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仇了。”
看见来人，医生和护士们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两眼放光双手合十，“卡洛尔分队长！您快想想办法，赫卡忒分队长怎么也不肯配合我们啊！”
库娅朝他们安抚性地点点头，又接着对安德莉亚说：“没想到你这么怕痛。”
安德莉亚甫一见到她，立刻换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变脸比翻书还快，她可怜兮兮地哭诉道：“库娅亲亲……他们都欺负本队长……他们不是在接骨头，是在故意残害本队长的玉腿……你要给本队长做主啊……”
“卡洛尔分队长……”医生急忙想解释，库娅却做了个手势打断了他。她走到安德莉亚的病床前，抬手轻抚上安德莉亚的头，似是十分怜惜地说道：“可怜的孩子，他们竟然给你睡破烂的床单。”
“呜呜嗯嗯……”安德莉亚呜呜咽咽地点头赞同道。一旁的医生却听傻了，他们没有听错吧？身为一个分队长，竟然大大方方把自己的罪行栽赃他人？！
只听库娅抚着安德莉亚的脑袋，好温柔地劝慰道：“乖，睡一觉就不疼了。”随后，未及安德莉亚做出反应，库娅猛一抬手，劈中了安德莉亚的后颈，干净利落地打晕了她。而后转身，向病床的方向扬扬手，颇有黑社会大姐大风范地说：“动手吧。”
D分队的士兵此刻十分忐忑，虽说安德莉亚正在动手术没空理他们，但今天的比赛成绩已然出炉，没过多久就一定会到安德莉亚的手里。他们站在医疗部大楼外，听着安德莉亚中气十足地吼叫声，一个个心里都毛毛的。
库娅走出大楼时，看见的就是一群面部表情十分精彩的D分队士兵。她停下来问道：“你们都堆在这里做什么？”
“卡洛尔分队长好！”D分队的人集体敬礼后，一名士兵说道，“那个，请问卡洛尔分队长，我们队长她怎么样了？”
“刚被我打晕了，正接骨头呢。”库娅说得十分轻松，内容在D分队的人听来就异常可怕，“果然我们还是应该庆幸在赫卡忒队长手下么……”
又有一个人犹疑地问道：“请问……队长她有没有提到我们？”
库娅立即明白了他们想问什么，然后十分犀利地直接说了出来：“你们是怕她今天受刺激过头，然后变本加厉地折磨你们吧。”
“呃，是、是的……”如此直截了当的戳穿一向是库娅的风格，所有人都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又有了不好的猜测：卡洛尔分队长能那么说，难道队长她果真是这么想的？！
所有人都以为库娅会无视他们的生死，直接走人的时候，她却开口建议到：“要不你们派两个人请半小时的假，出去买点东西，贿赂一下安德莉亚吧。没准儿她心情一好，就饶过你们了。”
“好主意啊！谢谢卡洛尔分队长！”士兵们异常激动，脸上挂着“终于有救了”的喜悦表情，纷纷讨论起贿赂的东西来。半晌无果后，他们又向库娅投来求救的目光。库娅很有耐心地继续建议道：“去买桃酥吧，你们队长爱桃酥爱得要死。”
从食堂打包了两份食物，库娅回到了安德莉亚的病房。病房里站着十名D分队探病代表，正小心翼翼地瞅着安德莉亚，后者正抬着硕大的石膏腿，眯着眼睛，十分欢快地啃着桃酥。
见她进来，安德莉亚好心情地将美食递给她，“要来一块吗？”
“先解决你家小的们吧。”库娅摇头，她径自拉了张椅子坐下，十分悠闲地等着安德莉亚的决定。
“嗯哼——”安德莉亚又拿起一块桃酥，不紧不慢地吃完，而后侧过头，依次扫视十名下属，“有人进前十吗？”
“报、报告队长……没有。”
“没有啊——”刻意地重复让所有人心里都打起了鼓，安德莉亚再拿出一块接着啃，边啃边点头，然后指指身旁的库娅，“没有也算正常，非人类手下的一定不是纯种人。”
“安德莉亚，”库娅凉凉地插话道，“你现在吊着腿，应该很好踹。”
“别别、千万别，我错了我错了嘛……”安德莉亚立刻换上一副狗腿相，连惯用的自称都忘记了。见库娅还算满意她的态度，安德莉亚转头，又接着对她家“小的们”说道：“桃酥味道不错，还算你们有孝心。不过——”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到“小的们”松下的表情又重新僵硬起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通知下去，十人一组，轮流进来做一百个俯卧撑，做完才能去吃饭！”
等到安德莉亚手下的人全都做完俯卧撑之后，上级的指示也下来了，让她暂时带着两个人的队伍一起训练，库娅自告奋勇地接替了安德莉亚例行巡逻的班。本来包括她在内的E分队是不需要巡逻的，他们只需要专心训练，好好抓贼就行。虽然她是自告奋勇，却更像是主动自首。库娅严重怀疑，上级是在借机压榨她——最近休假太频繁了。
