着你的了这般大的好处你可是高兴。”
顾长念保持着一贯的微笑点着头,眸光偷偷的瞟向司徒申身旁喝酒的古离。
沐离殇皱皱眉,她看得懂长念的心思,自是知晓她心心念念的是何,却是她的这番心思会害了她心心念念之人。
“公主是说她很开心,多谢父王,楚国百姓定是会感念父王恩德。”
听的她这般说,长念也只得点头称是。
入夜,沐离殇躺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干脆起身敲了长念公主的房门,内里她也是醒着,开了房门见是沐离殇前來,期待的目光暗淡下來,让开身子让着她入了内里來。
“在我可是说话之前,请公主原谅我深夜前來打扰,原谅我今日所说之话,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的不得不自私。”
顾长念苦笑着坐下身來,翻过桌案上倒扣过去的茶碗,斟了满满一杯,推到沐离殇的面前,眸中有着深深的无奈。
见着她这般模样,她的心瞬间软了下來,却是想到今日白间时的场景,深吸口气狠了狠心,今日这个坏人若是不由她來做,怕是后患无穷。司徒申虽是与着长念无感情,可……
“公主,离殇今日前來便是求了公主收回对古离的感情,算作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公主自身好。”
她无奈的点点头,一副你知道了的模样,手中倒茶的动作顿了下來,苦笑着。
“想必公主也是知晓的清楚,您是和亲公主,这一生的使命便是牺牲自己联系两个关系,保护两国百姓,无论您对着古离有着多大的感情也是不得流露出半分,有时这半分不仅会害了您,还会害了您爱的人。”
沐离殇说着说着,忽的心虚起來,这些话也曾是母妃与她讲來的,和亲公主的命运么?那时的自己全然做好了准备,却不料最后竟是这般结果。说起自私來,她便是最自私的那个,又有何资格去管了他人。
摇着头,她对着顾长念点了点头,转身便要离去“公主,对不起,今日之话您全当是我未说过。”
啪的一声,手臂猛的被人拉住,回眸,身后正是顾长念真挚的神色,轻轻的摇着头,将手中的字条塞在她的手中,拉了她坐下。
沐离殇半惊半疑的展开字条,一行娟秀的小字展现在眼前,寥寥几字,叫着她泪花一瞬间涌上眼眶。
代替我亲口告诉古离,我愿与君共白头却是不能,若有來生长伴君侧。
长念定是一早便知,一早便知她会说的一切,一早便知自己的使命如何。这个念头在沐离殇心中生根发芽便再也移除不开,长念,你若是能开口说话该有多好,也是叫着我知晓自己究竟有多自私。
“对不起,长念。”
楚国历农历六月十五,诸事皆宜。
宫中一早便是忙开了來,今日是赵国的长念公主嫁与楚国太子司徒申的大好日子,宫中上下皆是忙的不可开交。
门扉上贴着大红喜字,好生热闹,楚王对着长念自是喜爱,嘴上虽未说了半分,行动上表明了一切,见着模样,古离等人也自是安心了下來。
沐离殇换了一身女装,穿了粉红的衣衫,平日中她最不喜的便是这个颜色,今日却是因着长念公主出嫁,这般穿來显得喜庆些。她斜依在长念公主的房门外,满脸别扭的不肯入内,惹的來往宫人频频回头,惊诧与她的倾国之貌上。
打听了才知原是绸缎山庄的二小姐,各种羡慕、嫉妒之声源源不断传來,这些却是其次。她捏了手中的字条,望着忙里忙外的古离沉默着不知说些什么好。
左不过又是一段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故事罢了。
“小姐你怎的了?”碧荷小心翼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心中惊讶这今日的小姐有些不对,失了往日的笑脸,沉闷的很“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她点点头,笑着望向碧荷“我无视,长念公主的妆已是好了么?古离可是还在内?”
