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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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福-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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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氏虽然有错,但毫无疑问,你的错比她大得多。世上没有不吵架的夫妻,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我不管你日后与她改不改善关系,但是眼下,你必须去把她接回来。不管怎么样,你们的矛盾,都不能够成为外头人嘴里的笑话!”

    他指节轻击着桌面,语声铿锵有力。

    “父亲!”沈宣有些按捺不住,让他去接她?难道是他让她出去了么?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么?!一年前搬出正房时他就已经告诉自己,他已没有妻子了,这个时候他却还逼着他来履行义务?再者她居然连自己的侄儿都敢打,哪还有什么妇道可言?

    他双手紧握成拳,真是说不出的憋闷。

    愈是憋闷,愈是恨陈氏。

    看来即使是分院而居,她也还是有本事弄得他不得安宁!

    “我不会去的,您随便派个人去吧。”他抿着唇,铁了心地说道。

    沈观裕看见他这样子,也觉心下恼怒得很。为着这些儿女,他也是操碎了心。

    从前有沈夫人帮着还不觉得。如今她不能理事,他便须直接出面调停,可他能不出面么?长子不在了。季氏虽还公正,终究是嫂子。二房如今又打定主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出了这么多事之后,他难道还能逼着沈宓出面不成?

    可是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在处理这样的事情时,他难免就没有什么耐性。

    “你若要一意孤行,我也不拦你,我只问你,她日前打了莘哥儿。可知道是为什么?”沈观裕仰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不动怒,也不斥责。

    沈宣冷哼:“她生性阴狠冷酷,会打莘哥儿,自然是本性使然。”

    事实上陈家想替沈宦说亲的事早传到了他的耳里,但这些是女人家的事,又有季氏作主,他自然犯不着去过去。而陈氏在这中间上奔下走,他当然也知道是什么缘故。沈莘毁了她的计划,坏了她的好事,她气性那么高。会动手打他并不让人意外。

    包括今儿下晌陈夫人把她叫回府去的事,他同样知道,他在陈家做了将近十年的女婿,也就最近这一年里不曾登门而已,他们的心思他当然清楚,陈氏没把这事办成,他们自然会把她叫回去斥责,不过陈氏那人早就练就了一身铜墙铁壁,娘家人的几句话。又焉能伤得了她?

    避去净水庵,多半又是她在赌气罢了。

    但她既然打得出手。就应该承担得起这责任,既打了。她避着做什么?

    沈宣满心里不以为然,不过,他不去找她,她会怎么样,也就与她没关系。

    “她是因为你。”沈观裕望着他,说道。

    “我?”沈宣笑起来,他扫眼看了下窗外,说道:“父亲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告退了。茗哥儿葵哥儿的功课还等着我去检查呢。”

    说着他便掉头往外走。

    沈观裕端起桌上的茶,说道:“你不去接,那明儿早上就把葵哥儿送到田庄里去,跟璎姐儿同住着。”

    跨出门去的沈宣闻言,立时收脚退了回来:“这是又是为何?!”

    沈观裕慢悠悠啜着茶,说道:“省得外头知道沈四爷内闱失和,再扯出什么宠妾灭妻的事情来!”他抬眼望着他,面色十分平静:“我身为一家之主,又是你们的父亲,你们一个个都这么有主见,我使唤不动,总得想办法替你们善后吧?”

    沈宣噎在那里,竟是半日都动弹不得。

    半个时辰后,沈宣一脸晦气地驾马出了府。

    望月楼上乘凉的沈雁瞧见,回头问沈宓:“肯定是父亲去找的老爷。”

    “怎么可能是我?”沈宓坐在竹椅上,勾着腰替华氏在灯下涂蔻丹,“我才没那么闲呢。”他最多也就是使唤葛舟往府里头转了转,丢出几句诸如“宠妾灭妻”之类的话出去罢了。别说为这事去找沈观裕,就是有再大的事他也不见得会主动去见他。

    沈雁冲他后背笑了笑,继续趴在栏杆上赏月。

    陈氏向来要强,此番若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不可能会到避去寺庵这一地步。她说不上沈宣这一趟对缓和他与陈氏之间有没有帮助,但作为陈氏来讲,这次她两边受斥,这种情况下既然想要安静独处,只怕不会轻易跟随沈宣回来。

    沈家女眷是净水庵的常客。

    陈氏傍晚一到来,主持就命人收拾了一间禅院给她。

    禅院建在东侧藏经阁以南,小小的三间院落,很是幽静。当庭种着两棵龙柏,亭亭如盖,盘结多姿。陈氏坐在两棵树之间的石桌畔,四面的静谧倒使得她空落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奶奶,四爷来了!”