只是安德莉亚不这么想，她以为库娅是对她有愧疚感，才会这么做的。库娅看着安德莉亚的表情，觉得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自己将水和面包递给她的时候。
只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库娅直接想出手时就出手，“咚！”
“嗷！干嘛敲我头？！”
“收起你那些奇怪的想法，我替你巡逻的原因是……”说到这，库娅顿了顿，有些不习惯地抿了抿嘴，“……是想跟你道歉，很抱歉，让你担心了。”
“咦……你还会害羞啊，”安德莉亚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地凑近库娅的脸，毫无意外地又被冻僵了，“呃本队长刚才什么都没说，本队长诚惶诚恐地接受道歉……”安德莉亚小心翼翼地说完，还是忍不住露出本来面目，她一把抓起库娅的手，“亲爱的，你也在担心我对不对！我知道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噢，就让我们携手共同奋斗，成为人类最强吧！”
……有那个人在，她这个目标似乎难度不是一点半点。库娅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还是应了下来。
兴奋劲过去后，安德莉亚的大脑又开始乱转起来，“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本队长在担心你？啊！难道亲亲库娅已经和本队长有了心电感应！”
“做梦吧你，”库娅毫不留情地打碎她的幻想，“你的嚎叫声威力无穷，每时每刻都在摧残我的耳朵。”言下之意是她听见了安德莉亚和琉喀斯的对话。
安德莉亚十分扫兴，扭头不理她，抱着桃酥找安慰去了。
午休时间即将过去，库娅起身，想了想，还是开口征求安德莉亚的意见，“下午你给他们练什么？”
安德莉亚仍旧气哼哼地，玉手一挥，十分大方地说道：“随你扔着玩儿！”
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越来越喜欢安德莉亚了~
☆、第十一章
从准士官到下士，再到上等兵，再到分队长；从只能打杂到实力凸显，而后将顶头上司取而代之，最后在总部掀起整顿风纪的旋风……库娅花了将近四年的时间。当上精英队分队长不到两年，库娅就已经将巡逻是怎么一回事忘得一干二净，于是她去请教了安德莉亚。对此，安德莉亚十分高兴地总结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以后没事还是得把你拉出去溜溜的。”
库娅对此倒没什么感想，反正巡逻和散步没两样。只有一点使库娅困惑：为什么会变成身边这家伙来跟她组队巡逻？库娅本以为，这次的巡逻她是单独行动的。
帕里·琉喀斯和库娅并肩走在街上，两人挺拔的身材、威严的军装令普通人望而生畏。尽管街上人流密集，一路的巡逻却是畅通无阻。
琉喀斯出生在王都，家庭条件还算优渥，他知书达理，言行举止都透出十足的绅士风度。又因为身材高大，长相俊朗，被称为宪兵团公认的美男子之一。
“……现在的巡逻和两年前有所不同，几乎是全方位覆盖主要街道和犯罪率高的小巷。”琉喀斯细心地走在外侧，微笑着跟她讲解巡逻路线，“一般城市，是按所属区域划分给驻扎在城墙边的个分部。而王都，就是我们的职责区了。我们会朝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出发，二至三人一组，负责一个街区。基本路线是绕着街区走几圈，中途穿插几条主要街道。”
“那晚上有人巡逻吗？”
“没有。”所以晚上才是最好的作案时间，琉喀斯一下子就猜到了库娅的想法，他接着说道，“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但这不是我们能管的事。”
“我们不能管的还有很多，比如那些贵族的赌场。”库娅的语气平平，似乎很是习惯这类事。
“你很聪明，那种地方，我们最好进都别进。”
“不该抓的人，最好看都别看。”库娅接话道，他们只能抓上面允许抓的人。宪兵团表面光鲜，其实内部有太多脏水污垢，但这是她的选择。没有人可以不劳而获，库娅把这类事看作她必须付出的代价。她毫不留恋地抛弃了“好人”这个词语，要在这种环境下向上攀爬，她就必须沾染那些污垢，必须变得和他们一样肮脏。
