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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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福-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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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宁侯最近也正忙着关注春闱。

    刘家当然没有人参加会试,刘家祖上都没人做过官的,不过是嘉兴一个乡绅,就算从定国之时开始读书,十三四年时间也不大可能培养出个举人来。就是那天资过人的,如刘括之流,不也早就已经出头了么?他关注春闱,仍是跟他差事有关。

    这场会试由沈观裕主考,沈宓身为沈观裕的儿子且又是礼部官员,而安宁侯所辖的五城兵马司则与中军营官兵一同担任着监守号舍的职责,这要是办好了,也算是侧面帮了沈家父子的忙,要是出了差错,中军营那帮家伙指不定把责任摊在他头上,他能不仔细些?

    因着这事,刘括那边也没空理会。

    这日下了衙,回到府里,刘括就进来了。说道:“前些日子派去盯着沈宓的人有回音了么?”

    安宁侯这才想起这茬,把吩咐下去的人叫来一问。

    来人回道:“麒麟坊里住的都是达官显贵,小的们进不去,就是进去了也容易被人盯上盘问,所以这些日子都守在坊外街上,沈大人因着近日吃歇在衙门,也没见着他几回,不过倒是听说沈大人对妻女甚为爱护。”

    安宁侯皱了眉要斥责,那下人顿了顿,却忽然又道:“是了,除了这些,小的还意外听来,内务府丝织采办华大人搬家进京的时间已经确定了,说是就在端午节前,近日华家的仆人已经先行回来了些,沈家二奶奶也时常进梓树胡同张罗打扫的事。”

    “华家?”

    听到这两个字,安宁侯的怒色忽然转成了凝重。

    皇帝要对华家下手的事他自然从皇后处听到了风声,既然华家迟早会灭亡,而沈家又与华家是至亲,皇后要想重用沈观裕,自然就得避免华家拖累沈家。

    可是自从沈观裕知道这消息后,沈家也迟迟没有与华家断交的消息传来,如今华家又搬到了京师,往后两府来往必然更加密切,华家没这道隐患也就罢了,皇后说不定还可借借他的财力达到目的,可皇帝早对他起了杀心,沈观裕父子如今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真的足够使他们能屹立不倒么?

    退一万步说,就算皇帝如今是十足真心器重他们,可沈宓这个人据说极重情义,华家倘若有难,他多半会替华家出头,皇帝既是下了了决心,自是不会准他的请求,而为了达到斩草除根的目的,到时候多半也会找个什么罪名扣到他头上,以免妨碍他行事。

    沈宓若是被贬,沈观裕又能落着什么好?

    沈观裕若是权势不保,那对皇后来说也就没有太多的用处了。废太子一案过后他们这边已元气大伤,不要说现找一个来替补沈观裕这空缺,就是原先归附于他们的官员里也没几个成气候的,他们筹划了大半年才逮着个沈观裕,又怎甘心眼睁睁看着他被华家牵累?

    因而一时间,着急想办法拉拢沈宓的心情,忽然又变成了如何先保住沈观裕能够一直为他们所用的烦愁。

    “总得想个办法让沈家跟华家断绝往来。”他凝眉望着窗外,喃喃说道。

    刘括听得一头雾水,他并不知道华家跟沈家的关系有什么好值得安宁侯忧虑的,“华家会碍事么?”

    安宁侯不置可否,半日才道了句:“要想拴住沈观裕父子,这步路是必走不可的。”

    刘括默然。即便安宁侯什么也没说,但是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过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奴才,安宁侯不跟他说的事情,他便不能问。仔细琢磨了片刻,他说道:“他们是姻亲,要断绝往来,则只能想办法断了这层关系。”

    安宁侯回过头:“你是说,让沈宓休了华氏?”

    刘括缓缓点头,“沈宓休了华氏,不但两家从此断绝了关系,而且必然还将老死不相往来。”

    安宁侯想了想,说道:“可是沈宓与其妻情分甚深,上回吴重办的那蠢事儿里就看得出来,那华氏为了营救他,随随便便几万两银子说出就出,而沈宓自来在外应酬也从来不沾女色,要想分开这二人,只怕极难。”说着他抬眼道:“能不能干脆把她给杀了?”

    刘括怔住,大周律法极严,即便是王侯将相权力通天,这碰人命的事谁也不敢随意下手,华氏是命妇,而且还是堂堂京师沈家的少奶奶,万一事败查到头上那别说保住沈观裕为皇后所用,只怕连皇后都要受牵累。

    他不知安宁侯怎么会有这么样的想法。

    沉吟片刻,他垂眸道:“娘娘正值韬光养晦期间,还需以谨慎为上。侯爷也说沈宓夫妇情份深厚,就是能够把华氏杀了,事后沈宓也必然会纠缠着此事不放,以他如今在御前的地位,皇上也必然会替其撑腰。到时恐怕因小失大。”(未完待续)    当然,既然大家都认同这种君主制,那么集中权力在手无可厚非,但假若皇帝在集权的同时却怀着打压的心思,未免就有些不厚道。毕竟没有这些功臣,赵氏只凭己身之力断不可能坐上皇位,而治国平天下也绝不应该靠阴谋和打压,而是应该以仁德服天下不是吗?

