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着的身子突然起立,向着前面的厚墙撞去,额头迅即涌出鲜血,她委顿倒地,尤在证明自己的清白:“天哥,哥,我没有!”
她的头耷拉着,竟是晕了过去。
聂皓天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却见怀里的林微拔了拔他,从他的腰间凑出头来,颈项就挨在他的腰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得很欢腾。
她这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没来由的取悦了他。他干脆坐下来,抱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抚直她散乱的发:“慢慢瞧,瞧多一会儿。”
她回身看他,那亮闪闪的眸子里充满疑惑:“聂皓天,我怎么觉得,你很像个老狐狸呢?”
“嗯,我是老狐狸,你是狐狸精,绝配。”
“……”
骆静宜的伤口处理后,虽然样子还憔悴不堪,但医生认为,伤口很浅,没什么大碍。
聂皓天冷漠的望着她:“既然身体没事,那就好好帮我照顾微微。”
“啊?”骆静宜再狡猾,刚才死里逃生的那一幕还是心有余悸。聂皓天深爱林微,也对林微的所作所为不加阻止,应该也怀疑过她的动机。
但是,他竟然要她帮忙照顾林微?他其实还是像从前一样,非常信任她的吗?
只是因为林微,他才对她冷淡,如果没有林微,那么……
骆静宜变调的天空,突然又涣发出勃勃生机。她乖巧而又可怜的仰视着男人英俊的脸:“我一定会做得很好的。我会让微微姐接受我。”
只有让林微死了,她才会接受我。
林微看着床边,温顺低头在给自己按摩腿部的骆静宜。
这个女人,前一刻还想要杀了她,现在却关心体贴得像个忠实的家仆。
骆静宜微笑体恤:“微微姐,你疼不疼,不疼的话,受伤的腿还是要活动一下的呵,不然肌肉萎缩、关节僵硬,以后站都站不起来,变成一个废人,那样子也就不漂亮了嘛。”
林微冷声道:“我变成一个废人,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吗?”
“怎么会?那样子,天哥哥会很伤心的。”她更用力的在林微的伤腿上按了两下:“我们都舍不得让天哥哥伤心的,对不对?”
“我可是,希望他伤心而死的。”
“微微姐,天哥哥对你这么好,你不能忘恩负义。”
“我忘恩负义,他也只对我好,你能怎么的?”
“……”
聂皓天在旁边安静的翻书,病房里两个女人的暗斗,聪明如他,却像完全感觉不到,脸上竟若有若无的漫起轻松笑意。
林微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指着骆静宜:“我要喝水。”
“好的,微微姐你稍等。”
骆静宜起身去倒水,林微睥着她:“不要下毒哈,不然我会先毒死你。”
“微微姐,你开什么玩笑嘛!”骆静宜撒娇似的转过身,把水递到林微的前面作鬼脸。
林微心中愤怒,装可爱?哼,让你装!仰头大大一口水喝进去,冲着骆静宜的脸就开喷。
“啊!”骆静宜跳了起来,用手大力的拔开自己脸上刚刚被喷的开水,气得想骂人。
林微冷盯着她,一副“你骂啊,骂就有你好看”的表情。
两个女人就这么互盯着,沙发上聂皓天慢悠悠的把手上的书压紧:“微微,别调皮。”
“人家又不是调皮,水烫嘛!”林微在床上轻摇了摇身子,眼神委屈的瞧着他,还用齿尖咬了咬唇瓣。
“……”聂皓天的心,简直被她这撒娇又无助的表情给搔醉了,从沙发上站起,坐到床边,伸手便把她搂进怀里,唇贴上她轻咬着的唇瓣,如此温柔,带着疼惜的吻:“微微……”
他真想要她,作为男人的冲动,近段日子来第一次如此强烈猛烈,甚至已使他失去理智。
他以舌尖深缠上她的唇,轻松便撬开她紧闭着的齿尖,撩起她柔软的舌尖发泄着心间的情火。可是,她的味道如此诱人,想要浅尝,却已不可压制。
骆静宜气急败坏的看着这一幕,床上正享受着男人手掌的爱抚的林微,在他的颈间调皮的仰起脸,鄙视的看着骆静宜,嘴里比出口型:“撒娇?装可怜?和我斗?我的技术甩你十万八千里好不好?”
