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军既然能后退两百里,也自然可以前进两百里,我国现如今虽然疲敝,但是只要老夫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如实上报,老夫相信,那些被云峥欺骗过的将帅绝对会同仇敌忾,即使有再大的困难也会克服掉誓报此仇!”
邵东元袖着手道:“使者以为如何处理才合适?这些人都是我大宋的功臣,杀不得的,你西夏也没有动辄杀功臣的习惯吧?再说先动手的可是你口中的没藏氏,厮打中被瓷器刺伤,这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啊!”
宁太古将缩在袖子里的手拿出来,手上有一本奏本递给邵东元道:“既然大家都有道理,那就用血来证明谁到底是正确的。”
邵东元接过来看了一遍,皱着眉头道:“你打算出三十名武士和他们作战?不是一对一的厮杀?”
宁太古重新跪坐回去面无表情的道:“西夏的武士可以战死,却不能死的不明不白,三十人对三十人,如果我们败了,老夫必定一言不发,按照先前和宋国的约定各守疆域,如果你们战败了,此仇此恨自然冰消瓦解。合约也自然如同先前约定的走。”
邵东元点点头道:“本官知道你的意愿了,不知使者打算如何从自己的部下中挑选人手?如果你们选的都是精锐,武胜军三十名专门跑来送信的军卒如何是你们的对手?”
宁太古嘿然笑道:“老夫此次带来的随从不多,只有一百八十余人,不过他们都是黑山军司的武士,你们可以随意的挑选二十九人,而后由老夫指派一位队官即可。”
邵东元笑着离去,从西夏使节的话语里能听的出来他们对平息战火的愿望比大宋要强烈。既然于大局无损,不论如何合约都会签订,剩下的取舍并不难做,三十名兵卒而已,自有朝廷为他们决定命运。
朝堂上争论不休,庞籍作为军队的最高长官自然不同这样粗暴的解决问题,现在占便宜的是大宋军人,解决事情的办法又出自大宋律令,这样的解决方式很合适,用不着节外生枝,不管他喜不喜欢武胜军,大宋的军人犯错自然要遵循大宋自己的律法,不用顾忌那些西夏人的意见。
然宗正寺宗正赵允让不以为然,认为名不正则言不顺,一份合约的签订必须符合天时地利人和才能行之有效的遵守下去,否则,这样的合约就不算是一份能够让两方都心悦诚服的合约,既然武胜军杀人在先,接受挑战并非不能接受。
赵祯看着自己的这位族兄面无表情的道:“既然意见不能统一,这件事就交给武胜军自己处置,是战,还是离开看他们的自愿,退朝吧!”
他是忍者怒火离开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看到这位族兄怒火就一发不可收拾,朝堂现在不可动荡,一切的恩怨都要等狄青和云铮在交趾和大理国打出一个结果来之后才能处理,这一点隐忍之道赵祯还是能做到的,只要武胜军的三十个人快速的离开京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用不着再议。
拖字诀一向是赵祯最拿手的本事,否则也不会将朝廷的抡才大典一拖就是十二年。
郎坦在监狱里一觉睡到了中午时分,多日奔波带来的疲惫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时候如果能洗一个畅快的热水澡,吃一顿饱饭,那就别无所求了。
拿脚将睡觉的部下一个个的踹起来,睡到中午就足够了,睡的再多,会更加的疲倦,人的身体就像是一根牛筋,伸缩是有一定限度地,既不能绷得过紧,也不能放的太松,否则就会对身体有害,这一点可不是云峥教他的,而是来自家训。
蹲大狱自然没有热水澡,其实连洗脸水都没有,已经到中午了,狱卒也没有送饭来,郎坦皱着眉头想问,就听牢狱的大门开了,包拯走进大狱将一封文书放在郎坦的手上对他说:“你们的判决老夫已经拟好了,估计你自己也能想到,那就是你们失手误伤人命,虽不是大宋子民,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尔等依然有罪,发配军前效命,若无三转之功,遇赦不赦,此为常例。尔等可曾心服?”
郎坦笑道:“明公历来公允,卑职焉能不知,卑职这就前去乌巢城下戴罪立功,此次是我等鲁莽给明公添乱了。”
包拯捋着胡须道:“还有一件事原本不必告诉你,老夫认为此事还是由尔等自己决断,西夏使节宁太古,哦,他的官职也是权知开封府,不过人家权知的西夏兴庆府。你们打死的那个西夏人是西夏太后没藏氏的侄儿,现在人家不肯罢休,那个宁太古提出要和你们决战,三十人对阵三十人,还说时间地点由你们定,不过此事被枢密使拒绝了,宗正寺认为你们应该接受挑战,陛下将决定权交到了你们自己的手上。
如果不愿意,文书以及发还你们将军的印信都已经放在了馆驿之中,离开开封府之后尽管带着文书印信离去,不必理会西夏人的纠缠。”
郎坦呵呵一笑躬身施礼,而后就带着自己的部下去了馆驿,查验了自己需要带回去的信,以及各种文书,这才看着那些不离自己左右的部下道:“怎么?还真的想和西夏人作战?”