    前世魏国公死后,皇帝除了被内阁埋怨几句也没落着什么大的坏影响,也不曾为此与内阁把矛盾闹到台面,足见他是早就想好了的,既然如此,她当然就该提醒提醒顾至诚了。

    顾至诚再听得她这么一说,背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捧着茶挺直背望着前方,整个人呆在那里,屏息了半日都没吐出一个字,如果说他先前还只因为她提醒着魏国公的未来而心生着几分忧虑,可当她把事情扯到勋贵头上,直接将这个事跟自己联系起来,他就绝不能只是忧虑这么简单了。

    人都有自私的本性,即使他与其余三家亲如兄弟,可这中间也肯定会有区别,哪怕是亲兄弟,刀搁在人家颈上跟搁在自己脖子上的心情也是不同的。

    所以顾至诚此刻再也没法像刚才那样淡定地忧虑着了,他的心被提到了半空:“难道你认为,皇上真的会跟我们这些勋贵下手?”

    沈雁微顿:“我虽然没有证据,但假若皇上真要给魏国公下密令,最后魏国公府肯定会大伤元气。再想想,即使韩稷能够顶起魏国公府来,他也已经是第三代国公爷,对于皇子皇孙们来说威胁肯定就没那么大了。”

    顾至诚紧握着茶杯,不禁深深地点头。

    沈雁虽然是个半大孩子。可视野却比他这个手握雄兵的世子爷开阔多了,他跟沈宓如今交情虽然日渐见深,但沈宓却谨慎得多,平日里该注意的问题他会暗示他,但像这样仔细地把事情剖开来跟他分析却是绝没有过。

    虽然他知道这丫头不见得是全为着他顾家着想,也许还有着她自己一些不为人知的小九九,但是就冲着她肯跟他明言剖析这点。就算是要占他便宜。他倒也心甘情愿让她占。毕竟到如今为止,她并没有害他的理由不是吗?

    顾至诚沉吟了会儿站起身来,“我还有点事。要回书房,你跟你婶子说话去吧。”

    沈雁也站起来,“我的猫还在顾颂那里呢,我去找他。”说着提着裙子出了门。

    顾至诚望着她背影消失在门外。才叹了口气,然后抬脚去了书房。

    既然知道皇帝发兵的话对魏国公府甚至是勋贵圈带来不利。那这件事肯定是得阻止的了,然而又怎么阻止呢?顾至诚又开始觉得头疼起来了。他总不能仅凭猜测就进宫去向皇帝劝谏吧?首先他得确信皇帝是不是真有这个意思!

    他觉得每次这丫头甩给他的都是些要命的事。

    顺着书房里踱了几圈,然后在窗前停了步,顿立片刻。他转而便从墙上取了马鞭,抬步出了门。

    魏国公府里,韩耘气呼呼地扛着他的弓站在韩稷面前。

    “我不要这个弓了。我要大的,这么大!王俅的弓比这个大好多。我要把他的比下去!”他将弓取下来摆在石桌上,两手在空中比划着,然后叉着肥腰,把小嘴儿嘟起来,胖成汤圆儿似的脸上写满了不服气。

    而他面前的韩稷正坐在石椅上悠闲剥桔子,眼角儿溜也没溜他,口里慢条斯理回绝道:“王俅比你高出一个头,而且人家身材也比你好,你长得跟冬瓜似的,再扛个大弓走出去,人家肯定会把你当成弹棉花的。”

    “我才不是弹棉花的!”韩耘大叫着,扑到一旁坐着喝茶的鄂氏怀里:“母亲你看,哥哥他嫌弃我!”

    鄂氏屈起手指轻敲他的头:“我也觉得你该减肥了。我可不想有个长得像冬瓜的儿子。”

    韩耘悲愤地站起身,手指着他们俩,憋了半日,跺脚道:“我去找厨娘!”

    厨娘有鸡腿吃,可以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辛乙走过来,躬身道:“公子,荣国公世子来访。”

    鄂氏抬起头,韩耘也止住了脚步。

    韩稷略略顿了顿,便站到地下,忽然间伸手拎起韩耘胳膊,一面将桔子塞进嘴里,一面将手上的肉团儿顺手丢到不远处那成堆的护卫手上:“带二爷去蹲马步。不蹲满一个时辰,不准找厨娘。”然后拍拍两手,从容地上了庑廊。

    韩耘幽怨地望着天,呻吟起来。

    鄂氏这边也起了身,让丫鬟们收拾杯碟进了房。

    顾至诚已经被让进花厅,正自如地坐在右首打量几案上一小盆金鱼,见到韩稷走来,不由笑道:“又在修理耘哥儿?”

