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林微,她最终会是我的吗?”
“我不认为,这有担心的必要。”
晚风萧索,聂皓天走向江山路的一间酒店。酒店大堂处,红色蔷薇花在夜灯下一枝独秀。
手执红色蔷薇的她,名唤红蔷,本应是狂讯的女人,却鬼使神差的和他有过日久厮缠。
她于他,曾经是爱人在尘世间投下的最后的幻影,这个幻影如林微一般美丽多姿,临时填补他足足4年的空虚寂寞,却又在这一刻,给他带来更彷徨凄惶的处境。
他没有看她,擦着她的身畔而过,身边花香盈人,在他将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急急的捏紧了他的手:“虎爷有危险!”
他立定凝视着她,她焦急的样子,眼里流露出的情感那么的真挚。他甩了甩袖子,她却捏得更紧,固执的抿着唇瓣。
他的心不由自主的放软,他任她牵着:“跟我进来。”
聂皓天这次必定不是出公差。公差的话,军队不会给他在这种五星级酒店开房间。作为一名现役军官,他在不需要受苦的时候,绝对不会让自己受苦。
一进门,独立单人床上白色床单透出一股温暖气息。刚刚还纠结的抿着唇瓣的女人,立马双眼放光,飞扑到大床上,拉起被子盖住,打着呵欠就要睡觉。
他站在床边无语了半晌:“你刚才说谁有危险?”
“你外公啊。”她拉被子裹住了脖子,打着呵欠的样子,似乎是真的很缺乏睡眠。有点顽皮的捉紧被子,不让他突然伸过来的大手把被子掀开。
他微恼:“起来谈正事。“
“人家累死了。昨晚一夜都没睡。”她委屈的差点哭出声。
“别给我装。”他握紧她的被子,一扯一掀,被子被拉起。
她骤然离开温暖的被窝,撑不开眼睛的女人登时爆炸了:“喂,能不能让人睡一会。”
“哼,忙到不肯睡?”想到这个女人和狂讯在屋内通宵达旦的独处一室,连正常的睡眠也忽略,他的脸不是一般的黑,“有个大色狼在我身边,我还敢睡觉吗?你以为保清白是那么容易的吗?滚……”
想想就来气,她像个警犬一样力保清白,好不容易脱险了,遇到了自己人,他居然也不让她睡?
“老娘我要睡觉,谁敢拦我,就拉出去枪毙。”她干脆不抢被子了,蜷着身子在宽大的床上躺得像个小猫咪。
大棉被再次软绵绵的盖了上来,他贴着耳朵的低问:“你怕他非礼你?”
“切,明知故问。”有了大棉被,她悬着的心思更加放松了,转过身子,摆了个舒服的睡姿,旁边他的手臂结实有肉——嗯,不错,是个好枕头!
手臂里枕着她侧着的脸,她的侧颜细精致,呼吸平稳而沉实,竟然真的睡着了。看这睡相,还真像是一天一夜未曾合眼似的。
因为时刻提防着狂讯的魔掌,她便一直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他的唇边牵起一丝笑,把她身上的被子卷得更紧,再把她整个拉进自己的怀里。
“嗯。”她这娇娇的浅吟,煞是折磨男人的耳朵。
他定定的瞧着她红润的小脸,他才取出手机来:“晓子,派上几个人守着虎爷,保护他。”
“是。”那边陆晓回答完,又打听他的去向:“你这出了京城便人影全无,一打电话来就事关虎爷安危。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在做什么?”
“我在……”他的指尖绕着她的小耳垂,自己也没发觉自己在笑:“睡觉啊。”
陆晓何许人啊?聂皓天还没摇尾巴,陆晓就知道他要干啥了。这隐而不露的笑声,能瞒得过他?
“林微在?”
“嗯。”他承认,刮在她耳边的指尖重了点:“狂讯在n市。”
“啊?”
“调查一下,徐伟信,伟讯集团有限公司。”
赵长虎已近10年不曾到达n市。他身处高位,却不喜奔走,即使外出视察阅兵,也不作铺张,只稍稍停留。
因而今日n城的胜境,便与他阔别多年。
他指着其中的一幢建筑物,对着赵副官豪气的道:“这个高台,我站在这里看阅兵时,就像现在的皓天一样,是军中最年轻的上将。”
赵逼官笑了:“可是,虎爷当年的年轻和聂司令现在的年轻,不可同日而语啊。”
赵长虎也笑了。的确,能看到下一辈青出于蓝胜于蓝,他真的能含笑九泉。不,还不能,他还得抱小小外孙。
林微能在自己安排了重重守卫的别墅给逃了,赵长虎当然气得吹胡子又瞪眼。她肩负着为聂家、赵家传后的使命,居然还敢到处跑?
