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看了眼墙上的日历,暮色回答说:“大概下个月吧。老家的这边事有些繁琐,所以可能会耽搁得久一点。”
“嗯,挺久的。”
“总觉得绿间好像很郁闷的样子。”
“······没有。”
“呵呵。”
“······什么事要耽搁那么久?”
“我爷爷的忌日,我父母想在这边呆久一点。”
“抱歉。”
干脆坐了起来,暮色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在床头,声音轻柔,“不用抱歉。我爷爷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我对他的印象不是特别深。大概就是一个很严肃但是又意外地心软的人。”
“听起来像是很矛盾的性格。”
“对啊,听说小时候我很调皮,总是闯祸,但是爷爷却拿我一点法子也没有,”想起自己小时候的糗事,暮色不禁摇了摇头,“但是我现在记不清了。感到很抱歉啊,对于爷爷。”
······
就这样闲谈了半个小时,绿间转移了话题。
“很晚了,千叶,先去休息吧。”
瞄了眼床床头柜的闹钟,暮色点了点头,“那么,绿间,晚安。”
“嗯,晚安。”
刚放下手机,暮色惊悚地发现自家得母上大人笑眯眯地站在门口······
“暮色啊,聊得开心吗?”
不母亲你能不能别笑得如此慈母······
“还好。”
“是叫绿间吗?”无视女儿有些尴尬的表情,千叶千歌女士动作优雅地坐在暮色旁边,牙齿亮晶晶的,“不介意跟你最亲密的母亲说一下吗?”
我很介意。
“只是一个比较要好的朋友。”所以你别再脑补那么多了!
“我跟你爸以前也是挺要好的朋友~”
“······”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事的暮色果断沉默。
“呵呵呵,暮色酱你是在害羞吗~真可爱(*^…^*)”千叶千歌女士捂嘴一笑,眼睛却透着浓浓的八卦气息,“你每天做便当的那位?”
暮色慢慢敛下了唇边的笑,摇了摇头,“不是。”
“哎呦,那真可惜。”千歌女士笑容不变,内心却在那里暗自琢磨,“所以暮色你可以多准备几个备胎~”
“······”请问母亲大人此逻辑从何而来!
“呵呵呵,当真了?真可爱~”
“······”母亲大人请你出去我要睡觉了!
神态自若地从暮色房间出来,千歌大人还很从容地替自家女儿关上了门,但在下一刻,优雅全无!
“阿娜答!!”
······母亲大人你不知道我准备睡觉了吗!
······老婆大人你不知道我已经睡了吗?!
不管一家之主如何无奈到欲生欲死,千歌女士笑容满面地将自家丈夫从床上拉了下来,一开口就来了个重击。
“我觉得,我们家女儿,失恋了!”
“······”头疼地按住眉心,千叶森一用一只手按住暴动着的自家夫人,“等等让我先缓缓!”
不久,暮色接到了来自远山妹子的电话。
“嘤嘤嘤暮色刚刚为什么不接电话!”
“刚刚我和绿间在讲电话啊。”
“”好了我要去磨刀了你们不用拦我!放心我不砍绿间,我要切腹!!
跟怨念极深的远山道了晚安,暮色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它没有再响起的机会,只好悠悠地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回了原位。
越是想要的,越是得不到。
越是卑微的,越是让人发笑。
越是小心翼翼的,越是容易支离破碎。
该要用怎样的勇气,去面对如今残破的局。
另一边,绿间还拿着手机发呆。
心跳还未完全平静,握着手机的掌心已出了层薄汗,黏糊糊地很不舒服。但是现在他无暇顾及这些细节。
慢慢闭上了眼,绿间虚脱般长长地吁了口气,睡意全无。
不用想,今天他会失眠。
你可能不知道,跟你说了句晚安,我却不能晚安。
人是贪婪的,尝到了美味又珍贵的东西后,他们就会一直追求,直至完全占有。我追逐你的时候,你就是我不想放手的猎物。
作者有话要说: 出去浪回来了······
☆、逝去的故事
老家的事情弄得差不多了,父母看起来还不想走,带着暮色到处闲逛。
“因为这是暮色离开后的第一次回来,得好好回忆一下嘛~”母亲微笑解释道,“要知道我可是推了全部工作出来玩的,不玩回本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对不对阿娜答~”
“······”被自家夫人强制请假的一家之主只得暗自伤神。
等逛累了后,母上大人才决定打道回府,还带回了不少美食当宵夜。
洗漱完后,暮色直接一个人都摊在了床上,将头埋进杯子里,她累到只想好好睡一觉。
敲门声响起。
“暮色,睡着了吗?”
