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蔡子贡道:“易元啊,以你之见,我们该如何行事?是该退入林中,避开家志的军队呢?还是该依家志之意,消灭这支军队?这步棋行得凶险,万万不可走错。”
亢易元边思边说道:“钦差大臣之意,易元也捉摸不定,不如让易元连夜潜进他们军营之中,寻得钦差大臣,问个明白,有了他的授意,我们照做便是了。”蔡子贡摇摇头,道:“钦差大臣怕是不想见我等。不然他明知道我等在这里,家志就能送信过来,他又何不送?再说,此处离他们军营来回近千里,眼看天就快亮了。现在出发,已来不及了,军中防守甚严,白天是无论如何也潜不进去的。”
亢易元想了想,毅然说道:“恩师放心,明日我们就依家志所言行事,如果此事正如钦差大臣所望,自是皆大欢喜,如果此事得罪了钦差大臣,惹他愤恼,就由易元一人承担!家志这封信只有你我二人看过,我们将它烧毁,到时上头怪罪下来,就说没有收过蔡家志的秘信,一切都是易元自作主张。反正易元孤身一人,他们要杀要剐随便!”
蔡子贡连声说道:“不可!易元啊,你正值壮年,前程无量!为师不想连累你。此事就让为师一人承担吧!反正为师也活不了几日。”亢易元争道:“恩师,这可是关系到您一家人的性命!还是让易元承担吧!”
蔡子贡自是不肯,二人又争了几句,突然听到有人插话道:“你们二个有完没完?八字都还没一撇,就争着去死,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喂!蔡老头!贵客盈门,还不快快迎接?”
蔡子贡与亢易元闻言,暗自心惊,寻声看去,一位公子哥模样的人,正坐在他们背后,靠墙的地方,一脸笑意地打量着他俩,似是在看热闹,公子哥后面立着一位面相威严的老者。那位公子哥正是唐玄。
眼见来人,蔡子贡与亢易元都惊呆了,屋内一时静若无声,还是亢易元反应得快,急忙拜道:“末将参见钦差大臣!”
而蔡子贡却面无人色,端茶的手抖得厉害,咣当一声,茶杯摔碎在地上,亢易元正值奇怪,恩师大风大浪见多了,为何如何失态?不就是个钦差大臣么?
谁料,蔡子贡扑嗵一声跪倒在地,高声呼道:“罪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蔡子贡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整个身子都剧烈的抖动起来。
第159章 长夜难眠
蔡子贡如此举动。在场子的几人俱都惊呆了,亢易元自不用提,他一头雾水,正自思量,恩师是不是老眼昏花了?眼下战乱四起,此处又是众军交战之地,皇上怎么跑到这里来?而且,这位唐公子听说几个月前就在南州城,还闯了不少名声,他若是皇上,那岂不是皇上出宫多日?这也太离谱。
可是……恩师混于官场多年,通晓人情事故,知官场各种忌讳,一向老沉稳重,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他还能不明白吗?这皇上二字岂是随便喊出口的?
唐玄更是十分郁闷,敢情这蔡老头长了一对火眼睛睛?老子现在身强体壮,比之以前不知要英俊多少倍?他怎么还能认出我?奶奶的,本来这次想来个扮猪吃老虎,谁知遇到个养猪的,想扮都扮不成。唐玄乐趣全无。二郎腿一跷,讪讪说道:“蔡子贡,看来你这双老眼一点儿也不昏花!朕就不明白,你怎么一眼就能认朕来?”
唐玄此话一出,说话的口吻,明明就是承认了他是皇上,亢易元闻言如中雷击,只觉两眼发花,耳门嗡嗡乱响,又惊又骇,吓着头都不敢抬起,他身为镇守险关的将军,纵横杀场,见惯了血肉模飞的场面,其胆识胜过寻常人百倍,可是皇上突然就站在眼前,这个消息仍让他差点晕眩,皇上可是一国之君!他怎么到这里?天啊!如此机密,被他们知道,皇上不会杀人灭口吧?恩师怎的如此糊涂?
蔡子贡头垂得更低,俯在地上,慌忙说道:“罪臣……罪臣……曾与乌尚书一道,担任过帝师,后来罪臣身体不适,便……在这梁陈作了名总督,皇上……您……您不会不记得罪臣了吧?”他本想说,还不是皇上您小时候太过顽皮。惹了祸都怪在几位老师身上,老臣才无端端的背了黑锅,被贬到此处。
“原来他也当过老子的师父?这就怪不得了。”唐玄肆然,以前他虽有空,时常翻些宫中记载大事的书册来看,蔡子贡的事他多少也知道一些,可是那些书册上也没提,他还担任过帝师的事。“看来皇家记事,也是该记的记,该不记的就忽略,毕竟能做到司马迁那般公正的,确是少数。”
唐玄嘿嘿一笑,信口胡说道:“朕当然记得你!只是许久未见,你老了不少!那个……算了……时间紧迫,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蔡子贡,亢易元,你们都起来吧!朕有话要问你们。”
蔡子贡与亢易元二人谢过恩,负手站在一旁,唐玄问道:“你们是不是在猜,朕为何在这里?”蔡、亢二人摇了摇头。这等时候还是少说话的好。但凡圣君都不喜欢臣子猜测圣意,更何况……这位当朝天子,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至少大家都这么认为的。
唐玄见这二人沉默,呵呵说道:“你二人不必拘束,虽说你们一直远离皇城,可朕对你们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你二人为国为民,一片赤胆忠诚,朕很是欣慰。朕这次来,就是专门看看你们。见你二人安全无恙,朕就放心许多。”唐玄照老套路,先吓过他们,接着来点甜头,赞扬几句,好让他们宽心。反正夸赞几句,又不需要花银子。
果然,蔡子贡与亢易元一听,皇上似乎心情不错,二人心中紧张稍稍减轻,异口同声道:“微臣能为皇上尽忠,虽死无憾!”
