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溪假装没有看到王钰宁递过来的手,自顾自的爬了起来,一点也不顾及形象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宁哥,你不要担心我,维兰姐把我当作她家的幼崽,只要我不作死,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王钰宁心底轻轻的叹了口气。
无论对象多强大,寄人篱下都不会好过,就像是今晚,维兰说举办相亲就给连溪举办了,根本没有征求过她的意见。
他收起表情,突然张开手轻轻的抱了抱连溪:“三天后,我就要入伍了,连溪,你要好好的,等连河过来接你。”
连溪僵硬的身子慢慢软了下来:“好。”
目送王钰宁离开,连溪肩膀慢慢的垮了下来,她转身准备回去,没走进步,就看见姚守在必经之路上立着。
看他脚边的烟灰,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
姚守抬起头,看着连溪:“我送你回去。”
***
杭跃再次醒来,阳光刺的眼睛几乎睁不开。
缓了缓,他慢慢睁开眼睛,被满窗的落落夕阳所填满,一个男人坐在窗边,桌上堆满了工具,他手中拿着通讯器,正在维修着什么。而另外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手拿着一本书,表情很淡然。
角落里,杭跃的机甲空间纽扣静静的躺着,被渡了一层暖色,
通过机甲逃出来的么?
杭跃叹了口气,他正躺在一张还算干净的床上,原本白色的天花板,因为防潮的缘故,已经长出了点点的霉斑。手脚不再是一片麻木,而是虚弱无力,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你是谁?”
严泽抬起头扫了一眼杭跃,收起书,朝着门外走去:“我先出去看有什么有什么吃的,你们聊。”
“我叫连河。”等房门被掩上,坐在窗边的男人回过头来,嗤笑一声,“将军大人,你会不会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连河……”杭跃努力从翻腾的记忆中寻找着,却没有任何头绪。
连河摆弄着通讯器外壳,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之后,手指像是变魔术一样,将一桌子的零件,一样接着一样装了回去。
“不认识?”他一边有条不紊的修理着通讯器,一边用嘲讽的语气说,“那你记得连溪吗?她失踪了。”
杭跃的瞳孔猛然间伸缩了一下。
“我是连溪的哥哥连河,你和连溪私自配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天?”连河手捏着一个零件,生生将一个全金属的铁片捏变形了,他缓缓吐了一口气,在桌上换了一个零件。
意料中的,杭跃并没有回答。
连河也没想过从一个联邦将军口中,能套出什么话来。
“我知道我动了你,我下半辈子都会栽进去,我倒是不怕,我只担心小溪会没人照顾……”
杭跃就是再搞不清楚状况,此时也知道哪里误会了,他皱着眉,声音跟破风箱似的:“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连溪我的确认识,但是……”
但是自家兄弟姚守私自配对的么?
杭跃不知道该怎么说,顿了顿继续道:“连溪不是我带走的。”
“连溪现在不在你身边,这我知道,原本,我以为只要我们隐居起来,便可以躲开一切。”
连河视线扫向桌上的报纸,这是前几天的报纸,头版头条写了洋洋洒洒的一堆,附上的图片中,连溪一身晚礼服,精致而好看。“现在我明白了,你只要在索兰,就是对连溪的一种束缚和威胁,我希望她能像现在一样,自由的活着。”
连河不缓不急的说着,门口已经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我已经将你送连溪进医院的视频发给了警署,并且控告了你私自配对,按照联邦的法律,树敌无数的将军大人,您将可能面对的,是流放星际荒原。”
话音刚落,门突然被撞开。
一群人身着警署制服的人冲了进来,为首的男人脸上闪过阴鸷,但还是克制住了脸上的表情:‘我是瑞霄警署警长冯强,杭将军,您涉嫌私自配对,被警方逮捕,这是逮捕令。’
光脑终端上弹出一道光幕来,逮捕令的信息表上,杭跃的个人信息一览无余。
冯强摆了摆手,看着身后的人迟疑着将杭跃扣上带走,见杭跃并没有反抗,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他接到任务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以身殉职的准备了。
他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看向连河:“连先生是吧,我们还需要您进一步的配合调查,需要知道你的行踪,你准备去哪?”
