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拳打脚踢竟然带出劈啪的脆响,一趟拳打的干净利索,飘洒自然,劲力已是收发自如。这时太阳已经摆脱束缚升起来了,照的四野一片金黄,张鹏收了拳,大脑一片清明,眼睛亮了起来,身上各处的感觉也变得敏锐了,全然没了那种阻隔生涩的感觉,已然到了有触必应,随感而发的境界,劲力全然渗透到了身体各处每个毛孔里。
转眼春节到了,今年公社的小发电站建好了,每个村都通了电,各户都安上了电灯,他们生产队还买了磨面机,家里的妇女孩子们再也不用排队推碾子了,最高兴的还是队长,有什么事大喇叭一说就办了,不用沿着街扯着嗓子喊了。燕家村是富村,挨着玉带河,地都是水浇地,旱涝保收。山上有果树,一年苹果,山楂,核桃也卖不少钱,今年一个工能分到一块钱,粮食分的也多,多半年能吃上细粮,二十三过小年队里杀了年猪,每人还分了五斤肉。
今天年三十了,家里姥姥和二舅妈忙着炸油饼,和面、剁馅准备包饺子,就连小丫头也帮着烧火。张鹏插不上手,听着外头的鞭炮声,心里也痒痒地,姥姥看出来了,掏出四毛钱对张鹏说:“咱家也要有点动静了,去买两挂鞭放放!”
张鹏接了钱,到村里小卖部买了炮,兴冲冲的往回走。快到家的时候,张鹏的头顶上突然飞来个炮仗,‘啪啪’两声,吓的张鹏往旁边一跳,“哈哈哈…”二狗、臭蛋、李树、燕槐四个小子从树后转了出来。
二狗有十二了,长的挺结实,是村东头的孩子头,其余三个是他的小跟班,整天在村里招猫逗狗,讨人厌。
“城里的,你的炮响不响?让我放俩帮你试试咋样?”二狗霸道的说。
张鹏没说话,看了看他们,想绕过他们。
“还想跑,你给我吧!”臭蛋长的挺壮,可没脑子,他们几个数他壮,干坏事都是他先出手。
张鹏很生气,平时你们整天欺负我就算了,大过年的也不放过我。他见臭蛋冲过来,伸手抢他手中的鞭炮,右手抓住臭蛋的左手腕往前一引,右脚往臭蛋脚下一拌,摔了臭蛋个‘大马趴’。“妈的*的,你给他拜年啊。”后面几个小子以为臭蛋自己没注意绊倒的,骂骂咧咧的说道。虽然是冬天穿的多,可冬天地也冻得硬啊,臭蛋摔得又麻又痛,爬起来,恼羞成怒,一个‘冲天炮’又向张鹏打来,张鹏矮身从臭蛋的腋下钻了过去,来了个‘猴子摆尾’在他屁股上扇了一巴掌,“哎哟!”打的臭蛋大叫,双手不住的揉屁股。
“快上!”二狗这回看清了,是臭蛋挨了打,挥着‘王八拳’率先冲了上来。
张鹏见二狗冲过来,抬腿一脚踹在他肩膀上,踹了他个后仰,然后腿顺势外摆,又把紧跟在二狗后边的李树踢了个跟头,俩人叽里咕噜滚作一团。燕槐看张鹏转眼间把二狗他们打的人仰马翻,吓的忙止住脚,两手乱摆着说:“叔…叔啊(按乡亲辈儿,他叫张鹏叔),别打了,我们和你闹着玩呢!”
