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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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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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啊?”窦政昌几个议论纷纷,“能和我们想到一块去,可见也不是个俗人。不如邀了他一块午膳。”

他们自带了窦府厨娘做的素菜上山。

邬善道:“还有四妹妹呢?”

众人顿是气馁。

窦昭也觉得有些败兴。

窦启俊道:“四妹妹再跟着我们出来,不如打扮成小厮的模样好了。”

窦昭心动,飞快地瞥了祖母一眼。

祖母好像没有听到似的,笑吟吟地站在一旁打量着一株青松。

窦昭恨不得上前紧紧地抱住祖母。

他们一行人去了大雄宝殿的后面。

枯萎的老树中间生出一枝新芽,枝叶碧绿,生机盎然,用木栏栅围着,已生出点点的嫩黄色的花蕾,并不见一个人。

“你不是说有人赶在了我们前面吗?”窦德昌四处张望着问窦昭。

窦昭也满腹困惑:“你若不相,可以问崔姨奶奶。”

图印方丈就笑道:“可能是从旁边的小径下山去了。”

窦昭这才发现大殿旁边有条小径。

这人也算是有礼了。

她心里暗忖,和窦政昌等人听着图印方丈讲着这树的来历。

※※※※※

连着两天在外游玩,祖母虽然精神依旧很好。但窦昭还是很担心,没有参加第三天的湖游,而是和祖母歇在了家里。

祖母踌躇道:“真的让崔十三跟着仲彦啊?”

“不过是打个下手。”窦昭笑道,“又不是要投靠他!”又道。“伯彦志向远大,崔十三能和他牵上关系,以后对他也有好处。”

祖母还要说什么。窦昭已笑道:“伯彦每个月不过五两银子的月例,崔十三跟着他,到底是谁帮谁我看还未必。”

窦氏的子弟,成了亲后月例才会涨到二十两。

祖母呵呵地笑起来。

窦昭就叫了崔十三进府,把这件事跟他说了一遍。

崔十三的眼睛当时就亮了起来,问什么时候去见窦启俊。

窦昭叫了个丫鬟去看窦启俊在不在家,留了崔十三和祖母说话。

不一会。丫鬟来回话:“五少爷去游湖还没有回来,不过交待了下面的人,说若是崔十三来了,就让他等一会,他晚膳前定会回府。”

窦昭想着崔十三毕竟是祖母的侄儿。这件事又是自己提出来的,送佛送上天,不如自己陪着崔十三走一趟,那些仆妇见了,想给崔十三脸色看,也要惦量惦量,她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看六伯母——父亲走的时候,她正跟着六伯母学画画,因为担心祖母。就停了学业。如今已经入秋,功业也要渐渐恢复过来才是。

她带着崔十三去了东府。

二门当值的婆子一见是窦昭的马车,一路小跑着就迎了上来。

“四小姐,您可一个夏天都没有来了。”她殷勤帮窦昭放了脚蹬,“可把我们府上的几位太太、奶奶想坏了。”说着,一眼看见了崔十三。见他穿着身细布道袍,不像小厮的模样,立马献谄地笑道,“哎哟,这位小哥是谁啊?”

窦昭朝着微微地笑了笑,言简意赅地道:“他是崔十三,五少爷请他过来帮帮忙。”

婆子眼睛微瞪。

崔?

西府姨奶奶娘家的人。

“我说是谁呢?长得一表人才,原来是崔家的小哥。”婆子奉承地道。

窦昭已笑着走了进去。

崔十三跟在她身后,悄身地道:“平时看你不声不响的,没想到你窦家混得还挺不错的。”

窦昭笑着没有做声。

她能得到二太夫人的器重,谁敢不巴结奉承她?

可惜她无意整顿西府,不然在西府称王称霸,日子一定过得比现在更逍遥——西府太多少捧着西府的碗奉承东府的人。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动。

不如提早将祖母的田庄接管过来,她也可以安置一些人在那里。

前世,她和甘露、素从小一起长大,虽有主仆的名份,却情同手足,祖母过世后,更是相依为命,苦苦挣扎,才有了之后的局面。可这一世,她在东窦长大,找到甘露和素绢的时候,她们都已略谙事世,虽然做起事来不用她操心,可不管她和两人如何亲昵,两人对她始终谨守着主仆的名份,有时候她的话说深了,俩人还会流露出些许的恐怕,哪还有前世的亲密。

有得必有失!

思忖间,到了三房。

三堂嫂亲自在门口迎接她。

“你怎么过来了?”她笑盈盈地牵了窦昭的手,“不是说要陪崔姨奶奶吗?有什么事差人来说一声就是了,还亲自跑过来了。”

“是伯彦交待的。”窦昭简略地把来意说了,笑道,“淑姐儿呢?”

