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兴?”说起杨再兴,岳云脸上终究还是闪过一丝孩童特有的神色,只不过这神色也就是一闪而逝,随即就消失,神情再度老成起来,“他怎么了?”
“他身边有一支来去如风的狼骑兵,还有差不多五千人的火枪兵,从益州南部一路扫荡到东部,硬是没有一支朝廷的兵马在他手下讨了好出去,光是被打散的队伍,两只手都已经数不过来了,嘿,你说,要是他真带兵来跟你打一场,你该怎么办?”
“再兴他如今这么厉害了?打垮了十多支朝廷兵马,不会都是地方上那些废物吧?”在岳云看来,南宋军队里面真正能够打硬仗的队伍,也就只有那么几支,其他的嘛,装装样子吓唬吓唬老百姓还成,真要是遇上硬仗,那绝对是只有抱头鼠串的份!
“甭管是不是打废物,你知道他打败这十多支队伍用了多少天么?”
“多少天?”
“七天!七天时间,连续作战,光是这份耐力,你敢说能做到?”张宪言语之间,分明是有些佩服,不过这也不奇怪,张宪、岳云和杨再兴的年龄相仿,严格说起来,杨再兴比此二人还要小一些,哪怕如今站的立场敌对,却不能影响少年人之间那种相互比较。
都是同龄人,又都是领兵打仗,人家能够做到的事情自己做不到,在少年看来,这就是很没面子的事情。
“若是有机会的话,我倒是想跟他比划比划,就不知道他的六千兵马,跟我手下三千背嵬军相比。”
“只强不弱!”
倒不是张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其实此时张宪也是有些后悔了,不该把杨再兴的事情都说给岳云听了,这下可好,岳云显然是争强好胜的心思起来了,即便暂时没法碰上杨再兴,弄不好岳云就会在金弹子面前冒进。
想到这里,张宪心中又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暗想幸亏自己乃是奉了元帅的命令,来协助岳云的,有自己看着岳云,他应该不至于会乱来的。
殊不料,就在张宪脑子里的这个想法还没有转完,岳云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把起身道:“我去看看伤兵营,你去整饬整饬兵马,咱们明日一早,再向金弹子溺战去!”
第541章 天子呼,难上朝(中)
第541章 天子呼,难上朝(中)
守在新都城里,刘涚的心思却是无法安定。他越来越感觉,消息的传输大大影响到他决策的方便性,就如同王重阳在大理国遇上的那些事情,若是能够及时的传递消息,说不定很多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若是能够将后世的军用发报系统弄一套也好了!”这样的念头,刘涚心中已经不止一次升起过,只不过他也知道,纵然真是能够弄一套这样的系统来那也没用,难不成在弄套发电机?可发电机还需要柴油。绕来绕去就两个字“没辙”。
科技没有发展到那种程度,说什么都是白费,唯有从现有的基础上寻找方法,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途径。
这不,刘涚又将张汉招来,追问起关于鸽子的培养情况。
是的,刘涚想的就是大力发展信鸽,这种从古至今沿用的通讯方式。信鸽这种东西也并非是刘涚的创新,利用飞禽来传递消息,自古有之,只不过刘涚将其系统化、科学化,从培养鸽种这个基础入手,如今已然初见成效。
好的信鸽有了,接下来就是训练的问题,刘涚凭借着自己脑海里那些零星的记忆,整理出来之后交给张汉,转眼已经是大半年的时间,前些时日张汉汇报,说是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今日里刘涚又想到这个事情,干脆就招张汉来了解情况。
或许是因为刘涚还没能完全了解在这个时代,帝王的一句话究竟是有多大的能量,总之当他听到张汉的回答之后,也是惊讶的合不拢嘴来!
也就是不到一年的功夫,如今张汉安排人手培养的信鸽种群,竟然已经扩张到数万只的规模!
“张汉,厄,我就想问问,这么多的鸽子,一天得吃掉多少粮食啊?”
对于刘涚的这个问题,张汉显得有些尴尬,低声道:“大人,属下只是尽心尽力的按照大人吩咐去做,至于消耗的粮食,这个属下还真是没有统计过!”张汉当然不用统计,作为刘涚身边最重要的情报部门头子,这些事情本身就不值得张汉去亲自关心,不就是钱么,只要是刘涚提出来的,高玉娘都会毫不犹豫的批准下来——除非刘涚是打算去喝花酒,又或是准备再讨一个老婆。
“罢了!”一看张汉的表情,刘涚就知道自己这话白问了,既然已经是这样,多说无益,刘涚赶紧让张汉将信鸽的培养工作进入到下一个阶段——训练放飞阶段。
其实这个工作,张汉也已经开始着手在做了,而且也算是初见成效了。
听过了张汉的汇报,刘涚心中还是挺满意的,这信鸽嘛,只要种鸽培养出来了,加上有技巧的训练,随着时间的推移,能够正式投入工作的信鸽自然就会越来越多,到时候消息的传递也会越来越快捷。
“这个给你,抽时间牢牢记住,然后按照里面的说明,将其分成几个部分,交给放心的人!”
