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早在几百年前,在人类掌握了可控核聚变技术,解决了能源问题之后,农业就不再依附于土地,人们生存所需的食物全部来自工厂,即在工厂中栽培植物,甚至可以直接合成各种有机物,再制作成能让人体消化吸收的食物。现在这个世界,农业依然存在,而且严重依附于土地。
楚天疆需要了解这个世界,更需要思考一些问题。
很明显,张小刚的判断极为准确,入侵者的目的不是消灭人类,而是把人类的科学技术限制在一个很低的水准,让人类无法对入侵者构成威胁,也让人类失去掌握空间技术、融入大宇宙时代的机会。
也许,入侵者还有别的目的,只是同样需要压制人类的科学技术。
那么,怎么战胜入侵者,怎么解救遭到奴役的人类,以及怎么重建人类文明呢?
楚天疆还没有考虑这些问题,他也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问题。离开子空间后,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生存下来,然后去了解这个世界,去了解入侵者,再设法找到对付入侵者的办法。
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想到这,楚天疆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虽然没有经历灾难时代,但是楚天疆完全可以理解,梅兰妮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为什么要放弃生命。
没有明确的目的,意志再加强的人,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也坚持不了多久。
楚天疆不免暗自叹了口气。他不但要坚持下去,而且是一个人坚持下去,而他自己都不知道能够坚持多久。
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楚天疆停下了脚步。
转眼间,一匹看上去像是马,但是比马高大得多的四蹄动物出现在了楚天疆面前,而且上面还有一位骑士。至少从装扮上来看,很像是中世纪的骑士。全副铠甲,手上握着一把长枪,腰间还系着一把长剑。
骑士在离楚天疆大约五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掀开了面罩。
不是怪兽,是个人,还是个男人,至少他的相貌与普通人没有差别,身材很魁梧,还留着胡须。
那人对楚天疆大喊了几声,说的是一种楚天疆听不懂的语言。
有点复杂,听上去像是以前中亚地区的某种方言,更像是把很多种语言糅合到一起形成的语言。
骑士举起了手上的长枪,把枪尖对准了楚天疆。
虽然听不懂骑士的话,但是楚天疆看懂了这个动作,随即就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标准的投降姿势。
这时候,道路后方传来了马蹄声。
楚天疆暗自一惊,立即回过头来。迎接他的是一个黑影,在看清楚那个黑影前,楚天疆的身体就被击中了,随即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那是一把大木锤,不致命,却力道十足。
躺在地上,楚天疆感觉到身子快散架了。
虽然招呼出七彩战甲,肯定能抵挡住木锤的重击,但是楚天疆知道,这么做只会引来更加猛烈的攻击。
再说了,如果那两个骑士要杀他,根本就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别说长枪,一把强弩、以及一支暗箭就能让楚天疆一命呜呼。
两匹“马”靠了过来,拿着木锤的骑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他要矮一些,而且看上去也要瘦小一些。
当那名骑士走过来,在旁边蹲下时,楚天疆才知道,应该称呼“她”,而不是“他”。是一个女人,一个身材非常好的女人,也许长得还不错。可惜的是,骑士在掀开面罩之前,对准楚天疆的脑袋踢了一脚。楚天疆没有反抗,也没有办法反抗,也就挨了这一脚,并且昏了过去。这是打招呼的方法吗?
第十四章 表明身份
楚天疆醒来时,已经被关在一间囚室里。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铁门,门上有一扇只能从外面开启的推拉窗。囚室很狭窄,有一张床与一只马桶。房间里弥漫着呛鼻的屎尿味,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没有人来找他,只是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送来一盘糨糊状的食物。
虽然味道非常糟糕,或者说没有什么味道,只是看上去很恶心,但是楚天疆依然吃下了这些食物。
他需要了解这个世界,更需要恢复体力。
在这个完全密闭的囚室里,楚天疆的时间观念变得很模糊,只能从肚皮饥饿的程度与送餐的次数做出大致判断。
外面那个人第十次送外食物之后,楚天疆召唤出了人影。
“这是怎么回事?”
人影很小,悬浮在楚天疆面前,而且发出的光线很微暗。“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最好不要激怒他们。”
“他们!?”
“地面上的幸存者,变异人,农民。”
楚天疆长出口气。“我没有招惹他们,可是……”
“你进入了他们的领地,很明显,这是一个不欢迎陌生人的世界。对他们而言,你就是陌生人。”
“他们会怎么处置我?”楚天疆早就意识到,生活在这里的人不但不欢迎陌生人,还非常不信任陌生人。
“不知道。”
“不知道!?”