“是啊,是啊!我们和你闹着玩呢,你别恼啊!”二狗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爬起来了,陪着笑说。
“那你早说啊,我以为你们截我,又要打我呢!”说完扔了一挂鞭给二狗,“想放炮早说,省着咱们动手了。”
二狗悻悻地接过了炮,“张鹏,那咱们就是朋友了,以后谁欺负你,你就找我……。”二狗说着说着不好意思了,自己几个人都让他打了,怎么替他出头啊。
“好了,中午了,都回家吃饭吧!”老头听见吵闹声出来了,见他们打完了,说和了,忙打了圆场。
“城里的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以后别惹他了…。。”二狗几个小子边走边说着走了。
“江湖上都说‘遇事要留三分面,日后江湖好相见’,这小子不赖,打架还算有分寸,知道把对方打疼了还不能打坏了,打了还白打,合情,占理,不错,这小子有前途!”老头边走边想,对自己外孙的表现很欣慰。
练武人是非多,老头回到家里,还是把张鹏教训了一顿,归纳起来也就那么几点:练武是为了保家卫国,强身健体的,不是为了争强斗狠,出风头;要学会隐忍,不得随便显露武功,不到万不得已,不准与人动手,更不准打伤别人,当然对坏人除外;要有侠义之心,扶危救难,不准落井下石;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打不过要跑,好汉不吃眼前亏。
张鹏到姥姥家五年了,可家里除了按月寄钱来信,没有人来看过他,家里似乎已经把他遗忘了。他已经把家里人忘记了,如果没有哪几张家里的照片,他们的样子张鹏也不会记起来了,没有那按月寄来的汇款单,他甚至已经忘了那个家。本来张鹏父母头年想接他回去,可老头存了私心,自己的功夫还没教完呢,能放他走吗。可是张鹏不知道这些,和二舅家的哥哥姐姐正玩得高兴呢。
远在千里之外的一个部队家属院中,一座灰砖红瓦的二层小楼里燕秀芳一边忙年夜饭一边想着心事。年轻时,自己和丈夫(那时是恋人)都是学生,受党进步思想的影响,奔赴当时的革命圣地――延安。经过学习,丈夫参加了战斗部队,到敌后去开辟抗日根据地去了,自己留在延安的医院。直到抗战胜利,俩人才调到一起结了婚,随着部队北上南下,几乎走遍了全中国,解放前生下了老大张荔。解放后,刚稳定没几天,生了老二张鲲,丈夫就入朝参战了。后来又有了老三张勤、老四张琣,老五张鹏,跟着丈夫的调动东奔西走。今年丈夫到A军当了参谋长,一家人又跟到了这里,自己安排到军医院当副院长,大女儿今年也很争气,考上了北大,总算安定下来了。本想把老五接回来,可爹妈回信说老俩身体还好,还能照顾孩子,过两年再说。可自己还是忍不住的想孩子,老五不知道现在干什么呢,不知不觉眼泪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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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大舅归家
历史的年轮转到了公元1967年,‘文革’已经深入到农村了,高年级的学生停课闹革命去了,学校的老师有的搞串联去了,有的被打倒了。张鹏今年上学了,可是没有几个老师了,报了到就回家了。
大舅燕秀峰也回来了,本来他在县里当副县长,红卫兵打倒‘当权派’,县长和书记都被打倒了,他称病说战争时期的旧伤复发了,需要休养,造反派也嫌他碍事,就同意他回老家休息了。
大舅回来最大的好处就是吃得好了。大舅喜欢吃,而且喜欢自己做。他住单身,却自己置办了一套做饭的家什,没事就自己做饭吃,回来休养把家伙什都带回来了。姥爷就骂他:“我打拳的功夫你没学多少,你妈做饭的功夫你倒是学全了。”大舅自然是和张鹏睡一屋,晚上头睡觉就和张鹏商量明天吃什么,张鹏哪知道什么好吃啊,好比他说想吃肘子,他就开始说:“明天我们吃肘子,那吃粉蒸肘子,还是东坡肘子、香酥肘子…呢?”然后一一介绍做法,说到最后张鹏也不知道哪个好吃,于是他就拍板说:“那我就定了,吃*****。”说的张鹏梦里都在啪嗒嘴,口水流了一枕头。
第二天吃完早饭,就骑着一辆英国‘三枪’牌的破自行车带着张鹏去淘换材料,到了地方,车也不锁,随便找个地方一支就走,张鹏说:“你不怕把车子丢了。”大舅就说了:“这车子过去是小日本特务队长骑的,老子好不容易把他宰了,才抢到手里,我把他放到城门口,小日本都不敢推走,你说谁敢偷!”