“和仪姐儿跟着九弟妹在学女红呢!”三堂嫂笑着,和窦昭在正房临窗的炕上坐下,“她们两个也不小了,二太夫人说,家里有现成的师傅,何必去请外面的人?未必就有九弟妹这样技艺。”

窦昭略一思考才听懂。

仪姐儿、淑姐儿和她同年,今年都十二岁了,按着大户人家的规矩,应该说亲了。



第69章 菊宴(粉红票480加更)

窦昭仔细地回忆着仪姐儿和淑姐儿的婚姻。

前世她们两个都嫁给了读书人,好像一个姓孙,一个姓吴,但两人都功名不显,仕途上没什么建树。

不知道是哪两户人家?

她思忖着去,去了六伯母处。

纪氏也正为窦昭的课业头痛。

她对窦昭道:“读书、写字都急不得,也急不了的事,也急不了,每天读半个时辰的书,写半个时辰的字,自然会日渐精进。我倒愁你的女红针黹、管家算帐。黄氏眼看着就要生了,总不能叫你也过去凑热闹。你跟着我学做针线,虽比得不那些针线上的人,可这居家过日子的缝缝补补却也不用求人,只是管家算帐,不能纸上谈兵,最好还是跟着二嫂学——她主持中馈,事多,你跟在身边才能学到东西,我这里毕竟遇到的事少,想告诉你,了没有实例,就怕我越说你越糊涂。”

六伯母事事都为她打算,窦昭很感激。

只是她情况特殊,六伯母担心的,恰恰是她最擅长,而且根本不用学的。六伯母觉得她可以慢慢来的,恰恰是她最缺乏,也是她这一世最希望学好的。

她笑道:“我看还是好好读书吧!您不是说,人从书里乖吗?我书读好了,等到要学针线管家的时候,肯定能事半功倍。”

对于窦昭带着几分天真的乐观,纪氏只能在心里苦笑,想到她那几年跟着自己的时候也曾摸过针线,遂道:“我看不如这样。你每天辰正过来,读一个时辰的书,写一个时辰的字,下午未正到酉初学做针线。管家的事,等开了年之后我看仪姐儿、淑姐儿是怎样打算的,你们三个在一块儿做个伴。”

窦昭可不敢在纪氏面前拿针线,她就是想模仿仪姐儿他们,歪脚的针线也一样走得平整。一准要露馅。

“不如上午跟着你读书写字。下午我在家里练习针线。”窦昭笑道,“西府也有针线很好的仆妇。”

纪氏同意了。

窦昭开始每天早上往返于东、西两窦。

没几天。窦世英有信回来,说他侯了翰林院检讨之职。

祖母问窦昭:“检讨是做什么的?”

窦昭只知道这是七品小官,笑道:“大概像县衙里的胥吏一般。”

祖母笑道:“难怪你祖父不愿意为官。他也曾做过翰林院的检讨。”

二太夫人却对窦世英能到翰林院去很满意。笑道:“和中直又到一块去了,两兄弟,以后也有个照应。”

纪氏就趁机说起窦昭的事来:“……说是想仪姐儿、淑姐儿都跟着黄氏学针线,她也想去。我见黄氏不方便。没有答应。家里的孩子都渐渐大了,有些事也要早做打算了。要不到时候就让寿姑跟着仪姐儿和淑姐儿一起学规矩,您看如何?”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二太夫人说着,问起九月初九重阳节的事来,“……我寻思着还是要请了各家的主母来家里赏赏菊。这重阳节不赏菊,哪里像重阳节?”

纪氏不好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但窦昭从小跟着她长大,她没有女儿,把窦昭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养着,琴棋书画都略有涉猎,虽谈不上精通,应酬文人雅士却也不至于怯场,眼看着在针黹女红上点拨一番,再学些管家的本事就功德圆满了,偏生找不到好的人指点。女人最终还是要擅于管家,从前的那些辛苦岂不是白费了?

她犹不死心,顺着二太夫人的话笑道:“去年七叔的墨菊拔了头筹,听说今年比去年开得更好,您看要不要搬过来应应景?”

窦世英走后,他的花房交给了窦昭。

二太夫人笑着点头,道:“一事不烦二主。这花去年是你帮着借的,今年也依旧由你去搬吧!”

纪氏笑着应了。

却有点摸不清楚二太夫人的意思。

若是想抬举窦昭,让窦昭跟着二太太身边学着管家,顺水的人情为何不做?若说想压着窦昭,搬了窦昭养的墨菊做花魁,真定县的主母们恐怕都要知道窦昭了。

王嬷嬷知道纪氏为着窦昭的事去见太夫人了,见她回来却神色恍惚,心立刻跟着悬了起来,紧张地道:“怎么了?太夫人都说了些什么?”

纪氏接过王嬷嬷捧上的热茶喝了一口,这才把见二太夫人的经过跟王嬷嬷说了一遍。

王嬷嬷心惊道:“难道太夫人想把四小姐留在家里不成?”

“那到不至于。”纪氏道,“就算是太夫人想,也能留得住才行。”

王嬷嬷想了想,沉吟道:“你还记不得我们府上的十三小姐,嫁的时候跟过去的都是九太太的人,结果十三小姐想和姑爷……都得看嬷嬷们的脸色,十三姑爷一气之下索性抬了身边的通房做了姨娘。十三小姐害臊,不好意思说,要不是那位姨娘生下了庶长子,家里有谁知道这件事!”

