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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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中人-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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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可知。房子没有上锁,看来老人离开得很充忙。我望了一眼沉入地平线的黑云,打算在小屋里躲过这场意想不到的暴风雨。

  在小屋里,空气中没有一丝象征生命的气息。屋子里受了潮,木桌和椅子感觉湿漉漉的,壁炉里已经好几天没有生火了。连墙上挂的一盏风灯也似乎集结起了足够的水气,开始凝结成水滴,吧嗒响着滴落在满是缝隙的地板上。

  我发呆似的盯着几乎静止的风灯,并没有想到要眨一下眼睛,大雨来临前我没有什么事情可做,而且我也不知道这场大雨会持续多久。我坐在窗户旁,陷入了沉思。

  已经过去很久了,我还是一无所获,我收集到的标本在我看来几乎是幼稚的,是初中生在生物课上都会做的东西。我不知道还会不会找到我想要的东西吗?况且,森林已经被人们挖掘,珍贵的东西被人抢夺,已经没有植物值得我去追寻,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去作成标本,因为这本生也是一种破坏,只不过我们将他冠以了一个好听的名字而已。我知道,曾经如此宁静的森林,如今以被疯狂的砍伐。曾经丰富的植被,以在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无故蒸发一样消失不见了。就算是全部被大河的水冲走或全部被淹没,也会留下一点东西。但现在,我们不会发现任何痕迹。

  我置身在这片浓密的森林中,就像待在一座孤岛中一样,孤独,寂寞而且无助。可恨的是,我并不知道我要在这里干什么。我想了很多东西,也想了很多事情,但我只觉得很迷惑。我摇了摇脑袋,想抛开这些奇异的想法,就像抛开那些烦锁的杂事一般。但这仿佛无济于事,我还是在想着这些问题。什么环境,生态,这些似乎都是我的父亲给我灌输的东西。我没法相信,理想的植物学家应该是一个真正的环保大使,父亲还对我说过什么,但我没能想起来。我只觉得脑子里一团糟。于是,我下意识的站起来,抓起靠在墙角的猎枪,然后披上一件黑色的斗篷,用胶纸把枪包好,便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雨依然在那幽静而又浓密的树林中下着,湿气浓重的树林中,没有一点生气,阴暗的森林笼罩在一片雾气中,让本来就寂静的森林更显寂静。我朝森林走去,沿着弯延而去的小路朝前走着。湿漉漉的路面泥泞不堪。污浊的雨水冲刷着枯枝烂叶在弯曲的刚刚形成的小水沟中艰难的移动,浑浊的水中夹杂着森林中的垃圾,像洗刷森林一般。在浓密而又阴森的森林中,雾气笼罩了一切。一个人置身于一片如此广博的密林深处,能够感受到的无非就只有空旷,寂静,萧然和寂寞。

  我开始小心的跨过那些浑浊的沉集着垃圾的水塘,朝着远方被树枝围成一个圈的笼罩在雾气中的小路走去。我并没有要做什么的目的和心情,这么多天来我已经变得有些木然,心情沮丧而又有点漫无目的,我朝前看着眼前迷迷糊糊的深蓝色远古森林,不知道接下来落在我身上的事情和决定我命运的将是什么,我将像刚才那样一直朝那条看不见的地平线走去吗?如果我依然碰不到那些我想找的东西,并且一直这样下去的话,那么,等待我的命运我就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啦!

  那宽广而幽静的森林,容纳得下众多的生灵的地方,不是那么轻意的能走出去的。倘若迷途在这片浓密的森林中,那后果将可想而知。我从小路拐过去,本来打算在朝前走一段,在那边隐秘处停下来。可是我没有朝那里走去,我不认为再走到那里去还有什么意义,如果在那阴雨绵绵的蒙胧的拐角处还有我所找的东西的话,那在这里也应该可以看见了。我拐过小路,拔开低垂在地面的沾满水珠的树枝,钻进了危机四伏而又深邃阴暗的森林。我知道,我背后的树枝会立即朝下垂下来,摭挡住我来时的路,就像淹灭一只路过的小动物一样把我淹没在森林之中。

  这就是森林。

  我没有注意在我身后发生的事情,依然朝前走去,我没有打算停下来。我记得我穿过这片树林,如果没有走错的话,应该能够看到一片静寂的湖水。我记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来过这里,也许我根本就没来过。之前的旅途太过短暂,我无法记清走过的路。我也记不清自己走了多久,我模糊的记忆让我觉得四周的景物离我的思想是那么的接近。我努力回忆着过去,并尽力观察着周围的事物,希望能够找到触发记忆的东西。不过,在这样一个满目萧然的雨雾蒙胧的丛林中,我跟本分不出过多的精力来观察周围的事物。我必须得小心自己是否会陷进泥地里或是滑倒。我把在老人那里借来的猎枪背好,腾出两只手来奋力为自己开路,我得拿出随身携带的砍刀,削断那些横在路旁的树枝。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向前行进。我在继续向前走时,越来越觉得自己不该再往前走了,依然没有出现的能够触发记忆的景物让我有些失望。但我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感觉到疲卷或是失落,我不知道我像囚徒般的生活会带给我什么,但我对现在发生的事情并不觉得害怕。我知道我迷路了,但我相信我会走出这里。