“嗯,一切都好了,少爷也是在内,小姐可是寻了少爷有事,我这便去叫了少爷出來。”
沐离殇摇了摇头,转身入了内里,留了碧荷一人不知所以的站在门外,不肖多时屋内所有的宫人皆是被她赶了出來。砰的一声合上房门。
“你这是作何?”古离环顾了眼空空如也的内室,又是看了看沐离殇“小沐,发生了何事么?”
沐离殇摇摇头,缓步走到坐在妆镜前的长念身旁,蹲下身來“长念,顾长念,你可还有何话对着你面前的男人说,我便一一为你传达了,要是知晓过了今日便再也未有机会说任性的话,今日便是随了你任性可好?”
顾长念珠帘下的眼眶红了起來,攥紧的拳头缓缓的抬起伸到沐离殇面前,她伸出手來接过她手中的字条,已是被捏的皱的不像样子,甚至有的破了边角。想是她经历了怎般的挣扎也是未交与古离手中。
饶是迟钝如古离也是明白怎般回事,正了眉色望向两人“长念公主,小沐?”
“古离,你可是听好了。接下來我说的每一句话便是长念说的每一句话,这些话许是你这辈子也不会再听上一次,再回答上一次,往你如实相告。”沐离殇也是红了眼眶,拿着字条的手因着惊诧,微微的颤抖着。
“长念……”
“只有一句,只问一句,心中可曾有过我分毫。”
他震惊住,眸子猛的睁大望向顾长念。她正是一副期许的模样,望着他,眸子似是闪着泪花。
“兄妹之情。”这句话似是说与长念听,又似说与沐离殇听來,混淆不清“愿倾尽所有。”
眼泪沿着长念的眼眶滑了了下來,晕了眼底的妆。沐离殇最后望了一眼两人缓缓合上房门,门外独剩下碧荷在守门。
“小姐,您怎的哭了?”
哭了么?手指抚上眼角,方是发现泪早已湿了眼眶,都是怪两人相拥在一起的场景太过煽情,不然她怎的会哭,会哭的这般难看。
直到风月了无意,却是相思不可弃。
吉时已到,抬了长念公主出宫的轿撵迎了新娘向着宫外而去,高高的城墙之上,沐离殇拍了拍古离的肩膀,他亦如她一般,沉了面色,沉了心思。
“她那时还有一句话未说,便是叫着我留到现下说与你听。”
“何?”
“我愿与君共白头却是不能,若有來生长伴君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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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念这就被送走了,唉,老朽又是來晚了。”
两人身边忽然传來叹气声,吓得沉浸在悲伤中的两人一个激灵,沐离殇反应迅速的向着身后之人袭去,到了近前才发现是古庄主,打出的拳头拳风一转收了回來。
古庄主古情捋着花白的胡须,笑眯眯的望向沐离殇,眸中染上温情“小沐出落得越來越标志了,反应速度也是不错,只是反应的慢了许多,还需磨练磨练。”
沐离殇沉默,古庄主说的无错,方才他们根本不知他是何时站在两人身后,若他是敌人,他们连怎般死去也是不知。
咚,的一声,她还未反应过來,那方古情的拳头已是招呼到古离的头上“你是怎的回事,这般散漫被敌人杀了也是不知,回去后到古南哪里领罚去。”
“古庄主,古离也是情有可原。”古南的刑罚还未到楚国时她已听古离念了一路,早已耳闻许久,恐怖程度不亚于死牢中的刑罚,当下也是不该插嘴的求了情來。
“小沐!”古情表情严肃起來“你叫着我做何?”
“古庄主?”她犹疑着开口。
古情摇摇头,不再多说任何“也是强求不得,小沐,你要切记你如今是绸缎山庄的二小姐,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绸缎山庄的二小姐这是多少人想要也是要不到的殊荣,一旦入了绸缎山庄便能在这乱世之中保的安身立命之本,更何况还是这二小姐之位,非但能如此,亦是可继承绸缎山庄的家产,那富可敌国的财产,这些皆不在沐离殇所想的范围之内,她只是疑惑,疑惑着古情为何非她不可。
楚国皇宫偏殿之中,古情丢了手中的竹简与着沐离殇,又是铺了白布,着了墨。
“这是作何?”
