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连溪脸刷一声就红透了,两人四目相对——
连溪眼神中有害羞有尴尬,也有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愫,却没有他所料想的抗拒或者后悔。
姚守觉得血气上涌,知道这个玩笑再开下去,把持不住的肯定是自己。
于是低头吻了一下连溪的额头,轻声说:“猎天早上过来了一趟,将早餐放在了门口,我出去拿回来加热就行了,你洗个澡出来吃饭就好。”
他说着,大大方方掀开被子走了下去,从箱子里翻出自己的干净衣服穿上,顺手将连溪的衣服放在床侧。
然后从地上将两人的脏衣服一件件的捡起来,堆在角落里放好,这才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
早餐是保温盒装着的,拿出来的时候,还热气腾腾的。
肉,面包,粥倒不算什么,奶制品和蛋也只能说不错,最可贵的是最底下的一大份水果沙拉。
星际荒原物产贫瘠,这一份早餐,能看到的诚意十足。
他走到卫生间外,听到里面的水声停止了,等了一会,:“小溪,吃早饭了。”
“来了。”连溪洗完澡出来,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包在毛巾里,用卡子卡在脑后,防止水滴落,脸颊被水蒸气憋得通红。
。
她现在饿的厉害,实在没有那个耐心擦头发,至于形象什么的……还是吃完再说吧。
姚守拦在了连溪的面前,重新拿了一条干的毛巾出来,对连溪说:“转过身去。”
连溪撇撇嘴,转过身去,卡子被卸掉,过腰的长发一下子落了下来。
她感觉到姚守从头皮开始,细致的擦着……星际荒原白天的温度不低,散开的头发擦了一会儿就不往外滴水了,姚守用手揉了揉连溪的头发,确定头皮干的差不多的时候,这才放过了连溪:“去吃饭吧。”
因为东西实在不少,也不存在谦让不谦让的问题,连溪坐下,替姚守盛了一碗粥,也给自己盛了一碗。
然后直接上手,将粗纤维的肉掰成一丝丝的,放在粥里。见鸡蛋也不错,剥了一个鸡蛋,放了进去……当然,她只给自己放。
姚守看她自己折腾的“一塌糊涂粥”,眼角弯了弯,伸手拿起一块面包,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过几天,我们离开卡斯特,去梅林看看。”
梅林是星际荒原最大的城市,当然也是机遇和危险最大的城市。
“好。”连溪点点头,她对这没有意见,连河的飞船也在梅林:“不过在走之前,我想见一见古德拉。”
姚守看了一眼连溪,将纯奶放在了连溪面前,却什么都没有问:“我去联系猎天,让他约个时间。”
“你是不是很好奇,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连溪挑眉。
姚守摇了摇头:“前提是,你自己愿意说。”
“我只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连溪一直没有机会跟姚守说,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不用给两人造成无谓的隔阂。
“我哥什么人什么脾气,估计你也有所了解,我们从小父母双亡,所以我是跟着我哥长大的。他只比我大几岁,那会儿还没有成年,按联邦法律是没有权利抚养我的,所以他把我打扮成了男孩子的模样,各个城市躲避花盟的人……”
一个半大小子,带着一个智商不全的孩子,日子能好到哪去?