  我没有因为迷路而迷茫,也许是因为之前可怕的不如意的生活让我现在暂时还沉浸在对自由的那种解脱的感觉中。我走过那些迷漫在雾气中的丛林,寒风从树隙间肆意的刮着,树枝仿佛在瑟瑟发抖。不过,我突然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一个长满了失车菊,四周围满了欧石蓝的地方。在这里,紫藤在草丛中漫延,金凤花在雨中含苞待放,美人焦伸开宽大的叶子。在雨中,在树林中,在花从中,如果不是下雨的话,我想我看到的将会更加美丽,更加光耀多彩。我绕过那些花丛,我以为我会看得更多的东西,但我竟然发现了一座破旧的小屋,一座历经岁月沧桑的,已经变得灰暗,变得隐隐有些神秘的小屋。这里怎么会出现一所小屋呢?在这片茂密的丛林中,在四周除了树便是草的密林中,怎么会有一处人类留下的痕迹?怎么会有一座被人遗忘的小屋,而且看起来是那么古老,那么令人觉得不可思意的小屋。

  这是一座孤独的小屋,没有栅栏,没有游廓,没有阳台,甚至连窗户都没有。通风的地方除了门之外,只有一个用木板封住的空洞。也许是因为没有人居住后钉起来的,但也许是防止某种动物的。这是一座神秘的小屋,屋顶上盖着已经腐烂发黑的草皮,或者是草梗,树皮之类的东西,它们变成了某种菌类尸体累积起的坚硬的垢甲,也许就像珊瑚礁一样。或许正是这种屋顶保证了小屋的完整。木质门窗没有受潮,墙壁也完好无损,只是因为年代久远,变得灰暗不堪而已。

  我推了推门,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但似乎门是从里面闩上了。我没有想到破门而入,推门时传来房屋那种碎裂的破损的声音让人害怕。我朝门缝里望了一眼,借着从窗洞夹板中透入的几丝光线,我觉得我望见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尘封的历史,或许还有一副死人的骨架。

  我没有敢逗留,西边传来的雷声预示了大雨的到来,我不可能待在这里躲避这无止境的暴雨。

  然而继续前行带给我的也只是更多的迷茫。

  风又肆虐起来。夏天的风是从南方吹来的,然而这并不能带给我方向感,树梢摇罢得利害,我觉得它们随时会被折断。

  5月15日

  天气并没有好转。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盛夏还没有到来,大部分果子都没有成熟。由于饥饿的原因,我摘了一些我认为能够食用的果子,但那青瑟的味道让我很难下咽。每一颗果子放在嘴里都承现出怪异的苦味,让我很难辨别它们有无毒性。

  风依然肆意的吹拂,潮湿而又寒冷。五月的天气,我很难用寒冷这个字眼来形容。但冷风过境,我无法不觉得寒气逼人。没有比这更令人心碎的天气了。

  森林在雨季沉寂下来。迷雾将整个森林笼罩,在偶尔传来的令人心惊的鸟叫声安静下来后,我很不自然的屏住呼息,一种最原始的,也是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宁静瞬间侵袭了我的整个身心,那一刻,在一种模糊的形态下,我感到迷失了。不是迷失在森林中,我是迷失了自我。

  那一刻,所有自然之声都在我耳边回响,所有的事物都在我脑海承现。风的细语,窸窸窣窣,拂过树叶,摇罢的树枝,雨声,水滴声, 树树枝摇动时,雨水从枝丫上落下来,滴在蕨类植物丛中,哗哗啦啦的响一阵子。一只毛毛虫卷缩在树杆坏死的树皮上,一只甲虫从自已选错的藏身处滚了出来,落入草丛中不见了踪影。在刚刚蒙芽的草丛中,一只可怜的青蛙低垂着脑袋,无精打采的半睁着双眼,无奈的望着那昏暗而又沧茫的由遥远的天际接踵而来的不详的暴风雨。

  我突然惊醒过来,我知道,是死亡的临近让我如此亲近自然,让我了解到了平时根本无法了解的东西。如果不走出这片森林,等待我的命运我觉得并不乐观。

  前路并不顺利。灌木丛隐匿在树林深处,棘刺四处伸展着,雨水经由那些宽大而又浓密的树叶颁泄下来,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不可理喻。