那时国家物资匮乏,可是大舅他就能找到市场上少见的好东西,张鹏问他使得什么招。大舅便牛皮哄哄的说:“别说咱们县,就是临着的几个县,岁数大点的谁不知道我‘燕黑子’,我要的东西,谁都得抢着给我。”听的张鹏只剩崇拜了,现在的说法是被‘雷’住了。
农村男人做饭是丢人的事,买回东西来,大舅关好门,拉着张鹏打下手做饭,一边做一边‘开导’张鹏,“男人做饭有什么丢人的,城里的大厨都是男的。”
“那你关门干吗?”张鹏反问道。
“入乡随俗了。”大舅笑嘻嘻地说,“臭小子快去剥葱去,还想吃不想吃。”
“张鹏也好好学学,将来也哄个媳妇回来!”大舅整天做饭,把姥姥解放了,老太太插话说。
“做饭和找媳妇还有联系啊?”张鹏不解的问。
“那当然,想当年你大舅妈嫌我长得黑,看不上我,我每天给他好吃的,把她喂馋了,让她一吃饭就想我,后来那么多‘小白脸’追她,他倒看不上了,最后还不是大老远的回来找我。”大舅倒是对自己的‘阴谋’挺自豪。现在都说: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看来要想追到好女人,也要先追她的胃。
大舅的孩子不在身边,孩子怎么长大的都不知道,就把他对孩子的疼爱转嫁到了张鹏身上。张鹏把父亲长什么样都快忘了,不知不觉中把大舅当成了父亲。爷俩在一起‘玩’的倒也其乐融融。夏天,大舅带着张鹏到河里学游泳,捕鱼捉虾,还给张鹏做了弹弓子,教他练射击。冬天,俩人上山下套子,挖陷阱,捉点小禽小兽改善生活。张鹏和大舅在一起体会到了久违的快乐。
燕青身材并不健硕,但他能把黑旋风李逵摔的服服帖帖,泰山争跤把号称‘擎天柱’的任原摔下擂台,后人将燕青的摔法和拿法总结成‘燕青沾衣十八跌’。
‘燕青沾衣十八跌’讲究的是贴身近打,以巧破拙,四两拨千斤。在实战搏杀中,必须抓住稍纵即逝的空当、破绽,牵逼锁喉,消打并举,发劲跌敌。
老头觉得张鹏的功夫有了火候,就在桩子周围挂了三十六个巴掌大小的铁砂袋,在绕着桩子走动的同时击打沙袋。沙袋开始时是静止的还好对付,一旦动起来,就象数个人同时对你拳打脚踢。当张鹏练得沙袋不能粘身的时候,老头就换了玩法,拿沙袋不停的砸他,张鹏必需准确的抓住每个沙袋并抛回给老头,他就象猴子一样左蹦右跳,张牙舞爪的抓沙袋,往往这个还没抓住,那个又飞来了,一天下来,饶是张鹏已经练得铜皮铁骨,也被砸得鼻青脸肿,浑身上下脑袋疼。直到张鹏面对漫天飞舞的沙袋能如拈花摘叶时,才把他交给大舅进行下一步训练。
大舅简直就一‘笑面虎’,训练方法更独特,他也不监督张鹏,每次练功前,用一个大碗在张鹏的前胸后背各刮出一个红里挂紫的大血包,让他前扑后仰的练‘倒功’,直到淤血完全散开,还美其名曰‘要想摔别人先得摔自己’。“你练不练我不管,到时候,淤血化不开,就会化脓长大疮,最后谁也救不了,你就‘嗝屁朝天’了”,张鹏前边抱着一个,后边背着一个看着都吓人的‘大包’,听着大舅的威胁,他哪还敢偷懒。