孙三凑到郎坦跟前说:“别人怕西夏人,甲子营可不怕,老子不是没见过西夏人作战,如果没有火药弹,我们八成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但是现在不同了,咱有连发弩箭,再加上火药弹就不信干不过西夏人,将主说过,装备了火药弹的甲子营应该是天下第一等的强军。
和交趾人厮杀,和侬智高厮杀,显不出甲子营的威风来,军侯,咱们当着东京人的面,冲一次阵,既然我们进东京是闯进来的,也不妨再闯出去,捞一个诺大的名头出来也不错。”
牛大跟着道:“西夏人的骑兵就那么几招,老子不信他们到了大宋境内还会带着强弩,咱们的装备整齐,属下刚才看了,陛下将我们的火药弹也一并发还了,这种局势下,是一个扬名立威的好时候。”
见部下七嘴八舌的插话,郎坦笑道:“那就告诉西夏人我们日落时分出城,有胆量的就来西门拦截!我们练军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西夏人,对付契丹人,检验一下也好!”
见众人起身叫好,郎坦道:“我们可以轻视敌军,但是自身却不能大意,你们也都是身经百战的人物,万万不可有丝毫的麻痹大意,虽说我们武械占优,但是西夏人的骑术和箭术依旧不能小觑,我建议两幅甲胄全部穿上以防不测,这里是京城我们不必在意消耗马力,只要冲阵成功我们就扬长而去,西夏人必不敢追!”
在有心人的传播之下武胜军三十兵将准备凿穿三十名西夏骑兵组成的军阵的事情短短的时间里已经传遍东京。
大梁门附近的酒肆到了日暮时分已是一座难求,那些豪奢的酒楼更是垂下了帘幕,也不知里面坐的都是谁。
宁太古坐在大梁门的城门洞子里,前面是三十名全身甲胄的骑兵,雪亮的长刀已经出鞘,斜插在背后,身畔的长兵刃已经挂在了得胜钩上探手可得,如今手上持的却是一张张的强弓。稍稍对弓箭了解一些的都看得出来,这些人手里的强弓,就没有少于三担的。
尤其是为首的那个黑甲首领,手上的强弓竟然达到了骇人的四担,更让人震惊的是他箭囊里的长箭,都是三枝一组的。
寒林脸色阴郁的看到了这一细节,躬身对帘幕后面的赵祯说:“陛下,敌军中有一人是射雕手,郎坦他们这一关并不好过。”
第四百零一章 火拼
庞籍坐在距离城门最近的一家小店铺里,这里的窗户被打开了,他端着一杯酒慢慢的啜饮,韩琦和文彦博就坐在他对面隔着一张不大的桌子也端着一杯温热的酒。
酒不算好,甚至还有些浊,不过三人的意兴都不在酒上,全部把目光投向了大梁门。
魏国于公元前391年大败楚军于仪邑、榆关,魏国从此占有了大梁地区。此后通过对楚国的战争,陆续占有了黄河以南的广阔土地,为后来迁都大梁打下了基础。
由于魏国的领土主要在今山西西南部的河东以及今河南北部、中部的河内一带,东西两部分呈哑铃形。安邑在魏国西部,距东方太远,经上党通到东方,崎岖多山,交通不便。因此,安邑不仅不便于控制东方诸侯,也不利于统治东部地区。如果再有像魏惠王元年公中缓作乱事件,韩、赵很容易攻占上党,截断魏国东西两部的联系,使安邑陷于韩、赵、秦四面包围之中。另在公元前340年,公孙鞅曾趁魏国10万大军在马陵中了孙膑的埋伏之际,亲自率兵攻打魏国,一直打到魏国都城安邑,迫使魏国与秦国讲和。
在这样的形势下,魏惠王为了避强秦之锋芒,维持和巩固魏国的霸主地位,更为了便于统治东部地区,加强对东方诸侯的控制。因此,公元前364年夏四月初三日甲寅,魏惠王把都城从今山西南部的安邑,迁到今河南东部的大梁。也就是现在的开封城。
不过大梁城已经被黄河带来的泥沙深深地掩埋在底下,也掩埋掉了魏武卒最辉煌的时代,昔日朱亥,侯赢的铁血刚烈,也如同大梁城一般都被历史随意的用黄沙掩埋掉了,只剩下大宋东京汴梁城的绝世繁华和才子佳人的低吟浅唱。
韩琦叹息一声道:“不成的,西夏铁骑当属今世第一,武胜军成军不过一年,就算是云峥军中的精锐甲子营成军不过三年,他们虽然攻无不克,面对的却是盗匪和相对虚弱的侬智高,正面冲阵,想要和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西夏铁骑较量,未免不自量力了一些。”
文彦博眼光流转,看看雄踞马上的西夏人问韩琦:“既然您早就知道结果,为何不加以阻拦?这些人能答应决战就算是猛士,白白的牺牲岂不冤枉?”