    才觉心绪好了些,春蕙便就带着几分惊色迈着小碎步到她面前。

    陈氏也微顿了一下,说道:“他来干什么?”

    “来接您回府。”春蕙的惊讶稍稍平下了些。

    回府?陈氏唇角浮出抹凄然来。是担心这么样,会有损于他的颜面罢?她抚着绢子,片刻道:“跟他说,不劳他大驾,过几日我自然会回去。”

    “奶奶——”春蕙柔声劝道,“四爷都来了,您就回府算了罢?”

    “究竟谁才是你的主子?!”陈氏抬起头,凝眉怒视她。

    春蕙不敢做声,退下去了。

    陈氏怔怔望着空旷的院角,却觉眼眶酸涩,几欲落下泪来。

    陈氏就在净水庵暂时住了下来,沈宣白跑一趟回来,满心以为沈观裕会拿沈葵来撒火,谁知道回来后他什么也没说,翌日沈葵也依旧安然无恙呆在四房,他才算是放了心。

    他虽然比沈宓浮躁,但却没有沈宓的硬气,在沈观裕面前,他还是谨守着做儿子的本份,不敢有丝毫逾矩之处。倘若这次沈观裕下令让他非把陈氏带回来不可,他也只能照做,但沈宓则不会,他不愿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逼得了他。他这么多年来佩服他的,也正是这点。

    虽说陈氏在不在府里他都不关心,可她不在的时候,他到底还是多了不少事情。

    首先是两个孩子的日常生活,沈茗沈葵虽住在跨院,但平日里吃用供给都是陈氏负责调拨,虽然哥儿们身边的下人也很尽心,可眼下正值暑热季节,没有主子在侧,总管有些时候不那么方便。

    沈茗倒还好,他已经十岁,再说白日里又在国子监。沈葵却才六岁,今年刚刚起蒙,学业并不重,在房里的时候居多,这就需要有人仔细地照看着,以免热着了或是闷着了。

    陈氏虽然不待见伍氏,但对沈璎姐弟生活用度上倒真是让人挑不出来什么理儿,在这点上还是彰显出了她出身大家的风范,不愿在这些小事上平白落把柄让人抓。

    因此不管是田庄上的沈璎,还是府里的沈葵,对他们面上态度是一回事,但日常里沈茗该有的他们都一样不缺。

    如今陈氏不在府里,他白日在衙门还得分心让长随隔段时间就回来看看,或者是把沈葵托给季氏照顾,可季氏事情也很多,再说隔了一层,沈葵就是有什么需要也不好意思跟她提,如此一来,他便也打消了托管的念头。

    不知怎么地,就觉得有陈氏在府也有她的好处来,当然这念头才刚冒头就被他打压了下去,他深觉自己是不该这么想的。

    坚持了两日,见着沈葵每日到了下晌便就守在门口等着他回来的样子,心里便如刀绞似的,小家伙并不埋怨什么,只是一看到他出现,就会像蔫了的白菜得了一夜露水,立马又精神奕奕起来。

    而沈茗也有些萎靡,陈氏所有心血都花在他身上,他跟母亲情分向来深厚,陡一分开,也不适应。接连两日的晚饭都只吃了两口就撂了筷子。

    沈宣左思右想,这夜里便就期期艾艾地到了二房。

    沈宓正跟沈雁在墨菊轩下棋,约定输了的人请吃张记的烤兔儿。

    见到沈宣,沈雁不由站了起来。

    在伍氏的死因真相大白之前,沈宣没少误会二房,再加上沈璎跟沈思敏串通算计沈雁那事儿,更是把二房得罪了个彻底。沈宣算来已经大半年不曾登过二房的门,眼下见着沈雁也在,面上便有些赧然,在门口迟疑着不知是进还是不进。

    沈雁倒非那种时时刻刻斤斤计较的人,知他无事不登三宝殿,便大大方方唤道:“四叔进来坐。”然后跟沈宓道:“我去把下晌冰着的那个瓜让人切了来!”说罢出了门去。(未完待续)    安宁侯干了杯中的酒,扶着桌道:“假如改变计划,先只教训顾至诚与沈宓呢?”

    刘括想了想,说道:“若只对付他们俩,机会应该还是挺多的。他们二人关系亲近,只要动了其中一个,另一个十有**会伸手相帮,虽不指望让他们丢官受斥,但暗地里让他们吃个闷亏,应该还是比较容易做到。”

    安宁侯唔了声,说道:“方才派去麒麟坊的人回来说,沈家四房里似乎出了什么事,他们四奶奶过门不入,反去了净水庵,这沈宣与沈宣兄弟间情分甚是亲厚,你觉得,这之中有没有值得咱们利用之处?”

    “沈四奶奶去了净水庵?”

