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说,二阿哥吃了侧福晋所作的糕点之后,就发病了?侧福晋还不放过他,硬要淹死他,二阿哥才会死的?”
大家的目光早看见一旁摆放着的,两块奇形怪状的糕点。圆形糕体,满覆白色的软绵膏状,还摆了各式的水果在上头。其中一块是完整的,另一块则明显的被拿掉了一小部分。
这糕点看来就诡异,即使有人认为,苏菁理不应这么明目张胆的毒害二阿哥,也看不过眼那糕点。只有胤禛和宛屏不以为意。宛屏自然是知晓,那就是阳春版的蛋糕; 而胤禛却是有了那意大利饺子的经验,明白苏菁的厨艺水平与特色。
看向那糕点,有几人忍不住的指指点点起来。虽也有相信苏菁的,但大多认为,那么多下人亲眼见到,弘昀是吃了苏菁的糕点后发病的。无论如何,苏菁都脱不了关系。胤禛强自冷静,但又一次看见亲生儿子死在眼前,那种痛,强烈得啃食着他的心。眼下的情况如此,实在容不得他整理自个儿的悲哀。
胤禛环视四周,看见满脸惊慌的厨房下人们,看见愤怒护主的叶子,脸色苍白的苏菁,只有小樱还算冷静。
“静声!小樱妳来说,发生了什么事?”
“回四爷,今儿下午,侧福晋就说要为您的生辰,亲手下厨,做个叫做生日蛋糕的糕点。忙活了半天,做了两个出来。”
此时宛屏却插嘴问道:
“为什么做了两个?”
“其中一个,是要送进宫里,献给皇上和德妃娘娘的。侧福晋说,四爷的生辰,其实就是娘娘的苦难日。这个日子里,四爷的喜悦应该要藉由这蛋糕,和皇上及娘娘一块儿分享。”
小樱清冷的声音,伴随着李氏的哭噎声,朗朗道来。
“这蛋糕刚刚做好时,是热烫的。我们就先摆在厨房外,晾凉一会。谁知道,二阿哥却突然一个人出现在厨房外。那时我们没一个人注意到,他想必是抓了一小块起来吃了。然后他忽然大叫了起来,等我们都跑出厨房后,才看到二阿哥在地上翻滚。”
李氏的哭声越渐大声,而宛屏的眉头则是越发皱得厉害。她绝不相信苏菁会下毒害弘昀,要害也是害弘时。更何况,苏菁和李氏院子里的人都少有往来,又如何引诱得弘昀到厨房来偷吃她的蛋糕?若是弘昀没有来偷吃,那这有毒的蛋糕,难不成真让胤禛吃了?或甚至送进宫里?不论这是由何人所策划,真是狠毒!在如此的场合下,胤禛如何能够偏袒得苏菁呢?
“这时候侧福晋抱上了二阿哥,听了听他的心跳,说二阿哥的心跳过快,很危险。 让大伙儿赶紧打了冰冷的井水,让二阿哥的头浸在冰水中,过一会儿再让二阿哥抬起头吸气,说是这样能够缓解二阿哥心跳。但这样几次之后,二阿哥的心跳还是越来越快,终究还是……”
随着小樱声量渐低,李氏简直要疯魔了。她张牙舞爪地扑向了苏菁,却被叶子阻住,她还是厉声骂道:
“妳这个恶毒的女人!妳下毒药毒不死弘昀,还要淹死他!妳怎么这么狠毒?妳有什么尽管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害死弘昀?”
几位阿哥们面面相觑。若说苏菁指使下人们,光明正大的淹死弘昀,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但为什么要这样折腾一个病发的小孩子,却没有人能够说得出个所以然。 只有宛屏暗暗摇头,明知苏菁这样做是医学急救常识,可惜徒劳无功之余,还把她自己陷入了更难辩解的地步。
胤禛此时面色已成了铁青色,凝视着苏菁。
“菁儿,妳怎么说?”