    韩稷笑叹着在主位上坐下,“没办法,太胖了,父亲回来定又会埋怨我们给他吃太多。”

    听到提起魏国公,顾至诚脸上笑容便不由有了几分牵强。他接过韩稷亲手递过来的茶,低头抿着,默了会儿又道:“春闱监场有没有你的事?”

    每年春闱监舍都是五城营与中军营的官兵联合值守,此届会试魏国公不在京中,自当有两位都督同知代为调兵,韩稷身为韩家长子,又在营里挂着虚职,按理他是有份参与的。而且这趟差办下来,基本上都能捞着个嘉奖,这种美差,营里的军官又怎会不识相地撇开他?

    韩稷却道:“我到底资历浅,也不图这些虚名,营中还有许多得力的干将,我给推了。”

    与中军营一道监场的还有安宁侯辖下的五城营,假若他去了的话不免会与对方有接触,在楚王未曾与他有更进一步的接触时,显然还是先避开为好。

    好在顾至诚听见他的回答也未作深究,只是若有所思地顺手拿过架上一本茶经翻阅起来。

    韩稷静静打量了他片刻,说道:“顾大哥像是有什么心事?”

    顾至诚沉凝不语。扫了眼四下。

    韩稷略顿,遂起身笑道:“东边园子里的竹笋发了好些,看久了冬景,竹林里倒是值得转转。大哥好久没到府里来了,不如咱们换个地方吃茶?”

    顾至诚笑应:“正有此意。”

    辛乙遂让人前去竹林打点,这里二人出了院门,信步往东边园子里行去。

    进了园门。四面的人影就少了许多。除了几个等候传唤的丫鬟,再就只有石桌畔煮茶的辛乙。

    顾至诚顺着青石甬道一路往前,一面负手说道:“你父亲近来可有信回来?”

    韩稷道:“上回来信还是年前。随军报一起回来的。”说完又笑道:“不知大哥的心事,是跟西北军情有关,不是跟我父亲有关?”

    顾至诚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停步道:“都有。”

    说着他看了眼四下。接着道:“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东辽那边的情况你知道。前几日兵部下发到西北的圣旨你想必也知道了,如今我得到点线索,怀疑皇上可能有密旨给你父亲,让他在最后关头发兵东辽。意图得渔翁之利。

    “这件事不是儿戏,若是真有此事,那对魏国公府乃至整个勋贵圈都关系甚大。我来的目的,就是想让你去个信到西北。想办法从你父亲处问到真情,看看是不是皇上果有此打算!”

    “发兵?”

    韩稷听到关键处,双眼蓦地眯缝起来。微顿片刻,他凝眉道:“这线索大哥是从何处得知的?”

    “说来惭愧。”

    顾至诚摇摇头,“是沈家有人暗示于我,我才想得这点。在这之前我竟是根本没往这上面想,但从她所说的种种迹象来看,皇上有这种想法的可能性竟是很大。这件事只有你有法子问到真相,若果真如此,咱们就得阻止皇上这么做。”

    韩稷望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沈雁才从荣国公府回来,福娘便把庞阿虎见到顾至诚径直去了魏国公府的事告诉她了,她只点了点头,便就轻快地回了房。

    顾至诚听了她的话,势必会去寻找真伪,这件事她也很想知道,而除了韩稷却又无人能够知道真相,顾至诚不去找他,又会去找谁?

    现在她就等着韩稷从西北得到的回讯,魏国公对这场战役的胜算他应该是有数的,他绝不可能连自己的儿子也瞒住,假如这一世魏国公表示没有收到密旨,她也可以因此放下些心,但假若有的话,那少不得就要费些心思了。

    她让福娘没事多往顾家走走,反正她现在跟顾家丫鬟们都挺熟的了。

    这里韩稷送走顾至诚,便立刻唤辛乙进了书房。

    他先拖过东辽的舆图看了看,然后转回身道:“皇帝早已经跟诸志飞许敬芳他们有了隔阂,这次东辽内乱,他会想借机挣份功绩是情理之中的,但我没想到他会有胆子行这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这么样一来,在发兵之前他是肯定不会透露风声的。

    “边关总共只有三万多人马,父亲便是率军倾巢而出,也没有多少胜算,如此一来多半只有两个后果,一是父亲殉国,二是战败之后皇帝面对内阁的指责把责任推到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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