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轻功,想要全身而退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只是,四儿也在这附近,万一她跳下了山崖后,这几个汉子转而袭击四儿,那可怎么办?以四儿的身手,是决计应付不了这几个汉子的!
到底是迎战还是跳崖?
就在素衣哨思考万全之策的瞬间,四儿骑着马从树林深处回来了。
“四儿,不要过来!”一瞟到那鹅黄的衣角,素衣即刻大声提醒她,可四儿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她懵懂懂地看着素衣,还以为是在开玩笑,而马也依旧没有停步,越来越靠近崖边。直到她看到那些逐渐逼近素衣的凶恶汉子,这才被吓得目瞪口呆。“衣,小心!”她刚一回过神,就立刻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这一叫彻底惊动了那几个逐渐逼近的汉子。
“四儿,快——”素衣还没来得及把“走”字说出口,其中一个汉子已经扑了上来,他手里握着一把满是缺口的柴刀,那刀直挥向素衣牵着马缰的手臂。素衣忙不迭地将手往后一缩,那锈迹斑斑的柴刀正好砍断了缰绳,旁边,另一个汉子也挥刀砍了过来,却是狠狠地砍到了马背上。马儿受惊吃痛,突然没有征兆的抬起前蹄长嘶,素衣立刻往旁边躲闪,却已经是阑及,她只好再往后退,却发现后脚已经悬空,无法收回。她心里暗叫一声糟糕,感觉自己的身体凌空直往悬崖下坠去!
看来,这下她是凶多吉少了!
素衣轻轻地闭上眼睛,耳畔是呼啸的冷风。她的身体象萧瑟秋风中凋零的朵,急速地在往下坠落。那一刻,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连临死前的恐怖也没有,平静得不像话。
忽而一道暗影若流星闪电般一跃而出,凌空飞掠的姿势优雅非凡,从容不迫,宛若从天而降的神诋,风驰电掣间便已摄住了那若离枝白萼般下坠的身影。
素衣差异地睁开眼睛,在急掠而逝的风中,那人背对阳光,首先映人眼帘的竟然是一张丑陋的面具!
不,不对,或许应该说,她首先看到的是唯一没有被面具遮挡的一双眼眸。
而那双眼眸也正盯着她。
一双淡定而清亮。
一双温和而深邃。
两双眸子于这清山绿水间——就此相遇。在那四目相接的瞬息,或许便已经注定了一段尘缘。
“别怕,已经没事了。”直到两人落到崖下的草丛中,戴面具的神秘人才出声安抚素衣。他一身朴素的青衫,身形颀长,右手握着一管碧绿的洞箫。那箫在阳光下流光溢彩,闪烁着绿荧荧的柔辉,阳光所洒之处,无不晶莹通透,光滑如洗,不见一丝瑕疵,看那模样应该是玉石所制。听他的嗓音于温和中带着清亮,如果她没有猜错,这面具下的应该是个刚及弱冠的少年。
素衣理了理衣裙,盈盈一笑,态度从容:“多谢面具哥哥救命之恩。”
面具少年微微点头,对她“哥哥”的称谓似是默认。他抬头望了望崖上,似乎正在思考什么,须臾之后,他温贺开口:“抱紧我的腰,我带你回崖上去。”
素衣看着他的眼,那双眼极深极深的黑,比无月的子更黑,比万丈深渊之底更黑,澄亮若秋飞星,温润而晶莹,深邃而悠远,给人一种全然的信任,可以把自己的一切全都交付给他。“恩。”她没有迟疑,上前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
面具少年揽住素衣,双臂一紧,稍稍一使劲,旋身飞纵间,借着崖壁上凸起的石块棱尖,须臾便飞身掠上了崖顶。
那几个袭击素衣的汉子已经不见了,马也不见了,地上到处是还未干涸的血迹,沿着青石和泥土绘出一条弯弯曲曲的血痕。但出乎意料的是,四儿居然还骑着马站在原地,她呆若木鸡地看着素衣,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怎么也想不明白,衣刚才掉下山崖明明是一个人,为何片刻之后再上来却多出了一个戴面具的人。
等到她终于答惊中清醒过来,她立刻扑上前,抱住素衣即开始号啕大哭。她刚才亲眼看到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拿刀劈头向衣砍过去,而衣往后一退便摔下了山崖,她几乎被吓得心魂俱裂,整个脑子乱得象理不清的麻线团,甚至忘记了自己应该立刻骑马逃走。
要是衣出了事,那可怎么办?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拉着衣从太上璇玑观跑出来,她们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别哭,别哭,我没事了。”素衣轻拍着四儿不断抽搐的肩膀,用衣袖轻轻擦拭着她挂在脸上的眼泪:“你这个傻姑娘,为什没赶紧骑马离开,还杵在原地发呆?那些山贼呢?”