庞籍放下酒杯道:“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士气可鼓不可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猛士也。
猛士可以战死,唯独不能退让,只要退让一次,就会退让无数次,此乃两军交锋的要则也。”
文彦博点头道:“也是,要是都没了血气之勇,都如对面街市里的那些人一般,也是大宋的灾难,老夫现在至少知道一件事,武胜军至少是一支敢战之军,将来可托大事!”
韩琦痛苦地道:“边陲朔风紧,大雪满弓刀。好水川一战,老夫战败辱国,当失败西夏以铁骑为前军,乘善马,重甲,刺斫不入;用钩索绞联,虽死马上不坠。遇战则先出铁骑突阵,阵乱则冲击之;步兵挟骑以进。百里而走,千里而期,最能倏往忽来,若电击云飞。每于平原驰骋之处遇敌,则多用重甲以为冲冒奔突之兵,悍将任福战死,此战令老夫痛彻心扉,夜半思及每每泣不能言。
眼前这三十骑身着鱼鳞甲战马也罩有重铠,刀矢不能伤,武胜军虽然悍勇,却非铁甲之敌,且容老夫背对战场,免得心有所扰。”
庞籍拿起勺子给韩琦添满了酒道:“稚圭莫忘了云峥以一人之力将西夏搅得天翻地覆,内部血战不绝,大宋官员中若论对西夏的熟悉程度恐怕连生在环州的种谔都不能与之相比,老夫不信像他这样的聪明人会没有教会部下如何与西夏铁骑交战?
武胜军的那个都虞候必然是云峥麾下的心腹重将,唯有如此才能担纲说服陛下允许他们进军升龙府的重任,此人面对陛下侃侃而谈条理清晰,断然不是鲁莽之辈,现如今就看云峥如何应敌而已。”
韩琦点头称善,勉强挪过身躯,面皮抽搐着准备亲眼目睹一场生死鏖战。
赵祯站在窗前,瞅了一眼即将落下的太阳问护卫在身边的寒林:“日头已经半落,武胜军为何还不来?莫非这是惑敌之计?”
寒林摇头道:“陛下,军中无戏言!”他的耳朵忽然动了动对皇帝说:“来了!”
赵祯向落日的方向看去,大街上并无骑兵出现,但是那个骑坐在马上的射雕手“忽律”一声吹响了口哨,三十名骑兵已经在缓缓地向前冲,很快就形成了一道锋矢阵,战马也从步行开始了慢跑,那名射雕手却慢慢的落在后面,手里大弓上已经搭上了三枝拇指粗的箭……
赵祯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西夏人的战阵,他对战场非常的陌生,这样的生死战斗距离他很远,这是他最缺少的一课,如今他非常的想补上。
茶杯里的茶水渐渐的泛起涟漪,紧接着如雷的马蹄声就传进了赵祯的耳朵,他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两只拳头紧紧地攥着,踮起脚尖想要看的更加清楚一些。
大梁门内街并不宽阔,长不到百丈,街道两边种满了榆柳,榆树的叶子早就落尽,只有柳树上还有不多的叶子,如今也在闷雷般的马蹄声中飘落下来,就像相国寺撒花节时飘落的春花。
郎坦手里擎着一面不大的盾牌,两只脚站在马镫上,嘴里不断地狂喊着数字,当他喊到六的时候,西夏人的马速也已经逐渐提升,那些人已经张弓开始射箭。
三枝粗大的箭矢已经呼啸着从西夏人战阵的后方向为首的郎坦扑了过来,射雕手果然名不虚传,此时两军相距尚有五十丈,还不到强弩的最佳射距,而四石的强弓却能将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眼看着三点寒星向自己扑过来,郎坦依旧大吼着数字五,却把盾牌立在面前,箭矢瞬息即到,郎坦觉得自己胳膊就像是挨了三巨锤,强大的力道撞击在盾牌上把盾牌生生的推了回来,如果不是他早吧自己捆在马背上说不定早就掉下战马,被后面的战马踩成肉泥了。
孙三扣动了自己的强弩,与此同时其余的同伴也同样扣动了扳机,一矢三发,十五人十五把强弩射出的弩箭如同黄蜂一般的飞了出去,西夏人才射出手里的箭,也立刻举起了臂盾,人群里传来密集的弩箭入肉的声音,但是受伤的却不是人,而是战马,武胜军强劲的三棱弩矢轻易地钻透了战马的链甲,一匹眼睛中箭的战马轰然倒地,其余的四五匹战马也随着摔倒,马上的骑士来不及站起来,就被后面的战马生生的踩死。
孙三的咽喉上出现了一个血洞,那是箭矢穿过造成的撕裂性伤口,鲜血从后面的洞孔里飚出来被风吹成了一片血雨。
同时中箭的还有三个军卒,其中一个并没有被射中要害,但是他的左肩已经被那支箭生生的穿透了。
“三”郎坦怒吼一声,将自己的战马生生的拨向一边,左面的剩余的军卒也跟着一边闪开,并且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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