如同预想中一般无聊，库娅不由地开始留意周围的店铺，不一会儿便有了发现，停在了一家书摊前。巡逻并没有过多的规定，所以大多数士兵都是走走过场，库娅也没兴趣去在她管不着的领域标新立异，明目张胆地开起小差来。见库娅手里拿着一本地理知识书，琉喀斯有些诧异，却依旧是微笑着问：“卡洛尔喜欢这些书？”
库娅抬头看他，似乎很奇怪于他的问题，“这书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有。只是觉得一般女孩子爱看的都是些爱情类的小说，卡洛尔很特别呢。”
库娅合上书，讲起了她自己的见解，“爱情小说幻想成分太重，纯属消遣，很难找到真正的佳作。大部分所谓的小说家，会讲话、会写字、会编喜闻乐见的故事，一本小说就这么诞生了。这类书我总是扫一眼就忘，实在无趣得很。”
琉喀斯听完，似是有些佩服地赞道：“不愧是卡洛尔，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见解，觉得很有道理呢。卡洛尔一定读过不少书，不介意的话，也给我推荐一些你常看的吧？”他也似乎来了兴趣，走进书店，开始扫视架上的各类书籍。
“多数是自然科学一类的。”
假话全不说，真话不全说。人前她从来只看这类书，以免落人口实。她指了指里面的几排书架，“就在那里。”
琉喀斯却没有过去，仍看着库娅，似是有几分感慨地说道：“我自以为看过不少书，在卡洛尔面前说这个，好像有些班门弄斧了。虽说原地坐着不动，就能畅游广大天地，但难免会遇到很多垃圾，直让人觉得蹉跎了光阴，所以现在我的阅读时间也变少了。”
“这属于正常现象，遇到垃圾扔掉便是，何必要因它而破坏我们寻求经典的心情呢？”库娅不赞同地说道。
琉喀斯不答，反而笑着问她：“那么在卡洛尔看来，什么样的书才能称之为经典？”
库娅结了账，和琉喀斯一同走出书店，继续巡逻之路。“经典就好比缀满星辰的苍穹，总是高居云端之上。星星就在那儿，能读懂含义的就尽可能去读，星象家就总在评述它们。古人之思成今人之词，就像是被镌刻于生命自身的呼吸之中。”
顿了顿，侧头看了琉喀斯一眼，遇上他十分了然的目光，于是她接着说，“明白这一点就会发现，真正经典的作品少之甚少。伟大的作品其实从未被大多数人所阅读，因为只有伟大的作家才能真正读懂它们。”
这些见解，悉数出自这个世界没有的经典。库娅所指的经典，都是那些“禁（河蟹）书”，自巨人出现以来，这整整一百年内，人类的文学几乎都要荒废了。大部分人活在静静的绝望中，又怎么会被激发出文学家的神性，写出传世之作？
这些，库娅绝不会说出来。
“这么听起来，好像卡洛尔看过不少经典嘛。”琉喀斯的笑眼里带了些轻微的调侃。
“没有多少。”库娅十分淡然地摇头，面不改色地接着胡扯，“我只是读了这么多，都没有特别满意的作品，所以窃以为真正的经典高高在上，我们知之甚少。书对我来说就是精神钱财，就好像穷时见钱眼开，而当他变成富豪，又只稀罕些珍世珠宝了。你知道，人都是贪婪的动物。”
巡逻的班是一周换一次，这一周里，琉喀斯每天都会和库娅一起，在同一片区域巡逻。景色一回新鲜二回厌烦，而人一回生二回熟，一周下来，两人已然成为朋友。尤其琉喀斯是个十分健谈的人，总能找到两人都感兴趣的话题。相处的时候，他的话总是相对多一些。
两人负责的地方是王都最大的娱乐中心，最奢靡生活在这里极为普遍，集赌博、休闲和特殊服务为一体的会所比比皆是，酒池肉林般奢华的饭店只对富人们开放，甚至那些表面上再正常不过的珠宝店，都似乎散发着铜臭。
这里的幕后老板不用说，一定是贵族。他们指明要求，这里必须由分队长们负责巡逻。一来能坐到这个位置的人一定是懂规矩的，不会给他们添乱。二来则是需要可靠的人，以保护他们的生意不受干扰，财源滚滚来。
“所以，其实就是把我们当保镖使。”琉喀斯再一次说出了库娅的想法。
在这种地方，他们的任务就是一边谈论天气一边目不斜视地通过。
当然，也有例外情况。
“呯、哐——！”
“小心！”
一堆碎玻璃渣从天而降，库娅正要跳开，却被琉喀斯一把拉了过去，护在怀里，用后背帮她挡住了飞来横祸。
玻璃渣落地后，琉喀斯放开了库娅，十分关切地问她：“没事吧卡洛尔？”
“我没事，倒是你。”库娅表面上没说，内心十分不满于刚才的肢体触碰。
琉喀斯的脖子上被划出好几道长长的伤口，已经渗出红色的血丝。好在伤口都不深，血自己能止住。但他毕竟受伤了，她不喜欢欠人情。库娅皱眉，觉得不太舒服，“有必要这样么，本来我们各躲各的就好。”她身手敏捷，足够在这样的小事故中保证毫发无损。
琉喀斯见库娅毫不领情的态度，顿时又无奈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