    刘括抬起头来。

    安宁侯点头。刘括遂沉吟道:“沈家治家甚严,甚少有什么小道消息流传出来,但我倒是曾听说,这沈宣原先在娶陈氏之后,纳过一房妾,去年这妾却又得暴病死了,按理说他们夫妻关系该更加转好了才是,如何会又生龃龉?”

    安宁侯摆手道:“我关心的不是这层!你只需想想,这事跟沈宓能不能扯上关系,能不能把沈顾两方同时给掀了,让我出了这口鸟气便是!”

    和气了没片刻,他脾气又禁不住上头了。眼见得沈宓如今日益得宠,去年还只是特许他去参加秋狩,这次倒是要以随侍近臣的身份名正言顺地跟随皇帝左右,这样的人不能为皇后所用,万一被楚王勾搭到了怎么办?

    他就是直接毁了他,也绝不能让他落到楚王手里!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梁子在?

    刘括连忙起身,称了声是。想了想,他说道:“不知道侯爷有什么想法?”

    安宁侯看出来他是有了主意,遂缓了缓语气,说道:“我的想法是,要么借沈雁来扫光他沈宓的脸面!当然,这件事不能弄得太出格,毕竟沈家地位殊然,也要顾着沈御史的面子,万一败露了,惹得皇上替沈宓出起了头,到时候我反倒要吃不了兜着走!

    “总之你想个一箭双雕的主意,如果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整垮了他们,让他们从此不能再与咱们为对是最好。这沈宓不是什么好东西,顾至诚更不是好东西!若是顾至诚或者顾颂死了,我倒要看顾家老儿到时候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他两眼里透出毒光,浑身不似先前那般光火,却有着铁了心的坚决。

    “侯爷!”刘括听到这里不由心下骤凛。

    谋害朝廷命官,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就是他们是皇亲国戚,可顾至诚身后不止有着荣国公府,还有着其余各家勋贵,沈宓身后也不止有沈家,还有大江南北这么多士子,倘若走漏一点风声,光他们口诛笔伐就足以将他们碾成肉酱了,皇帝那时又岂还能保得了他们?

    他凝了凝眉,稍事镇定后说道:“如果能够不伤人命,最好是不伤人命。”

    安宁侯将如灯的两眼转向他,“把你的主意说说!”

    刘括颌首,微顿之后便就道:“据我所知,如今沈府里只有沈宓与沈宣在府,假如这陈氏当真是因与沈宣之间出了问题而避去了净水庵,那么为了掩人耳目,怎么着也得装装病,混个几日对外有个由头才好回府。

    “而眼下还有三日就要到中元节了,净水庵外便是玉溪桥,到时候桥两岸都会点放孔明灯……”

    说着,他便附在安宁侯耳畔细述起来。

    安宁侯边听边点头,到最后默了片刻,抬头道:“你可有把握?”

    刘括凝神望着他,说道:“只要消息无误,应该十拿九稳。”

    安宁侯靠上椅背,沉吟起来。

    沈宓在外头用过晚饭才回的府。

    沈雁在门下迎了他进内,一面道:“父亲近日在忙什么?”

    沈宓拿扇子扇着风,笑了声道:“还不是处理奏章的事。琐琐碎碎的,说了你也不懂。”

    沈雁随着他进了墨菊轩,从刘嬷嬷手里接过晾好的甘草茶,亲手递了给他,又道:“南城官仓那边的事怎么样了?安宁侯到底抓到贼了没?”

    沈宓道:“还在查呢。你问这个做什么?又不关你的事。”

    沈雁嘿嘿一笑,伴着他坐下来,说道:“我盼着安宁侯查不出这案子来呢,他要是查不出来,少不了又要挨顿骂。这么无能的官儿,皇上最好将他官位撸掉得了,省得给朝廷添麻烦。还省得他挟职务之便,横行乡里。”

    只要安宁侯没有实权,一个侯爷的虚衔对皇后和郑王来说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弄倒了他也就等于弄断了皇后一只手,接下来再将她的爪牙一根根拔除,最后只剩下个郑王,无人相助之时又能成多大气侯?

    而且有楚王在旁虎视眈眈,她兴许根本不必等到皇后彻底势弱的那刻,韩稷就会撺掇楚王把他们给灭了。不过皇后身边有沈观裕在,始终是个麻烦事,前世郑王就是在沈观裕的指引下一步步拿到储位的,从时间上来看,沈观裕还没来得及发力。

    不管怎么说,沈观裕是沈家的人,是沈观裕的父亲,就冲他誓死维护沈宓这点来说,她也得把他从这泥潭里给拖出来。

    当然,扯远了,眼下还是安宁侯的差事比较重要。

    沈宓拿扇子敲她的头,佯怒道:“口没遮拦,谁教你背后私议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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