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守只是他的堂哥而已,上一代甚至还压着不少矛盾,在这样的情况下,姚守对他的每一分好,都是出自真正的心意。
姚守替他收拾烂摊子,替他应付师长,每一次揍他的时候都往不容易受伤的部位揍,替他顶住压力,让他去学习艺术……很多时候,姚小七都认为,如果自己有个亲哥的话,也未必能够做到这个程度。
他姚小七只是没出息,并不是没心。
姚守甩了一次没有甩掉,后面听到姚小七的话,面色缓了下来。
他蹲了下来,看着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气笑了:“你说你都快三十岁了,哭这么难看,丢不丢脸啊。”
姚小七丢脸丢习惯了,完全没有觉得这有什么,扯了姚守的衣摆擦眼泪鼻涕,含糊不清的说:“我哥都还活着,我丢脸算什么。”
姚守被他这动作恶心坏了,刚刚升起的好感,顿时烟消云散。
他从姚小七腰间抽出匕首,把那半片衣摆给割掉了:“小七,你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我要回去休息下,晚上一起吃饭,到时候再聊。”
姚小七刚想说什么,姚守已经转身离开了,回到房间,啪的一身关上门。
连门缝都没有留给他。
***
姚守洗完澡,收拾了头发胡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才确定自己是真的回来了。
他穿着睡衣,随意吃了一点管家送来的食物,他打开屋子里的备用光脑,开始浏览他们离开之后,索兰的新闻。
祁安上空的虫洞被连溪破坏了之后,子舰兽没有了后援,局势开始正式倒转过来。
可也不轻松,在一个居民没有撤走的大型城市,对于联邦的军人而言,每一次战斗都会束手束脚。
和之前不同的时候,这一次他们好歹能够看到希望,所以无论牺牲多少军人,死了多少平民,整个索兰,只会在悲壮中越来越团结。
等后续的援军陆续赶到,整个局势才完全控制下来。
子舰兽被压的到处躲藏,居民在军服的掩护下迅速撤散,后续的扫尾工作持续了整整两个月,才将最后一只躲在下水道的子舰兽消灭。
这期间,死亡的人数,也达到了一个令人悲伤的数字。
可人们并不能沉湎于悲伤之中,治疗伤者,打扫战场,安抚居民,重建祁安,抚恤家属,调查事因……每一件事情都比悲伤更来的重要。
等做完这一些,一年也差不多过去了。
联邦政府和军区,联合商议,在周年日这一天,举行国葬日。
也就是今天了。
姚守捋完时间轴后,随意的翻阅着一些其他信息,比如杭跃已经升为上将,又比如很多消极应战的军职人员,已经被撤职了,再比如他和连溪各种杜撰出来的爱情小说,或荡气回肠,或缠绵迤逦。
这要是连溪看到,肯定别看边乐,还会头头是道的批评小说里的逻辑硬伤。
姚守嘴角含笑,顺手关掉光脑,躺在了床上,两人分开不过半天时间,他就开始想她了。
下午休息了两三个小时,姚守还没有睁开眼睛,一摸床侧空荡荡的,突然醒了过来。
他首先换上的是留在老宅的军装,等真正上身的时候,觉得有些宽松,军装都是这样,如果不贴身,用连溪的话说,就是很难穿出“精神气”。
姚守反手将自己的军装给扒了,从衣柜中找出一件休闲装来,原本就略显宽松的服装,他现在穿着,倒是改变不大。
看了看时间,刚好到了饭点,他穿上外套,走出了房门。
客厅里,一大家子都到了,虽然都知道姚守还活着,可是见到他本人,还是有不少人愣住了。
随即就是各种庆幸声音。
姚守的位子被安排在老爷子的旁边,听着坐上的人各种问候的声音,嘴角含笑,面面俱到的将所有人的问候照单全收,却没有透露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姚老爷子手拿着餐具,淡淡的说:“吃饭吧。”
顿时嘈杂的桌子,瞬间安静下来,大家看着含笑着的姚守,回过味来。
他们有一种感觉,原来就看不清的青年,现在愈加深不可测了。
家宴进行到后面,还算顺利,几个长辈甚至还喝了几杯酒,小辈们调节着气氛,他们的关心没有夹杂任何目的,让姚守的笑容也真诚了许多。
到结束的时候,也勉强能算得上是其乐融融。
饭后,姚守扶着姚老爷子的手臂,送他回房间。
“那个女娃子……叫连溪对吧,你和她现在,是什么情况?”姚老爷子像是无意间问道,“你也不小了,现在成家,还来得及。”
姚守眼角弯起了起来:“爷爷,你等着我去娶她。”
姚老爷子吐出一口气:“好,爷爷等着。”
**
严泽翻着医院的单子,确定连溪除了营养不良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问题,深深吐了一口气。
抬头看见连河正打开门走进来,捏了捏眉心,笑道:“小溪睡下了么?”
