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将军,前方大军阻路,我等不敢擅专,特此回报!”
“大军阻路?何方大军?”
亲卫的话,让吴安邦眉头紧皱,一面问话一面拨转马头,带着两个亲卫,向着刘涚回转。
“你们可看清楚了,是谁人的兵马?”
“大人,我们只是远远的看了一样,好像是吴阶的兵马,数量大概有两三万人!”
“大人,难道是?”
一听亲卫这么说,吴安邦的脸皮顿时紧绷起来,眼底也浮现出一丝紧张。在吴安邦看来,他是不怕什么吴阶大军的,只要能够让刘涚顺利的返回刘家庄,统领一切,区区吴阶自然是不在话下,然而问题是,现在刘涚还没法进去,吴阶的大军,就已经将道路给堵上了。
是要绕路呢,还是硬闯?
就在吴安邦脑子里盘旋这两个念头时,刘涚心中也在深思。
赵构这老小子究竟在玩什么把戏?文的一个天使,武的一个吴阶,这是把他刘涚当成中药,文武火反复煎熬了是吧?但就算赵构此人天真文青一些,朝堂上的那些大人们不会都是啥子吧?区区一个吴阶,难不成就能让他刘涚俯首听命?
“大人,竟然是吴阶兵马,那咱们。”
“绕!不要让他们发现了!既然已经到了益州,这可就是咱们自己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谁是龙,谁是蛇,还两说呢!”
刘涚倒是不会疯狂到要去直闯吴阶的连营,毕竟对方的来意,还无从知晓,万一不是来打仗的呢?当然,刘涚也不会傻乎乎的让吴安邦带着他的名帖,正大光明的去拜访吴阶,指不定这就成了送羊入虎口了!
正如吴安邦刚刚心中想的那样,只要刘涚能够进城,统领一切,那眼前这一切,就都是纸老虎而已!
第415章 谦受益,满难损(中)
第415章 谦受益,满难损(中)
没有真正踏足过冷兵器时代战场的人,其实很难想象,数万人聚集在一起,是个什么样的阵势。
就拿眼下吴阶带来的三万兵马来说吧,虽说并没有直接对益州发动进攻,当光是其营地占据的范围,就让刘涚等人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愣是从益州府的西路口,一直转到了南路口,硬生生的消耗了大半夜的光景,才算是个头。
看着已然消失在视线之外的连营,吴安邦心中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点问题,毕竟刘涚的安全高于一切。
然而就在吴安邦心中刚刚放松,准备告知刘涚可以直奔刘家庄的时候,东北方向,突然冒出一群兵马来!
这群兵马来的实在是突然,就连派出去的亲卫,竟然都没有发现!一刹那之间,吴安邦感觉到异常的愤怒,他眼神扫过来人,当即抽出兵刃,就要上去迎战。
“安邦,稍安勿躁!”
刘涚的眼神头比吴安邦好些,所以虽然是逆光,但他基本能够看清楚来人的相貌,还有他们的神态举动。
别的人不说,走最中间的,分明就是吴璘嘛!而且这些人都是空着双手,很显然并不是来打仗,刘涚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在这里等自己。
“大人。”吴安邦一回头过来,刘涚就冲其摆手,道:“是唐卿,让他们过来!”
“大人!”
吴安邦此时可管不了那么多,谁让吴阶把兵都给带到刘涚家门口来了,黄鼠狼给鸡拜年,能有好心思?
“唐卿,好久不见啊!”
刘涚也不去管吴安邦,有时候这小子就是个死脑经,要说通往往需要大量的时间,还不如直接打马,从吴安邦身边一跃而出,如此一来,吴安邦想要动手,也不得不顾忌刘涚,放弃了。
“哥!”
兴许是刘涚主动开口招呼,让吴璘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跟刘涚一样,越过身边拱卫的亲兵,径直打马出来,跟刘涚碰面。
“有没有见我家大兄?”
“看见了,好大的阵仗!怎么,朝廷这是准备拿我这个小人,开刀了?”
刘涚并没有做任何隐瞒,其实他隐瞒也没啥用,想来吴璘也能猜到,毕竟三万人马铺开,就有那么大的阵仗。
“哥,这事儿咱们回头再说,您这是要回家,带我一起好不?”
“啥?”
吴璘的话,不仅让刘涚吃了一惊,就连那吴安邦在一旁听了,也是感觉惊诧莫名!别的不说,光说吴璘跟吴阶之间,那可是真正的亲兄弟,这个节骨眼上,吴璘要去刘涚家,那算不算是自投罗网呢?
虽说吴璘身边还有十多骑亲卫,但真要有什么事情,别说是十多个亲卫,就算是百多骑,千多骑,只要是在刘家军的地盘上,那就没啥区别,一转眼就能全数干掉,轻松的很。
“你这样的决定,吴大人不知道罢?”