为了让张鹏熟悉人体的骨骼,关节,大舅把张鹏带到村外的一片乱葬岗,那晚是皓月当空,月亮照的大地一片苍白,人在坟头之间穿行,踩到被野狗叼出来的枯骨,发出‘啪啪’的碎裂声,夹杂着夜枭幓人的笑声,猪獾在墓穴中捣土声,不时惊起的宿鸟和夜间觅食的小动物,要不是被大舅拉着张鹏吓的几乎迈不动步。大舅找了一幅完整的骨骼,和张鹏只讲了一遍:每块骨头和关节的结构,哪块骨头是固定骨,哪块是可动骨和微动骨及它们的功能,张鹏虽然吓的上牙打下牙,脑子一片空白,却死死的记住了大舅的每一句话。回来后,大舅对张鹏‘过耳不忘’的本事大加赞赏,张鹏摸着‘怦怦’乱跳的小心肝想,我哪敢记不住啊,那鬼地方小爷可他妈的再也不想去第二遍了!
‘燕青沾衣十八跌’把打、拿、跌三位巧妙的结合为一体,讲究宜拿则拿、宜打则打、可跌则跌,随机就势,因势应招,拿中含打,打中带拿,手中有手,劲后有劲,把握战机,巧施妙法。一经领悟,妙用无穷。张鹏和大舅学会针对腕、指、肘、肩、头、颈、腿的不同拿法,摔法后,需要在对练和实战中去体会,这时爷俩经常找个僻静的地方演练。大舅那是经过实战的,过去干的是杀人的勾当,往往生死一线,招式简单,凶狠毒辣,经验丰富。张鹏身小力亏,又是个‘菜鸟’,开始时往往刚一出手,就被打翻在地,他为免遭‘蹂躏’,不得不不断的总结得失,领会拳经的奥妙,体会招法的变化,一段时间后,大舅已经不能轻易的摔倒他了,等他离开燕家村的时候,张鹏就能和大舅斗个几十回和了,不过这是后话了。
这天晚上,村里放电影。那时放电影在农村就像现在的明星演唱会,十里八村的人们都来看,各村的光棍闲汉也来凑热闹,摸黑占大姑娘,小媳妇的便宜。张鹏和二丫本来在前面看,趁换片的时候,一个小痞子不老实的对二丫动手动脚,二丫不好意思声张,悄悄地拉着张鹏躲到后面,那小子却又贼心不死的跟了过来。当他又伸手摸向二丫时,张鹏对他小腿的迎面骨蹬了一脚。张鹏希望他知难而退,并未使多大力气,可那小子已是冷汗直冒,疼的大叫一声,人们见有人打架围了上来看热闹。那小子看张鹏是个小孩,气急败坏的用右手抓住他的衣襟想把他提起来。张鹏急使了个‘搓背反掌’,左手拇指顶住他的劳宫穴,右手扣住手腕,身体左转,提起右脚踢到那小子的右膝弯上,摔了个‘王八晒肚皮’,二丫又上前狠狠地踢了两脚。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围观的人们见小孩把个大小伙子给摔倒了,起开了‘哄’,纷纷指责他,这时值勤的民兵们围过来,那小子急忙爬起来,一身土也顾不得拍,拐着腿狼狈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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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遭遇恶狼
第二年春天,学校复课了,其实去年十月学校就嚷嚷着要复课,可学校两派‘造反派’为争夺领导权大打出手,互不相让,把事耽误了,最后还是公社革委会出面,成立了‘三结合’才算是开学了。张鹏他们的学校就在本村西头,只有小学,附近几个村的孩子都就近到这上学,三十来个老师,三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