既然通讯工具已经培养出来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要保证信息的安全性。信鸽毕竟不是无线电波,就连无线电波都还有被人拦截偷听的可能,更不用说只是本能驱使的信鸽,若是直接在信鸽上面用明文传递消息,平常时候也就罢了,像眼下这种战时,落入敌方之手,岂非就是自己暴露自己?
故而,密码也是不可或缺的配套手段。要说密码这个东西,同样是自古有之,只不过远远不如刘涚交给张汉的这么复杂和全面,有效。张汉接过刘涚自己默写出来的密码本,只是简单的翻看之后,当下就惊讶的合不拢嘴来。
“大人当真是圣明,属下明白大人的意思了,这就去安排办理!”
有一个智商高的手下就是方便,张汉如此快的就能领悟精神,让刘涚感觉心中一阵轻松,脸上也露出笑容来了。
“这两天,金弹子跟岳家军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其实大人今日若是不召见末将,末将也正准备来觐见大人,唉,其他地方的战斗都还好说,唯独就是金弹子的中军哪里,大人可曾知道,跟金弹子中军正面交锋的岳家军,是谁人率领的?”
“本来是不知道的,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有蹊跷,怎么,是我们熟悉的人?”
可不是很熟悉么?
这边张汉耸了耸肩膀,低声道:“正是那岳飞厄长子,岳云,还有其女婿张宪!”
“啊,还真是熟人呢!”
岳云跟金弹子交锋的消息,也就是这两天才传过来的,刘涚原本只是知道金弹子跟岳家军打的很热闹,却是没有想到,即便是金弹子也没能让岳飞亲自上阵,只是将儿子和女婿派出来。
不过想想岳云和张宪的本事,刘涚倒是有些为金弹子担忧。
好在张汉告诉刘涚,到目前为止双方也就是打了个势均力敌,至少哪一方都还没有表现出颓势来。
“那就好,北边的动静如何?”
听到张汉的汇报,刘涚的心情也就轻松下来,到现在为止他唯一感到疑惑的,就是岳飞何以还不对益州发动总攻?按照刘涚掌握的情报,距离赵构给岳飞的最后时限已经只剩下一个半月了,而到现在为止,岳家军甚至还没能攻进益州府的地界,这岳飞心中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可惜刘涚不是岳飞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也就无从去确认岳飞真正的打算。
“大人,金兀术的兵马已经过了黄河,经过影队的反复确认,这一次金兀术带领南下的兵马拢共十万人是没有水份的,由金兀术亲自统领,分三路向南扑下来,若是朝廷不采取措施让金兵长驱直入,恐怕不到一个月时间,金兵就能打到临安城了!”
“哦?”
听到这个消息,刘涚并不惊讶,只是眉头微微一挑,道:“怎么,赵构那厮,就当真认命了不成?”
对于刘涚的这个问题,张汉就没法接上话茬了。
其实以赵构的性格,当然不会就这样认命了,不然当初岂怎么会甘愿付出代价,去跟完颜亶达成那个盟约。如今撕毁盟约的人却不是完颜亶,而是一心想要灭了南宋的金兀术。
本来赵构心中对完颜亶还有一线希望,然而他左等右等,最后等来的,却差不多是绝望了!这一次就连秦侩都没能帮上忙,跟完颜亶反复联络的结果,就是派去跟完颜亶见面的使者,都被金兀术的支持者给杀了。
那赵构接到消息说金兀术大军已经快要杀到长江边上,此时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宁,几乎是每天都要将秦侩等人招进宫中,商议该如何应对。
“皇上,微臣倒是还有一个主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废话!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你要等到金兀术打进临安城的时候再说么?”
赵构两眼瞪着秦侩,大声呵斥道!
可怜的赵构啊,因为这些日子里辗转难眠,脸色苍白不说,两个黑眼圈如同熊猫眼一般,看上去当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脱脱就是一个苦主,哪里还有半点天子的味道。
“是!”
秦侩见赵构发怒,赶紧低下头来,也不敢去跟赵构对视了,小声道:“微臣以为,应将岳家军调回,前往长江布防,不让金兀术长驱直入。”
“调动岳家军?这个朕也想到了啊,不是给了那岳鹏举两个月的时间么,可恨这厮,竟然拿到现在都没有给朕送来一个个好消息!”
