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也不会让别人欺负她,一辈子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所以你用不着变成厉鬼来找我。”
云峥说完话,就从草垛上站起来,打算离开,这时候,心情很糟糕,连问葛秋烟大哥在哪的心情都没有。
“葛大田死了,是被莽和尚杀掉的,莽和尚也死了,是被官军乱箭射死的,告诉秋烟好好地活下去,别像我一样……”
云峥脚下没停,听了刘凝静的话之后朝后挥挥手,表示知道了,其实他不用问,葛大田这种小喽啰,在大局势之下一定会死的,刘玉成布下的天罗地网根本就不容许他这种活着,既然是死在了他们自己人手里,云峥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要不然自己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置葛大田,他和苍耳那些人不一样,只要是被邪教洗过脑的人,他们就不算是一个正常人了……
阴郁的脸见到牢婆子的时候又变成了和蔼可亲的模样,掏出一把铜钱放在牢婆子的手里说:“检验过了,那个女人手脚全废了,用不着再把她吊起来,就拴在柱子上吧,反正没几天活头了,就当积德行善了。”
牢婆子抱着钱,满口答应,至于是不是真的按照云峥说的话去做,估计没什么准头,云峥也不多说,大宋朝有自己处事的方法,自己把事情做到也就是了。
猴子骑马去都江堰传达云峥的命令,让彭九带着吴杰,郎坦等一百人去夹江驻地,将武胜军其他人全部带到都江堰营地,此事耽搁不得,武胜军都监离开的时候一定会大肆搜刮一番的,这些人现在有没有饭吃都成问题。姜哲,侯大义他们需要在今年新买的空地上重新建茅屋,如今是初秋,稻草应该不缺,好歹把今年糊弄过去才成。
才回到家,就看见葛秋烟攀着门框等着自己,扔下缰绳,走到葛秋烟面前小声说:“见到刘凝静了,很惨,不过精神换算好,我也吩咐牢婆子去照顾她了,从她嘴里知道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你哥哥死了,是被一个叫做莽和尚的人杀掉的,不过莽和尚也死了,是被官军杀的。”
云峥见葛秋烟把手塞在嘴里,不让自己哭出来,就安慰道:“感到悲伤就哭出来,这里是你的家,没必要硬忍着,回头我让老廖去给你哥哥刻一个牌位,再给你采买一些香烛,就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祭奠一下就成,以后的日子还长,需要保重才是。”
葛秋烟一头杵进云峥的怀里放声大哭,刘凝静没有说自己嫂嫂和孩子的下落,只能说明他们也遭受了不测,想到这个世上自己再也没有一个亲人,本能的将云峥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第三百三十章 劫法场
三天,只经过了短短三天时间,朝廷的大辟令就下来了,他们接受了钦犯屡次被劫夺的教训,决定将这些钦犯在成都就地处斩!执行人就是张方平,这是他在成都任上做的最后一件事。
甲子营作为蜀中战力最强的军队被派去在校军场监刑,张方平指定由云峥亲自带队全员出动,不得懈怠。
事实上甲子营能带兵的人就剩下云峥了,周同和梁楫去了豆沙县处理赖八的事情,彭九和吴杰他们去了夹江准备对武胜军来一次大迁移,实在是分不出人手。
原本不想去的云峥不得不亲自披挂上阵,刑场的中心位置就由甲子营而非永兴军守卫,这充分说明了张方平对甲子营的信任,昨天刚刚上任的曹荣,张方平在见了他本人之后,就长叹一声,一句话都不说了。
笑林跟在云峥的后面,他如今是武胜军的偏将,也是皇帝亲自任命的监军使,这或许是云峥这些天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九月的成都府阴雨绵绵,雨下的不大,但是却不知道停止,浅灰色的阴云让整个城市都笼罩上了一层秋日的寒意,云峥抬头看看天,这确实是一个杀人的好日子,也是一个离别的好日子。
大宋对将要处死女囚的做法很无耻,那就是不让他们穿衣服,据说当年的唐赛儿被抓住的时候也是这么干的,所以刘凝静自然不能穿上衣衫,为了满足成都府的人最猥琐的心思,他们一大早就守在街道两边对着一长溜死囚指指点点,当一丝不挂被绑在木头架子上的刘凝静被牛车拉着走过来的时候,成都府市民的热情被彻底的点燃了。
刘凝静努力的将自己的脸仰起来,赤裸的身体也在努力地蜷缩,两条腿纠缠在一起竭力的想要掩盖住自己的羞处,头不抬起来不成,不管她把脑袋转到那个方向都有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她指指点点。
人穿衣服就是为了遮羞,也是为了将人和野兽区分开来,如今,大宋朝廷用正义的名义将一个女人最后的尊严一点点的剥除。
云峥认为刘凝静死有余辜,被砍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却不同意这样羞辱一个人,在监牢里已经和张方平说过这个事情,认为有辱大宋的颜面。
张方平却像一尊雕塑,对云峥的建议仿佛没有听见,直到验明正身之后,将刘凝静的衣衫彻底剥掉押上囚车才郑重的对云峥说:“日后,你一旦捉到罪大恶极的女匪,不管你喜不喜欢,必须像老夫这样做,注意你自己的立场,这些人与其说是造反,不如说他们是在藐视礼法,而礼法是我们士大夫的立身之本,容不得你有半点的仁慈。”
前面有好几个罪大恶极的强盗,成都府的人却把所有的眼光都盯在刘凝静的身上,男人猥琐的看个不停,女人下流的窃窃私语,他们的窥人隐私的欲望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把她的头发撩起来,老子什么都看不见,只看见一个奶子算怎么回事啊?”