“小沐,这竹简上的问睿弈阋桓鍪背街诖鸪觯鹿刂卮笸蛲邢浮!惫徘槁嫜纤嗟纳裆凶陪謇腴湟彩歉叛纤嗥饋恚钡阃贰
他留了竹简在内,便是合上房室的门出了去,独留下沐离殇一人在内。
门外古离已是等候多时,见着古情出來,忙是迎了上去,压低声音问道:“父亲,您真的想好了么?族内二伯三伯他们定是会极力反对,到时只怕父亲也不好做。”
“这些我已是想好了,为夫为了寻回小沐已是等了太多时候,不能再等下去,你二伯三伯那里自是由着我來说服,这些你不必担心,至于小沐这里,你要全心全意照顾好她,她是你亲妹妹。”
古离眸色暗了暗,点着头,妹妹么,他似是并不喜这般的结果却也是无可奈何。
“父亲放心,我自是会照看好小沐。却是小沐直到如今也不肯认了父亲。”
“唉。”古情叹出一口气來“你也是知晓这般大的落差,换做是何人一时间也是接受不得的。慢慢來,慢慢來,终有一人会得偿所愿。”
古离摇着头,他的父亲此一生将着亲情看作重于任何,如今做出这般决定也是在情理之中,只怕是小沐恐不会应下。依着她的性格,除非与她说明真相,不然定是不会接受了父亲一番好意。
外间几盏茶的功夫过去,一个时辰到,沐离殇自内里推开房门,正是瞧见外间大眼瞪小眼的父子二人,见她出來,两人忙是围了上去。
“如何?可是难?”
沐离殇摇摇头,将着手中的绢布交到古情手中“皆是些经商谋略之事,倒也是简单,虽未亲身实践过却也在闲暇之际看过许多书籍,若是按着书籍中说的來答,这上面的许多内容皆是答的不妥,但眼下时局如此。”
她的一番剖白,听的二人眼冒精光,古情颇有些激动的看着手中的绢布,上方小字娟秀,所书内容每问皆是多种法子,言之有理,言之灼灼,看得古情这个商场老手内心翻腾不止。
“小沐啊,小沐,为父果然未看错你,此番看着古塘、古钟怎么说,好女儿,我的好女儿。”
对着古庄主古情的激动,沐离殇未感不适,名义上如今的古情算作是她的父亲,情理上他与她有恩,便也是默许了。却是有件事叫着她不明,只是小小的一张绢布竟是叫着他兴奋成这般。
沐离殇却是不知,古情与她的不是它物,正是古家近些年來所遇的危机,叫着她答出的便是解决危机的法子。这也是古情为了堵住族中之人的嘴,特意寻來的法子。
一辆马车缓缓驶出皇宫之中,掀开车帘仍能见的到大街上熙攘的人群,四处燃放的爆炸,大红喜字几乎贴满了大街小巷,热闹非凡,是啊,今日是楚国太子与赵国公主成婚的大好日子,怎的能不热闹。
这些热闹在与自己无关罢了。
和上车帘仍能听得到丝竹之声奏起,庆贺着这天大的喜事。
马车越行越远,驶出了楚国都城新城,向着城外密林之中而去,古家人建造主宅多偏爱建在悬崖之下,抬头便是望见百米高的断崖,像极了齐国罗云山下被大火付之一炬的宅邸。却是气派了许多,古朴了许多。
宅邸门外几个衣着秀丽的丫鬟分立两旁,虽是低垂着眉眼,却皆是依着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传说中的二小姐“庄主,少庄主,二小姐。”
入了庄内,一块三米高的假山石立在正中央遮住宅子后方的景色,转弯过去,一道回廊展现在眼前,蜿蜒曲折向着内里延伸而去,目之所及尽头俨然显现石洞,洞口之上镶嵌着一圈夜明珠,即便是在白间也见得到那熠熠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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