骆静宜在走廊开水房内气得咬牙切齿:林微这个死女人,居然阴狠成这样。不但用口水喷她,还装可怜惹得聂皓天无限怜惜。
还故意在她的面前勾引聂皓天。
林微和聂皓天互相交缠的画面,在骆静宜的脑海中经久不退。好不容易才平息怒火,装得从容的回到病房。
林微住的是医院的单人房,病房外有一个小隔间,聂皓天在小隔间里站着,瞧着门口,似乎在等待她的回来。
骆静宜狂喜奔向他,委屈得很:“天哥哥,微微姐她故意用开水喷我的,那水温我试过了,一点儿都不烫的。”
“嗯,那,又如何?”他微挑眉,她讶然,转而又浅笑:“没事啊。她心里不舒服嘛,自然得找人发泄一下。微微姐她心地善良,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真懂事。”
“嗯,天哥哥救过我,我一定会懂事的。”她善解人意的点头:“虽然我以前我救过天哥哥,但你不必放在心上的。微微姐,爱怎么出气就怎么出气好了,我捱得住。”
“才一杯开水而已。”他拍拍她的肩膊,给她无限的勇气和希望。
骆静宜再次进到病房,床上的林微在精神奕奕的看书,瞧见她后面的聂皓天,林微嘟着嘴冷冷地:“迫不及待的找女人了?我还没死呢。”
聂皓天“嚏”的笑出声来,大踏步上前搂紧她,用力的揉她的发,她这吃醋的小样儿,怎么能可爱成这样?
他示意骆静宜出去,自己抱着林微在床上休息。病床窄小,她一张被子被他扯了一半,气呼呼的瞪着他。他无奈的叹气:“我一直都没睡好,你看我这脸瘦得像只猴子了。”
她细细的端详着他,确实是瘦了很多,瘦削的脸上那双眼睛也薄带倦容,但是那张脸依然不改他的帅气,轮廓更加分明,更为深遂的眼睛似幽蓝深海,平静却又有隐约波光。
她定定的凝视着他,情不自禁的以手去抚他的脸。这张脸,这么多年来,不管环境如何艰难凶险,都在绝境中给她勇气和信心,陪着她渡过一次又一次的危机。
即使他对小臻犯下弥天大错,她仍然无法单纯的恨他。
正文 第264章 回到妈妈的身边
264
林微的指尖被聂皓天以舌尖轻轻的舔,被咬在他齿间的手指微痛,她才记得抽出手来,恼怒的瞪着他。
他立马闭上眼睛装睡,唇边笑意却掩藏不住。
她没有漏掉他的得意:“聂皓天,你别装得深情款款的。骆静宜害我,你居然还信任她,故意要她照顾我。其实你也想借她的手杀了我吧?这样,你就可以和她抱着迎接下一个春天了。”
“胡说八道。”他翻转身子,把她紧压在怀里。怀里的女人娇软,却又在不安份的拱来拱去,拱得他情动。
从前睡沙发,他想着她,睡不安稳。却不想,抱着她睡床上,他更加睡不安稳。
一门心思的就是想要她,怎么压抑都是徒劳。
他的手指又爬上她的滚热处,在她唇边游走的唇,说出诱惑的话语:“微微,给我!”
“你想要吗?去啊,外面有个狐狸精,等着和你交配。”
“……”本来还热情似火的男人,顿时少了食欲,抬起眼睛望她,有点怨念地:“如果我真的要了骆静宜,你会怎么样?”
“如果我真的杀了骆静宜,你会怎么样?”她睥着他:“你现在一天到晚都在病房守着,不让她和我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其实就是怕我会害死她吧?我这个毒蝎子,要真杀了你的姘头,你得多伤心啊。”
“你真这么想的?”他撑着胳膊瞧着她,饶有兴趣的玩着她的头发。
她大眼睛张得闪亮:“你别以为守着我,我就弄不死她。她那么坏,你在不在,我都折磨得了她。”
他轻笑:“你就不会隐藏一下你的情绪?非得搞得自己像个恶毒的女巫?”
“对啊,我是女巫婆,她是白雪公主,我就弄死她。”
他瞧着,她作出如此恶毒的表情,嘟着的嘴,瞪着眼睛,看在他眼里却全是可爱。
她,就连卑鄙也能如此光明磊落,他喜欢得很。
微微,即使现在我才遇上你,我也会爱上你的。
爱上你,是命中注定的一件事,我不打算逃亡。
3天后,陆晓走进病房时,正看到林微一巴掌扇向骆静宜,骆静宜一张俏脸顿时红通通的,她捂着脸委屈又可怜的望向聂皓天。
聂皓天却在沙发上,继续翻他的书,他眸子也没抬,只对林微轻声道:“你那只手,昨天不是刮伤了吗?你就不能用左手?”
林微抬手瞧了瞧:“忘记了。不过,我右手力气比较大。”
骆静宜跺脚,眉眼间的委屈更烈,却只乖巧的低下头:“微微姐,如果打我,你就能出气,心里就舒服,那就打多几下吧,静宜愿意!”
哗,好体贴,好有牺牲精神。真是个忠仆。
林微的眼色似乎也已动容,定定的瞧着她,向她扬了扬手,示意她过来。
骆静宜顺从的凑近去,“啪”的一声响掌又落在她的另一边面,她抚着脸颊,极力的忍耐着没有骂人。但陆晓却分明看到骆静宜暗中捏紧了的拳头,微微抬起,却又松开。
林微很淡然的瞧着骆静宜:“是你让我打多几下的。唉,为了达成你的心愿,害得人家的手疼死了。皓天,过天吹吹!”