苏菁身上衣裳也湿得厉害,在如此十月深秋天,全身发冷,颤抖不已。她却不眨眼,只专心的看着胤禛,良久,才说道:
“我没有下毒。我不知道为什么弘昀吃了后,会心跳加快。闭气将头浸在冰水中,直到无法呼气时再抬起,这样可以缓和心跳,我只是想救他。”
“胡闹!岂有如此救人之法!妳这做的,又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糕点?”
胤禛其实是在挽救苏菁。他虽说是斥责于她,但话中之意,也是认可了她欲救弘昀的心。而且对所谓下了毒的糕点,也只是一句莫名其妙了事。但苏菁刚刚经过了一晚的惊慌,身子还冷得发抖,又如何能理解胤禛的暗喻。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是苦笑。
胤誐却忽地大步向前,抓起那剩下的大半个蛋糕,张口就往嘴里塞。胤禟大惊,连忙抓住了他,伸手要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再吃。但胤誐动作快,早已吞下了剩下的大半份量。胤禟无可奈何,这辈子从未感到如此惊慌,掐住了胤誐的颈子,迫切的喊着:
“你给我吐出来!你这乱吃什么东西?你给我吐出来,你不想活了?”
胤誐却仗着蛮力,挣脱了胤禟的掌握。转身抓住呆住了的小樱,问她:
“二阿哥吃了蛋糕后,多久发病的?”
小樱刚刚还那么冷静,此时此刻,却被狰狞的胤誐所吓住,呆立着说不出话来。胤誐好不耐烦,正待再开口问一次,机灵的叶子已猜出他的用意,抢先出口回答道:
“马上!二阿哥吃了蛋糕,马上就发病了。我们出来时,他手上还抓着蛋糕呢。”
众人恍然大悟。胤誐吃了那么大两口,至此都还无事,证明这蛋糕里没有入口即死的剧毒。那么弘昀若是马上发病,很有可能与吃了蛋糕没有关系。胤禟却是气急败坏得,揍了胤誐一拳。
“你现在没事就代表都没事吗?你以为你是谁?”
胤禟转身喊人去把太医请来,但胤禛和胤禩都细心得发现了,胤誐除了过度紧张以外,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如此看来,弘昀的死和苏菁并无关联。苏菁可能只是碰巧撞上了。胤禛走到苏菁一旁,护住了苏菁,要将她拥入怀中,并开口要下人们去取披风过来,不料苏菁却一缩身子,不喜他的靠近。
胤禛愣在当地,眼睁睁得见苏菁走向宛屏。
苏菁对着宛屏欠了欠身,说道:
“姊姊,菁儿还有孕在身。此刻实在是冷得不行,先回房换过了衣裳,再出来任您处置。想必届时太医也到了。”
李氏和两位妈妈,还尖叫着不让苏菁离去。认定她就是凶手,这是要赶着去毁灭证据。宛屏却反驳道:
“蛋糕和尸体都在这,她还能毁灭什么证据?”
