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名无辜的大日本帝国勇士,他们没有死在为帝国的征途上。却被人残忍的屠戮了,这是多么让人痛惜的一件事。如果帝国不惩罚行凶者,那西洋列强会如何看我大日本帝国,英法诸国又会如何轻视我帝国子民!”头山满声声涕泪,字字含血,饶是犬养毅活了半辈子,见识无数,也不尽牙关紧咬,情绪激动。
相比于勉力控制住情绪的犬养毅,那个年轻的日本人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啪”纤细的手掌狠狠的拍在小案上。小案当即就碎成了两半,空荡荡的酒壶打了个滚,和几个酒杯一起散落在地。
“大日本帝国的荣誉不容践踏,大日本帝国的子民不容屠戮,头山君,请准许我带人杀了那个支那暴徒,我要用他的头颅。祭奠我枉死的弟弟,和那些惨死的帝国子民!”
欣赏的看了一眼年轻人,犬养毅轻轻的击了三掌,随着三声击掌声罗,几名艺伎踩着碎步,快速的走了进来。迅速的把小案碎片和散落的酒杯收拾一空,重新换上一套崭新的器具。
“伊藤君果然不愧为名门之后,优秀的帝国武士,这份手力是一般人比不了的。”没有立即答应伊藤十二郎的请求,犬养毅反而赞其了他的武技。
“伊藤君是伊藤家族的直系后代,五岁就开始接触剑术,伊藤一刀流的威名得以重现。十三岁时,伊藤君到伊贺派学习忍术,二十岁出山,刀劈小野一刀流的小野三郎,名扬关东。此后三年,他挑战了关东十八位有名的剑术名家,无一败绩,最后还是根岸信五郎,以六十七岁的高龄强自出战,以半招之胜,让伊藤君第一次尝到了失败,不过就算是这样,根岸信五郎还是盛赞伊藤君是伊藤家族百年来少有的武士。”
“头山君过誉了,伊藤无知,挑战明治三剑客之一根岸信五郎失败,也明白了支那的一句古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次我闭关一年,剑术大进,就算是在面对年轻的根岸信五郎,我也有必胜的信念。”伊藤十二郎躬身端坐,双手扶膝,言辞间没有一丝的狂傲,反倒是有些羞愧。
犬养毅赞赏的看着伊藤十二郎,宽慰道“根岸信五郎是明治三剑客之一,就算是年事已高,剑术也是当世少有,伊藤君仅以半招之差输与他,并不算耻辱。”
“嗨”伊藤十二郎羞愧的说道“承蒙犬养君宽慰,伊藤惭愧!”不管怎么说,败给一个半截身子都进棺材的老人,都算不上光彩,这件事在是荣誉如生命的伊藤看来,确实是天大的耻辱。现在犬养毅的温声劝慰,更是让他羞愧万分。
“孙复是支那南方四省的实际统治者,一向对我大日本帝国不友好,曾经狂暴的驱赶帝国驻广州领事派去的使者,后来又大力打压帝国在琼州的势力。这种人如果不能一击必杀,那么必然会造成后患无穷!”犬养毅满怀忧虑的说道。
一听这话,伊藤兴奋莫名,知道犬养毅已经默许了自己的刺杀计划。
“白天属于帝国武士,夜晚属于忍者。只要犬养君提供必要的支持,伊藤定然能够取得那个支那人的人头。”说起刺杀,伊藤十分自信自己的能力,兼学剑术和忍术,伊藤可以称得上刺杀方面的高手。
“相比于伊藤君的剑术和忍术,我更看重伊藤君必死的决心,对于帝国来说,不管这次刺杀成功与否,都不能让支那人抓到任何把柄,不然国际舆论和整个支那都会反对帝国。”
伊藤自幼聪慧,先修剑术,少年有成,后习忍术,晋级中忍,刚刚二十四岁的他,可以称得上前途无量,现在执行一项复仇任务,却要付出必死的代价,这不由得不让伊藤犹豫。
“伊藤君,帝国不允许支那有这么一个敌视帝国的实力派,为了帝国的未来,拜托了!”犬养毅的脑袋深深的压在地上。乞求道。
“帝国不会亏待英勇献身的武士,我会为伊藤君的家人准备一批黄金,足够他们过上富裕的日子,伊藤君的幼弟,我也会安排他进入大英帝国的海军院校留学。”头山满无比真诚的说“而且,我会连同犬养君一起想天皇陛下请求,让你的英灵入靖国神社。受帝国万世祭祀!”