吃得饱的日子不多,但是连溪饿着的日子,也不多。
那段日子的确很苦。
连溪总是被锁在狭小的房间里,透过小小的窗户,看着外面阳光明媚。
她的记忆里,黄昏的路口,连河总是会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快捂化的糖块,塞在她得嘴里,然后变魔法似的拿出一朵花来。
后来,连河慢慢长大,生活也慢慢变好了,连溪的智力却永远的停在了七岁。
她永远看不懂玩伴的脸色,世界依旧非黑即白。
连河不断的寻找着,能让基因不需要配对自我弥补的方法,无论做什么,都没有放弃过。
直到有一次无意黑了官方的资料后,才得知有这样一名研究者曾经取得相关方面的最高成就,他引入了芙洛人的基因序列,试图在索兰人身上改造。只可惜,他因为屡次在活人身上实验,违背了伦理和法律,被流放到了星际荒原。
连河,便找上了星际荒原。
……
剩下的故事,连溪自己都不太清楚,只知道自己被背来看病,做了一场又一场的手术。
在最后一场结束后的,连河跑到她的房间,带着她就跑。
有不认识的人追杀了他们一路。
……
“他们从休息室你留下痕迹和血液,认出了你。这一次面上是冲着我来的,实际上是逼你出手,好判断出你现在是什么‘状态’?”姚守听完,稍稍一想,就捋清前因后果。
连溪点点头,她其实不想跟这些乱起八糟的事情有所牵扯,拯救星系的任务还是交给别人好了。
等回到索兰了,这些事情,就遥远的就像是曾经的地球一样。
可是飞船的所在地,她需要确定一下,最好是能和古德拉见一面。
只不过还没等两人去联系。
猎天已经亲自上门,说古德拉已经消失了。
***
古德拉的消失,连溪虽然有些惊讶,却也不觉得太过突兀。
只是接下来的局面,将两人的计划彻底打乱了。
“小嫂子的事情,我已经给压下了,可是那天的人太多,估计压不了多长时间。”猎天气息有些不匀,苦笑了一声,“我职权再大,也是上面放的,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跑腿的。”
“因为我很特殊?”因为之前猎天的表现太过正常,所以连溪理所应当的认为,异体什么的,虽然有些打眼,在混乱的星际荒原,应该算不上什么原罪。
可是猎天的话,给连溪提了个醒——
“我们也知道索兰的女孩子配对需要花什么的,也知道芙洛是植物异种……可是知道归知道,这一辈子都没见过一次,人对未知的恐惧往往事最大的。我得到的消息,北城那边已经定了计划准备动手了,至于是捉了回去研究,还是请去合作事宜。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猎天气息终于稳定下来,一口气说完。
为了不惹人注目,他是半夜自己跑来的。
就这样,他还是发现了妖兽住处四周,已经有几拨人跑来晃荡了。
姚守看了一眼连溪,对猎天点头致谢:“谢谢天哥,那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他们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完全不需要收拾,只要天亮城门一开,就能够走了。
猎天摇摇头:“明天已经来不及了,最好今天走,等他们回过神来,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见连溪和姚守都没有反对,猎天接着说:“我已经联系好了负责收尸的夜老头,到时候他会将我们运送出城。如果安全出去还好,如果真发现了,不是有小嫂子在么?杀也能杀出去,我在城外有飞行器,出了城一切就好了。”
“我们?”连溪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你也去吗?”
“放走你们,我在这的日子也不好好过,所以……”
猎天的话说到一边,见姚守和连溪没有一个人动容,心里暗道果然没有一个是好糊弄的
于是耸了耸肩:“实话实说吧,放走你们只是次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你们应该有办法离开星际荒原……我觉得跟着你们,比每年争那几个名额更靠谱一些。我们流放星际荒原的人,每一个都是踩在刀刃上过的日子,我已经厌恶了这样的生活。如果有一天能够离开这,别说是跟着你们离开了,就是去死亡谷估计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连溪和姚守对视一眼,姚守点点头。
猎天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那就别墨迹了,收拾一点贴身物品,马上就走。”
106|7。1
第一百零六章
夜色正浓,雾霭在混沌的星光下慢慢升腾。
偏僻的小巷里,几道身影匍匐在屋顶之上,盯着不远处的巷子口,他们显然离专业的人员还有点距离,已经开始犯困睡眼朦胧。
卷发的男人打了个哈欠,憋出了两眼眶的眼泪,困意依旧悬在头顶,挥之不去:“这么晚了,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了吧?上面说这么盯着是为了什么吗?这么干盯着也不是办法吧?。”
角落的男人带着面具,抱着双臂,神色有些冷淡:“等能告诉我们了,上面自然会说是怎么回事,不能说咱们就别问,看个人而已,总比派去死亡谷什么的完成劳什子任务好吧?”
卷发一想也是,只要不正面产生冲突,这么轻松的活相当难得,比起在外面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他抱怨这个就显得有些矫情了。
“地下城的视频被压了下去,口述外传的版本就有十几个,又说怪物出世的,也有说战神降临的……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盯着两位可没有一个是善茬,包括那个看起来柔弱的像是包子一样的姑娘。”面具男见同伴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轻声的嘱咐道,“所以千万别掉以轻心,马上就是年末了,千万别把命交待在这里。”
闭目养神的一个人睁开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
用夜视仪正盯梢的中年男子也抬了抬手,示意自己有在听。
卷发有些不以为然,从随身的包中掏出一颗沙枣,扔到了嘴里:“我们哥几个虽说不能在卡斯特横着走,但是在北城横着走是没有问题的,又不去打架,盯个哨能出什么问题?”