  然而暴风雨没有要停下来的任何迹象。天空阴森可怖,雷电交加,雨丝抽打着它遇到的任何事物,洗刷着一切生灵,对生命承现出不屑一顾的样子。在暴风雨的无情打击下,生命都隐藏在最初的防线后面,等待着天气好转。然而我们见到的,确是绵延几千里并将持续几个月的恼人的阴雨天气。

  我的流浪生涯很快就结束了。我很庆幸,庆幸自己终于远离了那片可怕的森林,但我又感到不安,因为救我的人正是那些盗木贼。

  刚到若薄溪,所有一切我都缺少认识。在我记述这段往事的时候,我很容易想起自己当初犯下的过错。

  5月16日,我清楚的记得,我在嘴里嚼着一种青色的酸味很重的果子,这不但可以让我援解饥饿,还能让我大脑保持清醒,让我集中精神。我一边嚼着果子,一边用砍刀奋力为自己开出一条前进的路。我不知道这条路会通向哪里?但我必须这样做。

  然而并没有走多久,我就惊恐的停下了步子。我学得我隐约听见了说话的声音。我不敢确定,以为是自己产生的幻觉,何况雨水打在树叶上发出的声响充斥在周围,让人很难辨让出另外一种声音。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我把砍刀放回背包,果子不再吃了,我突然觉得它那种苦瑟的味道让人觉得恶心。

  我小心拔开横在眼前的树枝和灌木丛,一直走了很久,这种遭糕的天气把一切都淹没了。我感觉不到自己走了多远,只看到眼前一成不变的树丛。

  又能听见说话声了。这一回不会错,我的确听到了什么?男人们的吵嚷声,还有别的声音,某种机器的沉闷的哄鸣声。 这一切对我来说是如此亲切。

  我应该清楚,迷失在这片森林并没有想象的那样遭糕,四周也有零星散步的村庄。但很令人惊诧的是,我什么也没有发现。如今听到的人声,是否应该是这一类的村庄,或者仅仅只是路过的人?

  走近那片传来声音的树丛,我才明白过来,我遇见的并不是那些隐匿在大山深处的村庄和猎场。

  这里没有树木和灌木林。到处是人类足迹践踏过的痕迹,树被砍倒了,地上一片空旷。

  走到这片开阔地时,我看到很多人正在清理树枝,他们用磨得非常锋利的砍刀快速的,毫无声响的削掉那些多佘的树枝,然后又把树干锯成几截。我以为自己闯进了若薄溪的伐木场。然而,当他们发现我时,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

  “这是哪里?若薄溪在哪个方向?”我没有注意他们鬼异的举动,我被连日来的劳累冲昏了头脑,能再次回到若薄溪,所有一切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若薄溪?”他们或许把我当成了一个行路人,但我的问话确使他们很好奇。“若薄溪不在这边。”

  我似乎没有听到,我离开并没有多久,前些天我还能听见双子湖的鸟叫。然而现在他们确告诉我,若薄溪已经是一个遥远的地名了。

  我没有继续问下去,得知自己所处的地方离目的地如此遥远之后,或许也是因为自己终于走出了困境,我突然觉得一阵阵疲惫。我不得不坐下来休息。

  “若薄溪?你去若薄溪做什么?”我还没来得及找到地方坐下来,就听见有人问起来。我找到一截平躺在泥淖里的圆木,艰难的坐在上面。我注意到,他们身后的机器都渗在雨中,这是些不锈钢制品,它们在雨中也能散发出光芒。

  “我住在若薄溪。”我简短的答到,我觉得自己很虚弱,我不想多说话。然而我的话并没能让他满意。

  “不,我在若薄溪从来没有见过你。”我抬起头,望了他一眼,我也不认识他。他看起来并不年青,但也没有老到对任何事物都要谍谍不休个没完没了。不过,他确依然在追问。

  “我也没有见过你啊!”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这句话来。看到那个人的表情,疑惑,担忧,一种萎迷不震的表情,一种尖酸刻薄的表情,一种狡诈,令人不安的表情。我望着这张隐藏着诸多物质的脸,想说的绝非只有这一句话。但我明白,我最好什么也不说。

  听到我说的那句话,他先是回过头去望了他的同伙一眼,然后马上转过身来,表情又变得鬼异起来,让人捉摸不定。他正想继续问点什么,但幸好旁边有人开口了。

  “你迷路了吗?”看到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又向我解释起来,“我是指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你说你住在若薄溪,那里和这里维一的关系,就是这片死寂般绵延了几百里的森林,是它将我们连接起来。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承认我迷了路。我告诉他们我到这里的原因。我称自已是个植物学家,我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那可是我父亲奋斗了大半辈子得来的荣耀,但看到他们那些奇怪的表情,我觉得有必要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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