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爱上她,她却也得到过他,就这样也很好。她以为自己也一直能这样,不会奢望和他之间有其他的进展……比如说,他的爱,他的家。
但今天,他搂着个女人放肆的调情,自己从他的身边漠然走过,居然连质问的勇气和资格也没有。
她知道自己鄙微,但不知道原来是这么的鄙微,纪彩云走进病房,正在看书的林微抬眸看见她,又惊又喜,接着尖叫:“彩云,彩云……”
她自恢复林微身份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彩云,心中的喜悦不能抑制。彩云走到跟前,瞪着她:“是你首长让我来见你的,我是被逼的。”
“被逼不是也来了吗?”林微轻笑着拉她的手坐下:“说说我家首长怎么逼你的?用枪指着的?”
彩云心情本就不好,把水果在桌上一砸,也没理她。的确,聂皓天并没有用枪指着她来,但他让人通知她:林微住院了,而他今天晚上没空陪她。
言下之意,不就是让她过来看看林微嘛。
彩云知道,聂皓天对自己很好。自4年前林微出了意外,彩云在天恒地产的日子却越过越好过,今年还被调到北京的分公司做经理,虽然也因自己有才干,但背后没聂皓天的助力,她也不会一下子上到这么高。
聂皓天把她当成林微临死托孤的那一个,暗暗的关注着却又不让外人知道,足够照顾她的感受和面子。
所以,即使床上躺的不是林微,聂皓天有求于她,她还是会来的。
“你不开心?”林微瞧她的脸色:“虽然是被逼,但既然来了,就给点好脸色嘛。”
“为什么要给好脸色?”彩云瞪着她,一腔闷气又上心头:“你把我剥好了打包给陆晓,那样的恩情,我应该给你什么脸色?”
“还记着这事啊?”两人齐齐的回忆起当天在湖边的不堪,脸也齐齐的红了。林微自问那时自己确实混蛋。
她回京潜伏多时,对彩云的动向关注也颇多,发现她早就和陆晓泥足深陷。彩云虽然说话做事看上去挺开放,但骨子里其实保守得很,而这么保守的纯洁女孩子,却愿意装得漫不经心的和陆晓玩露水感情。
而陆晓这家伙,这方面战绩着实太多,对彩云也不知他到底存了什么心。当时,林微一时意气,便把彩云掳了来,一来可以引聂皓天的陆晓的接近,二来也可以帮彩云和陆晓增加感情。
但是,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对彩云来说,这种方式太过残忍。
“对不起,彩云。”林微极歉意的望着她:“我以为我很快就要离开了,所以……”
“所以抓紧时机陷害我?”彩云不理她,帮她剥了个橙子干干净净的放在桌面:“以前,我的好朋友林微最喜欢吃的就是橙。你一直在学她,那就先学她吃橙吧!”
林微愣愣的含住被彩云塞进嘴里的橙子,等她走出去,才苦不堪言的下床把橙子吐了。
一抬头,却是“肿帅哥”陆晓的一张脸,林微好奇道:“谁有这能耐?把我们陆大处长打成了陆总(肿)处长?”
“你男人。”陆晓走进来,眼睛却在病房里巡视了一圈,林微追着问他:“你老大为什么打你?”
“因为你。”他突然回身把门关了,“卡嗒”一声上了锁。
“啊?”能感受到身边骇人的气场,她向后退了一步:“陆晓,你不是迁怒于我吧?不就是打几拳而已,你大男人还受不了?”
“以聂皓天和我的感情,他要砍死我,我也受了,但我不能看着你害死他。”
“陆晓?”她向后退,而他向她缓缓走来,红肿的眼睛里有杀人的冷意:“我一直都在想,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你死了而老大不伤心?”
“唉……”他终是起了杀心。林微凄然慨叹:“即使我死,他不伤心,但你成了杀人犯,他能不伤心吗?陆晓,要除掉我有很多方法,你不用自己出手。你做错事,皓天和彩云都会很伤心的。”
“彩云?”他呆呆的自言自语,人却更快的逼了上来,伸手便去掐她的脖子,她惊怯中向后退,抬手挡格,但病弱的她哪里是陆晓的对手。
只几下,她便被他压在墙边,他的指节重重的扼紧她的喉咙,红肿的脸,额头暴起的青筋,他从没这一刻般的面目狰狞:“说,你是谁?你接近老大,还想做什么?说……”
“我,我……我没想做什么。”空气中的养分渐少,她艰难的呼吸,眼前的陆晓模糊不清,她喘息着:“我,我……还不能死,求你,陆……晓。”
“你不说,我就先刮了这张脸,让你再也不能扮林微。”他的吼声在耳边像远在丛林深处“嗡嗡嗡”的蜜蜂。
我要死了,来不及了,宝贝!