大家都没有说话,显然也这么觉得。
卷发撇撇嘴,从包中掏出第二口,往头上一扔,头微微靠前,准备接住,视线不知道投在了哪里,瞳孔突然收缩了一下,愣在了原地。
沙枣咕噜噜的滚在了地上。
来人穿着一身白色长袍,在夜色中丝毫不加掩饰,连衣的长袍帽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下巴。
他如同鬼魅一样立在不远处,肩膀上立着一只盘子大小的昆虫。
“老大,你背后……”只是他的提醒终究太慢,昆虫展翅,飞到了面具男的头顶,长长的口器扎入他的头顶。
面具男甚至没有发出呻吟声,瞪大了眼睛,就倒了下去。
他们几个哆哆嗦嗦的掏出各种冷兵器,热武器只有老大身上有,正是因为他们连跑的资格都没有,反而留在了原地想拼死一战。
可是巨大的昆虫似是对他们没有任何兴趣,在半空中转了一圈之后,缓缓的飞回了白衣人的上方,悬停在了他肩膀上方。
接着星光,卷毛看到白衣男人勾了勾嘴角,声音中甚至带着笑意:“你们别怕,我只是有一个问题想要询问下你们,你们见过我朋友吗?”
卷毛拿着匕首的手哆嗦着,咽了咽口水:“你……你说……”
夜色中弹出一道光幕,白衣人的手指在光屏上划过,上面投射出两张脸部特写照——
一男一女,男的帅气英发,女人漂亮娴静。
……
紧闭的大门,里面还透出微弱的灯光。
白衣人在大门前停下,伸手轻轻一推,大门被推开,里面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他有些遗憾:“你看,还是晚了吧?”
昆虫振翅着,嗡嗡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
破旧的人力三轮车在大路上驶过,锈迹斑斑的车架,每踩一步,都哐当作响。
街边的破旧旗帜招牌随风招展,猎猎作响。
醉酒的男人倒在街头,不知道生死,夜老头这次没有停下,而是微微转了车头,从人周侧绕了过去。
夜老头的手心有些发凉,膝盖骨因为冷风的灌入,钻心的疼。
他年纪大了,其实已经不适合在干这一行了,可是也正是因为年纪大了,他也不适合干其他的了。
星际荒原从来不养闲人,从这退下后,那么别人下一次在街上收的很可能是他的尸体。
今天的情况特殊,他收工的早,到南城门口的时候,夜色依旧黑沉,星光将整个冷冰冰的城市,再次镀上了一层寒霜。
看见城门的时候,大黑已经飞一般跑了出去,立在底下转了一圈,大声狂吠起来。
门岗的地方,看门的人手拿着一支移动电源走了出来,清冷的光束打在他破旧的人力车上。
“是夜老头啊。”门卫打了个哈欠,“今天有些早。”
“这两天戒严,喝酒的人少了,打架的人也少了……死的人自然就少了。”他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为别人还是为自己。
“说的也是,没有酒精,那群蠕虫连死的勇气都没有。”门卫摇了摇头,感慨了几句,因为这事上演的太过频繁,他只是浅浅的扫了一下人力车内,见没有什么问题,就招招手,“老伙计,今天天冷,你干完活记得到我这喝口酒,再回去睡觉。”
边说着,边从一旁打开一道小门。
尸体不走大门,这是星际荒原大多城市的规矩。
“好,等我忙完,就找你喝酒。”夜老头笑着,继续踩着人力三轮车,带着他那条黑色的大狗,一路咣当的穿过小门。
城墙外就是难民营,夜老头埋人的地方,在难民营之外的荒坡上,哪里土质松软。他人老,平时挖一个坑,盖几层土,就行了。
往常,他需要从难民营外绕过,但是今天他踩着人力三轮,直接骑入了难民营。
几道黑色身影,从身后尾随过来,慢慢的包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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