唐玄摇摇头,道:“不对,不对!朕不准你们死!这年刚过罢,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再说朕也知道,朕的满朝文武大臣,多的是迎奉阿谀之辈,更有不少贪脏枉法之徒!能为朕分忧解难的,寥寥无几啊。你二人才智过人,有勇有谋,对朕忠心耿耿,朕不但要让你们活着,还要让你们活得比现在好!二位爱卿啊!朕还有许多大事要你们来做,你们要为朕,更为天下的黎民百姓,扫除奸邪小人,还天下一片太平。到时朕一定会重重奖赏你们。”
蔡子贡与亢易元二人,被皇上如此评价,早就感动得一塌糊涂,这些年在外面受的委屈一扫而光。二人激动地说道:“吾皇万岁,微臣……微臣……愧不敢当啊!”
唐玄笑了笑,缓声问道:“你二人不必谦虚,以前你们受苦了!朕心里有数,你二人可否知道,当初朕为何将你二人调出皇城,贬到偏远之地?”
蔡子贡与亢易元互看一眼,各人心里直犯呢咕,皇上不会是想来叙旧的吧?蔡子贡垂首说道:“皇上做事,自有您的原因,微臣不敢随意揣测。”
唐玄正声说道:“朕之所以下调你们远离皇城,自有朕的苦衷。前几年,朕年纪尚小,皇叔与宰相俱都是居心叵测!满朝大臣也大多唯他二人马首是瞻。朕只得假装昏庸,倒是苦了你们这些忠臣良将,可是朕心中自有分寸,调你等远离皇城,一来崇岭关与梁陈都是重要之地,派别人镇守,朕不放心!二来,你们到了这里,远离皇城的纷争。反倒能保住一条性命!眼下,朕已收服皇叔与宰相,天下待定。也该你二人大显身手!”
蔡子贡与亢易元二人又是齐齐高呼万岁,对唐玄心服口服,蔡子贡犹豫好一阵子,终于硬着头皮说道:“皇上,此地危机重重,依微臣之见,还是让微臣派兵护送您回皇城!秦老将军他们,怕是十分担心您的安危。”
唐玄意气丰发,朗声笑道:“哈哈哈……晋王、德王、威王、康王四个老王八,带上一百万只小乌龟,便以为朕怕了他们吗?朕的将士都在浴血奋战,朕怎能坐在皇城?传了出去,岂不是天下人都要笑朕贪生怕死的吗?”
唐玄说此话时,英雄豪迈,掷地有声,眉宇间流露出谈笑间,敌寇灰飞烟灰的气势,让蔡子贡禁不住想道:“这就是皇上吗?几年未见,以前那位软弱无能的圣上,怎么变得今日这般英雄气慨?也许本朝开国太祖皇帝,当年打天下时,便是这般神武豪迈吧!感谢苍天,我蔡子贡一生自以为才学匪浅,志向远大,只可惜遇不着明主,郁郁寡欢,没想到圣君就在眼前,而且是自己有眼不识的那位小皇帝!”
蔡子贡一时感慨万千,陡然间,觉得唐玄高大威严许多,一股霸道的气势,压抑得他十分难受,不知不觉间,把头垂得更低。他却不知,昏君刚才差点儿就顺竿子下。脱口说出“好啊!还是蔡爱卿知朕心意,为了不辜负爱卿一翻苦心,朕就先回皇城等你们的好消息。”好在总算虚伪战胜了本能,再加上唐玄说话时,无意间用上叶枯的内力,所以才让蔡子贡听得如雷贯耳。
唐玄担心再提回皇城的事,怕自己把持不住,毕竟几个月未回去看亲亲小爱妃,每当人家一提起皇城,他就有种立刻要回家的冲动,管他天下百姓如何?反正秦老将军那里有自己的五十万禁卫军,以他们的装备水平,灭掉四位藩王的百万联军,还不是小菜一碟?只是到时损失大了些,自己也于心不忍,不然,用得着自己劳苦奔波吗?
唐玄岔天话提,道:“蔡子贡你刚刚口口声声自称罪臣,这是何故啊?”蔡子贡心中一凛,急忙回道:“皇上,罪臣指挥不当,失了梁陈,罪责难逃!”