说起这个事情,赵构心中就充满了对岳飞浓浓的不满!虽说过去岳飞也是为他老赵家立下了汗马功劳,但这人啊,当真是屁股决定脑袋,坐稳龙椅之后,赵构就总觉得好像别人做什么那都是应该的,做好了,高兴的时候就奖励一下,但凡是做的不好,那过去的功劳也就是一笔抹杀了。
“是,这件事情上,微臣也认为那岳飞是没有尽力,或许是因为他跟刘涚之间原本就是同僚的缘故,不过微臣就在想了,这岳鹏举对刘家军不行,但是打金兵还是挺厉害的,不如就让他去发挥长处吧,刘涚这边。”
“刘涚这边又该如何解决?你若是能够找到一个好法子,朕就准了!”
“多谢皇上!启禀皇上,微臣觉着,刘涚手中兵马精良,若是硬拼下去,不过是两败俱伤之局,与其那样,还不如诏安了,为皇上所用!”
“诏安?”
诏安,这种事情自古有之,不说远了,就说前朝时期的梁山伯匪患,最后的结果不也是诏安么?若是说的好听点,就是当今天子为了减少杀孽,给山贼土匪们一条活路,其实说到底,还不就是因为打起来费精费神又耗费人力物力,不如一道圣旨将其收入体制之内。
这进了体制之内,那些人的锐气也就消耗的七七八八,到时候想怎么拾掇,就看上位者的心情了。
不得不说,秦侩的这个主意,还真是给赵构打开了一扇窗户,如果不是因为顾虑到自己的帝王的形象,恐怕赵构都要狠狠的给自己一巴掌了——可不是么,这么好的一个法子,怎么自己就没有想到呢?
不过这诏安的活,技术含量很高,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好的。主意是有了,接下来还的确定,找谁去诏安刘涚。
第542章 天子呼,难上朝(下)
第542章 天子呼,难上朝(下)
在有宋一朝,诏安的次数不说上百次,至少也有数十次,当然,并不是每次诏安都必须要由当皇上的敲定,有时候,一个地方官也可以对本地的小型流氓团体实施诏安,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种还不能算是诏安。
小型流氓团体也就罢了,若是规模已经发展到像中央民国这种程度,那也就只能是皇帝亲自下诏,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诏安。既然是皇帝开金口,那就至少需要经过一众大臣的认可,哪怕就是表面上的认可。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秦侩把这件事情在朝会上一说,当下,就有不少文臣武将提出反对意见——他们不同意诏安,更不看好诏安。
诏安绝非儿戏,若是一旦诏书下了,对方却是不理不睬,那么对朝廷的声誉,将是个沉重的打击,赵构这个皇上也就会面子扫地,而皇上都面子扫地了,这些当大臣的,还有什么面子可言呢?
故而很多大臣从现实的角度出发,觉得宁可跟中央民国拼一个你死我活,也不能去诏安,反正打仗死的不是他,诏安丢脸的却是他。这种神一样的逻辑,从不曾在人类社会中消失过,很多时候我们觉得看似毫无道理的处理问题方式,其中却是蕴含着这样的逻辑。
从这个角度来说,秦侩此人像又不是那么坏透顶了,他至少知道不惜颜面为朝廷保存实力,他至少知道此时跟中央民国死磕,是朝廷生命无法承受之重。为了皇上赵构,为了南宋江山,他在朝会之上力排众议,愣是将原本该赵构来说的话,统统都给说了。
然而秦侩毕竟不是赵构,无论赵构有多么的宠信他。群臣可以对赵构做出的决定徒呼奈何,但却绝不会忌恨赵构,但秦侩这么一站出来当出头鸟,自然就会被那些反对诏安的大臣们,怀恨在心了。
一些大臣甚至于在心中暗暗的念叨,预估着,等到诏安失败时,该怎样将秦侩的那张老脸,扇的“啪啪”直响才是。
也有大臣同意诏安的,不过他们的赞成仅仅只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只因为赵构心中早已经确定要诏安,而且诏安的人选,经过跟秦侩的商议之后,也基本上敲定下来。
此人就是跟岳飞、韩世忠等中兴四将里那个张骏同音的张浚,张大人。
虽说张浚张大人没有名列中兴四将之中,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甚至不是个武将,但过前面也说过,唐宋年代,武将和文臣之间的区别很小,那时候的人们,有着极其健康的生活方式,读书人练武,练武的人也读书,像李白那种大诗人,也会仗剑走天下,杜甫不也曾经一身戎装?
张浚是个文臣,他至始至终就是个文臣,但文臣照样能够领兵打仗,照样能够被后人称为抗金名将,不输那中兴四将。“出将入相”这四个字,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