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战马,饶你们不死!”一个生硬的声音传了过来,好像不是宋人。这让云峥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如果是这家伙是西夏人,那就糟糕了,西夏人恨自己胜过爱战马,只有干掉自己,西夏人才能消除一点点的耻辱,如果盖天王是西夏人自己就死定了。
“你又不是盖天王,你说放老子就放,有本事就把石头砸下来,看看老子会不会皱皱眉头。”云峥大声的叫嚣,一面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伐,只有抢先通过这片最狭窄的道路,才能看到一线生机。
八牛弩只有一架,虽然而且很大,不容易搬运,这东西是攻城的时候才能用得上,云峥不现在不敢随意的使用,万一把敌人惹火了,把石头扔下来那就太糟糕了。
一颗巨石轰鸣着从前面滚落,在山崖上蹦跳几下之后就掉进了河里,溅起的水花足足有几丈高,感受到地动山摇的战马,禁不住昂嘶一声裹步不前。
大石头掉河里了,被震落的小石头雨点般的落在地上,片刻的功夫就把小路给盖住了大半。
云峥看到这一幕才放下心来,确定盗匪不敢扔石头砸自己,那样会砸到战马的,梁楫按照云峥的吩咐,从战马群里弄出来一匹很受排挤的骡子,见云峥他们已经挡住战马的眼睛之后,一刀就把骡子的脑袋砍了下来,看着骡子轰然倒地,山崖上传来一片惊呼。
“你扔一块石头,我就杀一匹马,老子也是在绿林道上混过的,比光棍,耍狠,有种的你就试试,还是那句话,想要战马,就过来真刀真枪的和老子厮杀一场,看看老子能不能砍死你们这些贼骨头。”
云峥见石头不往下了掉了,就继续带着马队向前,听见了山崖上那些杂乱无章的吵闹声,就不相信他们敢把战马和自己的部属全部埋葬在这里。
只要他们想要战马,就不敢往下扔滚木礌石,那样的话,守着山崖没有多大用处,威吓其实是没有办法的时候采用的手段,所以说一旦到了威吓的地步,基本上就到黔驴技穷的地步了,有本钱的人从不威吓,他们直接就下手了。
人的本质就是这样,谁都想把自己充满气弄得貌似强大无比,很多时候都会被人家一眼识破,云峥背着手瞅着山顶,山顶的盗匪带着各种穷凶极恶的样子往下看着云峥,梁楫,猴子他们在搬挡在路上的石头,不大工夫就清理干净了,与是云峥带着马队继续前行,不想付出代价就拿走战马,那纯属做梦啊。
山崖上哔哩哩的响起了哨子声,云峥听到盗匪们在山崖上狂奔的声音,与此同时,身后的崖壁上也有了巨响,无数的山石落在他们走过的道路上,将山道塞了个严严实实,听了后队马金虎的回报,云峥猛吸了一口气对身边的部下道:“恶战这就要开始了,我们想不点战马的尾巴都不成了。一个个机灵着点,老命是自己的,活着回去才是英雄。”
马金虎被云峥的战前动员说懵了,这时候难道不该告诉将士们应该奋勇杀敌吗?怎么说起保命来了,要是到了战场上,军卒一哄而散那就完蛋了,正要说话,却听见云峥又说:“要是我们干掉这些盗匪,我把话撂在这,一人一百斤铜钱,有本事的就去拿,最好我们既能拿到钱,又不死人,这样的情形是最好的。要是万一战死了,十五贯抚恤没什么好说的,这些天你们和甲子营的人也混熟了,知道我说话从来都算数,现在,就按照我们计划的那样,把战马弄到前面来……”
里外话都被云峥说了,马金虎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不过一想起论斤拿钱的话,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说的,西军向来穷困,明明比甲子营的人精锐的多,活的却一点比不上人家,听说甲子营的军士差不多在蜀中都有自己的土地,还有一家砖窑可以搂钱,将主家的生意也专门照顾甲子营,能招收的伙计差不多都是营里出去的。
转过山弯之后,前面就宽阔多了,至少不像刚才想转个身都困难,抬头看着猴子一样从山崖上不断爬下来的盗匪,云峥几乎愣住了,都说崆峒山的盗匪至少有一千人,可是,这个数字差的也有点太大了吧?不说没出动的,光是挤在山路上的盗匪就绝对不下三千,为首的几个大汉拖着长刀正在向自己的马队冲过来。
这就是实力的体现了,不像刚才只能在山上大呼小叫,马金虎一声令下,刚刚架起来的八牛弩立刻激发,嗡的一声响,儿臂粗的箭矢带着寒光就飞了出去,不到百米的距离,正是八牛弩威力最大的时候,中间最粗壮的盗匪甚至来不及叫喊,箭矢就透胸而过,胸口在一瞬间出现了一个明晃晃的大洞,箭矢的去势不减嗡鸣着又穿透了两个盗匪这才扎在第四个人的大腿上停了下来。