好吧!即使是指点江山的军界牛人,临老了,其愿望也俗气得更比普罗大众。
赵副官安慰他:“听说聂司令也来了n市。也许,他也想要再努力。”
“哼……”虎爷冷哼着。也是自作孽,不可活。早知今日,他当年不在林微和聂皓天的婚事上搅局,小小外孙现在都能陪他出来打酱油了。
唉,搞得现下如此凄凉。
“什么人一直跟着我们?”赵长虎悄声问赵副官,赵副官正容道:“是特警组的朱武带队,应该是聂司令派的人。”
“他又要做什么?”赵长虎疑惑不解,他虽隐退,但政治敏感度和军事触觉还是敏锐的:“徐展权难道真的把手伸到了n市军区?”
林微揉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觉睡到自然醒?这是什么福利?
醒来时,身侧还有美男眯着眼睛唇边带着笑,带笑的帅首长抽出被压了一夜的手,在床边轻甩了甩,装得潇洒的表情,人却还是皱了眉头。
“手麻?”她悄悄的望他,他没好气地:“事关我外公的安危,你却睡了一天一夜才起来告诉我真相?你觉得,这是你应该有的态度?”
她扁嘴,用软软的被角砸他:“带着自己外公的安危,你却任得我睡了一天一夜也不叫醒我?你觉得,这是你身为外孙应有的态度?”
“……”和睡眠充足的女人抬杠,明显不是理智的行为。他指了指桌面上摆着的早茶糕点:“换好衣服,吃早餐。”
动都没动过,也有早餐送上门。果然跟着首长好待遇。
她跳下床来,他在旁边细致的询问:“虎爷有危险,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反正昨晚我在狂讯的来往邮件信息里,发现了杀虎爷的命令。”
“什么时候的邮件?”
“我睡觉前的一小时左右。”她像生怕他不记得具体时间似的,补充了一句:“我被狂讯残暴的亲嘴之前,的一小时左右。”
“哼,原来是差点被我一枪爆头,的一小时左右。”
“……”首长也真狠,人家捉奸拿相机,他捉奸拿的是狙击枪。
但是捉什么奸?他都不要她了。
她一恼,便用脚踢他走近来的腿:“我是念着虎爷对我不错,才告的密。我和你,没啥交情的,滚远点。”
她刚刚还让他滚,但转眼间便和他一起伏在n市军事旅馆对面的一个高楼的房间。
暗色不起眼的窗棂格子,被掩藏着的狙击枪就托在怀,她靠着他的胳膊:“你什么时候把雷丰的活抢来干了?”
“远水救不了近火。”他淡然地,拱了拱肩膊,却没有真正要推开她的意思。
“虎爷住在502,是n市招待军方高层的传统。情报显示,今天下午5时,虎爷会外出,参加由军区首长设的接风宴。”
“嗯,所以呢?”
“所以,虎爷从旅馆出来,坐上迎接军车的时候,要伏击他的人必然现身?”
“要是他们不打算在这里刺杀虎爷呢?”
“也必然会埋伏在四周,提前侦察。”
他料事如神的样子,她藐藐嘴:“说得像真的一样,我现在都巴不得人家不是要杀虎爷了。”
“那他们要杀的是谁?”
“你啊!”她随意回答,却见聂皓天的眼神幽深,墨黑黝暗如海底怒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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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1章 真相的残酷
几乎在林微说话的同时,聂皓天便出奇不意的抱着她向着后侧方的窗沿处潜藏。
看着他突然紧张起来,林微皱眉问:“难道?”
“你猜对了,他们要杀的人,是我。”
他搂她腰间的大手镇静,眼神无声的扫过这一室寒冷。就连林微,此时也能感受到那骇人的寂静气氛。
这里是与招待旅馆对面的一幢雕楼形的旧建筑,在n市这个散布着众多的古雕楼建筑遗迹的城市里,这个位于市军区招待所对面的雕楼,一直以它在抗战时期立下的丰功伟绩而传颂。
而聂皓天现在正处在这个古雕楼狭窄的顶层,要想出去,便只有打开大门,与袭击者在狭窄的环形楼梯中正面相抗这一条路。
而他今天带着的狙击枪,并不利于与人近距离搏斗,而他……他望了望在怀里安静的林微。
他还要保护她。虽然她似乎从不害怕战场,但他却再不愿意与她一起经历残忍的战事。
与她在新疆结伴而战的那一幕,成为比微微当年入伍更让他心疼的回忆。
他再也不能,让她有机会在战场上,给他的心灵烙下那么重的印。他怕,怕离别,更怕舍不得!