“我跟你一样,也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人影叹了口气,说道,“可以肯定,这是一个隔离房间,气压明显比外面的房间低。也许,那些人认为你已经受到感染,所以需要进行隔离观察。”
“然后呢?”楚天疆很是懊恼。早知道会有这样的遭遇,他就不会进入农场。
“那就得看他们的心情了。”
“他们说的是什么语言?”
“一种很复杂的语言,我正在加紧处理。”
“处理?”
人影点了点头,说道:“我也不了解这种语言,需要更多的语素与时间。在我熟悉了这种语言之后,会自动写入你的大脑语言中枢,到时候你就能够听懂这种语言,稍加练习就能说这种语言。”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人影立即消失了,楚天疆也干净消灭掉了盘子里那些让人非常反胃的食物。
房门被推开,两个人走了进来,一高一矮。因为灯光是从他们背后射进来的,所以楚天疆看不清他们的相貌。高大的那个,对楚天疆说了一句话。因为听不懂这种语言,所以楚天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感觉到腮帮子上一阵剧痛,楚天疆再次昏迷了过去。
楚天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室外了,在一块空地上,被几条粗壮的铁链绑在一根木桩上,浑身赤裸,而且水淋淋的。太阳在地平线上,不过楚天疆已经失去方向感,无法判断是旭日还是落日。周围有很多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还有一些残疾人,人数在一百人到两百人之间。除了十多人穿着铠甲、佩带着刀剑等武器,其它人穿的都是布衣,而且看上去很邋遢。地面上有很多积水,像是刚刚下了一场大雨,是沙土地面,到处都是混合了动物粪便的淤泥。
有人走了过来,是一名年纪在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他没有穿铠甲,腰间悬挂着一把大剑,剑柄上镶嵌着一颗红色的宝石,而且着装也比较华丽,或者说整洁。
也许,他是这里的头领。
那人说了一句,看到楚天疆没有反应,朝旁边两名穿着铠甲的壮汉招了招手,然后退到了一边。
壮汉走上来的时候,楚天疆没有挣扎。
他们想干什么?
直到被绑到十字架上,楚天疆才猛然明白过来。这些人确实不欢迎陌生人,而且把陌生人看成威胁。
难道他们要把我钉死在十字架上,或者是架起篝火堆,像中世纪的人对付女巫那样把我活活烧死?
想到这,楚天疆不免苦笑了起来。
当然,暂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召唤出七彩战甲,他能在任何时候逃走,至少不会被活活烧死。
十字架竖起来的时候,那名中年人跟另外几个人站在一起,其中有一名女性。
他们在小声讨论着什么,只是楚天疆听不懂。
怎么办?
讨论进行得很激烈,似乎发生了争执。显然,他们是这座农场的主宰者,为如何处置这个陌生人产生了矛盾。
片刻后,在中年人的制止下,争吵停止了,他与那名女人走了过来。
中年人又对楚天疆说了一番话,楚天疆仍然听不明白,也就没有开口。随后,中年人摇了摇头,对那名女人说了一句话。那名女人在回了一句之后,中年男人就走开了,她却留了下来。
年纪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衣着也比较整洁,也许是那名中年人的妻子。
对着楚天疆说了一句话之后,她就一直看着楚天疆,等待着楚天疆的答复。只是,楚天疆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楚天疆可以说汉语与英语,但是他知道,说一种对方听不懂的语言只会把情况搞得更复杂。这些人不信任陌生人,甚至惧怕陌生人。保持沉默,会让他们觉得楚天疆只是不想开口说话。如果说一种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则会让他们相信楚天疆是一个陌生人,还是一个危险的陌生人。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突然间,楚天疆听懂了那个女人说的话。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来自何处,你必须表明自己的身份,证明自己,不然我们只能把你留在这里,交给你的同类。”
说完这句话,女人看着楚天疆,神色显得很失望。
“同类!?”楚天疆开口了。
女人一惊,随即回头朝站在她身后的中年人看去。
中年人走了过来,他也听到了。
“杰克……”
中年人朝女人点了点头,走到楚天疆跟前,说道:“你会说我们的语言,之前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楚天疆没有开口,只是盯着中年人。
“杰克,他能说话,而且……”
“露西亚,我们不了解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们不能冒险。”
“难道就把他留在这里,让他自生自灭?”