房内打斗剧烈,才扑进房的聂皓天双手从肩膊把陆晓从她的颈上扯开,他扑上去抱着林微的身子,她的脸已因缺氧而出现暗暗的紫红,一双眼睛圆睁着充满着死亡的恐惧。
“微微,别吓我,别,求你别!”他握着她的手在叫,拍她的脸,给她做人工呼吸,才见她“咳”的一下呛咳,脸色转红,渐转清明的眼睛慢慢的泪水潮湿,颤抖的嘴唇,终于不可抑制的哭了出来:“我不想死,我还不能死,呜呜呜……”
“我知道,我不会让你死,不会,永远不会。”他紧紧的抱她,却又急急的放松自己的手臂,生怕因为用力过大把娇弱的她搂坏。
他珍重的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抚她眼边的泪。陆晓站在一边,似是终于反应过来,走近聂皓天的身后:“我只是,只是……”
“滚,给我滚!“他压着嗓子却仍在咆哮。
“老大你听我说。”陆晓受伤的抬起脸:“我没想过杀她,我只是想……”
“你没想过杀她,她都已经快死了,如果你真想她死,她是不是得死无葬身之地?”聂皓天倏地站起来,与他平视的眼神浮着一层冷得骇人的怒色:“滚,滚……”
“聂皓天,你……”看着他转身,直直的背和僵着的脸透露着他暗自压抑的怒气,陆晓抬起的手又放下。憋气的一脚踢飞门边的矮凳,奔出了病房。
刚去拿被单回来的林阿姨被骇人的他吓坏,对着聂皓天疑问的道:“那男人干嘛的?吓死人了。啊,林小姐,林小姐,医生医生……”
屋内一阵攘扰,想来是医生在紧张的救护。但她肯定是没有大碍的,陆晓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杀死她。
他木然的走出前厅,在走廊里转了几圈,却忽然发现这间医院的布局,竟然迂回曲折到让他辨不出。
他是曾经的特种兵团的讯通大队长,是现今军情局的情报处处长,他的追踪术、窃听术、情报分析术为国内首人,还有着比猎狼还要高敏的直觉,这样的他,在这间陆军总医院里却迷路了。
“哈哈哈……”他窝在后楼梯的一个无人的拱门里,抱着头嘶声痛哭。亲密无间的兄弟,无话不说的知己,生死追随的战友,如今,他和他正式决裂了。
只为了一个女人。
头顶上传来纪彩云疼惜的声音:“她再坏,你也不能杀人。”
他抬起脸看她,像脆弱的人遇到了人生最后的依靠,他蹲着身子抱着她的腿儿,第一次和她说这么长的话:“我和老大,他12岁时进军区大院,我就和他一起长大,那么久的情谊及不上一个女人。这也算了,我有时候也会有女人没兄弟。那女人有什么好?她不是林微,难道他就看不出来?”
彩云高高的看着他,眼神里充满着怜悯:“如果你爱过一个人,你就会知道,即便有1万个理由证明她死了,只要有一个理由证明她活着,你也会本能的去相信那仅有一个的活着的理由。因为,失去她是那么痛苦的事。”
“他不是普通的人,他是军中最冷静睿智的特种兵王。”
“他是男人,是一个爱着她的男人。”她分开那双抱紧自己腿儿的手,转身离开:“陆晓,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陆晓,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有没有因害怕失去她而深深的恐惧过?
正文 第138章 一笑泯恩仇
病房内又转安静,林微握住聂皓天的手:“我没事儿。”
“嗯。”他自责的低着头:“我下午打了陆晓,他才会失控。”
“那,你为什么打他呢?”
“他说……你自己吃下抗凝血的药,才会导致经量过多,他说,你回来是为了要害死我。”
“所以,你就打了他?”她的手僵硬了,翻过身仰脸望着床顶很久,才轻轻的说:“他说的都是实话,你为什么要打他呢?”
“微微!”他一直很小心的握着她的手掌,眼神专注,但这一刻也难以掩饰的手指轻颤:“你说什么?”
“我回来,可能真的会害死你。”她叹气:“这4年,我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不回来?又为什么会做坏事?我很想说给你听,但是我不能。”
“为什么就不能呢?”他凑过来贴着她的脸,鼻边印到她落下的泪,他亲她:“是不再相信,我能保护你了吗?”