通过眼神再三确定,刘涚相信吴璘不是在开玩笑之后,不由的苦笑起来。这个吴璘,还当真是惹祸的兜兜,要刘涚真是他亲哥,恐怕也会被其的肆意妄为,给气到吐血身亡不可。
幸亏,这种假设不可能变成现实,刘涚才有机会在这里苦笑。
“那就走吧!”
甭管吴阶是否知道,这个时候刘涚要是坚持不让吴璘跟自己走,反而是显得心虚,弱了自己的气势,气势这宗东西,当真是奇妙非常,能拥有的就是能拥有的,不能拥有的,那就怎么也不懂。
吴安邦虽然没法拥有像刘涚那样的气势,但他却懂,懂为什刘涚必须要带吴璘进城。
东方发白,新都城四门洞开,城里城外的人又开始了一日正常的流动,而刘涚等人,也是循着城门,进城!
“是大人回来了!”
虽说刘涚没想过自己回家要闹出多大的动静,但是因为朝廷天使进驻新都城,四门守卫力量自然是必须增强的,以至于平常时候绝对不会出现在城门口的刘家庄高级将领,在城门口将刘涚给认了出来。
他这一认出来,本能的就向刘涚敬礼,紧跟着,刘涚的身份就自然暴露了。
“你看这事儿闹的,你还笑话?”
吴璘在身边一直是吃吃的笑,惹的刘涚心中很是不爽,真想找机会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赶紧开道,回刘家庄!”
眼瞅着周围涌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刘涚心中暗道不妙,若是等人真的聚集起来了,怕是想走就太难了,谁让刘涚如此出名呢,那些普通人啊,不少就想等着机会,见见刘涚真人呢。
幸亏有那犯了错误的城门将领开道,加上吴安邦等人的掩护,刘涚才算是平安返回了刘家庄,踏进刘家庄的那一刹那,刘涚都忍不住抬起胳膊来,抹了抹额头上沁出的汗珠。
“好险!真是比跟数万敌人对战都费劲!”
“哥,这是你受欢迎!这就是你的老窝了,不错,当真是不错!”
“啥叫老窝啊?没见过说话像你这么难听的人,喏,你家嫂子来了,还不赶快敬礼?”
吴璘跟高玉娘和安娜都是见过面的,虽说此时吴璘在高玉娘面前以“小弟”自居,可高玉娘还真是不敢把其视作为小弟,毕竟人家的兄长,那可是朝廷的封疆大吏,更重要的是,如今这位爷,还带着三万兵马,就在益州城边上,虎视眈眈呢。
双方见礼之后,高玉娘也不顾吴璘还在场,当即就拖着刘涚,道:“好歹你是回来了,赶紧去见见国公爷,再不去,我大哥都要死了!”
“死了?不会吧,这个成国公,如此生猛,一来就把你大哥给拿下了?”因为情报的不对等,刘涚此时还不知道成国公吕颐浩来到成都县之后,究竟做了些什么事情。听高玉娘的语气,好像那成国公行事,比他刘涚还要霸道?
忍不住狠狠的瞪了刘涚一眼,高玉娘道:“我大哥他是快要被急死了,吴阶大军压境。算了,你一定也是已经知道了,连人质都准备好了!”
“嫂子,不带这样埋汰人的啊,我可不是来当人质的!怎么小弟我看上去就那么傻啊!”被高玉娘指着鼻子说人质,那吴璘还当真是哭笑不得,就冲着刘涚的面,他也不好真跟高玉娘计较,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
再说那高进,当真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如果不是吕颐浩这老头子直到今天都没发过半点脾气,加上吴阶的兵马到了益州府之外就按兵不动,刘涚再不回来的话,他可就撑不下去了。
即便是高玉娘再三嘱咐,让他不可轻举妄动,但为了高家的血脉,高进暗中已经着手,准备把自己的亲儿子还有孩子他娘,都偷偷的给送出去,至于说老爷子,高进想都没去想过,以高老爷子的性格,会被说服,那才是千古奇闻来的。
“大哥!”
刘涚和高玉娘没等仆佣去叫门,刘涚亲自敲门,顿时听到房间里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随之就是房门嘎吱一声被拉开,露出高进仍有几分仓皇的脸来。
“好,你回来了就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高进盯着刘涚,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只是念叨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大哥,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好好休息吧!”刘涚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他早就觉得自家这大舅子各方面能力都还可以,唯独就是气度上差了些,如今再看,当真是没错。
或许将来也就只能给这个大舅子弄个平安王当当,真要是身居高位,他自己也吃不消,万一富贵逼人,反而是害了他。
安慰了高进几句,随口问了问这两天吕颐浩的举动之后,刘涚就带着高玉娘等人,一路回家,先行拾掇好自己,随后,刘涚也不耽搁,径直就去天使下榻的院子外,规规矩矩的送上了帖子。
虽说这天使下榻的地方,还是他刘涚的家,可规矩就是规矩,再说了,对吕颐浩这种老文人风骨,刘涚心中还是很敬佩的,值得他以礼相待。
很显然,成国公吕颐浩虽然是一把年纪了,但仍旧坚持着早睡早起的习惯,刘涚的帖子才刚刚递进去,很快里面就传来相邀之声。
“卑职刘涚,见过国公爷!”