“医院下午折腾的够呛,现在吃完药,已经睡下了。”连河坐在严泽的对面,语气带着担心:“小溪现在怎么样了?”
毕竟用索兰的医学数据区衡量,对连溪而言并不正确,还需要严泽亲自过目。
“有一点营养不良,其他的问题并不大。”严泽替连河倒了一杯水,继续说,“不过另外一件事,我需要告诉你。”
连河听到前半句,表情缓了下来,听到后半句,挑了挑眉:“你说,我听着呢——”
“小溪她成功渡过成年祭了。”
连河:“……”
他养了那么多年的白菜,果然还是被猪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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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关于自己家幸幸苦苦养了的白菜,被猪拱了的事情。
连河的表情很微妙。
这种事情,即使事先做了一百遍的心里准备,可一旦真的发生了,他还是生出了揍人的冲动。
他伸手端起杯子,低头和水掩饰自己的情绪:“是他吗?”
严泽含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答案两人心里都清楚,连河不过只是想找个人站在统一战线上而已,希望有人能够和自己感同身受。
听到严泽的回答,连河不说话了,视线落在桌面上,像是要从上面看出一朵花来。
这个消息,需要他消化上不少时间。
严泽看着连河,觉得有些好笑,他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说,因为“连溪还活着”这个讯息对于连河而言,是最重要的。
一般人都有这个感觉,经过了生死离别之后,都会顿悟了一般,之前一直纠结着的事情,突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可人都有忘性,对于痛苦的规避刻在本能之中。
等过段时间,连河从这段情绪中脱离开来,以他这种别扭的妹控性格,到时候折腾起来,别人估计很难招架住。
这种事情,本无所谓对错。
无论小溪喜欢的是谁,连河给出的反应,估计都会差不多。
一个沉浸在自己的伤怀中没有出声,而另一个,压根就没打算安慰自顾自的看着文件资料,房间除了烧开的饮水机在嘟嘟作响,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连河站起来:“你早点休息,我回房间了。”
严泽抬头看了一眼连河,没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点点头:“你也早点睡,明天估计有不少事情需要你应付的。”
军部能压的了一天,可不可能一直压下去。
明天官方必定会出来解释,不然授勋仪式少了两个最重要的人,无论是媒体还是民间,舆论接着发酵,都可以炸了。
连河脑子里思路清晰,可是他拒绝去想那些以后的事情,也说不上气愤,而是一半不甘一半觉得感慨。
他养的那么一株水灵灵的白菜,要是一直长不大,该多好?
三人的房间在酒店的同一层,连溪入住比较晚,只有走廊尽头的还有空余的房间。
连河拉着自己房门扶手的时候,有些记不起刚刚从连溪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有没有将房门带上。
回忆了一遍之后,记忆点依旧模糊,连河也不再纠结这个事情,干脆直接走向连溪房间。
房门紧闭。
连河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转身,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
就在这个时候,门内传来一阵“噗通”的声响。
虽然声音很轻微,可是房门的隔音还算不错,反过来也就是说,能够透出房门的响动,本身就不能算小了。
连河回过神来,连忙回到门前,试探着敲门:“小溪?小溪,是你吗?里面怎么了?”
里面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连河敲门的声音越来越重,几秒钟后,他开始准备强制破门的时候,门吱呀一声突然打开了——
连溪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朦胧,穿着他的体恤当作睡裙,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刚口渴,睡迷糊爬起来,忘记这不是飞船了,还没有适应重力,一个翻身就滚下床了。”
连河看着她皱的跟包子一样的脸,突然笑了起来:“你说,你这么笨,到底像谁呢?”