他的语气中并没有怠慢,能够将杭将军强行留下来的,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我不去哪。”连河将组装好的通讯器接入充电口,顺手将报纸扔给了冯强,“我妹妹在哪,我就在哪。”
冯强扫了一眼报纸,连溪这个名字,最近在瑞霄的热度,都快被刷爆了,作为努力了半天,也没有弄到邀请帖的单身狗,当然知道连溪是谁。
他点了点头,后退着往外走:“我先走了,有什么线索,可以继续提供给我们警方。”
楼下,杭跃已经被人带上了飞行器。
连河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按下通讯器的电源键,几秒钟后,通讯器的屏幕顺利亮起。
紧接着——
是剧烈的振动。
55|6。10
第五十五章
连溪手拿着通讯器,蒙着头就往外跑。
几秒钟后,连溪又掉头跑了回来,她将光着的脚丫塞进了鞋子里,一边跳着脚一边将鞋子后脚跟拉上,重心的不平衡,让她一下载就撞到了眼前人身上。
“怎么了?”姚守扶了一把连溪,见她满头大汗,慌里慌张的样子,不禁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连溪此时还穿着运动服,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了,她完全不在意,眼睛中透出喜悦:“我去找我哥,你跟维兰姐说一声,我先出去一趟,到时候会联系她。”
说着,就绕开了姚守,朝着门口的方向跑去,被姚守一把拉住了。
姚守上下打量了连溪:“你就这么过去?还有,你准备怎么过去?”
前半句话说的是连溪的打扮,后半句话说的是交通工具。连溪刚刚接到大河的电话,急匆匆就想冲出去,倒是把这些给忘了,这是军区,连叫车都叫不到。
她打量了自己狼狈的样子,身上到处都是训练后的伤痕,这要是让大河看见了,的确有的解释。
连溪迟疑了一下:“我先去换一身衣服,然后问问维兰……”
姚守松开拉着连溪的手,淡淡的说:“我的主职是你的教员,现在你都走了,我闲着也是闲着,顺便送你过去。”
连溪想了一下,这是最快的办法了,立刻致谢,说完也没有浪费时间,让姚守先去把座驾开出来,连溪去换身衣服就赶过来。
衣服也没什么好挑的,连溪从小到大的衣服都是连河一手置办的,什么埋汰的情形他没有见过,在一排衣服中掠过,随意换上一身看起来比较精神的衣服。
……无论是维兰,还是战舰上其他的人,都送来了很多很多的衣服,照着她身材买的,推都推不出去。
到达约定的地点,姚守的座驾果然停着,连溪爬上飞行器,坐稳了之后才发现驾驶座上的姚守,似乎也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
其实颜值高的男人,穿什么都很好看。
“你哥现在在什么地方?”姚守启动飞行器,询问连溪。
连溪报完地址后,带着谢意说:“真是麻烦你了。”
姚守听到语气,就明白了中间的疏离:“地方离警署很近,不算太远,你不用太在意,维兰已经支付给我了超额的报酬,偶而兼任下司机,也没什么。”
这话说的客气,连溪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大概是花型的原因,她一直对姚守保持着戒备,时时刻刻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其实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即使面对不冷不热的菲尼安,她都能够靠着卖萌耍赖让两人的关系更亲近一些。
可是姚守,不行。
她隐约明白问题出在哪了,可是这种事情根本不能细究,只要细究下去,现在所有的表面平静,都将会被砸的支离破碎。
她现在还不够强大,自己的任何麻烦,都将会是其他人的麻烦。
连溪有些不自然的将视线移向窗外,原本极度兴奋的心情,慢慢的冷却了下来。
军区在郊外,而警署在市中心,不远不近的距离,两人一路沉默。
直到看见警署的招牌后,姚守这才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马上就要到了。”
连溪终于又找回她那副没心没肺的表情,眯着眼睛一个劲地道谢。
飞行器落在旅店门口的时候,门外围观的群众还没有散尽,姚守和连溪下了飞行器后,对看了一眼,都看见了各自眼中的迷茫。
“我刚在半空中看见警局的车辆离开,应该是普通的出警,不用担心。”姚守看见了连溪眼中的不安,他自然知道连河是什么身份,但是连河性子谨慎,从来没有留下过什么案底。
若是来一趟瑞霄都能撞上警署的枪口,那么之前在索兰各地,搅得一趟浑水之后,自己还能干干净净离开的连河,早就不知道栽了多少回了。
这一点,他比连溪还要有自信。
连溪嘴唇有些发白,点点头:“我知道,先上去了。”
她并没有邀请姚守,姚守等了一会儿,已经明白了连溪的态度,两人对视了一眼,姚守主动开口:“那我先回……”
“小溪?”