她让苏菁快快回房更衣,更衣后再到大堂。苏菁刚一转身,就感身上一暖。抬头一见,是胤誐解下了他的外衣,披在苏菁的身上。苏菁感受到身上衣服还带着胤誐的体温,愣愣的看着满面通红的胤誐。其余众人皆傻眼了,即使是不知道胤誐与苏菁相识的其他阿哥们,现在也是心中有底。
胤禛呼吸停顿了一霎,只向小樱使了眼色,让她赶紧带苏菁走,便开始收拾残局。 先是让人把弘昀的尸体抬到大堂去,还要把所有厨房的下人们,和服侍弘昀的ㄚ环、嬷嬷都押起来,也是带到大堂去。吩咐完后,上前扶起李氏,让李氏的ㄚ环把她的主子带回房里休息。
已走远的苏菁,此刻正好回过头来,见到的,就是胤禛和李氏两相依偎的情景。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处理心跳加快的方法,来自网络搜寻。请各位医学背景的大大不要深究,我不明白这里的原理。情节需要,看过就好。另外,要骂我后妈的大大们~那个~其实~这章开始看出菁儿的态度了……是吧?我先据透,因为我怕被砸砖给掩没了……菁儿不会流产,不会疯掉,然后此后就是虐四四章的开始。
74、离心
几名阿哥十万火急的催,太医院两名留守的太医;全都给叫来了。其中之一;正好是刘太医。胤禛因为担心苏菁回房前冷得发抖的模样;刘太医一到,马上就让宛屏陪同;先进去看看苏菁的情况。另一名;则在大堂内为胤誐把脉。
在胤禟的坚持下,这名无辜的年轻太医一再反复得把脉。无奈,就是诊不出任何问题来。他看九阿哥的模样;似乎不诊出问题来;还不肯罢休;只得勉强说了些体虚、心火过盛等敷衍的答案。只见现场众人松了一大口气,才有人想起询问太医;关于将病患的头浸在冷水中,是否真可以帮助缓解心跳一事。而年轻太医细细寻思了会,才说虽从未有医者如此作为,但以医理来说,应属可行。言毕,胤禛才让ㄚ环把这名太医再领进去为李氏看诊。
至此,大伙儿也都相信了,二阿哥病发一事,与苏菁的怪异糕点并无干系。至于二阿哥究竟如何发病死去,也只得待仵作验尸之后,再作打算。众人纷纷托言告辞,各自意兴阑珊得离去。不论是否真心的来为胤禛贺喜,如此见一名年幼无辜的小侄子死去,毕竟不是件让人欢喜的事情。少数有心人,暗暗记住了今夜胤誐出乎意料的举动。
胤禛还是坚持着将宾客送至府门外后,才略有点颓丧得回了后院。满心里只记挂着刚刚苏菁躲他的样子。他知道自己今夜伤了她的心,但毕竟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他怎么也不好徇私啊。还好菁儿一向是最明白事理的,只要待会向她解释一下,想必她一定能够理解的。
抱着这样想法的胤禛,先把府里的下人们招集起来,训过了一顿话后,再把弘昀的后事细细交代给高福。念及小弘昀又这么去了,如同先前弘晖一般,竟是没有长大成人的机会,胤禛默默得心伤着,转头先向李氏的院子走去。
因为今夜发生了太多的事,胤禛忘了让人通报,也不敲门,径自开了李氏的房门而入。却见到李氏正慌忙的关上房间一角的小柜子,眼神四处张望;却是不敢望向胤禛。
“四爷,您……您怎么来了 ”
胤禛眼角微微一挑,没有去指出李氏的语病。他原本是想来安慰一番李氏的丧子之痛,但现在却莫名的没了那想法,只是自顾自的坐下。
“弘昀去了,妳身为额娘的,要节哀。爷已经将后事都吩咐下去了,明儿一大早,就请仵作来验尸。一定会给弘昀和妳一个交代的。若有人真是如此的针对爷的儿子,断不能放了他过。太医也说了,弘昀的死,和菁儿没有关系,一切只是凑巧。”
胤禛开口抚慰李氏,但李氏非但没有他原想象中的不平、怨愤,还显得有些慌张。胤禛眼内闪过一抹慎思:刚刚在厨房时,李氏的哀痛还是那么激烈,如今却在哀伤之余,还带有点不知所措。
“四爷,这是薇薇自个儿没有福气,也是昀儿命该如此。他的病拖了这么久,每每见他在床禢上,被病痛折磨得辗转难眠,我这个做额娘的,心痛又心疼。又为他感到难过。刚刚都是我一时急坏了,才会对妹妹那么凶。如今真相大白,我字是不会再怪妹妹的。”
李氏哭得死去活来,继续说道:
“四爷,不需要请仵作来验尸了。昀儿生前饱受病痛折磨,死后……死后,我实在也不愿再见他的身子被折腾啊。”
胤禛虽感到有点不妥,但又说不出不妥之处。弘昀久病是事实,忽然病发很有可能也是凑巧。李氏慈母之心,不愿爱子遗体被擅动,也是合情合理。遂答应了李氏的请求,但胤禛心里却一直觉得不踏实。
待得进了去芜院,宛屏却说苏菁染了风寒,已经睡下了。胤禛心里着急,想进去探望她,又被刘太医挽留住。
“四爷,微臣有要事禀告。”
胤禛闻言心下一紧,难道是苏菁的身子出了差错?