这种得意洋洋的样子,让连溪习惯性反唇:“你这么爱操心,肯定不像我。”
连河屈起食指,在连溪额头弹了一下,见她忍不住往后仰去,伸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勺,等她龇牙咧嘴了,这才伸手在她脑袋上狠狠揉了一把。
刚刚紧张的心情终于平复了起来,连河笑着说:“快回去睡吧,哥就在旁边的706号房间,有什么事情直接敲门,记住了么?”
连溪乖乖点头,打了个哈欠:“大河,晚安。”
“晚安。”
连溪看着连河转过身去,伸手将门关了起来,顺手将房门反锁了起来,在电子锁上开启了高强度隔音模式。
后面一双手环了在了腰上,熟悉的气息和声音扑面而来:“我困了。”
“困了你还不好好睡觉,这个点,你不是应该在老宅么?”连溪狠狠的吐出一口气,心有余悸,“差一点,我哥就发现你了……”
刚刚睡的迷迷糊糊的,一翻身就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一直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连溪,几乎当场吓死了。
要不是姚守伸手速度快,将她捞了出来,她真的跟连河说的似的,直接滚下床了。
不过即使这样,动静也不小,床边的椅子和床头柜什么的,都被她打翻了。
身后的人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慵懒:“一个人睡不着。”
连溪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姚守的双手,干脆直接往前走,姚守也不阻止,跟着连溪往前走。
就演变成了,连溪拖着一个人形包袱在房间里行走的景象。
“你那边怎么样?”她是真的渴了,端起杯子小口小口的喝了大半杯,“还顺利吗?”
“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剩下的也就没什么事了。不过——”姚守声音很轻松,“老爷子,也就是我爷爷,他老人家想见你。”
连溪最后一口水还没有咽下去,听了这话,呛住了,剧烈的咳嗽起来,她回过头看着姚守:“想见我?”
姚守弯起眼角,伸手将连溪嘴角的水渍擦干净,解释说:“借我们在祁安‘英勇牺牲’的福,我和你配对的事情,已经被扒的什么都不剩了,各种报纸八卦我倆的爱情故事,荡气回肠,可歌可泣……老爷子大概看的也不少。”
连溪举一反三,立刻联想到了大河和严泽。
姚守继续说:“他也就是一说,具体的,当然要根据你的意愿和你的行程做决定,去或者不去,想什么时候去,我都赞同。”
连溪轻松了不少:“好,等忙过眼前这段,我去拜访他老人家。”
“我爷爷的事情,你不用太放在心上,相反,你需要操心的是,你哥那——”姚守露出一个笑容,“我挨一顿揍,能把你娶回去么?”
连溪扑哧一声就笑了。
笑过之后,她一板正经,实话实说:“一顿揍,大概是不够的。”
不过到时候,姚守挨第二顿的时候,她记得提醒让他快点跑。
***
两人白天都累的够呛,晚上再对了一遍对外的说辞之后,就盖棉被纯睡觉了。
连溪吃的药物中,带着安眠的成分,一夜好眠。
第二天,连河敲响房门的时候,连溪睡眼朦胧,扫了一眼满是阳光的屋子,空荡荡的,没有了姚守的影子。
就连窗户,姚守在临走的时候,也替她关好了。
大概睡得太死,她已经记不得姚守是几点走的。
洗漱完毕,连河和严泽带着她吃早饭
三人找了阳台的位置坐下。
昨日大雨,今天瑞霄就已经放晴了,此时阳光恰好落下,连溪刚好能趁着吃饭的时间,进行光和作用。
连溪走进阳光,暖意就顺着血管一直往大脑中枢移动,最后全身毛孔都放松了下来。
在飞船行驶的路上,连溪多半用紫外线灯,勉强进行光合作用。可紫外线灯的效果和日光浴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宁愿在阳光底下带上一天。
连溪想着,脑袋上的花慢慢抽了出来,在阳光下舒展开来,伴生藤蔓懒洋洋的在头发上蜿蜒着。
侍应小哥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接触到连河扫过来的眼神,立刻回过神来,耳根都红了:“先生小姐,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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