“他们想把马儿牵走,可马儿不肯跟他们走。其中一个人就用刀狠狠地捅进马儿的肚子……”四儿哭得很伤心。师父在长白山下向真人买马的时候,她就特别喜欢这三匹代步的马儿,可现在,她亲眼看到其中最为温驯的那匹马儿被那几个汉子给宰杀了,怎能不伤心难过?她抽泣地指着汉子们离开的方向,泪珠还挂在脸颊上,看起来楚楚可怜:“他们把马儿拖走了!”
“这些人只是为了抢我的马?”这下子,倒换素衣纳闷了。想想刚才的情景,那些凶神恶煞的人似乎真的是一心抢马,挥刀砍向她的手臂也好像旨在逼她松开缰绳,而且,他们用的刀也好像是已经生锈豁口的旧柴刀,难道——
面具少年低头看了看地上遗留的脚印和血迹,再抬头时,眸光已是一片成竹于胸的黝黑:“如果我没有猜错,刚才那些抢马的人应该是逃亡的流民。如今河南府周边灾情严重,不少人逃亡到了颍川、凤阳一带,因为怕被府抓住督令回乡,他们不敢在山下行乞。可也巧,嵩山附近的大小寺庙道观都在接济流民,他们有的就干脆藏身在山上,靠救济的粮食和野菜充饥。你们刚才在树林里策马闲游,他们见你们不过是两个小姑娘,不足为惧,便抢走你的马。如果我没有猜错,现下,你的马已经被他们宰杀分食了。”
对于面具少年的分析与猜测,素衣沉默了。
原本以为刚才那些汉子是山贼,可仔细想想,紫云山上道观寺庙林立,哪来的山贼?再者,什没入流的山贼会用生锈豁口的旧柴刀为非作歹?
或许,一切正如面具哥哥所说的那样,那些贸然袭击她的人不是山贼,而是逃亡至此的流民。
沿着留下血迹的路寻过去,果然在附近的一个山洞外找到了那些袭击素衣的汉子。
马的尸体已经被分切成了几大块,马鞍和嚼子被随意地扔在一旁,沾满了斑斑血迹。几个汉架起火堆分食着马腿,最瘦削的那个甚至不等马肉烤熟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如同茹毛饮血的化外蛮族。一个奄奄一息的小男孩躺在山洞口,两个蓬头垢面的人正忙着把一块已经烤熟的马肉撕成小块,其中年纪较大的正小心翼翼地把刚烧熟的马肉喂到小孩嘴里。
“马儿!”四儿毕竟年纪还小,一看到马的尸体,本来还红肿着的眼儿又迅速地浮起一层水雾,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转,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正在大块朵颐的人给生吞活剥了。“你们把马儿赔给我!”她正想冲上前抢过他们手中正在剥皮的另一只马腿,却被面具少年给一把拉住。
“小姑娘,稍安勿躁。”面具少年冲四儿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太冲动。
此时,那几个流民汉子也正戒备地握紧手中的柴刀,用一种困兽般的眼神盯着她们,似乎是在警告她们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他们随时有可能冲上来以命相搏!而那两个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有些胆怯地畏缩在角落里,继续照顾着似乎已经病入膏肓的孩子。
“你们是从哪里流亡过来的逃户?”面具少年往前走了几步,虽然炕见他脸上是何种表情,但,听他沉稳的声音便知他对那几个面目狰狞的汉子毫无畏惧。
“什么流亡逃户?”火堆旁,一个汉子缓缓站起身,用手背擦了擦嘴边残留的马血,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半眯着眼,将面具少年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好几遍:“我们从哪儿来与你何干?不管你是谁,我劝你少多管闲事,要不然,可别怪咱们兄弟几个不客气!”
“你们似乎从来就没有客气过吧?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向一个小姑娘挥刀相向,莫非,你们是打算在这紫云山上落草为寇,占山为王?”面具少年对汉子的威胁完全不以为然,只是毫不在意地低头抚弄着手里的玉箫,语气很是轻柔。
面具少年不以为然的态度激怒了旁边怒眼横眉的汉子,他“趴”地一声把手里的骨头扔在地上,站起身恶狠狠地吼道:“就算我们占山为王又怎么样?你若是识相的就赶快滚,别逼我们动手!”他挽起破烂的衣袖,冲上来便打算动粗。
面具少年并不在意,手中的玉箫微微一扬,正好点中那汉子的穴道,让他如木偶一般被定在原地,再也动弹不得。“若你们是山贼草寇,那倒简单,只需要上报府剿灭就是了!不过,看你们的模样倒像是无粮度日的流亡逃户,为什没去崇庆寺,少林寺或者太上璇玑观求助,而要干抢劫路人的伤天害理之事?”他依旧是轻柔温文的嗓音,如同谈天气一般漫不经心。
“你胡说!”火堆旁那个一直只顾狼吞虎咽的年轻汉子似乎已经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劲,他想冲上来,却又怕自己也中了妖术,只好隔着三丈远大声叫嚣,似乎对面具少年的指责很是不服气:“你使的是什么妖术?赶快放了我哥!我们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算你把府的人带来,我们也不怕!不过就是一匹马而已,府难道会判我们死罪?”