很开心母亲居然学会了敲门这一技能,暮色起身开了门。
“母亲。”
千叶千歌捧着一盘水果站在门外,笑容和蔼可亲,“呐,小暮色啊,我们一起来聊聊人生吧~”
······我能拒绝吗?
当然······不可能。
将水果盘放在摆放整齐的桌子上,千歌女士拉着女儿坐在床上,开始了名为“关怀”的谈话。
“呐,小暮色近来很心事重重的样子啊。母亲我很担心呢,不跟我说说看吗?”
果然是这个话题,暮色苦笑,自己的表现已经那么明显了吗?
“等事情完全弄清楚之后,我再跟你说,”坦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暮色有些烦恼地皱起了眉头,“因为现在的我,还不知道应该跟你说什么才好啊。”
“当然可以啊,等你想说的时候记得一定要找我啊,”拍了拍暮色的手,千歌女士柔和地笑了笑,“那现在我们先说一下你的父亲与荷兰的故事。关于你父亲的遗憾。”
“父亲,与荷兰?”
将暮色抱进怀中,千叶千歌神色怅然,语调低迷,“暮色没有见过你的奶奶,其实我也没见过呢。不过听你父亲说她可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女人呢。只是身子不太好,在你父亲还小的时候就已经是医院的常客了。严格来说你的父亲是一个很调皮又暴躁的人,呵,暮色你的反应真有趣,不信吗?”
暮色默默地别过脸。
“森一小时候脾气很不好,跟你性格火爆的爷爷相处不太好,你奶奶也很无奈呢。你父亲是个聪明人,虽然经常惹事闯祸,但总能妥善处理好,从高中到大学,他都披着羊皮扮温柔,倒是欺骗好大一群姑娘。后来到他大二的时候,你奶奶的病情加重了,只是瞒着你父亲。有一天你奶奶跟你父亲说,荷兰的郁金香很漂亮,她很喜欢,于是开始怂恿着你父亲去荷兰。你那二缺的父亲还真信了,跑去荷兰,还是那种怎么都叫不回的那种。等你父亲回日本的时候,刚好出席你奶奶的葬礼。全部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就他一个人穿着棕色的风衣,捧着一束快要枯萎的黄色郁金香,孤零零地站在那张黑白照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啊对了,当时我也在场。”
母亲说起这个情节的时候,眼里还存着几分狡黠。无视女儿布满黑线的脸,千歌女士继续讲父亲的故事。
“你父亲就留在了日本,靠着一张好皮相进了大学当老师,但跟你爷爷依旧冷淡。暮色啊,你的父亲是在怪你爷爷,怪他不跟他说你奶奶的病情。可见当时你父亲的智商情商是多么的惨不忍睹的啊。后来他勾搭上了我,结婚前一个星期才跟你爷爷说,气得你爷爷当场就将他给扔了出去。哈哈哈,父亲也是个可爱的人,婚礼那天他紧张地居然忘记了不知道要说什么,幸好他在口袋了放了张草稿,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再到后来,你出生。你爷爷当时抱着你就哭了,还是很怂的那一种,倒跟你父亲一模一样呢。”
揉着女儿的柔顺的小脑袋,千歌女士感叹不已,“一眨眼暮色你居然长那么大了,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你出生后,你父亲跟你爷爷的关系渐渐缓和,有时还会在一起喝喝茶下下棋之类的。不过你父亲不太会说话,总是能跟你爷爷吵起来。这个时候我就抱着你出场,他们全都歇了,真好玩~”
“······请你不要走题,母亲。”
“其实故事说到这里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在离你3周岁不到一个月,父亲就过世了。那时你父亲在京都做一个很重要的学术报告,父亲说不要打扰森一,偏执地不让我打电话。呵,其实他们父子的智商都是同一水平线的。可想而知,你父亲的心情。第二次见你父亲跪在黑白的照片面前,我就抱着你在一旁无可奈何,说起来还真是伤感啊。于是现在你的父亲就变成了这样了,传说中的斯文败类,我也拉不回来~”
说完母亲还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
“暮色啊,人的一生是背负着遗憾前行的。路过的风景那么多,经历的事情那么丰富多彩又怎么样,总会有一种难以释怀的遗憾让你在仰望繁华的时候涌入心头,隐隐作痛,不得摆脱。”
关上女儿房间的门,千叶千歌看向靠着墙低头沉默的丈夫,笑了笑,“阿娜答,不怪我将你的糗事说给你最心爱的女儿听吗?”