伊藤十二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虽然他出身名门直系。但是伊藤家族实在是太大,再加上他的父亲早逝,再过个十年八年,也许他和他的母亲就成了伊藤家的旁系了,为了家中的幼弟和母亲,头山满开出的条件,由不得他不心动。可是,付出自己年轻的生命,这代价却又让人难以承受。
闭上双眼。伊藤沉思良久,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他有丝毫的反悔了,不管他同不同意,都不可能看到明年绽放的樱花了。有一刻,伊藤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通过头山满来寻找复仇的机会,也许自己单独行动。就不用付出生命的代价了。
“呼……”长舒了口气,伊藤睁开眼,凝视着伏在地上的两颗苍白的头颅,心里五味杂陈,“两位都是帝国的长者,尚且不落后于人。伊藤作为帝国武士,怎能不以死报国!”
犬养毅绷紧的脖颈一松,心里也跟着轻松了许多,毕竟要找寻一个够资格的刺客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对手是那位神秘传奇的四省都督。
“伊藤君,此次的任务艰巨,头山君会挑选三百名最优秀的武士随你行动。我也会在沪军都督府周旋,保证他们不出兵,并且尽力托住那个支那人的近卫部队,你的任务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格杀他。”犬养毅手掌划过自己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
眉头一皱,伊藤发现这次的任务怕是问题很大,不然,也不会要那么多人,而且还要动用帝国在沪军都督府的力量。
“犬养君,刺杀一个不会武术的支那人,需要这么麻烦吗,竟然要调动帝国三百名武士?”伊藤疑问道“只要犬养君托住军队,不让他们介入,我有信心完成任务。”
两人对视了一眼,头山满开口道“伊藤君,那个支那人虽然不会真正的武术,但是他身上一直带着一柄锋利的宝剑,而且身手矫健,可以轻易的对付多名普通人,在租界,他就凭一己之力,击杀了两名印度巡捕。最重要的是,根据资料,他身边经常带着一只巨犬,极为凶残。”
“一只狗?”伊藤愣了,没想到一条狗竟然被他们这么重视。
“这只狗不是普通的狗,伊藤君,可知道支那的神兽麒麟?”犬养毅问道。
“难道这只狗是只麒麟?”伊藤突然觉得今天的事很荒谬,一场刺杀计划竟然引出了神话。
“那倒不是。”犬养毅摇了摇头,说道“根据资料,这只狗有近四尺高,四肢生有鳞片,牙尖爪利,力大身快,威猛胜过猛虎雄狮,杀人如宰鸡仔,若是没有高手,三百武士都不一定能击杀它!从某种程度上说,它虽然不是麒麟,却堪比麒麟。”
提起这头巨犬,头山满也神色严肃,接口道“这头异兽在租界已经扑杀过数名巡捕,反被他扑杀的,皆无全尸,有的被它啃去了半个脑袋,有的被它吞吃了一条大腿,极端凶残。”
揉了揉脑门,伊藤觉得任务艰难,头山满许出的好处,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
目送犬养毅和伊藤十二郎离去,头山满又进入一个艺伎馆,穿过庭院,径直走进了隐蔽的内堂。
“家主”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躬身行礼。
随手拉上门,头山满跪坐在榻榻米上,问道“我让你找伊贺派的当家人,他们怎么答复的?”
男子本是头山家的家老,办事可靠,一向被头山满倚重。这次联系伊贺派的任务,就是他完成的。
家老跪伏在地,恭声道“回禀家主,任务已经完成了。”
“哦?”
“家主有所不知,伊贺派和甲贺派向来不服王化,加上他们曾经阻拦过倒幕运动,所以天皇陛下和首相对他们都不是很满意。自天皇陛下亲政以后,经常打压两派忍者的势力,他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差。当我找到伊贺派的时候,他们已经准备向天皇陛下屈服了,所以对于家主的要求,他们根本没有犹豫,就派出了一名上忍和六名最优秀的中忍。”
PS: 发错顺序了,霉运啊!
十一章 汉人
“最后,我想告诉大家,当前中国革命的成功与否,只在于国家的观念是否能贯彻下去。”
“现在几乎所有的革命军,都以湘军、鄂军、川军、沪军……诸如此类的称号自称,当我们的革命者使用这些称号的时候,其本身就是缺乏国家观念,对国家本身的不尊重。”
“以乡为族,以乡为军,如此下去,地方军队就会把自己孤立在国家之外,只重本地利益,无视国家前途,国家最终也会陷入四分五裂的险境。”
“在此,我希望所有的革命军都能真心的把自己当做中国的革命军,把自己当做中国的革命家,而不是地方的土豹子。”
“只有哪些以省地为名的军队变成以国家为名的军队,只有革命者心中只存国家,不存民族、地域之别,中国才能实现真正的革命,有希望完成中华民族的复兴!”