“是吗?据大明律法,白昼行劫当以斩罪处决!就算你们是受灾的流民,府从轻发落不判你们死罪,可是——”听罢他的一番话,面具少年不经意地抬起头,深邃的眸光犀利如箭,一一扫过那几个汉子的脸,原本轻柔的嗓音兀地阴沉了几分:“你们在抢马的时候害一个小姑娘摔下了山崖,如果那位小姑娘有什没测,你们这辈子能安心吗?”
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理亏,对于面具少年的指责,汉子们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以沉默应叮一时间,树林里安静极了,没了风声,也没了鸟鸣,只有干草枯枝在火焰里吱吱作响的声音。
“你们不是说这匹马是商队经过留下的快死的病马吗?”过了半晌,终于有人开口,却是那个原本缩在角落里喂孩子的年老人,她疑惑不解地看了看面具少年,接着扭头大声质问站在火堆旁的几个汉子:“为什么他说这马是你们抢来的,还害一个小姑娘摔下了山崖?你们到底做过些什么?!”
红脸汉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那个人,似乎那人在所有人中具有绝对的权威。他有些抖抖擞擞,连说话也有些不太利索了:“娘,我们,我们只是抢了一匹马!我们,我们……”
人不等他说完,便已经变了脸,她震惊地盯着手里剩余的马肉,眼眸中带着某种深切的失望与愤怒:“原来这马真的是你们抢回来的,还闹出了人命……”
那原本怒目横眉的汉子也似乎有些慌乱了,急急地开口辩解:“娘,你别生气!要不是为了小山,我们也不会去抢她们的马。那小姑娘虽然摔下了山崖,但不是……”
“你给我住口!我平日是怎么教你们的,人穷,志不可短,你们现在居然做出这种事来!”那人似乎已经认定他们做了谋财害命的事,不愿意再听任何的辩解。她伤心地将手里的马肉扔在地上,眼中隐隐已经有了泪光:“为了小山就要去为非作歹吗?为了小山就要去伤害无辜的人吗?我和小山就是饿死也不吃你们抢来的东西!”她默默走到枯叶堆旁,缓缓跪在那奄奄一息的孩子身边,以衣袖轻拭着眼角,不再开口。
随着那人的举动,素衣注意到了那个躺在枯叶堆上的孩子。他嘴唇青紫,脸黑得难看,就连胸口的起伏也是愈见轻微,看样子,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粹个小孩的症状看来,素衣可以确定——他,中了毒。
【妙手仁心】
素衣直直地往那小孩所躺的角落走过去,也不管那几个汉子戒备的举动与眼神,俯下身子细细查看小孩的眼、耳、口、鼻,尔后,轻柔地执起他的手腕为他号脉。
“他为什么会弄成这样?”素衣一直低着头,冷不防突然开口,让那几个汉子不由惊了一惊。刚才明明见这个小姑娘跌下了山崖,如今却又好端端地站在这里,着实让人纳闷,在加上那个会“妖法”的面具少年,足以让人对她们心生畏惧。
一直没有出声的年轻子见素衣走过来,有些惶恐地往后一直退,但见素衣并没有什么恶意的举动,并且还出声询问病情,也就连忙快步奔到那孩子身边,细细给他擦拭额际的冷汗。她红着脸,诚惶诚恐地回忆着与小孩病情相关的一切:“他今天大一早就直嚷嚷肚子疼,拉肚子拉个不停,我以为他只是吃坏了肚子,没有太在意,只是到附近随便找了点草药给他吃,却始终不见好,过了半日他就开始昏昏沉沉,好象睡不醒似的,现在,却已经连话也说不出了!”
素衣一边号脉,一边静静听她叙述,并五话,只是,原本舒展的眉却渐渐深蹙了起来,神情越发凝重。片刻之后,她放下小孩的手,沉吟了一下,这才开口:“他中毒很深,毒已经蔓延到五脏六腑了。”
素衣的声音很轻,但话语中的分量却让那几个原本凶恶如困兽般的汉子脸苍白,身躯一震。
“中毒?”不仅是他们,就连手拿玉箫的面具少年也忍不住目露惊异,似乎不太相信这个温婉可人的小姑娘竟然能以号脉便知症结所在。
“你说我儿子中了毒?”年轻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她瞪大双眼,原本的惶恐尽数转为了惊恐:“不可能!他怎么会无缘无故中毒的?!”
素衣环视着周围环境,这山洞地处背阴,湿气甚重,不仅易招蛇虫鼠蚁,也易生毒草毒菌,并不是一个适合长居的处所。她低眉敛目,没有凝望年轻子,话语却是不容辩驳的笃定:“他应该是误食了有毒的蘑菇,原本只要泻出来也就没什么大碍了。而你给他服食的草药也的确可以健脾止泻,只是草