聂皓天“啪”的把书掷开,一转眼便已坐到床边,像是早就等待着她的召唤似的,捧起她的手掌卖力的吹:“都说了要用左手。”
“都说了右手力气比较大!”
“……”陆晓站在一边儿,看戏看得整个人都呆住了。
原来老大和大嫂,现在竟然喜欢玩这一口啊!
陆晓再瞧着旁边站得愤怒的骆静宜,他心头沉思:这个女人,明显不是善类,但听大生说,这女人,现在是除了老大以外,唯一能获准接近林微的人。
以他多年来对聂皓天的了解,短短几眼便可断定,骆静宜在聂皓天的眼里,绝不是心腹友人的认定。
可是,他却把骆静宜任性的留在林微的身边?
骆静宜回身从陆晓的身边步过,在他的凌厉目光下,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陆晓……”聂皓天在床边抬起头,相视对看的两个男人,不用言语,便能明白彼此心中所想。
他起立,搂住缓缓向他走近的陆晓。好兄弟相拥,坚实的臂膀,再沉重的往事,似乎都在一个拥抱后烟消云散。
他甚至没有向从鬼门关里逃离的陆晓,道一声“辛苦”,他们早过了客套的年代。
他们一起坐在厅里抽烟,沉默的空间里,他们的烟却抽得很凶。还是陆晓打破沉默:“老大,我老头子过去犯的错事,我已备好材料,只等局势稳定,我便提交材料。他虽然是为了我才踏上歧路,但一切有丁有卯,我想,把事情及早了结,老头子反而心里安稳。”
聂皓天自然明白,陆晓所说的是陆厅长在当权期间,与张部长狼狈为奸的事情。
但他是陆晓的父亲,又是为了陆晓的前程受到要挟。但多年来,违法所得与一些主动贪赃的官僚相比,他并不张扬,而且在位期间,也大办实事,如果不是陆晓主动向聂皓天和蓝部长坦白,基于他与陆晓的关系,上面还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如今……聂皓天挤熄了烟,抬眼瞥着他:“你啊,这么多年做事,有哪一次是循规蹈矩的?对付自己的老子,倒是正儿八经的。”
“老大。”
“我和蓝部长谈过了,陆厅的官位是保不住了的。提前退休,安享晚年吧!”
“老大,这……”
“你当年还没入军籍,却开枪杀人,也是为了救我。陆厅长虽然有错,但手上没人命,也未引起国家损失。这种事情,你比我还要懂。”
“是,谢谢老大!”陆晓心里一只石头落了地,和聂皓天更加聊得轻松:“我说,那个骆静宜是怎么一回事?”
聂皓天冷笑:“也就这么回事。”
“听说你对这8年印象不深,但是,骆刚的大女儿骆晓婷谋杀林微未遂,当年是你和我把她投进了监狱,这事儿,你也没有印象?”
“档案有。”聂皓天清冷的脸色,微起一丝怔忡:“晓子,我真的……很爱微微吗?”
“哈,你爱她,比爱我多了一个银河系。”
“噢,那确实很爱。”他开怀的笑,有点自嘲:“想不到今时今日,我要别人来告诉我,我到底有多爱我的女人。唉,真希望明天就能彻底的醒来。”
“彻底醒来?”陆晓皱眉不语:如果彻底的醒来,那么你要如何面对,自己连累小臻身首异处的痛苦?
陆晓岔开话题:“为什么一定要骆静宜留下来陪林微?”
“因为微微恨她。”
“哦?”
“世界上,能让一个人精神抖擞的活下去的,除了爱,还有仇恨。”
“……”
他不知道陆晓能不能懂,但是他明白自己这一步无奈的棋子下得有多么的让人意外。
微微自醒来后,激烈时寻死,心灰时等死,除了望着他时偶有片刻的疑惑失神之外,基本就是一个不停的痛哭自责的女人。后来,她甚至不怎么哭,只静静的望着窗口。
她万念俱灰、自生自灭的样子,让他害怕。可是,自骆静宜来到她的身边,她似乎有了一个很热切的追求,就是侮辱骆静宜、打击骆静宜。
她为了要气死骆静宜,最近张牙舞爪的样子,却是神清气爽。
她的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每天想法子寻骆静宜的不开心时,那黑溜溜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的,很是俏皮精灵。
他喜欢这个生气盎然的微微,虽然这是病态的。但她也需要这样的一种刺激,才可时时刻刻充满活力的把日子过下去。
至于,骆静宜会不会伤害到林微,他不担心,他会一直陪着她,她的身边一粒蚊子飞过,都会被他碎尸万段。
所以,他自信能保得她平安,只要她渡过这一段低潮,立交桥上的痛,终会一日一日的离她渐远。
室外两个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