唐玄轻笑道:“原来是这件事!梁陈才十万守军,怎么抗住四王百万大军?朕可不是昏君,大战当日,朕都看在眼里,你指挥得很好,梁陈守军不愧是你蔡子贡训练的军队,个个都是好样的,是我天朝的热血儿郎,当日之战,就算你失了梁陈,朕也要重重赏你。蔡子贡,你听封吧!”
蔡子贡恭恭敬敬地跪下,高呼万岁,神色肃目,唐玄说道:“蔡子贡你抗敌有功,至今日起,朕封你为镇南侯兼平南大将军,过二日,朕要你亲率军队,直进南方藩王属地,将藩王们的城市攻下,切断藩王们的退路。至于攻下城后,如何行事,朕自会告诉你,你且记住,不可滥杀无辜,那些也都是朕的子民,你要恩威并存,好好等他们,告诉他们,让他们俯首臣服。以往的事,朕都可以不追究。”
蔡子贡闻言,暗自思道:圣上这招釜底抽薪之计甚妙,四位藩王的士兵如果得自己的家乡已被我们攻占,家人性命捏在我们手下,谁还有心打仗?对全军的士气打击极打。而且控制住这座城市,来个引而不发,不杀叛军百姓,此等胸襟,更加说明皇上宽厚仁慈!有君如此,天下百姓之大幸也,他激动的说道:“多谢圣上,吾皇万岁!皇上宽厚仁慈,万民之福也!罪臣一定鞠躬尽瘁。不辜负圣恩。”俯在地上参拜起来,估计他高呼了这么多年的万岁,今天这一次是最由心而发的。
唐玄笑道:“你起来吧!喔,对啦!朕在南州城里,还留了二位妃子,由五十名禁卫军护着,你找到她们,好生安顿,那五十名禁卫军是朕的贴身侍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个个都能以一敌百,朕给你一道圣旨,你的安危就由他们保护。”
蔡子贡听后更是差点喜极而泣,今日圣恩如洪水般浩浩荡荡,让他几乎承受不住。人家皇上不但封他为侯,连皇上的妃子都交给他保护,还派贴身侍卫护他安全,此恩此典,天朝历代大臣中,绝无前例。
蔡子贡激动之余,突然想起三儿蔡家志,老脸上禁不住隐出一丝痛苦和为难,唐玄看在眼里,问道:“蔡子贡,朕见你神色恍惚,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蔡子贡刚站起来,一听皇上问话,知道皇上看出自己异常,暗骂自己傻蛋!不够小心,怎么在这时扫了皇上的兴?只得重新跪下,汗颜说道:“禀皇上,罪臣……罪臣有个三儿子,叫……叫蔡家志,眼下,正是皇上身边,训练混世水公阵,他……他并非有意……”
唐玄见他说得吞吞吐吐,便直接说道:“蔡家志是不是今晚送了封信给你?说他明天带那一万名骑兵过来,让你做好准备,把这一万名骑兵吃掉,还要俘获朕跟晋王的八世子,是也不是?”
蔡子贡惊得目瞪口呆,惶恐说道:“皇上,您……您怎么全知道了?罪臣劣子不知皇上您在军中,冒犯圣上,闯下大祸,还请皇上开恩,罪臣……罪臣愿意粉身以报圣恩。”
唐玄呵呵笑道:“所谓不知者无罪,再说蔡家志埋名混于敌军之中,一心为国,何罪之有?你放心,朕早就知道他是你的儿子,对于蔡家志,朕也是十分欣赏,所谓虎父无犬子,蔡子贡,你这个儿子不错,明天你就将计就计吧,把他们收归旗下。那一万名骑兵,本就是朕暗中训练的,这些人都是市井混混,有几分狠气,又是南州城本地人士,对你进攻四王藩地,大有帮助。比如一些本朝军士不能做的恶事,就让他们去做。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去祸害藩王们那些顽固不化的百姓。待弄得怨声载道之时,你再去收服引导他们。必会事半功倍。”
蔡子贡听皇上言下之意,似是把一切都安排算计好了,不但不会怪罪蔡家志,反而对他极为器重,蔡子贡顿时大喜,诚惶诚恐,道:“圣上英明!罪臣遵旨!罪臣一定将四位藩王属地拿下!”
唐玄想了想道:“你把信拿来给朕看看?”蔡子贡不敢迟疑,双手奉上,唐玄细看一遍,道:“此计倒妙,只可惜蔡家志不知道朕的身份,制定的有些唐突,你明天大战时,网开一面,声明留下武器战马者,可以放他们回来,抢夺军营粮草时,也少杀无辜。此战一败,朕会让晋王的八世子再去向晋王要些装备粮草,来个屡败屡战,后日起再败几场,多送些粮草战马给你们。四位藩王的大军开拔之日已定,到时必会留下一部分军士驻守此地,你们不可与他们恋战,保存实力,等战马粮草齐了,就直奔南下。”
蔡子贡道:“是!罪臣领旨。”
唐玄淡然一笑,对亢易元说道:“亢易元!”亢易元急忙拜道:“末将在!”唐玄道:“朕要你好好协助蔡子贡!保护他的安全,一并拿下四位藩王的老巢。如果你能立下此功,朕将在皇宫中,专为你二人摆下宴席,朕亲率满朝文武,自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