此起彼伏的掌声震慑天地,许多人都把手掌拍红了,拍麻了,犹自疯狂的鼓掌。自甲午之后,革命的呼声传出,十多年了,累次的失败让所有人心中都有些迷茫,而一直以来,全国上下对革命都缺乏一个真实、清晰的认识,只知道革命是为了驱除鞑虏,建立一个崭新的国家,但是这个国家该是怎么样的,这个过程需要怎么做,所有人都懵懵懂懂。
即使现在各地革命的火炬已经燃起,即使革命军的号角响遍了中华大地,国人在激动兴奋的同时,也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该走一条怎样的路,国家的未来该怎样。现在,孙复的一席话,给迷茫中的中国指引了方向,让所有人都明白了革命的目的,有了奋斗的方向。
“英士,你听到了嘛?”宋教仁一脸潮红。激动的吼道“只要中国人真切的有了国家的观念,中国革命就真的成功了!”
“真遗憾逸仙和克强不在,这位孙少帅的演讲他们真的该认真的听一听,我们革命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他取得的成就大,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陈其美虽然对孙复的有些观点不是很认同,但是也觉得他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至少让他对未来有了不少信心。
见孙复走下台,马相伯领着一群绅商迎了上去。脸上满是激动,嘴唇都有些哆嗦了,“少帅,马某今日算是服了,以后复旦公学的学生就算是全部参军革命,我都不再反对。朝廷变法了数十年,中国也革命了十多年,马某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咱们还是被洋人欺负,现在少帅的一席话。让马某茅塞顿开,对革命充满了信心。”
“朝廷是满清八旗的朝廷,不是汉人的朝廷,朝廷虐民,民生怨愤,致使无国无家,才让我中华沦落至斯。”孙复颇有感慨。看着一脸沧桑的马相伯严肃的说道“咱们中国革命成功以后,还是要靠学生来发展。当今之世,远观德意志帝国,近看恶邻日本,这些列强都是从教育开始强大起来的,所以啊。我们还是要劝说那些参军的青年学生返回校园,他们是中国的希望,不能白白牺牲在战场上,不值得啊!”
马相伯心中一震,眼中泛酸,自己坚持了十多年的教育兴国方略终于有了一个强权人士的认同,也许以后的中国就真的有希望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艰难经营,此刻也算值得了。
一旁的众多绅商见到孙复重视教育的表态,心里顿生好感。这年头,真正能够读得起书的,大多还是薄有资财的绅商家族,复旦公学里的青年学生,相当一部分都是他们的亲旧子弟,如果能够让他们返回校园,就意味着不用再血肉战场上挣扎了,算是保住了性命,这显然很合众人的心声。
“少帅重视教育的义举让人敬佩,早就听说少帅为了保住桂林的青年学生,送给了桂林北伐新军一个炮营,当时钝初还不相信,今日才发现,若是论起重视教育,中国怕是无人可与少帅比肩。”宋教仁面带微笑的走了过来,身后的陈其美面色冷淡,扫了孙复一眼,没有说话。
察觉到了陈其美的不满,孙复呵呵一笑,并没有在意,自己刚刚的演讲固然有得罪他的地方,可是在全国大局面前,个人恩怨就由不得孙复多想了。倒是宋教仁身后的一个面容清瘦,身材精干的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钝初先生,你身后的这位先生是?”孙复指着那名男子,微笑着问道。
宋教仁一愣,恍然大悟,自责的说“是钝初疏忽,忘记介绍此人了。”
“少帅,我为你郑重介绍一下”宋教仁整理了一下西服,庄重的介绍道“这是北一辉,北一君是日本著名的社会活动家,也是中国最真诚的的革命朋友。这些年,北一君为中国革命付出了大量的精力和财力,算是我最亲密的革命伙伴。”
“孙君,久仰久仰!”北一辉躬身道。
“日本人?”孙复一愣,没想到宋教仁身边这么亲密的一个人竟然是日本人,这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同盟会中最杰出的革命理论家身边都有日本人的身影,可见孙文等人的情况。一个国家最精英的一群人,将要领导这个国家的一群人,竟然如此亲近一个生死敌国,这不得不让孙复恐惧、担忧。
“我杀了你们那么多人,你怕是心里恨不得杀了我,久仰这样的虚言就不要说了。”孙复似笑非笑的盯着北一辉说道。
眼中怒火一闪,北一辉强压住心头的杀意,依然恭敬的说道“孙君是支那南方最大的实力派,也是最积极的革命者,想来是饱读诗书,北一辉学浅识薄,心中有个疑问想要请教孙君?”
“呵呵,不满北一先生,孙复至今只读过几年私塾,既没有考过秀才,也没有上过新学,怕是你的疑问我不见得能解答的出来。不过本着中国传统的礼节,我还是应该听听你的疑问的,至于会不会解答,孙某就不能保证了。”孙复脸上笑眯眯的。心里却是冷笑连连。
北一辉语气一滞,胸中怒火熊熊,强作恭敬的说道“北一在日本就曾听人传言,说支那是礼仪之邦,向来以德服人,鲜有以武力屈人,北一不明白。虹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