八牛弩的威势让盗匪冲锋的势头缓了一下,强弩却再次发威,所有人选择的不是平射,而是将强弩朝天上击发,八九百支箭矢呼啸着上了天,力量耗尽之后又雨点般的落了下来,没有甲胄,没有盾牌的盗匪无处可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箭雨落在自己的身上。
也不知道是谁发了一声吼,说上弦需要时间,那些盗匪愣了一下就继续往前冲,云峥带着隗明躲在一块凹进去的山崖底下,眼中的疑云越发的严重。
乱糟糟的盗匪根本就没有云峥想象的那样有组织有纪律,这分明就是一群没有任何管束的散兵游勇,这样下去的话,云峥觉得没必要动用战马,光是弩箭就能将这些人消灭在这里,到了现在,弩手已经射出去三波箭雨了。
而马金虎已经喝令盾兵上前,大盾环环相扣,在最短的时间里,山路上就出现了一座六尺高的盾牌组成的城墙,跑到跟前的盗匪呐喊着涌到劈在盾墙上,只见火星乱冒,对盾墙无可奈何,一个手持巨锤的大汉爆喝一声跳起来就打算砸烂这道盾墙,一杆长枪从盾墙的空隙里钻了出来,一丈长的铁枪从他的肚子上狠狠地钻进去,又如同毒蛇般的缩了回来,这是马金虎动的手。
在军士分批挂弦的时间里,一波破甲锥从盾墙后面飞了出来,迅速的在盾墙的近前清出一块空地来,盾墙迅速后撤十步,免得尸体堆积的过多,让敌人踩着尸体窜过来。
云峥不断地屈伸着指头,当两只手的指头全部弯曲下来,就表示弩箭已经射出了第十轮,不安的感觉越发的浓重。
第二百八十七章 愚蠢的多嘴怪
就在这个时候,一支响箭从右面的山崖上射了出来,目标竟然是路边的一株大树,这是一颗白松,树上的枝叶茂盛,响箭射进了白松,一个穿着绿衣服的人捂着咽喉从树上掉了下来,同时两支响箭也射向了前面的山口。
云峥下令停止射击,只见从山口出来一个文士打扮的人,料峭的春日里他竟然摇着一把折扇,远远地看起来倒有几分潇洒的意思。
他身边跟随着十几个人,这些人居然在杀自己人,到了这个时候能站在战场上的只有少数人,不知所措的看着那些彪悍的大汉将刀子砍进自己的身体。
云峥的脸色铁青,知道自己中计了,这些人过来就是为了消耗自己的弩箭的,人家的正主现在才出现。
果然,那个文士找了一块没有血迹的干净地方站定后笑着说:“前面的这位将军,您的弩箭现在恐怕没剩下几支了吧,省省比较好啊。
容小生自介一下,晚生就是崆峒的三当家的秦垄,不是龙凤的龙,是菜垄的垄,至于什么藏龙影,是好事者喊出来的,在下万万不敢自比藏龙的。
将军,如今您箭矢已绝,最大的依仗没有了,不如我们坐下来商议一下,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做。小生有几句肺腑之言不知将军能否听得进去。”
云峥看着这个蠢货没吱声,想听听他到底要说些什么,眼看着那些盗匪在粗鲁的把死尸往旁边的河里丢,准备等他们清理干净之后再说。
“军中弩箭配备三匣二十一枝,一弩三发,足够将军射击七轮的,不过想到将军身负重责,必定不会按照常数配备,于是晚生耐心的等到了第十一轮击发后才出来,将军想必也发现了不妥之处,匆匆叫停,但是为时已晚啊!”
云峥苦笑一声,眼瞅着秦垄身边的岩壁上裂开一个大洞,这是一个暗门,从这个暗门里涌出来很多人,这些人黑衣黑裤,头上扎着黑巾,手里握的也是两尺七寸的大宋制式手刀,腿上扎着绑腿,整个人显得精干无比,这才是崆峒山真正的力量所在。
人群越聚集越多到了最后,刚刚那片被清理出来的空地再一次被人群挤满,不过这一回,在素质上有了天差地别。一两千人站在那里鸦雀无声。
秦垄呵呵一笑道:“将军,您不必用望军法数人头,晚生这就告诉你,这里有精挑细选的一千八百六十名好汉,算不上千里挑一,百里挑一还算得上。
自从知道将军要运送两千五百匹战马从崆峒山经过,大当家的就在军中挑选好手,那些不要的废物被您杀光了,这是您的战绩,晚生不敢抹杀。
您以战马为质,这一招几乎打乱了晚生所有的安排,见到您在峡谷里怒斥我等的时候,秦垄在山上为您拍手叫好,非大智大勇之辈想不出这样的过峡谷之策,惺惺相惜之下,晚生特意为您安排了这场大宴,如今已经被您一个不剩的吞下去了。”
秦垄指着已经淤塞河道的尸体大笑着对云峥解说。
“我们还有多少箭矢?”云峥小声的问马金虎。
“最多还有两轮,这个恶贼拿自己人损耗我们的箭矢,太恶毒了,拼了吧?现在他们列队整齐,战马受惊也伤不了他们几个人,都虞侯,拼了吧!再让这个家伙说下去,弟兄们的血气就消散了。”马金虎看到了危机,现在有强弩的不光是自己,对面的黑衣人也有强弩,对射之下并不见得吃亏。这些东西都该是从德顺军手里抢来的。
“不急,把弩箭全部给甲子营,彭九梁楫知道怎么用,你们给战马的耳朵里塞棉花,整齐的军阵?笑话,在老子面前谁能摆起军阵来!”