“怎么会怪你,”微笑着摇了摇头,千叶森一上前一步将妻子拥入怀中,“我只会怪我自己,做错太多事,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你是对的,千叶夫人,放不开的遗憾,也是一种挑战。但我想,我连挑战的勇气都没有。”
“别那么悲观,亲爱的。最起码现在的你还拥有幸福。”抱住丈夫,千叶千歌语气轻快,“未来的你,还能与我白头到老,看儿孙膝下,花好月圆。”
轻笑一声,千叶森一抱紧了妻子,“对啊,人生的遗憾,总该用什么来填补,不然就太可悲了啊。”
母亲走后,暮色还沉浸在故事的回忆中。
绿间的电话打断了她的沉思。
“绿间。”
“嗯,千叶。是后天回东京吗?”
拿起一块西瓜,暮色随意地靠在窗边,脑袋里却在想关于爷爷的记忆,“是的,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是吗,那我们学校见,”停了一会儿,绿间不太确定地问道,“千叶,似乎有些恍然,出了什么事吗?”
“这都被你知道了?绿间你其实是个算命的吧。”打趣了一会儿,暮色才悠然开口解释,“只是听了一个很遗憾的故事。”
“故事?”
“嗯,关于我的父亲的遗憾。”
“听起来是个悲伤的故事。”
“是啊。人生中总充满遗憾。呐,绿间啊,你觉得一个遗憾会是怎样的。”
“不知道。我不会让它发生的。”
暮色眉眼一弯,不禁生出几分恶意,“绿间很自信嘛。但那遗憾非发生不可,你会怎样处理呢。”
“我信奉尽人事,所谓的遗憾不过是一些没有尽到人事的人的悲哀的结果。若是真有遗憾,我只能听天命。但你要相信,千叶,上天会青睐那些尽到人事的人。”
“倒是挺有道理的。”
跟往常一样跟绿间拉了拉家常,在绿间的提醒下道了声晚安,暮色手中的西瓜也吃完了。
这里的晚上是安宁祥和的,空气中有纯净的青草气息,而风的温度是轻柔的,拂过耳边的时候还带着些轻微的凉意。
就这样发了下呆,手机又在震动。
“雅美。”
“哟暮色晚上好~”电话那头依旧是远山充满活力的声音,“呐呐暮色你是不是后天就去学校了?”
“嗯,我们学校见。”
“好的嘞ヾ(o)ヾ”
惯例跟远山说了下晚安,暮色直接放下了手机。
16天,384个小时,23040分钟,100公里不到的距离,是再发达的通讯工具都不能拉近的距离。
吹着风,暮色将思绪放了好远好远,直到打了个寒颤她才回过神。
暮色自嘲地笑了笑,顺手关上了窗,手机却在这个时候震动了起来。
心跳得有点快,暮色忙用手心按住。深呼了口气,暮色拿起手机一看。
赤司征十郎。
过了许久,暮色才反应过来要接电话。
“赤司,这里是千叶。”
“千叶,我想做个试验,对浅仓。你有什么看法吗。”
属于赤司征十郎特有的睥睨气势,让暮色也有一瞬间的惊愣,“试验······”
“嗯,我跟专门研究那方面的人有过交流,他对浅仓的事很感兴趣,明天他就会做个试验,”赤司清冷的声音在夜色中有几分迷蒙,暮色不禁晃了下神,“不过你明天好像不在。”
“······嗯,我后天才回学校。”
“是么,那真可惜了。”
“赤司,黄濑知道吗?”
赤司在那边沉默了一会,才慢条斯理地回答,“全中差不多要开始了,黄濑没必要这些事情。他只需要打赢比赛就可以了。”
果然······
“那么赤司,明天,跟我说一下试验的结果,可以吗。”
“可以。”
放下手机后,暮色疲惫地叹了口气。
赤司的做事风格果然凌厉又迅速,她敢打赌,他口中那云淡风轻的试验,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轻松的事情,最起码,平常人应该不是能接受的。
不过现在谁也不能阻止他了。
挡帝王之道,必有雷霆之危。
暮色现在对于赤司征十郎,毫无招架之力,更别说反抗。
更何况。眼中的暗色慢慢涌出,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去阻止。所以恰好避开漩涡中心,对她而言,是再好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反噬
傍晚,暮色接到了赤司的电话。
赤司用平淡无波的音调,说着这次试验的结果,“试验说不上成功,也说不上失败,若是真要严格定义的话,那就是无结果。”
无结果······
“是试验不对吗?”
“不一定,浅仓对那些奇怪的术法还是有些反应,只是像是被什么压制住了。”
术法······赤司你找的是什么人?安倍晴明大人的后代吗?
无语地按住眉心,暮色冷静总结:“也就是说,浅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