大门被砸开,无声的枪弹从外室凌乱的射向他们刚才所处的方位。冷硬的黑墙上,留下无数的弹孔。
袭击者持枪互相掩护,冲进门来,房间的各个角落竟然都没了人。
袭击者一时错愕,这时从窗外子弹精准的向内射击,瞬间击倒数人。袭击者大乱,纷纷找掩护,他们的头目喝道:“他是狙击枪,子弹不多,耗。”
和聂皓天耗时间?他们屏息,再等待时,窗外却一片平静,再不闻任何的枪响。
正处身楼顶的林微看着从下方爬上来的聂皓天,他飞跃上来,在身上捆了绳索,搂她进怀里,二话没说便把她与自己缠到一块:“抱紧我。跳。”
怀里的林微却分神,眼里突然露出一丝甜蜜:“不要,首长我畏高。”
“你畏高还是怕死?”他没理她,明知她是装的柔弱。她这胆子,别说畏高了,死都未必会怕。
但她却固执的搂着他的身子,与他走近楼顶侧壁时,向着地面望了望,装出害怕的样子声音却调皮:“聂皓天,这么浪漫的地方,你不是应该抱着女人柔情密意、三生有幸的吗?你丫的跳什么扫兴的伞?”
“什么?”他愣了愣,低头瞧着她。她更害怕的抱着他的腰,自己跺着脚摇着他的身体:“首长,人家畏高,不学跳伞行不行?嗯……”
她的目光中有着万种柔情,像青藤缠着树干,缠结出来的沧桑旖旎。那一年,他抱着她在崖边逼他学跳伞。她一叠声的哀求,他还是残忍的抱着她纵身跃下。
那时,那么的恨他,恨他的不知怜惜,恨他的一意孤行。但是,如今能回忆到的情节却是梦幻一般的甜蜜。
他最近这冷冰冰的,反复无常的样子,时时让她生气。但是,她和他难得相聚的日子,她又如何能把这些珍贵的相聚时光,都化成仇恨的伤?
她爱着他,因而从不能把恨他这事,提到第二天的日程。
他定住了,微微当年学跳伞时,那因害怕而更加娇软柔弱的样子,是他记忆里反复咀嚼的童话。她的那些娇言软语,当时并不能使他心软,但经多年的思念沉淀,她的每一声每一句都成为记忆里蚀他身心的情药。
他当然记得,那时她的可怜:不要,首长,我不要,我畏高……
他甚至会反省,如果那时不强逼她训练,让她及早淘汰,及时退伍,她是不是就不会走?她也许做不成他怀里的女人,却能好好的活在这个纷乱人世间。
这一刻,在这高耸的荒芜雕楼顶上,她像从前一样缠着他求饶,让他的心瞬间便柔软得想要流泪。
“微微,是你吗?”他心里一遍遍的问,眼前的女人还在娇俏的笑:“首长,我畏高!”
“嗯,我们不跳。”他几乎在那一刻便改变了主意,把外套大衣裹在她的身上,把她向侧方推开:“你先走。”
“那你呢?”她醒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刚才的那一声玩笑,却让他改变了逃生计划。
这可不行。能有简单的全身而退的方式,为什么却要他留下来保护自己而涉险?
她再次把身上的绳子与他一起缠得紧紧,天台下,楼梯袭击者的脚步声急骤传来,她抱着他,纵身向下一跃,闭上眼睛,却不再有当年的害怕和弱小:“首长,保护我!”
风声从四面八方灌进耳朵,劲风吹在他和她的侧方。
飞闪的子弹从高处射下,与他擦身而过。他大力的搂紧了她,如此的紧,绝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平安下到地面,几乎在同一时间,一直潜伏保护虎爷的朱武适时奔出。聂皓天指了一指上面,朱武便带人向着上方奔去。
雕楼里,可以想像得到的枪火漫天。聂皓天站在这个寂静的街角,凝视着林微的眼里,有触不到的泪花在闪。
微微,是你吗?如果说,微微的音容笑貌、神情性子可以复制,那么我们曾经相同的经历和记忆,那些不为外人所知的温言软语,也可以被复制吗?
不,世上不不会有一个人,会像你这样唤我的名字!
他在这长街的寂静下,疯狂的吻着她。雕楼顶上,枪弹的响声在耳边如一曲仙乐。他不在乎上面的袭击者所为何来,会有何报应,他只在乎,现今他拥在怀里的女人,是她,他的微微。
你还活着,这不是梦,不是奢求,请你,一直这样告诉我!
在一阵如雷暴般急骤的爱抚亲吻中,林微喘着气儿张开眼睛,眼前朦胧不清的人影让她瞬间从热情中清醒过来。
她一把推开聂皓天,站得直直的,还本能的尴尬的敬了个军礼:“老首长好!”
赵长虎一张脸黑且红,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喜悦,咬着牙关的话:“既然这么恩爱,就给我生个小外孙啊。这大庭广众的,亲嘴有屁用?”
也对,大庭广众的只能亲亲嘴,对生小外孙实在没有屁用。
聂皓天却不理严肃的虎爷,走近林微,帮她把身上被他抚乱的衣服重新整了整,握着她的小手:“饿了吧?”
“啊?”上面还在打仗哪,难道现在他就只想着吃饭?
“吃饭吧!”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