大堂之中,吕颐浩虽然颤颤巍巍,却坚持着没有坐在里面等,而是杵着拐棍儿,精神矍铄的站在那儿,让被人领进其中的刘涚,心中微微一震,纳头便拜。
“好,好个人杰!”
吕颐浩行动不便,但眼神却仍旧好使!此时他眼前的刘涚,正是满身戎装,那在吐蕃几处战场的杀伐味道仍浓,加之连续赶路的风尘还没有洗去,刘涚整个人呈现给吕颐浩的,是一种务实而踏实的军旅味儿,这种味儿,在临安那座脂粉城市里,是决计看不到的。
“国公爷快快请坐!”
不管那成国公说什么,刘涚光是看他这副风吹要倒的样子,就不敢让他继续站下去,有什么话要说的,还是等先让老爷子坐下,那才说的踏实。
吕颐浩哈哈一笑,也不再推辞,仍由刘涚将其搀扶着到座位上坐下,这才两眼一翻,精芒顿出,盯着刘涚道:
“听说,在你的地盘上,民不必跪官,官不能饶命,是非对错,以律法为准绳?”
第416章 谦受益,满难损(下)
第416章 谦受益,满难损(下)
“然!”
虽说面对的是一代大儒,曾经贵为当朝宰相,如今更添国公身份的吕颐浩,当提及刘涚的治国理念时,刘涚也不会有半点认输的心思!
“那律法,从何而来?”
刘涚肯定的答复并没有引来吕颐浩的不满,相反,这老人家眼眉之间依稀有了丝笑意,只是言语之中考校的味道更浓了。
这让刘涚有些奇怪,怎么地,难不成这吕颐浩,不是来宣布朝廷的命令?刘涚可不相信那赵构,会因为他而去忤逆金国。要知道,金国在议和协议里面可是明明白白的提出来,必须要将刘涚一家作为交换条件。
照理说,吕颐浩身为成国公,千里迢迢而来,难不成就是来考校他的治国方略?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恐怕也太滑稽了。
“律法从何而来?”
别看这吕颐浩像是随口一问,其中大有深意。刘涚治下,不讲尊卑,只讲律法,如今吕颐浩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讲律法,那律法从何而来?是人定下来的?那谁定下律法,那岂不是谁就成了律法之主,那律法之主,岂非又在律法之上?
刘涚心中其实明白吕颐浩这个问题的意思,身为一个后世人,其实很难去理解古人在某些方面的思维逻辑,就好比此时,吕颐浩问这个问题的逻辑出发点,在刘涚看来,这是非常可笑的。
可笑归可笑,刘涚却是不愿意输了自己的气势,微微沉吟后,不疾不徐道:“律法,顺应天地变化而生,取民心民意而成,其核心在公平,其意义在执行,其精髓在两个字——道德!”
其实,“顺应天地变化而生”这句话在刘涚看来是废话,根本不需要,但在相吕颐浩这样的人面前,有这么一句话,就会显得整个解说档次更高一些。来到这个时代的时间长了,跟清虚散人之流打的交道多了,刘涚自己,也算是成熟起来了。
“核心在公平,意义在执行,精髓是道德,妙,妙不可言啊!”
刘涚的回答,先是让吕颐浩微微一愣,随即,这大儒老者用颤抖的手捋着颌下花白的须,不住点头起来。
“没想到,老夫一生追求的先贤之世,竟然会出现在这天府之国,出现在一介后生武夫的手中!”
“国公爷,末将没听明白,什么叫先贤之世?”
“圣人治国,以无为为上!老夫研读经书,却始终不明白,何以圣人可以无为而治,如今听了你这一番话,总算是明白了,圣人无为,是因为他顺应天地人心,公平正义,制定出律法之后,整个社会循着律法的基础运转,哪里又还需要圣人亲自来治理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完了,这老头好像是被我给忽悠了。这。这算是什么呢?”
吕颐浩的反应,实在是大出刘涚的意料之外。
一时间,刘涚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国公爷,您这次来巴蜀,不会就是专门来考校小子学问的吧?”
“学问?”吕颐浩微微一笑,道:“刘将军的来历,老夫倒是知道的很清楚,要说学问,若是按照普世之标准,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