“是我不想,再自私的让你来守护。”她哑着嗓子:“但是你一定要相信,不管什么原因,什么理由,我都不会舍得害你的。”
“嗯。”房间里长长的静默,他才轻轻的抹她脸上的泪水:“睡吧,你困了。”
热闹的夜店里,劲爆的音乐让人耳膜都要吵破。陆晓分开在身上趴着的陌生女人,大声的嚷嚷:“给爷再满上。”
那女人向后面倒了倒,侧方扑过来一名男子,二话没说拳头就往他脸上招呼,陆晓并不抬头,一手便接住那人的拳头,他凶神恶煞的望着男人冷笑:“我不还手,你就当我是纸老虎吗?我从小就让你,都让了一辈子了,你它妈的还不识货。”
话说完,他似是更悲了,一脚踢向那人的裤裆,那人明知他的袭击方向,却还是避不开,皆因陆晓的身手太快太精准,男人根本就不可以是对手,只抚着痛死的鸡蛋躺在地上鬼叫一声嚎。
这一打斗引来店里一阵喧嚣,看热闹的人起哄不已,过来几名酒吧看场,想拖陆晓离开,却又不敢上前。
像激怒的野兽一般的特种兵,光气势就能吓死一堆人。只一会儿,店内竟冲进来一帮特警,个个荷枪实弹,把陆晓围在正中。
陆晓抚了抚额,冷笑道:“只不过在酒吧打个架,你们这帮兔崽子也来凑热闹?”
特警队的头头很显然认得他,走近他的身边,细声道:“陆处,注意一下形象。”
“我它妈的什么时候有形象?”他瞄一眼重重围着自己的特警:“你们这是有备而来啊。”
“是太子爷让我们来请你。”
“ok。”他摊摊手,跟着特警头头向外走:“反正爷也玩累了。”
vip包房里,项子翼给他递一条毛巾,陆晓放到脸上擦了擦,然后便把湿毛巾蒙在脸上,躺在身边靠椅上。他像是赌气似的,用力一口一口的向着湿毛巾吹。
项子翼看着他蒙脸把毛巾吹得一拱一拱的样子,好笑得很:“只不过是被聂皓天打了一顿,你就像个怨妇一样闹完医院闹酒吧。陆晓,要不是知道你好女色,我还真以为你爱上聂皓天了呢。”
“呸……”毛巾被吹得更高。项子翼笑出声来:“你看你,痴心错付了吧?我对聂皓天有多好,10多年来人人皆知,他都能二话不说,就让我在婚礼上出丑。你只不过是受点皮肉伤,够我伤吗?”
“噗。”陆晓把脸上毛巾摘走,认真的瞅了他一眼,大笑道:“你伤你更伤。哈哈哈,全京都的贵族圈都晓得,太子爷娶了自己的堂妹妹,唉,玩得真大,真大啊。”
“靠……”项子翼大骂,一脚踢向他垂在沙发外的小腿:“你它妈的别告诉我你有份儿。”
“聂皓天的事,有几件事是我没份的?他的江山,有一半是我打下来的。”陆晓傲气道:“那天烟花升天后,新娘被调包。赵天天不在京都,特种兵团远在千里,他又一直在现场摆酷吸引你们的注意,那这件事的幕后,除了我还有谁帮他操纵?”
“陆晓,你它妈的,我宰了你。”项子翼扑上前,与沙发上的陆晓扭了几下,直到两个人都力竭,他躺在陆晓的身边喘着气,好久才叹息道:“聂皓天就是比我强啊,他能对你这种忠心耿耿又追随多年的兄弟下手,我能吗?我不能啊。即使明知道是你干的,我还能真的对你怎么样吗?我坏就坏在心慈手软。”
“那么,18岁时,我断了你的腿,你也不气我了?”陆晓坐起来,搂着项子翼的肩膊,一双邪气的眼珠子里面内容复杂。
“多久的事情了,还气个屁。”项子翼轻笑道:“就是多亏你打断了我的腿,我才不用被老头子逼着去当兵。哼,像你一样,整天打打杀杀,身上没一块好肉,还得受聂皓天的欺压,我幸好啊,没走那条路。”
“若是太子爷你当初投了军,别说聂皓天了,就是林定之,彭宇都得靠边儿站啊。太子爷你就不光是个太子爷,会是统领三军的小虎爷啊。”
“哈哈哈,你心里真这么看得起我?”项子翼洋洋自得,捧起杯子和陆晓又干了一杯:“我好奇,到底聂皓天为什么要揍你?”
“我说林微这4年来不知道睡了多少男人了。”
“哈哈哈,该揍该揍。”项子翼眯着眼儿像个狐狸,贴到他的耳边:“其实告诉你个秘密:我也和她睡过了。哈哈哈……”
陆晓立时敬仰的道:“味儿好不好?”
“好啊。不然,我哪会娶她?可惜,她有眼无珠。”
自从陆晓把项子翼一条腿了断了之后的10多年来,两个人第一次相处得这般愉快。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啊。
一晚上,两个人就唠叨着聂皓天的霸道跋扈,简直是酒逢知己、相见恨晚的势头。
陆晓把项子翼的一条腿废了的事,要追溯到他们18岁那一年。项子翼是最先投军的,报名表格递上去,后来聂皓天也突然决定参军,陆晓自然也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
三个好男儿齐齐去当兵,这事儿乐坏了赵长虎等几个家长。他们三只为了更好的融入战斗队伍,还一起练体能、练功夫,准备投军后大展鸿图。
三人中,又以项子翼的功利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