一个獐头鼠目的大汉非常不满意刘凝静那一头长发,认为有碍观瞻,要求牛车边上的捕快将头发撩起来弄到后面去,好让他看个痛快。
云峥抬手就是一鞭子,牛筋绞成的马鞭抽在那家伙的脸上,连牙齿都打飞了两颗,这家伙惨叫一声就倒在地上,打着滚的喊疼,云峥又看了一眼打算将刘凝静头发掀起来的捕快一眼,那个捕快立刻就缩回探出去的手,乖乖地在一边看护。
敢在全副武装的军人面前耍赖的人几乎没有,那个獐头鼠目的家伙也很快被同伴拖走,如果是别的厢军他们还敢欺负一下,但是遇到甲子营就当自己倒霉了,那些下雨天披着铁甲的家伙看起来就不像是人,眼神飘过来,看谁都想砍一刀,这样人还是少惹为妙。
刘凝静忽然扭动着身躯将自己的头发弄到一边,把身体全部暴露出来,笑着对那些看他的人大声道:“阿弥陀佛光明明丽快甚,绝殊无极,胜于日月之明千万亿倍,而为诸佛光明之王,故号超日月光佛。其光明所照,无央数天下幽冥之处,皆常大明。
我为佛陀座下欲女,以肉身遍施天下,没有度尽天下愚顽,是我的过错,如今,我受佛陀宠召赴极乐世界,不日我将重生,再次来过!
记住我的身体,当你再见之日,当是极乐之时……”
刘凝静说话讲法之时,最前面囚车里的虬须大汉万宝山哈哈大笑道:“菩萨所言极是,阿弥陀佛之身如百千亿夜摩天阎浮檀金之色,其身高六十万亿那由他恒河沙由旬。眉间之白毫右旋宛转,毫相之大小犹如五倍须弥山之高广;其眼清白分明,眼之大小犹如四倍大海水之纵广。其身有八万四千相,一一相中有八万四千好,一一好中有八万四千光明,遍照十方世界。
老子去也,二十年后再来,看看能不能救助尔等愚顽,助尔等脱离苦海,十万光明世界,才是我等最后最后归宿,阿弥陀佛!我为信徒,当为我佛捐躯……”
弥勒教匪首黑军头同一时间也大诵佛经,竟然在大街上开始传道布教,身后囚车里的弥勒教教众也跟着大声附和,或许是知晓了自己的命运,一个个不管平日里如何的凶恶,此时一个个如同最虔诚的苦修士,榨干脑汁苦思自己脑子里的那些经文。
一时间,大街上诵佛之声大作,满街百姓竟然面有惧色,一些年老的信徒居然点起了香烛,在他们眼里,一个信佛的人能坏到那里去。
走到了校军场口,遇到了从府衙接天使的张方平,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声音,马车里的张方平面色很差,掀开车帘正要怒斥捕快,要他们驱散人群,都围在校军场门口做什么。却见笑林道士从马上飞身而起,手持利刃,一刀就将为首的万宝山的头颅斩了下来,血光冲天,周边的百姓顿时四散奔逃,这样的杀人手段那里是他们期望见到的。
有些人在跑,有些人却从扁担里,篮子里柴堆里,包裹里抽出武器迎着人群向前冲杀,不时的砍死一两个看热闹的百姓,云峥的瞳孔一缩,想不到劫法场这种事被自己遇见了,这些弥勒教的人还真是不知死活。
右手高高的举起,而后把手张开,甲子营大军离开就沿着街道包抄了过去,同一时间分出一批人去保护张方平和刘玉成以及朝廷天使。
看着那些捕快在奋力的和弥勒教的盗匪厮杀,云峥驱马走到张方平的马车前面说:“是杀是擒,还请府尊示下。”
张方平见甲子营军士的包围圈已经形成,刚要说话,他身边一个胖胖的宦官就大声说:“自然是杀掉,这些乱臣贼子一个都不许放过。”
见云峥好像没听见他的话,尖着嗓子大声说:“还不快去!”