连溪顺着声音的方向回过头,看到严泽一身休闲装,手中提着一袋子的早餐,脸上止不住的惊讶和欣喜:“严哥,你怎么也来了?”
严泽虽然知道连溪现在在芙洛将军那,平安无事,却没有料到这么早会见面,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难以抑制的感到惊喜:“不是怕某个傻丫头忘了回家吗?这是你的朋友?”
“您别笑我了。”连溪有些受不住严医生的笑容,见严泽询问其姚守,介绍到,“这是姚守姚少校,这一段时间是我的教员,今天顺路送我过来的。”
芙洛将军做事一向高调,这些事情,他从八卦报纸中早就得知了,现在不过时见到真人而已。严泽并没想太多:“你好姚少校,我是严泽。既然一起来的,就一起上去吧?我正好买了不少早餐,你们俩也顺路吃点。”
他说着视线往窗台的方向扫了一眼,果然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半隐在窗帘之后,连河如果此时安好的话,大概早就冲下来了。
严泽身为一声,比连河自己还要清楚……
之前和杭跃的一场,连河半边肋骨都差点断了,加上之前的一场反追捕打斗,连河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可实际上,没有几个月是缓不回来了。
严泽都邀请了,连溪也不好说什么,两人跟着严泽进了小旅店。严泽和连溪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交待着彼此的近况,自始自终,姚守都是沉默着的。
直到推开了房门,姚守的目光才从原本的当然,慢慢的深邃了起来。
屋内的男人长的痞气却带着些落拓,呼吸有些不稳,肺部应该受了伤,嘴唇发白眼神有零星的涣散,伤的还不轻。
可是他手摆弄着工具,没有任何颤抖,即使门被推开了,他的节奏依旧没有被打断,而是扫了一眼门口,这才不缓不急的放下手中的维修工具。
不简单。
而连溪自然不可能有这样的阅历,门刚一打开,看见连河一如既往的样子,跟炮弹似的冲进门去:“大河,大河。”
连河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几步,躲开了连溪的冲劲,趁连溪还没有反应过来,反手一把将连溪搂进怀里:“跟你说多少遍了,叫大哥。”
语气软的不像话。
这种场景严泽司空见惯,倚在门口侧过身来,自己不进门,顺便也堵住了姚守不好进去,给两人隔出相处的空间。
连家兄妹自小父母双亡,表面上连溪是依靠着连河活着,但是在那些相依为命的日子,连河多次从死亡线上挣扎出来,某种程度上也是依赖着连溪活了下去。
这种念头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强,连溪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了连河的一种执念,一片逆鳞,只要触碰,就是一场火山式的爆发。
这种因为从小生活环境所造成的偏执,连河自己心里也清楚,但是他从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无解的同时,也有一种异样的和谐。
两兄妹在外人面前也不好多腻歪,连溪抬起头的时候,眼睛已经红的像兔子一样了,她边擦眼泪边掉,之前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也没有红过眼睛的连溪,眼睛此时跟水龙头似的,眼泪哗啦啦的。
就好像所有的委屈和不忿,在看见连河的一瞬间,全部都有了爆发的端口。
那样子,看得连河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顺手将连溪按进怀里:“得了得了,不叫就不叫。”
视线却和严泽两人对了一下,落在了旁边的姚守身上,他冲着姚守点了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严泽看到这样的情况,退出门外,顺手将门掩上,他提了提手中的袋子,对姚守说:“姚少校,要一起吃午餐么?”
姚守看了关着的大门一样,脸上重新挂上得体的笑容:“好。”
不大的旅店,配套设施也没有跟上,大厅的装修有些泛旧,两人走到餐饮区,随意找了个桌子坐下。
严泽买的是病号的食物,两个病号加上他自己,只不过刚刚在对面看着杭跃被带走,连河现在看着也不是想吃饭的样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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