中年人看了楚天疆一眼,把目光转向了远方的太阳。
“杰克,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相同的经历。他能说话,能吃我们的食物,不怕暴露在太阳下,而且在隔离期内没有变异,他肯定不是夜魔,我们不能把他留在这里。”
中年人长出口气,对女人说道:“既然你决定帮助他,你就得为此负责。”
女人点了点头,神色很坚定。
中年人没再多说什么,走开口,让那两名壮汉把楚天疆从十字架上放了下来。随后,围观的人群散开了。
此时,楚天疆才发现,那是落日,不是旭日,夜晚即将到来。
脚踏实地的感觉,让楚天疆觉得很舒服。只是浑身赤裸的样子,让他有点别扭。
女人递来了一件像是长袍的衣服,同时仔细打量了楚天疆一番。“你没事吧?”
楚天疆摇了摇头,拿起长袍,披在了身上。
“跟我来吧。”女人又看了楚天疆一眼,转过身来朝不远处的农舍走去,等到楚天疆跟上来,她又说道,“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来这里干什么,你不应该保持沉默,不然会让别人产生误会。”
“什么误会?”
“只有人,才会说话。”
“是吗?”
女人回头看了楚天疆一眼,说道:“你是旅行者?”
“差不多吧。”楚天疆觉得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因为他不了解这个世界,也不了解这座农场。
“来自哪里?”
“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新大陆、北方大陆还是联合大陆?”
“什么?”
女人又看了楚天疆一眼。“怎么,你连自己来自哪都不知道了?”
“不是,我只是不清楚你的意思。”
“是吗?”
楚天疆注意到,女人已经开始起疑了。“我来自一座小岛,不是什么大陆。”
“小岛?”
楚天疆点了点头。地球的板块结构已经完全变了样,陆地的分布情况也变了,不过在海洋中有很多岛屿。
“你们那里没有夜魔?”
“什么是夜魔?”
女人停下脚步,非常仔细的打量了楚天疆一番。她的眼光,让楚天疆有点发毛,似乎会被她看穿一样。
“很快,你就知道什么是夜魔了。”女人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叫露西亚。”
“斯凯莱。”楚天疆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名字,而是随便编造了一个名字。
“斯凯莱,这是名字吗?”
楚天疆勉强笑了笑,这确实是一个很奇怪的名字。
“好了,记住我的话。如果遇到不认识的人,最好不要保持沉默,让他们知道,你能够说话。”
“现在去哪?”
“到地下去。”
“什么!?”
“还有吃晚饭。”
太阳已经落下,最后一缕霞光正在暗淡下来。女人加快了脚步,楚天疆跟在她身后。进入农舍的时候,楚天疆回头看了一眼。夜幕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降临。在农舍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东面的森林里,传来了低沉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吼叫声。
第十五章 过去
房屋开始抖动,楚天疆吓了一跳。
地震了?
楚天疆惊慌失措的样子,立即引来了其它人的哄笑。随即楚天疆才发现,农舍正在以很快的速度下降。
当从窗户里照进来的阳光消失后,房间内亮起了灯光。
是油灯,不是电灯。
“索菲亚、苏珊,去准备晚餐吧。汤米,去把杰克逊叫起来。还有你,杰克,去看看肉汤炖好了没有。”露西亚一边指挥着家里的人,一边清理着餐桌。她是家庭主妇,看上去也像一家之主。
大家都忙碌了起来,楚天疆却有点无所事事。
“我能做点什么吗?”
露西亚抬头看了楚天疆一眼。“你去换上一套衣服吧,虽然破旧了一些,但是总比光着身子好。”
楚天疆摊了摊手,他在客厅里,这里可不是换衣服的地方。
“苏珊,你带斯凯莱去杰克逊的房间。”
被叫到的那个少女点了点头,带着楚天疆离开了客厅。她看上去只有十六岁,应该是露西亚的女儿。
农舍并不宽敞,每个房间都很狭小。
开始,楚天疆已经注意到,整个农场由数十栋这样的农舍构成,外面有一道不算太高的围墙。农庄中间是一栋很高的建筑物,看上去像是教堂,不过也有可能是用来存放食物的谷仓。虽然还没有搞清楚情况,但是楚天疆觉得,这是一个集体农场,所有人一起劳动,一起分享劳动成果。
在一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人们只能抱团求生。
杰克逊应该是露西亚的儿子,很有可能是大儿子。他的房间也很狭窄,只有一张床与一张木制衣柜。
苏珊从衣柜里翻出了一套衣服,很陈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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