不得不说马金虎绝对是军人中的典范,虽然对云峥的话充满疑问,依然下令自己的部下将剩余的弩箭全部交给了甲子营,自己握紧了手刀随时准备出击。
“有这三千多具尸体,您足矣向任何人交代了,八百人阵斩三千,而且还是崆峒盖天王麾下,这样的战绩足够笑傲河东了。”秦垄似乎非常的得意依旧说的滔滔不绝。
“也就一千八百人而已,灭掉你们,老子就算彻底剿灭崆峒盗匪了,这样的战绩为何不去捞取,你无非就是想要战马,老子还是那句话,做梦去吧!”
秦垄听到云峥的话之后哈哈大笑得意至极嚯的一声收起来折扇,拿着扇子柄指着重兵后的云峥道:“兵在精而不在多,我崆峒秉承盖天王气运,纳崆峒山列祖列宗之余泽,这两千人自幼习武,个个都是百战的勇士,两千人只要有战马,足矣纵横天下,当年霍去病马踏焉支山也不过七千将士而已。安知我两千铁骑不能纵横河东焉?”
只有蠢货才会在自己占优的情形下和敌人东拉西扯,他真的自大到了以为用自己的一张嘴就能说动云峥乖乖投降,自动的把战马交出去?
云峥一边庆幸,这家伙被大宋的儒家教导的已经傻掉了,一面又深深地为大宋悲哀,张着这样一张嘴的家伙在大宋一定非常多,说不定早就充斥满了大宋的军伍之间。
马牛弩仅剩的一只攻城凿带着刺耳的破风声刺向了这个家伙,同一时间,甲子营的人已经点燃了绑在弩箭上的火药,齐齐的将火药弩箭射了出去,目的就在覆盖整个战场。
秦垄不傻早就防备着云峥突袭,八牛弩刚刚露头的时候,他就滚地急窜,攻城凿射空了,在他的身后的人群里带起了一溜血光。
军士的反应比不上人家,甲子营的弩箭还在天上飞的时候吗,人家的弩箭已经把云峥护身的盾牌敲打的叮当当当作响,马金虎已经悄悄地松开了盾墙,只等弩箭落地就把马尾巴点着。
他万万没想到弩箭落地的时候竟然有那么大的动静,霹雳声不绝于耳,大地都在发抖,溅起的飞石从他的眉梢上掠过刮出一道很深的口子,鲜血落下来糊满了眼眶,他不想错过这一幕,抹一把血迹睁大了眼睛准备看看眼前的惨状。
火药的威力在空旷的地方威力并不大,但是非常具有震慑人心的力量,这种恐惧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严密的阵形大乱。
云峥挥挥手,已经被爆炸声惊得乱叫唤的战马忽然感到屁股上一阵刺痛,于是就发疯般的往前冲,还不等那些精锐的黑衣人从地上爬起来,硕大的马蹄子就重重的踩在他的脊梁上,他的脑袋上,可怜一群精锐还未出山,就遭遇了惨重的打击。
寒林扯着一根山藤人猿一样的从对面的荡了过来,等待飞到最高点就松开手里的藤条,在空中翻了好几个圈子,就稳稳地落在地上,朝马金虎招呼一声,就一头钻进了那道黑黝黝的大洞,云峥也发现了,秦垄那个家伙就是在第一时间钻进了那个山洞。
云峥捂着隗明的眼睛不准她看战场,那里已经是地狱了,梁楫和彭九大呼小叫的冲过去围杀站在道路上的百十号人,手里还有弩箭的部下,正在往跳到河里避难的那些黑衣人攒射……(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马金虎带着几十个人跟着寒林跑了,云峥只好自己亲自指挥他的部下逐一歼灭那些灰头土脸的黑衣人,人的斗志根本就经不起推敲,刚才的那一长串霹雳虽然对他们的伤害不是很大,但是响声却震破了他们的耳膜,听不见任何声音,只知道自己战败了,每个人都好像是在独自作战,在这种心绪的影响下,云峥以多胜少,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让战场安定了下来,只有那些弩兵手里拿着捡来的弩矢,排成百十米长的队伍死死地盯着汹涌的河面,只要有脑袋露出来,就会果断地射击,直到河水被染红,尸体被河水带走为止。
隗明很听话,到现在依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葛秋烟却像一只蝴蝶一样踩着河面上淤积的尸体乱窜,长剑每出手一次,就有一声惨叫声传出来,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冒充死尸,根本就没有可能。到底还是逃掉了百十个人,他们都是在第一时间窜到山上去的那些人,云峥看着隐隐的青山,实在是不知道该从哪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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