纪氏脸色大变,急得在屋里走来走去的,半晌才冷静下来。

她吩咐王嬷嬷:“你给我磨墨,我给中直写封信。”

王嬷嬷犹豫道:“六爷性子急,您何不给七爷写封信?”

“七爷身边有王氏,”纪氏无奈地道,“只怕事情没办成,我反成了众矢之的。”

王嬷嬷不由叹了口气。

窦昭不知道纪氏的担忧,早上听纪氏讲完了《诗经》,下午练了一个时辰的字,然后陪着祖母在东跨院里散步。

她商量祖母:“六伯母说,讲完了《诗经》,我就不用去她那里读书了。”

祖母很高兴,道:“那岂你不是把书都读完!”

“书怎么能读得完?”窦昭笑道,“只不过是六伯母说,《史记》、《左传》这样的功课,非大儒不可开讲,她从前也不过是跟着哥哥们听祖父讲过一遍。照本宣科可以,若是授课,却不敢。”

祖母很可惜。

窦昭道:“您说,我们请个老儒在家里教我怎样?”

祖母有些迟疑:“你父亲怎么说?”

“若是您同意了,我就写封信给爹爹。”窦昭笑道。“有不然。只怕二太夫人那边就通不过。”

“我就吃亏在没有读过书。”祖母沉声道,“你跟你父亲写信吧?他要是不同意。我们就回田庄,难道他们的手还能伸到田庄去不成?”

当初祖母搬到田庄去的时候,祖父就写下了契纸。把田庄送给了祖母做为养老田。祖母去世后窦家才能收回来。

窦昭高兴得不得了。

她就知道,不管她做什么,祖母都会无条件的支持她。

窦昭拉着祖母回屋给父亲写了封信。

刚刚放笔,秋葵进来禀告。说纪氏过来了。

窦昭和祖母忙迎了出去。

纪氏不住地给祖母赔不是:“哪能让您迎出来!”

祖母却笑道:“寿姑你小得您照顾,我们都感激不尽。您若是和我客气。那就太见外了。”

自纪氏嫁进来,虽然每年都能见到祖母,也会笑着说上两句话,对祖母却不了解。直到窦昭要把祖母接到家里来住,纪氏这才差人仔细地打听了祖母的为人,放心地让窦昭陪着她。因而说了几句闲话,就说明了来意。

祖母听说是借墨菊,立刻热情地陪纪氏去了花房:“你看什么时候要?前一天让人给您搬过去——这花晚上要受了露水才长得好。”

纪氏笑道:“寿姑的花种得这样好,是受了您的指点吧?”

“是寿姑这孩子聪明。”祖母说着,露出与有荣焉的骄傲,“我从前告诉她用鲞骨引火蚊,她看着花枝不长,就知道在花枝旁丢两块鲞骨,我都没有想到!”

纪氏呵呵地笑。

祖母就指了花房里开得正艳的剪秋纱、雁来红、老少年:“您看这些花,开得多好啊!”然后要送一盆秋海棠给纪氏,“走到哪里都是菊花,破破颜色。”

纪氏看那海棠娇柔粉嫩,层层密密地开在翠绿色的叶片之间,未经风雨已有种楚楚可怜之色,惹得喜欢,心中一动,道:“寿姑,你这里还种了些什么?”

窦昭到了京都之后就再也没有事过稼穑,嫁到济宁侯府后,每逢心中烦躁不安的时候,就喜欢莳弄花草,曾经亲手养出过二色牡丹,这些寻常的草花对她而言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

她笑道:“您是为了重阳节的菊宴吗?我这边还有盆建兰还在花期,不过是品种寻常,但摆在厅堂里迎客到也看得过去。”

纪氏不禁睁大了眼睛打量窦昭:“没想到你还会种花?”

窦昭汗颜,忙道:“不过是胆子大,不怕麻烦,今年种不好,明天再来而已。”

“能屡败屡试,已是极好。”纪氏不停地赞扬窦昭,听得祖母心花怒放,要把用紫砂盆种的一株茶花纪氏:“……听说能开出各种颜色的花来。”

纪氏惊愕:“十八学士?”

窦昭谦虚地笑道:“去年才移栽过来的,还没有开花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开出十八朵来。”

纪氏忙吩咐抬盆的粗使嬷嬷:“你们小心点!”又问窦昭,“怎么养?”

“最好放在镶琉琉的窗棂前,两、三天视土的湿润浇水,水不可积陈,澄上一两天最好,”窦昭说着,就觉得有很多的事都需要交待,干脆道,“我每天早不是要去您那里上课吗?到时候我帮您照看就是了。”

“那最好不过了。”纪氏喜笑颜开,“我正好跟你学学怎样照顾这十八学士——家祖最喜欢茶花了,我宜兴的娘家,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茶花,一年四季花开不败。”

茶花的品种不一样,花期不一样,窦昭听着就能想像出其盛况。



看书的姊妹们、兄弟们,不好意思,没想到会晕车,然后躺了一会才有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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