与刘太医一同到书房外的偏厅,宛屏也跟了上来,三人一坐下,刘太医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道:
“四爷,福晋,侧福晋的情况十分不好。若不及时补救,胎儿恐无法顺利出生,甚而连侧福晋的身子,也要大大受损。”
胤禛两手忽地握紧了椅子两侧的把手,强自冷静,示意刘太医继续说下去,一边的宛屏却一点也不惊讶,应是已听过刘太医的说词。
“四爷,侧福晋心思沉重,自微臣上次把脉至今,非但没有丝毫的改善,还更严重了。如今侧福晋已怀胎四月有余,身子却越显单薄,若是长此下去,侧福晋压根就无力生出这个胎儿。"
刘太医直言以对,还颇颇偷眼瞧向胤禛的神色,深怕哪句话没说对,惹怒了这个冷面王。
“今夜侧福晋染了风寒,这真是雪上加霜。原本心神无依,如今连身子骨都虚弱无力,这样下去……这样下去,恕微臣不敢妄言。”
当一个大夫不敢对病人的情况妄言时,就是实际上情况最为严峻的时候了。胤禛对此岂会不了解?但当这不敢妄言,说得是自己心上的人儿,又怎么如往常般得冷静以对?
文“为何不用药?若是缺了任何药材,只管说,爷给你找来。"
人刘太医苦着脸,不敢看向胤禛恍如狂风暴雨前的宁静一般的脸色。
书“四爷,若是用药,尤其是安宁心神的药,会伤了胎儿啊。”
屋“若是把胎儿打掉呢?能否保得母体安然?”
刘太医惊得猛然抬起头看向胤禛,这位四爷才刚刚失去了一位阿哥啊!竟然为了一位侧福晋,而宁可打胎!
宛屏听了胤禛的话,虽不出声,心里也是如打鼓般直跳。
“雍正,你真的这么爱菁儿?爱得宁可孩子都不要了?你真的就像那些狗血清穿文所写的一样,为情不顾一切吗?”
宛屏心里其实百感交陈,因为刘太医所说的话,其实是刚刚偕同她和苏菁一块儿商量出来的。苏菁的情况虽不好,但在太医口中说出来的,却又更为夸张了几分。 一切只为了逼胤禛答应苏菁的条件。但若是苏菁亲耳听见胤禛宁愿要她,也不要孩子,是否还是坚持原见呢?
刘太医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突兀的盯着胤禛看,直至胤禛不耐烦了,开口提醒道:
“太医,若是将胎儿打掉,是否能够保得母体平安?”
“回四爷的话,这……侧福晋已怀胎四月有余,此时打胎,极伤母体。还不如冒个险,生下孩子。”
“爷不能冒她的险,一点险都不能冒。”
胤禛忽然站起,一甩袖,在厅内快步的走了一圈后,停在刘太医身前。低头狠瞪着他。
“不管你用任何方法,必须保得侧福晋没事。至于孩子,爷还年轻,总会有的。”
宛屏似乎都能听到胤禛心里的心碎声音。她穿越过来时,正是弘晖刚死去的时候。那时的胤禛还年轻,自持与自我控制,都还比不上现在的他。她亲眼见到了那时胤禛的脆弱与无助,她知道胤禛有多么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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