张方平眯缝着眼睛瞅着战局,仿佛身边的宦官不存在一般,沉声道:“这应该是弥勒教最后的战力了,能擒就擒下来,问问还有没有后患,然后在做处置不迟。”
云峥在马上躬身应是,而后就举起手来收拢了拳头,甲子营的军士五人一组,开始向内挤压,只要是手上有兵刃的,全部都用长枪,弩箭招呼下三路,同一时间要求捕快们从战圈里脱离。那些胆战心惊不得不硬着头皮作战的捕快眼见同伴死伤惨重,听到甲子营的招呼,轰的一声就四散躲藏,却被乘胜追击的弥勒教匪徒杀伤不少。
刘凝静见云峥的甲士已经在缓缓围拢,扯着嗓子大喊道:“快走,快走,你们救不了我们,快走啊!这是圈套,快走!”
“佛祖正位,明王降世!”那些人喊着不知所谓的口号如同疯子一般拿刀斧劈砍囚车,见那些人手脚皆废,背负到身上,发一声喊就向甲子营的军士冲锋。
云峥骑着马在四周观看战局,甲子营的军士确实今非昔比,五人一组的军阵将整个囚车队伍围得水泄不通,弩箭攻击远处的敌人,长枪刺杀冲到近前的敌人,在两把弩箭两把长枪的围剿下,能冲到面前肉搏的人几乎没有。
张方平站在马车上,对身边的天使说:“这就是少年军,大伴不必惊慌,贼人走不掉的,这是他们最后的疯狂而已,经此一战,蜀中当安然无忧矣!”
宦官竟然也是一位会武的太监,站在张方平身边道:“军是强军,只是将军跋扈了一些。”
张方平笑道:“少年成名,你让他如何不骄傲,大伴也是监军的老手,见过无数的将军,怎么跟一个少年人置气啊,这样的人才好驾驭,才能靠得住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宦官笑道:“还真是如此,不过日后蜀中但有战乱,就派此人前往,曹荣身娇肉贵的损伤不起啊,临来的时候咱家特意被皇后召到驾前,嘱咐老奴一定要安排好曹荣,这点颜面还请府尊大人照顾一些。最多三年,曹荣就会离开蜀中,不给蜀中添麻烦。”
张方平笑道:“如此甚好!”
第三百三十一章 将门纨绔
说起来很丢人,前来劫法场的只有不到五十个人,在一千甲士的围剿之下,只是片刻功夫就风平浪静了,死了六个,那是被长枪捅死的,云峥早就交代过,万事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说,所以,一旦发现可能会伤到自己人的家伙,就要立刻下死手,不能容情,战场上从来没有心慈手软容的人身之地。
甲子营的军士将战场打扫完,继续将那些犯人绑在柱子上等着行刑,包括那六个已经死掉的家伙,至于被笑林斩首的万宝山,尸体被扔在一边,他的人头也被仵作捡拾了回来,如今正在小心的腌制,打算送到汴梁城去。
刘玉成是州判,提刑司是他的属下,所以杀人行令也是他的事情。他甚至不想等到午时三刻,见刽子手已经就位,就把令牌扔了下去下令行刑。
响彻云霄的“佛祖正位,明王降世”的呐喊声随着刽子手的刀子落下来,就寂然无声,这时候杀人起不到任何的威慑作用,因为老百姓早就跑光了,只是地上还有十几个哀嚎不绝的受伤百姓,他们似乎比那些弥勒教的人更加的痛苦。
两百六十六人,两百六十六枚首级,葫芦一样的在地上乱滚,几只黄狗贪婪的舔舐着低洼处的鲜血,被云峥下令射杀,这东西一旦尝到了人血,就很危险。
捕快们拿车运来了新土,在刑场上垫了厚厚的一层依旧遮掩不住浓重的血腥气,几十辆板车运着尸首去了城外,曝尸三日这种事根本就不适合成都,一天时间,尸体就会臭不可闻。要是真的放三天,成都城里就没办法住人了。
原本运送尸体的活计该是甲子营这样的厢军来做,现在却没人敢去吩咐他们去做,主要是云峥的脸色很难看,谁都不想去沾染晦气,最后还是断鸿带着一大队人干的这件事,这家伙也不错,两年的时间终于混成了一个捕头,听说他破案子很在行。
或许是刚刚杀了人的缘故,云峥身上的杀气很重,那些文官都不愿意往云峥身边凑,这种杀气明显的让他们感到厌恶。
一个穿着锁子甲的人走了过来,身上的铠甲一看就不是凡品,不但坚固,而且非常的漂亮,就是穿在他身上非常的不协调。他骑的那匹马非常的漂亮,是一匹著名的乌云踏雪的宝马,马身上漆黑一片,只有四个蹄子是白的,这样的马据说可以日行千里,夜走八百,非常的难得,身后跟着一群花花绿绿的打着赤膊的傻子,今天的天气不暖和,一个个把自己雄壮的肌肉露出来干什么?不过身上花花绿绿的纹身倒是很漂亮。
那个家伙凑到云峥面前还没讲话,云峥座下的大青马就开始烦躁起来,侧过身子开始尥蹶子,那匹乌云踏雪竟然猥琐的往后退,不敢往跟前凑。
云峥好不容易制住发怒的大青马,很奇怪,大青马的性子最是温和,从来没有这样暴躁过,云峥当初选战马的时候就特意给自己选了一匹温顺的母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